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的脸色拉下来,说道:“如此说来,你是私自来此,并非受命而为,恕我不便引见,你请回吧。”
“如此只有得罪了。”刀光乍现,麒麟刀已紧贴在那书生的脖子上,小马无奈之下,唯有出此下策。
“还请店家代为引路。”
“你未经许可,私自闯地方机构,如今又胁迫同事,你知不知道后果很严重?我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随时可以牺牲自己,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
“情非得已,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既然也经过锤炼,就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的冷酷无情,我并不是吓唬你,今晚我若是见不到莫老先生,你恐怕只能殉职了。”小马盯着那书生,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我带你去,但莫老见不见你我就说不准了。”那书生思量再三,长叹一声,终于答应了,说道:“你随我来吧。”
书生把门关上,提了灯走在前面,小马紧随着往后面走去。
在前面
第六十二章 同室操戈(下)()
毫无防备的突遇偷袭,小马急切间往前蹿出,屋里等待他的却是天罗地网。
这种网以冰蚕丝混合乌金丝编织而成,刀剑难断,水火不侵,是赤狐卫特别配备的精良装备之一,并不是轻易就能在执行任务中使用的。
小马眼见罗网缠身,自然晓得厉害,暗道糟糕,仗着轻功卓绝,麒麟刀一横以刀身拍向罗网,借力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前扑之势,凌空后翻,飘然落地。
足未站稳,刀剑斧钺四件兵器已从四个方位挟雷霆之势袭来,招式凌厉,简单直接,把小马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中。
小马很了解这一种杀伐手段,也正因为了解,心中更添悲凉和震惊。本来发生这么多事义父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已经隐约觉察到不对劲,此次深夜来寻地方组织,固然是为了慕容羽馨,其实也想顺带了解一下情况。
即便私闯地方组织有违规定,但对方在明了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毫无征兆的痛下杀手,完全不给一个申辩的机会,何况这一切布局都像是精心布置,绝不是临时骤变,事情已经远远不是那么简单,义父那边肯定已经出事了。
这些念头在小马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现,他不由得更加惊急。今晚来此处是不可能有收获了,慕容羽馨命在旦夕,须得尽快脱身另想办法才行。
思量瞬间,四件兵器已触体生寒,当下再无暇他顾,手中刀格挡开身前刀剑,趁势前倾,在那些许间隙之中腾空反转,刀凝白练,以泰山压顶之势击向手持斧钺那两人。
短暂的交手,小马已然清楚,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必须把这些人击倒,他很了解这些人一旦接受任务,就一定会不择手段不顾性命的完成,因为他也是赤狐卫,他也曾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手段的执行任务。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别人手上的棋子,是执行命令的机器,特殊的生长环境,特别的训练方式,锻造了他们冷酷无情、坚韧果敢的性格。
他们此刻既然对付小马,没有说辞亦没有留情,必然是有人下达了诛杀令,将小马就地正法。
总有人要离开,总有人会倒下。小马从来不害怕死亡,他有时甚至觉得那是一种解脱,然而此刻他心里有了牵挂,他便不能倒下。
刀光炫目,剑气纵横,斧裂金铁,钺碎碑石。四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序,他们对小马有足够的了解,因而便有足够的优势。为了这一次行动的万无一失,他们已将这一个猎杀过程演练过多次,每一个细节步骤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都一一计算在内,多次的演练只为了更精准更快捷更无懈可击。
他们坚信小马再厉害,光芒再夺目,也终究是人,是人就一定难以逃过他们这一次计划周密的猎杀。
劲风狂舞,杀气四射,屋内灯光忽明忽暗,五个影子在窗户上舞动,如同一出精彩绝伦的皮影戏。
室内空间狭小,四人经过多次演练,早已对室内环境了如指掌,行动起来自然驾轻就熟,小马骤然之间遇袭,武功招式又被对方死死压制,一时之间险象环生,侥是他武艺高强,轻功独步天下,身上也已多处挂彩。
包括老冯在内的四个袭击之人却是越战越心惊,如果他们不是对小马的武功套路了若指掌,不是经过无数次的演练磨合配合得当,他们此刻恐怕已经全部倒下。
作为赤狐卫中战绩最卓著的灵魂人物,小马有多强他们心里早有掂量,然而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小马远比他们想象中更难对付!
所以小马更加必须死。
今天一旦让小马逃脱或者抓住机会反扑,他们就再也没有取胜的可能,他们就必然难逃一死。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们心惊因而畏惧,畏惧所以疯狂,你死我亡的战斗,退却便等于一脚迈进鬼门关。小马没有退路,他们一样没有退路,人性中凶残暴戾的一面此刻显露无疑,他们如同野兽般拼死相搏。杭州,西城郊
夜凉如水,天上流云遮掩,残月时隐时现,月色昏暗,星光微弱,鳞次栉比的房屋在夜色下朦胧沉寂,屋顶如同一条条野兽的背脊横在黑暗中。
一阵清越绵长的乐声在某一处屋脊上响起,曲调神秘,晦涩难懂,在静夜中声传数里。
小马一炷香之前来到了这里,他或许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他已经来了。慕容羽馨危在旦夕,他思虑再三,做出了这个决定。
毒蝎仙行踪成迷,在不在杭州地界都是一个未知数,以他一己之力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他有这份毅力去找,慕容羽馨恐怕也等不到。
时间,在此刻就是生命。
所以他必须寻找帮手,而且是专门的机构专业的人,而他所在的组织便是这方面的权威。义父说会派人联系他,如今十天过去,慕容山庄惨遭灭门,武林中人云集小镇,义父那边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他本来还可以等一等,但现在已经不能再等。
尽管组织有规定不是执行任务不可调动任何组织资源,但在人命面前规定也不是不能打破的,何况组织到目前仍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得不让小马心生疑虑,他正好趁此机会了解一下情况。
辞别善缘等人,他展开身法一路狂奔,在一炷香前到达这里。摘下一片树叶,他缓缓吹起了曲乐,一种奇异难懂的曲调,在这静夜中像是在投石问路的等待着回应。
小马一向并不缺乏耐性,坚忍,冷静一向是他转败为胜化险为夷的优点,他曾经为追捕一个惯匪在一个暗无天日闷热得令人抓狂的土窑里待了三天三夜,也曾在冰天雪地里为生存下去而埋伏在雪地里一天一夜。鬼域的地狱式训练早已把他的精神意志锻造得如钢似铁。
大约有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四周除了他的曲乐,便是沉寂。小马第一次感觉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难熬,他心急如焚的等待着回应。
终于遥遥的有曲乐响起,两种曲乐一呼一应,一问一答,半晌之后复归于沉寂。小马无声无息的跃下屋顶,在街巷中穿行,最后在一间字画铺前停住。
长街一片漆黑,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闭户,唯有街角一盏防风灯摇曳着微弱的灯光,在青石路上晃荡着忽肥忽瘦忽长忽短的黑影,如同鬼魅。
小马一重两轻的叩响木门,稍停之后复又再次叩响,重复三次之后,屋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透出,丝丝缕缕。
屋里的人似乎是美梦被人打扰,哈欠连天,很不耐烦的问道:“三更半夜的,哪个挨千刀的在外面催魂,不做生意了,明日再来吧。”
“深夜打扰,只为求购一幅‘赤焰千里图’,不知店家可有此图?”
屋中人的语气缓和了些,问道:“不知贵客从何处来?”
“应天府。”小马说完,静候屋里动静。
木门吱呀一声开启,映在小马眼中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面容清瘦的书生。
那书生上下打量了小马几眼,说道:“贵客从应天府来,不知可否带了些新奇东西让在下开开眼界。”
小马明白对方是要自己拿出可以证明身份的凭证,然而他的令牌在临行前让义父拿走了,说是要更换新的令牌。此刻店家要自己拿出凭证,那里能拿得出来?只得抱拳说道:“在下小马,本来奉命到慕容山庄送信,只是中途遇上变故,不得已前来求见莫老先生,还请您代为引见。”
那书生的脸色拉下来,说道:“如此说来,你是私自来此,并非受命而为,恕我不便引
第六十三章 京城惊变()
屋后窗户犹在晃动,小马已然掠出房间,双脚甫一触地,他已感觉不妙,地上似平泼了一层油,滑溜溜的无处借力。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便滑倒在地,他极力控制住前滑之势,试图借助墙壁来平衡身体,往院子外疾行。
身后风声突起,“嗖嗖”四条人影从窗户蹿出,分落在小马身侧,手中兵器再次往小马身上招呼而来。动作干脆利落,迅速猛烈,地上的油似乎对他们并不起作用。
在如此滑溜的地上行走已经相当艰难,更别提要躲避老冯四人凌厉的攻势。小马避不能避,逃不能逃,一时之间陷于被动之中,险象环生。他虽轻功冠绝天下,奈何遍地油污,毫无借力之处,根本无计可施。
反观老冯四人,早已做好准备,鞋子套上了满是铁疙瘩的铁掌,牢牢定在地上,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如此一来,小马便完全处于劣势,如肉在砧板,随时便会性命不保。
眼见得刀剑势如破竹,斧钺猛似砍瓜切菜,小马无奈之下麒麟刀猛的往墙上狠戳,借力而起,堪堪避过四人致命一击。然而如此一来,也把自己置身于更不利的境地,身后砖墙挡路,地上寸步难行,身在半空之中又无法坚持许久。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摆在眼前的唯有死路一条。
小马已经从老冯四人眼中看到了难以压抑的暗喜,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局。
刀锋冷,剑气寒,斧劈千斤,钺断流云。这一次他们已倾尽全力,这一招是他们生平最快。小马贴附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接受最终的结局。
刀剑临身那一刻,小马突然动了,闪电般贴墙而起。轰然巨响,四件兵器尽数击在墙上,砖石四溅,墙上砸出一个三四尺见方的窟窿。
小马置身险境,最后一瞬才抽身而退,为的就是让那四人攻势不减,力道尽数落在墙上,击碎震落满地砖石,唯有如此他才能在地上施展身手。
如今一击奏效,他已如苍鹰扑兔般飞身而下,斜掠到四人身后,往院子外奔去。心中压着块石头,他无心恋战,何况暗夜之中,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后着,一旦有机会脱身,他又岂会逗留。
借着满地砖石的辅助,小马几个提纵起落已跃上围墙,老冯四人吆喝着飞身追来,瞬间墙外火光耀眼,人影重重。内有追兵,外有伏击,小马正犹豫不知该往哪里撤退,猛然察觉身侧劲风袭来,正欲闪避,两声惊呼传来,两个刚刚跃上围墙的壮汉跌落下去。小马看时只见左侧屋顶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对自己招手,示意跟他走,随后转身进入夜色之中。
小马略一迟疑,看看眼前形势,追着蒙面人而去。蒙面人在前面急行慢走,左弯右拐,渐渐甩开了追赶之人,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闪身进了一个小院落,停在走廊上,等候小马。
院子不大,但整洁干净,小马落在院中,抱拳施礼说道:“承蒙阁下出手相助,不胜感激,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容在下他日回报。”
“哈哈哈,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妈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那个战绩卓著,冷酷无情的小马了。”蒙面人说笑着摘下面巾,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浓眉大眼的方脸汉子。
“谭大哥,你怎么来了?”小马有些惊讶的看着那汉子,说道:“这几年你不是一直在北方执行任务吗?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那年离开京城,去了北方,一晃就是三年,前些日子接到命令才赶了回来,不曾想一切都已经人事全非。”被称为谭大哥的汉子说道,眉宇之间有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谭大哥从京城而来?我义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今晚的伏击又是怎么回事?”很多疑问郁积在小马心中不吐不快,此时面对着这位谭大哥,他一口气吐出心里的话。
“京城确实出了大事,分驻各地的赤狐卫前些日子都纷纷接到命令,奔赴京城。数日前新皇降旨,将一干人等革职查办,诛杀殆尽。我因路上有事情耽误了几天,赶到你义父府上时,正遇上锦衣卫的人奉旨缉拿赤狐卫。”
“数百人把府苑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子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整个府苑的人只许进不许出。我当时一看形势不对,便悄然退后,藏身在附近屋脊之上留意院中动静。小镇往西三里,有一片枫林,秋风拂过,红艳似火。
一泓碧水,半亩枫林,远离市集喧扰,静默于郊野僻地,自然是人间胜景。
这里本来是商贾富户观赏游玩怡情养性的好去处,才子佳人吟诗作对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此时却是一片凄凉肃杀,充满压抑与死亡的气息。
月淡星稀,寒鸦隐迹,秋风穿林而过,好像有幽魂在低声抽泣,林中的空地上十几条人影刀剑相向,对峙而立。
天上不时有流云遮掩住月光,林中光影忽明忽暗,满地落叶殷红似血。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下了一场血雨。
醒叟醉翁、梅一尘成品字形背向而立,一场激战过后,他们身上已或多或少的沾染上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对手的。
环立周围的是关外响尾蛇,勾漏三圣,曲穿云,还有两个身着羊皮袄,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脸上刀疤自左眼角斜延至嘴角,好像在脸上爬了条蚯蚓,异常丑陋狰狞。此外还有几个着羊皮短袄、袒露胸口的大汉手持火把分立四周。
看他们的形容神态,刚才一番打斗,他们也没有讨到一丝便宜。
一个红衣怪人言道:“无主之物,有能者居之,又何须你们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尔等说得冠冕堂皇,谁知道背地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声音尖厉刺耳,勾漏三圣相貌相同,也不知说话的是哪个。
一个声音嘶哑的嚷道:“老大何须跟他们多费唇舌,此番既然来了,定要他们有来无回。刚才要不是老三手脚慢了一点,那梅一尘早就一命呜呼了。”
“谁是老三,你才是老三,还说我慢,要不是我刚才危急关头帮你牵制了一
无为老人默默的坐在坟前,抽起了旱烟,小马四人默立一旁,尽管有很多话想问,但此时显然并不合适。”
第六十四章 人事两非()
离开京城不过半个月,竟然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赤狐卫一夜之间就被血腥清洗,义父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如此看来,杭州城的联络点也已经被人连根拔起,刚才伏击自己的那些人恐怕只是奉命留在组织截杀遗漏在外的赤狐卫而已,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出联络信号,才被他们将计就计引入字画铺施以袭击。
小马心中挂念义父安危,对谭昊说道:“谭大哥后来可否知道我义父的下落?我即便不回京城,但组织中总有我的身份名单,锦衣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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