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瞧了瞧小马,指指屋后,用手在脖子上一抹。小马摆摆手,示意等一等。来者是敌是友尚未清楚,不可贸然行动。把握好机会,才能一击必杀。这几个人显然跟刚才那个面具人明显不是一路,否则断然不会在偷袭成功,已经打草惊蛇后,再回来围剿。
第七章 赤岭五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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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过落叶,沙沙作响,更显衬夜的寂静。
院子里的两个人,等了片刻,其中一人道:“请问屋里有人吗?我等深夜叨扰,实属无奈,还望能行个方便,我等问几句话就走。”
半晌没有动静,两人于是自行进屋,打亮火折子,忽听一人惊呼道:“这里怎么有个死人?难道是慕容小姐又遇到了凶险?”
先前那个声音道:“慕容庄主得知小姐遇险,命我等沿途接应,你我一路追寻到这里亦不见踪影。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此人是一箭毙命,也许其他人是追凶手去了,这火堆还是热的,想来他们走的不远,我们赶紧追上去,倘若是慕容小姐,还能助她一臂之力。”
“那就事不宜迟,否则就有负慕容庄主重托了。”
慕容姑娘听闻那二人提及自己,又说是受父亲所托来接应自己,一时激动,来不及细想,便冲了出去,小马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只得尾随出去。
“到底是些小娃娃,三言两语就哄出来了。”一个长手长脚的汉子看到小马三人从侧室走出来,得意的说道。他大约四十来岁,短脸之上颧骨高突,鼻子扁平,一双眼睛滚圆突出,显得有些吓人,听声音是第一个说话那人。
“不管是小娃娃还是老江湖,只要咱‘通臂猿’袁大眼袁四哥略施小计,他们还不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另一个汉子说道,他身形肥胖,双目似豆,一对钢爪挂在腰际。
“贺老弟过奖了,这也是你配合得好啊,你‘云中鹤’贺有礼又岂是浪得虚名。”袁大眼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满是得意之色。
两人在那里互相吹捧一番,还洋洋自得,全然不顾小马等人听得直皱眉头。
小马冷笑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两位既然是‘通臂猴’和‘云中鸟’,有道是‘五禽出陇,天摇地动’,其它三位‘震山猫’、‘鹿丑娘’、‘黑心熊’既然来了,何不一起现身?”
“年轻人何必逞口舌之利,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屋后声音苍老而阴鸷,话说完,人已跃过屋顶,落在院子里。此人年届六旬,身材魁梧,走路生风,额上皱纹宛若王字,正是“震山虎”虎震山。
这时又有两条身影从两侧落在虎震山身后,左边的是个黑脸汉子,夜色中五官几不可辨,袒胸露乳,浑身肌肉有如钢造铁铸。右边是一个体态妖娆,面相风骚的美妇,一股胭粉味十丈可闻。二人分别是“摧心熊”熊铁甲和他婆娘“鹿俏娘”鹿含花。
这五人乃是赫赫有名的“赤岭五禽”。他们跺一跺脚,川陇两地乃至整个江湖都要抖三抖。老大虎震山曾是朝廷六品武官,后因为在朝廷派系斗争中失利,不得已落草为寇,在赤岭上聚集人马,扯起大旗,当起了山大王。后来,相继有牛角山的熊铁甲和鹿含花、雷击岭的袁大眼以及浅水滩的贺有礼投奔结拜,这几个本就是独霸一方的人物,此番一结盟,势力更是如日中天,黑白两道无不礼让三分。行商旅客、帮运镖局凡要从赤岭经过,俱都要备上厚礼,散财消灾。是以平日里也不需打家劫舍,光那孝敬上来的金银财宝已是堆积如山,享用不尽。十年来,五人已经甚少出手,一旦出手便是轰动武林的大案。只不知今天怎么出现在这里。
虎震山跨进屋来,目光扫过小马等三人,道:“老夫五人从赤岭而来,本来要去拜会慕容庄主,既然赶巧遇上慕容姑娘,就请一起同行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小马冷然道:“我们三人虽然行事不拘礼节,交友也不分三教九流,但到底也还有点讲究。”
那鹿含花风骚一笑道:“只不知这位少侠有何讲究,可否告诉奴家,让奴家也学点讲究啊。”语带三分媚,声含七分酥,也不管那熊铁甲听得一张黑脸比墨还要黑几分。
小马见那鹿含花如此做派,皱眉道:“我们那点讲究就是不与禽畜为伍,所以还是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吧。”
虎震山沉声道:“敢这样跟赤岭五禽说话,光凭这份胆识也算得上是少年英雄了,难怪孤魂野鬼会折在你手上。老夫惜才,不忍杀你,你自行离去吧。”
小马看了看虎震山,说道:“你已经是今天第三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了。”
“那便又如何?”
“之前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一个现在躺在了这里,一个怕是永远离开中原了。”小马说的自然是屠断和孤魂。
“无知小辈,你当老夫跟他们一样是废物吗?”虎震山脸上渐显怒容,“老夫今天不教训一下你,你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老夫再问你一次,走是不走?还有那和尚,不回庙里吃斋念佛,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阿弥陀佛,和尚我最爱凑热闹了,今晚这里这么热闹,飞禽走兽都来了,我怎能错过。”
“好,好,好得很。”虎震山怒极而笑:“老夫今天就替阎王爷收了你们。”语声未落,人已欺身近前,右手屈指成爪,直取小马咽喉。
小马自小在特殊训练中长大,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机警,如今虎震山突然发难,他早有防备,当下左手扣向虎震山右手脉门,同时跨步错身,右手握拳袭向他胁下软骨。
虎震山一招失利,不由“噫”一声,似颇觉意外。当下攻势不减,一套虎形拳施展开来,拳风凌厉,势沉力猛。一时之间,斗得难分难解。
另一边,善缘和尚已经与熊铁甲,鹿含花斗在一起,那熊铁甲平时寡言少语,笨头笨脑的,武功施展起来却是大开大合,气势惊人,一身铜皮铁骨更是经得起千捶百打。也亏得是善缘天赋异禀,一身本领,才把那熊铁甲牵制住。本来和尚还能稍占上风,但那鹿含花手中一把软剑灵动飘忽,变化万千,与熊铁甲刚柔并济,互相策应,更时不时在和尚身边搔首弄姿,说些风言****,搞得和尚很是尴尬。分心之余,功夫自然打了折扣,因而并不能将对方拿下。
慕容姑娘因自己刚才一时大意,误信袁大眼和贺有礼的话而暴露了行踪,心中实是悔恨难当,眼见双方动手,当下便挺剑往二人刺去。袁大眼手持单刀,三十六路天猿刀法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顷刻间已拆了七八招。贺有礼体态肥胖,身手却是异常灵活,忽左忽右,闪跃腾挪,手中钢爪始终不离慕容姑娘身上要穴。两人配合默契,把她困在其中,左右突围不得。
茅屋本不算小,但七八个人斗在一起,却是多有制约,施展不开,小马三人也顾不得分谁对付谁,打斗中哪个欺近身旁,剑棒拳脚就往哪个身上招呼。一时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一场混战直杀得星月无光。
突然,树林里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听那阵势,最少也有四五十人,行动步伐训练有素,在昏暗中四散开来,距离十丈以外把整个茅屋都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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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赤岭五禽(下)()
屋外剑拔弩张,屋内杀气四散。
小马三人与赤岭五禽展开撕杀。双方都是越打越心惊,尤其赤岭五禽,武林中有多少人听到他们的名字都胆颤心惊,提到他们的名字都噤若寒蝉。想不到今天遇到的三个年轻人在五人混攻之下竟然还能撑着不败。这岂不总是怪事。然而如果他们知道眼前三人的来历的话就不会如此惊讶了。只不过他们也许没有机会知道,连小马他们自己可能都没有机会知道了。因为他们此刻就处在死亡的边沿,来自地狱的手很快就会扼住他们的咽喉。
屋子里战斗太激烈,所谓的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此时也仅限于屋里空间。小马三人连番恶战,本以疲惫不堪,此刻久战之下,渐渐开始处于下风。而赤岭五禽则似乎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们,让他们着了魔似的志在必得。三人中,对小马、和尚他们是痛下杀手,招招致命,而慕容姑娘他们似是要活捉,是以下手反而有所顾忌。如此一来,慕容姑娘不惜一死的打法反而常让他们手忙脚乱,投鼠忌器。
此时,鹿含花对上了慕容姑娘,和尚则被虎震山缠着,另外三人转而全力对付小马,苦斗不下,他们进而采取逐个击破的方法。熊铁甲完全是用蛮牛的打法,仗着自己不怕揍,与小马硬拼,袁大眼天猿刀法封住小马退路,贺有礼手中钢爪当判官笔用,专往小马全身要穴招呼。他们知道只要放倒小马,然后四对一要拿下和尚就不成问题了。
正当时,那贺有礼凌空而起,左手精钢爪径往小马头顶百会穴而来,身后袁大眼一招“灵猿幻影”,舞起一边刀光,小马后跃已是不可能,熊铁甲又似铁塔般堵住右路,急切往左侧窜出,哪知道那“云中鹤”轻功确是不凡,半空之中竟能硬生生一生斜翻,右手精已挡在小马左侧,小马闪跃之势不停,势必被钢爪戳穿,眼见便要血溅当场。
小马眼见被围得严严实实,毫无生路。生死之关,丝毫来不得犹豫,电光火石间,伸掌护在胸前,钢爪扎得鲜血直流,他顺势握掌一扯,把贺有礼往身后抡去,变起突然,袁大眼大吃一惊,急切撤招,但已然来不及,依然把贺有礼砍到满身血污。脸色苍白如纸。而那熊铁甲趁着小马身势停顿之时,,巨掌拍在小马肩头,小马身形一矮,便待窜出,那熊铁甲竟也跟着一矮身,张开双臂抱住小马。那摧心熊何等蛮力,倘被他狠劲抱个严实,纵然侥幸不死,也必然落得重伤。
小马如何不哓得其中利害,身形一紧,忙脚跟后踢,狠狠踢在熊铁甲客部,剧痛之下,熊铁甲忙松手护裆,亨下腰去,小马趁势转身,屈膝击在熊铁甲下巴,把他掀翻在地,护着裆汗如雨下。
小马喘几口气,也顾不得手上伤势,便往袁大眼而去,转眼间,三伤其二,袁大眼心中一阵发毛,面上強作镇定,举刀便向小马砍去。
突然门窗破碎,跃进来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小马乍见之下,心头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劲敌尚未消灭,又来帮手,自己今天怕是要命葬于此了。
黑衣人如鬼魅般窜进来也不说话,举剑便刺,小马本来以为是赤岭五禽的人,那知这几人是逢人便杀,也不管是谁。这几人剑招诡异莫测,专走偏锋。招招皆是要人性命。当下屋内形势更乱,变成三方混战,既要防黑衣人又要注意赤岭五禽。而五禽亦是形势不妙,一方面要与黑衣人撕杀拼命,另一方面又要提防小马等人开溜。
小马心道在此地逗留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需得想办法尽快离开才是,当下挑起一张凳子掷向一人,同时右掌化刀切向另一人颈脖。
凳子被利剑击飞,往门外跌去,半空中砰一声,被击得粉碎,碎屑纷飞中小马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腰缠银带的蒙面黑衣人,打扮与屠断一样。
那黑衣人并不说话,扫视一眼屋里的人,然而把目光落在小马身上。半晌,银带蒙面人手一挥,身后七八个蒙面人鱼贯而入,刚刚稍停的战斗复又燃起银带蒙面人以指代剑,斜斜刺向小马手腕脉门,小马知道这是虚招,旨在投石问路,当下也不避让,不退反进,拳头砸向蒙面人。
蒙面人骤然止住身形,双掌一翻,倾尽全力施展。小马也知道再拖下去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唯有硬拼,那知这黑衣人早萌退意,两掌相触,黑衣人已人已借势往门外窜去。小马情知不妙,急欲追出,怎料四个黑衣人已欺身近前,缠斗起来。
小马心头火起,一时却又难以脱身,耳闻得羽箭破空之声,“夺”的一声,一支箭钉在木柱上,接着接二连三的在屋顶、窗棂、方桌之上,顿时火光四起,那茅屋本就易于着火,加上满院落叶,此时沾染上火油就更加是如虎添翼,顷刻间已成一片火海。看形势,再不走,顷刻间便要葬身火海。偏偏那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怕死,纵使不能击倒对方也要令对方葬身其间。
眼见屋顶随时有塌落的可能,贺有礼、袁大眼已顾不得许多,冒险往外硬冲,两人凌空而起,不消片刻功夫,复跌回屋里,身中数箭,烈火焚身,痛苦地扭曲着,其状甚惨。
小马当下心头骇然,见那虎震山亦已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想那赤岭五禽平日里是何等威风的人,在陷入绝境、面对死亡时亦一样心中凄然,恐惧不已。
那虎震山语带凄然,喃喃自语道:“老夫一生驰骋江湖,何等风光,竟因一时贪念,落到此番下场,这是天意啊,谁对它有非份之想都是灾难啊。”
小马闻言,知那赤岭五禽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某样东西,虽然自己并不知道是什么,但能让赤岭五虎倾巢而动的,毕然是稀世奇珍。有心想问问,但如今如何逃生才是当务之急,总不能把性命就断送在此吧。
小马看到熊铁甲把鹿含花护在身后,便要以身作盾助她逃生,心想这熊铁甲虽看似笨头笨脑,没想到对鹿含花却是一片痴情,不惜一死,心中自是感慨。忙道:“不可,快快回来!”然而,冲出去和留下来只不过是先死后死而已。
那熊铁甲甫冲出门外,羽箭已纷纷如雨而来,那熊铁甲手持一条烂凳,舞起旋风,那箭便四散跌落,有那几支漏网的也由那鹿含花手中软剑击落,如此竟一下冲出三四丈远。
突然一声巨响,地动天摇,一颗炮弹在他们身旁炸响,烟雾消散,两人已在瞬间血肉横飞,丢了性命。
紧接着炮弹之声又起,茅屋本以摇摇欲坠,此番更是纷纷掉落下来,小马心知再无对策,便要死在此地了。猛然瞥见地上一个茶碗,那是刚才喝水时用的,当下掠近和尚,急道:“进水井。”同时大喝一声:“和尚,我们冲出去。”抛起地上两具尸体,撞开屋顶,那羽箭便纷纷射过来。
和尚用玄铁棒在墙旁开了个口,矮身冲近水井翻了进去,此时一颗炮弹落在屋里,虎震山犹在那喃喃自语,小马也管不了这许多,在炸弹炸开的同时,揽过慕容姑娘,在那气浪中跃进了井中。
第九章 山庄浴血(上)()
烈焰吞噬着生命,火光在夜空下唱着挽歌。
小马三人置身井中,感受着大地在炮弹轰炸中抽搐、颤抖,聆听着烈焰吞噬的噼啪声。如果没有这一口井,他们也将在熊熊火海中丧生,想来都令人后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面渐渐平息下来,三人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恩公,恩公……”
小马听到慕容姑娘的语声,才惊觉自己刚才危急中揽着慕容姑娘跳下来,此刻还把她搂住,急忙撒手,言道:“方才事非得已,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慕容姑娘柔声道:“蒙恩公几番相救,慕容羽馨感恩尚且来不及,事态非常,何来冒犯之言。如蒙恩公不嫌弃,以后叫我羽馨便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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