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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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狐卫-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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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帮人在这里相互残杀,只为了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实在是有些荒唐可笑。

    按理说这些人皆是为了他手中地图而来,恨不得刀削剑劈了他,其中有些还是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的黑道中人,他完全没有必要管这些人的死活。但一则有数百之众,缠斗起来,于己不利;二来这些人大部分不过是一时贪念,罪不致死,今日若全都葬身此处,整个武林必然受到毁灭性的重创,今后百余年都难以恢复元气。

    如果可以,他应该试着说服这些人离开。

    群雄的目光在小马现身小楼之巅时,不约而同的聚集过去。已经有知道情况的人私下里传开此人便是在锦衣卫手中夺走地图的小马。

    四下里便乱糟糟的响起一阵讨论,羡慕嫉妒恨,莫衷一是。

    “年纪轻轻,倒是胆识不凡,竟然敢与朝廷公然作对,只不过拥有地图对他却不是什么好事,可惜啊可惜。”院门东侧,锦衣华服、面白无须的皇甫远泽言语中略有一丝惋惜,手中把玩着两颗大如鸡蛋的猫眼石。

    “远泽兄这番感慨倒是大可不必,他若是识得时务,将地图交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若是执迷不悟,那便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说话的是个年近花甲的红脸老者,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断剑山庄的欧阳存义,十五年前他便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此番前来,多半是因为他那不成器的独生子以死相逼。欧阳庄主中年得子,自然是奉若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却也因此把寄予厚望的儿子养成了撩是斗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世人皆摇头叹息:欧阳庄主一世英雄,偏偏生了个猪狗不如的儿子,屹立二百余年的断剑山庄只怕是真的要断送了。

    那二世祖不知从哪里听来赤狐宝匣的消息,硬是寻死觅活要他老子为他寻来。于是欧阳存义就出现在这里了。

    距他们十余丈外,无心道长眯起眼,手捋长须,缓缓说道:“这个年轻人骨骼精奇,器宇不凡,倒是个可造之才,贫道甚是喜欢,有心将他收为衣钵弟子,大家以为如何?”

    “放你娘的狗屁,你这妖道净想便宜事,想着人家用地图送你做拜师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受不受得起。”道长话声未落,鲁莽已经怒骂起来,当真是人如其名。

    无心道长脸色铁青,狭长的三角眼中烈火熊熊,恨不得将鲁莽化成灰烬。

    “嘿嘿嘿,上古神物,有能者居之,何必逞口舌之争?既然都是为赤狐宝匣而来,终究是凭手上家伙说话,你们要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灵蛇岛岛主一袭黑色宽松长袍连着帽子,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黑袍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他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让人总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另一边,猛虎堂堂主袒露着胸膛,露出一只吊睛白额虎的纹身,嚷嚷道:“不是说有几个人吗?怎地只见他一个人?莫不是看到我们的气势,不敢出来了,哈哈哈……”

    “兵不厌诈,说不定他们正潜伏在院子里,等你一冲进去就杀你个措手不及。如若不是有所防备,那个叫小马的会如此轻松自在的一个人站在那里?”说话的是“一剑封喉”侯德柱。此人剑术超群,与人交手往往一招夺命,诡秘狠辣,行为做事但凭喜好,亦正亦邪。

    “即便他们有三头六臂,也不过区区几个人,我们几百号人便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要拿地图简直是易如探囊取物。”白费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手中兵器是比较罕见的子母刀,而且起码要比寻常的重上一倍。

    烟雨楼楼主燕南归冷笑道:“人多倒是不假,只不过哪个心中不是惦记着地图?指不定谁在背后给你捅刀子,到时候你就真是白费劲了。”他带着面具,看不到脸上神情,却听得到声音里的冷酷无情。

    作为江湖中最神秘最强大的杀手组织,从来没有人见过楼主燕南归的真面目,但众人从他衣服上金丝刺绣的燕子足以确定他的身份——能够随主人喜怒而变化神态的刺绣燕子,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件。绣这件“烟笼雨润燕含春”锦袍的“天下第一巧手”玉巧娘在完成刺绣当天就已经死在燕南归剑下。

第九十三章 刀光剑影(下)() 
“这背后捅刀子的事情,烟雨楼可谓是驾轻就熟了。可怜巧娘一片痴情,呕心沥血三年,缝制出巧夺天工的锦袍,以为能赢得情郎真心,最终换来的却是利刃穿心,真是可悲可叹。不知道这次又会是哪个倒霉蛋撞在你这无耻之徒的刀口上。”

    说话者撑着油纸伞,一副书生打扮,生得温文尔雅,风流倜傥,腰间悬着铸剑名师莫弃之铸造的“问情剑”。剑的主人便是江湖人称“夺命书生”的江南第一才子楚玉。

    楚玉言语之间颇多悲愤痛惜。若不是玉巧娘临终之前执意要他发誓,此生不找燕南归报仇,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像楚公子这样有情有义又才貌双全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那玉巧娘便是有千般好,奈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况佳人已逝,楚公子何苦念念不忘?我花氏姐妹哪个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姐妹倒是愿意伺奉左右,共享鱼水之欢。”

    “云南六艳”花氏姐妹个个生得“粉面酥胸桃花眼,圆臀美腿细柳腰。”素来言语放浪,举止豪放,艳名远播,惹得无数狂蜂浪蝶追随拥趸、俯首臣服,多少公子哥儿、英雄好汉一掷千金,只为搏红颜一笑,一度春宵。

    偏生这花氏姐妹狡似狐兔,工于心计,一众追随者被哄得神魂颠倒、有求必应,真正能登堂入室的却是寥寥无几。此时说出这一番话,可见对楚玉实在是另眼相看。

    但楚玉显然不愿意消受这份美人恩,冷哼一声,走远几步,看向瓦脊上的小马。

    在短暂的私下交流或唇枪舌战之后,群雄再次把注意力聚集到小马身上。毕竟地图才是他们此刻最关注的事情,攀交情或吵架可以另选地方,犯不着在秋风冷雨中受罪。

    小马再次扫视了一遍全场,不由得皱起眉头,血魑堂的人竟然没有出现?一路上围追堵截自己一行的均是血魑堂的人,怎么可能此刻反倒退隐了?这很不合理,莫非他们是静观鹬蚌相争,进而坐收渔利?

    雨雾朦胧,四周山峰静立,林木随风轻摆,庄院前的太过嘈杂混乱,小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心中却隐约有一种不安。

    “诸位今日至此,自是为在下手中地图而来,今日之事,总该有个了断,是生是死,各凭本事。但在此之前,小马有几句话要告知大家。”

    “大家爬山涉水而来,不是为了淋着雨听你废话的,识相的就赶紧把地图交出来,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如若不然,你纵有三头六臂,也定将你剁成肉泥。”鸡公堡堡主嵇大铭言道,他服饰怪异,头戴金冠,咋看之下,倒真有几分像公鸡。

    “对,把地图交出来……”人堆里相继响起几声附和。

    “大家别听他废话,他纯粹是在拖延时间。”

    “敢问嵇堡主是如何得到消息赶来此地?”小马问道。

    “什么怎么得到消息?江湖上不是早就疯传开了,有谁不知道?”嵇大铭稍愣了一下,回道。

    “在场的诸位也都是听闻江湖传言,便赶来此地的吗?传言赤狐宝匣乃是助太祖皇帝夺得天下的上古神器,诸位有谁见过?而且三十余年销声匿迹,何以突然之间传得天下皆知?”

    群雄之中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炸开来。

    “先前没留意,听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我也是听到传言赶来的。”

    “这小子说这个是何意?地图在他手上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是真是假拿到地图,进祭坛不就知晓了?”

    “欧阳兄,此事依你看来,是否另有蹊跷?”皇甫远泽沉吟片刻,问欧阳存义。

    欧阳存义摇摇头,说道:“老夫来此,实在是被我那不肖之子以死相逼,想必我那逆子也是道听途说而来,并无根据。”

    “诸位英雄,如若传言属实,赤狐宝匣既是上古神器,又是护国之宝,诸位奔赴此地,官府为何并未予以干涉?朝廷为何不曾镇压?便任由大家拼抢厮杀?”

    小马这一席话如石落平湖,激起千重浪。先前大家闻风而动,聚涌而来,心里惦记着的皆是能号令天兵神将的赤狐宝匣,哪里会去深究消息的来龙去脉。此番小马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才突然发现这实在是一个不该忽略的问题。

    赤狐宝匣重现天下的消息整个武林都传遍了,朝廷不可能没听到风声。如此多的帮派、高手云集争抢,势必引起腥风血雨,武林动荡,朝廷竟然放任不管,毫不干涉。

    只有一种可能——朝廷有意放任不管,任由他们相互残杀。然而,仅仅如此,胜者最终还是会进入祭坛,拿到赤狐宝匣。也许这场争夺的最后不会存在胜者。

    群雄中已经有人察觉到这一点,透骨的寒意令人不安而恐惧,这是一场杀戮,每一个人都只是猎物。

    小马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他正准备趁热打铁,劝众人尽快各自散去。便听到有人喊道:“大家千万不要上当,山庄里早没人了,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同伴撤离。地图怕是已经让人带走了。”

    “什么?原来这小子说半天全是在这里无的放矢,迷惑大家,大家伙并肩上,先杀了这小子。”

    “杀了他,杀了他……”

    寒芒激闪,劲风破空,几枚流星镖已朝小马奔袭而来。同时四下里迅捷无比蹿起几条人影,往小马扑去。

    众人本来还有几分顾虑反思,一听这连番吆喝,有人抢先动手,当下也顾不得再思量,纷纷操起兵器,吆喝着便往小马冲来。

    小马自知多说无益,他们一旦被煽动起来,便如洪水缺堤,一发而不可收拾。除了战斗,别无选择。

    他本欲救人,如今却只能自救。利欲熏心,这些人早已眼不看耳不听心不察。

    寒光夺目,刀风逼人,麒麟刀已然出鞘。鲜血四溅,肢体横飞,刀光剑影,风泣雨悲。

    山林之中传来晦涩难明的奇怪笛声,伴随着木断枝折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

第九十四章 一个不留(上)() 
善缘一路狂奔,任由心中的悲愤,仇恨,痛苦,矛盾在冷风细雨中宣泄。

    他怒吼、激愤,他呐喊、挣扎,眼中热泪伴随着雨水滑落。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弃儿,却原来自己比一个弃儿还惨——他是一个不容于世的氏族的唯一幸存者。

    他不曾被父母亲人遗弃,却被天下至尊之人一句话变成了孤儿。绵延数千年的神秘氏族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几乎屠戮殆尽。

    他素来刚毅坚强,却偏生又是重情重义之人,如今得知真相,想起当初无为老人所说毁村灭族的惨象,不由得心如刀绞,悲愤难平。

    如此不辩方向狂奔良久,初时还能看到一批批行色匆匆的武林中人往山庄奔赴而去,及至转入山林,又不知行了多远,再无人迹,心中情绪宣泄个七七八八,一时心神空乏,不觉缓了下来。

    眼见越走越偏僻荒凉,寻思山庄自是不会回去,这灭族之仇不可不报,但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总须从长计议,眼下既然到了这天目山,不如绕道至西天目山,回茅庐缅怀一下师父。主意打定,便折转身寻路下山。

    行不多时,便见路上一大队人马披蓑带笠浩浩荡荡往山庄而去,善缘远远看了一眼,心中奇怪这些人行动步伐整齐划一,训练有素,露在蓑衣之外的衣袖裤脚倒像是官家衣饰,并且看那携带的并非刀剑,倒有些像枪炮火铳一类,走在后面那一拨人,十几个人分三组或推或拉着一辆木头车,车上物品被油纸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看样子却是十分沉重。

    正行间,其中一辆车或许是掉进了凹坑了,车身一个歪斜,车上物什一晃,便往一旁挪移,旁边急忙冲过来两个人将那物什稳住,六个人费了好大劲才将车子拉出凹坑,便听得其中一人喝骂道:“你们几个当心点,这要是出了岔子,都得掉脑袋。前面的加快速度,慕容山庄的叛党逆贼一个都不许放走。”

    善缘心道:“听此人说话倒像是官府的人,这队伍两端看不到尽头,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定然是冲着先前那些武林中人去的。只怕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大屠杀。罢了罢了,此事与我有何相干?和尚我也不过是漂泊无根的可怜之人,又有谁在意我的生死?”善缘骤逢打击,不觉消沉悲观,如此想着,一路往西天目山而去。

    山路崎岖,经由雨水淋洒,更是湿滑难行。

    慕容羽馨、温暖分别背负着惜儿与甄三,由无为老人在前开路,韦妈妈、王宛儿断后,沿着猎户樵夫狩猎砍柴走出的小路往后山而去。

    山庄传来的吆喝呐喊、金铁交鸣之声越来越远,毒蜥的怒吼亦渐渐弱了下去。尽管没有亲眼目睹,战斗的惨烈却能预想得到,今日云集山庄的,俱是各地各派武林高手,小马与慕容云轩纵然有以一挡十之勇,以一敌百之威,也断然无法抵挡那么多人的围攻,这是注定杀身成仁的结局,慷慨赴死的悲歌。

    慕容羽馨强忍着眼中热泪,加快了脚步,只有尽快安全的离开此地,才不辜负小马的苦心。他与慕容云轩的死才有价值。

    “李二哥,暂停一下。”在一处稍微平缓的地方,韦妈妈对无为老人说道,急走几步至慕容羽馨身旁,深情的抚了抚惜儿,垂泪道:“馨儿,我苦等了你二叔十六年,实不忍就如此离去,我今日便是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往后,惜儿就托付给你照顾了。”

    慕容羽馨本已是强自压制心中情绪,她何尝不想回头与小马并肩作战,韦妈妈如今这一说,不觉垂泪道:“妈妈此番执意要去,羽馨纵要阻止,亦是不忍,只是惜儿妹妹若是醒来,我该如何对她说。”

    “惜儿若是醒过来,便说为娘对不起她了。”言毕,再不迟疑,转身展开身法,往山庄而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无为老人喟然长叹,说道,“我们还是趁早赶路吧。”

    身处之地虽地势平缓,比较开阔,但前后皆是险峻狭窄通道,一旦前后被堵,就会在进退无路,任人宰割,平时倒是上下山中途歇息补充体力的好去处,此刻却成了危机四伏之所。

    “既来之则安之,谁也回不去,谁也别想跑掉。”声落人至,衣袂破空声中数十条人影从天而降,将众人围住,黑色劲装,黑巾蒙面,为首者带着鬼脸面具,赫然竟是血魑堂的人。

    “堂主神机妙算,他们果然从此地逃生,这一招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当真是令人佩服。”一个声音尖利的黑衣人恭维道。

    鬼脸堂主目光一冷,扫了一眼那黑衣人,说道:“麻六你别的能耐没有,拍马屁倒是越来越见长了。”麻六身子一哆嗦,没敢再吱声。

    “无为前辈,别来无恙?一别数日,不曾想在这里碰上了。不过今日可不是在轩武别苑了,”当日在轩武别苑败走,他倒是至今耿耿于怀。

    无为老人点起了旱烟,深吸一口,说道:“堂主此来,想必不是为了叙旧吧?老朽赶时间,就不陪你唠嗑了。我们走。”

    无为老人手中旱烟袋划出一道弧光,内力劲吐,炽热的烟丝弹射开来,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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