宋思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听到下面的人说有几个坐着奔驰来的有钱人想要找云院长合作,才搁下了手头上的事,赶过来招待的,弄了半天,原来还是熟人,心说你自己记性不好,问我干什么,二十年前我还没来这呢,谁知道你那时候认识的什么病人。
“哎呀,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云院长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真是……”那老者说着说着,眼睛居然红了起来,还留下两滴老泪,“唉,让云院长笑话了,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再回来的时候,物是人非,好多当年的朋友都不记得我这个人了……”
云天河尴尬的握着老者的手,心中大叫不好,这老头再说下去,估计又要回忆峥嵘岁月了,自己压根不记得救过这么一个老头,从医二十年,这样的老头他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了,自己又不是神童,叫的上名字才怪呢,到时候真的谈起来,这张脸可就要丢的一干二净了。
中国人都是好面子的,而面子功夫的真谛就在于两个陌生人也要摆出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忘了姓名正是大大丢面子的事情,如果路上偶遇还好,大不了假模假样的客气一番,然后挥手告别,但真的要坐下来大聊特聊,那必定是要穿帮的,似乎是看出了云天河的尴尬,老者身后那个女孩上前一步,轻轻的搀扶住了激动不已的老者,柔声说道:“王导,您身体不好,咱们坐下再说吧。”
云天河望着女孩投去感激的一瞥,女孩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这个时候,云天河才惊讶的发现,这个老头身后的一男一女竟是如此的出彩,哪怕用金童玉女来形容也并不为过,联想到刚才那女孩对老头的称呼,云天河心中瞬时就对一行三人的身份有了主意,想到两日前刘大仙算命的那件事,脸上的笑容愈发殷勤了,他觉得,这老王十有八九就是那传说中的贵人。
“王大哥,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没有?”云天河将沏好的热茶送到老者面前,陪着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问道。
“云院长,不瞒你说,我这是报恩来了!”那老者轻轻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道。
“报恩?王大哥,你这可是说笑了,我们做医生的,救死扶伤,本是应该的,又哪里谈得上恩惠呢?”云天河一脸正色的摇着头道。
“云院长,你这话我可不喜欢,有道是一饭之恩必偿,我老王当年混的不如意,不能报答你,可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要是有恩不报,那还算是人吗?”老者气鼓鼓的拍着桌子说道。
云天河眉头一挑,脸色的表情变的精彩万分,一阵红一阵白的,让坐在一边的宋思青大感兴趣,如果这老头自己不说二十年没回家,宋思青都要认为这老头一定是受人所托,来指着和尚骂秃子了。
“云院长!”那老王紧紧的握住云天河的手,大声说道:“这恩,我是一定要报的,你云院长和第三人民医院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没有抛弃我,才有了我老王的今天,如今第三人民医院危在旦夕,我不能不管,你就答应我吧!”
云天河深深的吸了口气,认真的看着老王的眼睛,那是一双真诚,踏实,让人信服的眼睛,没有一点其他的意思,这让他放心了许多,脸上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第三人民医院的窘境是有目共睹的,为了改变这状况,云天河早已经列了一份领导单子,如果不是那刘大仙突然出现,他早就挨家挨户的去送礼磕头,求人办事了,如今这老王送上门来,又是一副报恩的模样,这可远比给领导送礼强多了,想到这里,云天河脸上堆满了笑,握着老王的手,说道:“既然王大哥这么说,再推辞就是我的不对了,恭敬不如从命,王大哥的这份恩德,我代表院里的职工,先谢谢了!”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本东西,递给了云天河,云天河接过来翻了几页,顿时变的激动起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颤声问道:“王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呵呵,云老弟,二十年前,我肯定是跟你开玩笑,可如今,我王某人也乌鸦变凤凰,也能说一不二了,你放心,这事板上钉钉,就差你一句话!”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这,这可真是及时雨啊!”云天河激动的说,目光久久不能脱离那本东西上的数字,一百七十五万,比扬州市政府一年拨下来的款子还要多上二十五万,而且,只要一个月。
第八卷 南山 第二十二章 神经病
“没人跟着咱们吧?”
这是中午十一点钟的扬州,大老板蔡润刚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那个有着水蛇一般身段的重庆姑娘,哼着小曲,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自己位于湖边的别墅,正要上车的时候,突然猛的转过身来,惊恐的问道。
“老板,没人,你放心好了,我都看了好几遍了。”虎头虎脑的保镖闷声闷气的应道,心中却已经狠狠的问候起蔡润刚的老妈开来。
大头人如其名,长的极其威武雄壮,凭着这卖相,他着实享了一阵子福,还曾经发生过两个老板竞价争他的事情,但人生在世,只靠着样子吃饭是不行的,更何况他是个保镖,一个凭本事说话的行业。
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一个比自己跑的还快的保镖的,很快大头就成了安保公司里退货率最高的保镖,然而草包的名声却并没有给大头带来很多烦恼,因为在扬州,还有比他更加草包的老板可以让他去保护,这个老板,就叫蔡润刚。
蔡润刚出名甚早,扬州的第一块电子手表就是蔡润刚卖出去的,为人极其精明,四十岁的时候就拥有了不菲的家产,商业上的天赋和眼光让这个瘦弱的男人如同一颗明星般让蔡润刚这三个字响彻扬州,然而这样的一个男人却有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外号,兔子。
狡兔三穴,滑之又滑,这是明面上的意思,但一个大老爷们,却被人叫做兔子,显然不是什么好话,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人越是有钱,胆子就越小,有人就说这怎么可能,早年间发起来的那伙子人,哪一个不是胆大包天,做尽了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然为什么马克思老先生会说资本的积累是血腥的,但蔡润刚就是这么胆小,胆小的像只兔子一样。
他一年换过三十二个保镖,其中不乏退役军人,江湖好汉,散打冠军,这批人,随便拉出一个来,等闲流氓,七八个都近不了身,按理来说,一只兔子有这种保镖保护,应该是高枕无忧了,蔡润刚有钱,对手下的人也不薄,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保镖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待够半个月的,因为,这个老板,实在是太烦了!
“他有病,神经病!”这是某个据说保护过国家领导人的保镖对蔡润刚的评价,是的,蔡润刚有病,每隔三分钟就会神经兮兮的问一句:“没人跟着咱们吧?”每天半夜都会把睡的正香的保镖叫起来,说:“我听见有人撬窗户,快点去看看,吓死我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板有命,不得不做,但,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他蔡润刚可以白天蒙头大睡补觉,保镖们却没有这种待遇,偶尔打个瞌睡,还会奇迹般的被中间起来抽查的蔡润刚抓个正着,痛骂一番,久而久之,在扬州,除了同样不受人待见的大头之外,已经没有人愿意给他当保镖了。
“没人跟着咱们吧?”大头刚刚发动了汽车,蔡润刚公鸭一般的嗓子又从身后响了起来。
大头郁闷的暗骂了一句,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恭毕敬的回过头来,答道:“老板,我看了好几遍了,没人。”
“那就好,那就好……”蔡润刚喘了口气,闭上眼睛,半分钟不到,竟然打起呼噜来。
“唉……”大头长叹一声,心里不由的为自己的健康担忧起来,再跟这个老板干上几个月,自己十有八九会被他逼疯的。
“轰!”发动机发出一声嘶鸣,宝马740卓越的性能在大头的脚下再次得到了体现,满心的郁闷无处发泄,大头也只有将油门踩到底,在速度中找到一丝安慰,流线型的车身在小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眨眼功夫,就来到了小区门口。
“嘶!”刹车片发出一阵嘶鸣,疾驰的宝马猛的停了下来,坐在后座的蔡润刚杀鸡一般尖叫一声,缩成一团,尖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着咱们?”
“老板,前面躺着一个人。”大头头也不回的说道,看着后视镜里面如薄纸的蔡润刚,大头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去看看。
“绕过去,绕过去,不要下车!”蔡润刚一把按住大头的肩膀,叫道。
“老板,路就这么宽,绕不过去啊,除非压死他。”大头没好气的答道。
湖观楼,扬州难得一见的湖景别墅区,这里有山有水,什么都好,但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那条贯穿小区的公路,竟然只是一条双车道,一个人躺下去,足以把路堵的死死的,想绕路,那是不可能的。
蔡润刚哭丧着脸,彷佛前面躺在地上的那人是自己一般,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先制住他,还有,小心暗器!”
大头木然的点了点头,心说你还真是有病,这人吐的满地都是,一看就是喝多晕这了,哪里还能反抗,还暗器呢,你当这是笑傲江湖啊。
虽然心里腹诽不断,但天生的谨慎还是让大头小心翼翼的慢慢靠了过去,他一脸紧张的解下了自己的皮带,紧紧的攥在手中,只要那人敢有所动作,就要一皮带抽下去,将那人打个鼻青脸肿。
那人像是死了一般,如果不是那震天的鼾声,大头几乎已经拿出手机来拨打120了,大头用脚踢了那人几脚,见那人一动不动,心里一宽,笑着骂道:“大白天的,喝你娘的酒啊!”
大头笑声未落,只见那人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喉头抖动几下,发出嘎嘎的阴戾声音,一双手,已经握住了他的脚腕,露出血盆大口,直冲冲的咬了过去。
“妈呀!”只听得一声惨叫,大头已经扔了手中的腰带,提着裤子头也不回的跳进了路边的树丛,转眼间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只有那黑不溜秋,一身脏污的家伙,冷笑着,从地上缓缓的站起身来,如同一只恶狼般,死死的盯着已经呆住了的蔡润刚。
第八卷 南山 第二十三章 警督
“你,你要干什么?”惊恐万分的蔡润刚觉得自己就像个泥人一样,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却压根没想到那黑不溜秋的家伙离自己还有五米开往,又是隔着车窗,哪能听见他这句话啊。
那人见蔡润刚在车里念念有词,顿时哑然失笑,似乎是在嘲笑蔡润刚临死前无用的挣扎,他大大咧咧的从怀中掏出一只加了消声器的手枪,站在车头的位置,对着蔡润刚瞄了又瞄,有好几次蔡润刚干脆闭上眼睛,束手等死,但等了半天,也没觉得痛,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又猛的做出一个拉枪栓的动作,嘴里还大声咒骂着“你去死”之类的话,吓得蔡润刚赶忙又闭上眼睛,生怕看见自己惨死的样子,如是半晌,蔡润刚在车里吓得屁滚尿流,臭气熏天,冷汗浸湿了那件厚重的羊绒大衣,却也没死成。
“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都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个兔子,蔡润刚虽然不敢去咬那个黑不溜秋的杀手,却也气急败坏的一脚踢开了车门,大声吼道:“到底杀不杀我啊!”
那黑脸杀手一愣,歪着脑袋瞠目结舌的和蔡润刚对视了半天,半分钟才回过神来,傻笑着摸了摸脑袋说:“俺老板听说你胆小,吩咐俺试试能不能吓死你。”
“你……”蔡润刚两眼翻白,几乎要被这活宝一般的杀手气死过去。
“你,你能不能不杀我,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狠多的钱……”蔡润刚可怜巴巴的望着杀手,低声乞求道。
“那怎么行?”杀手不屑的皱了皱鼻子,说:“传出去俺还活不活了,这么没有职业道德。”
“那,那你能不能晚点杀我,我,我说不定能吓死过去。”蔡润刚哭哭啼啼的说道,虽然这是个幽静的别墅区,但大中午的,总有几个来往的行人,蔡润刚半天没被吓死,心中又多了个指望,想着这个脑子里缺根弦的杀手能再慢一点。
“你当俺是白痴啊?”黑脸杀手鄙视的白了一眼蔡润刚,指着路口的方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俺们在路口都设了障了,说修路绕行,等到明天也没人来管你。”
“啊……!”蔡润刚绝望的叫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一脸狰狞的杀手越走越近,却是毫无办法。
“我就要死了……”那黑洞洞的枪口顶住蔡润刚脑门的时候,他无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呲”一声轻微如风吹细柳的枪声响起,蔡润刚软软的瘫了下去,此刻,他只觉得遍体发凉,眼前似乎有莫名的白光闪过,耳边时不时传来高低起伏的痛苦呻吟。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蔡润刚痴痴的对自己默默的说道,听说人死的时候会有幽冥幻听,再世霞光,而今,自己是真的死了吧。
“陆警督,陆警督,你没事吧?”焦急的人声从身边传来,蔡润刚一愣,心说你认错人了吧,老子可是姓蔡,不是什么警督。
“这个还没死,吓晕过去了!”紧接着,另外一个男声传来,蔡润刚猛的打了个寒颤,没死?自己竟然没死?
“哈哈哈,我没死,我没死!”蔡润刚睁开眼睛,放声大笑着,全然不顾自己大头朝下,正被一个老头从车上拖下来。
“老孙,别管那个家伙了,陆警督,陆警督,他不行了!”
一声带着哭腔的疾呼传来,蔡润刚扭头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胸前一个细微的洞口处鲜红的血液如奔流不止的江湖一般,潺潺的喷涌而出,染红了半个车道。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蔡润刚呆呆的问道。
“都是你,要不是陆警督为了救你,怎么会被那个家伙打伤,他,他要是死了,我,我饶不了你!”拖着他的那个老者一气之下,挥舞着老拳,狠狠的打在了蔡润刚的脸上,顿时将他揍成了一只干瘦版的熊猫。
“叫,叫救护车啊!”蔡润刚挨了两拳,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看这老者和那个警察关系密切,人家为了救自己挨了一枪,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两说,万一死了,那个警督的身份,可真能压死自己啊,是以慌不迭的出主意道。
“还用你说!”那老者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拳补在了蔡润刚的脸上。
救护车来的极快,蔡润刚被那个粗壮的老者拖上了救护车,趁着这功夫,他打探起这警察的底细来了,话说一个警督,又是这么年轻,后面没人,蔡润刚是打死也不相信的,这救命之恩且不先提,真是死了人,第一个倒霉的恐怕就是自己。
“陆警督,唉,你知道公安部吗?公安部下来的!”那老者激动的抓着蔡润刚的领子吼道,“老子花了多少力气才搭上这条线,就毁在你这个王八蛋手中了!他要是死了,上面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老子的!”
蔡润刚吃了一惊,煞白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人色,这警察竟是公安部下来的,听这老者的口气,似乎还是个挺关键的人物,心里不由的叫了一声苦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凑到车上的护士身边,问道:“这个,姑娘,他还有救吗?”
那护士听蔡润刚问他,竟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转头往那老者身上看去,蔡润刚心急,只道是没救了,不好说,忙道:“姑娘,我求求你了,给我个准话吧。”
“能,能救。”那护士结结巴巴的答道,“就是,就是,就是很难!”
“有多难,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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