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思维偏差
紫鹃之前总担心这门亲事不要透了风声,被人使了坏,弄黄了。但是担心过了头,居然没发现这个明显的问题。要说紫鹃也是精明周全的人,所谓关心这乱真是真理。
这里面不会有什麽问题吧?虽然林黛玉的孝期还有月余才到,不过又不是现在就提亲,按古代的婚俗规矩,本来不是能着急的事,又不是21世纪闪婚,不知道多久以后才好选了日子提亲。所以这时候,贾赦给黛玉物色婚嫁对象,也不是不行,出了孝真正议亲。
总之,贾赦没有保密的理由,别说他是为了怕婚事不成,林黛玉面子上不好看。他要有那心,就不会把亲生女儿贾迎春嫁给中山狼了。
而且柳家二太太的都上门了,贾家完全不透风,真的不合正常规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婚事不像自己知道的这么简单?果然没有天生掉的馅饼么?贾赦、贾雨村、贾珍加到一起果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负负得正的。
紫鹃要求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她的思绪有些乱了。这可不是好现象,难道进入了紫鹃这个还没脱离了萝莉的年纪的身体,智商也退化了?还是她这次太急于求成了。或者是自己对剧透君太过于依赖了,所以对剧透外头的事考虑不周?
紫鹃心里检讨自己,虽然是第一次面对生死攸关的情况,也太沉不住气了。仔细观察林黛玉小姑娘都比自己沉着冷静。起码表现的是。
晚上去贾老太太房里吃晚饭。紫鹃和黛玉都偷偷观察贾老太太,可惜贾老太太早就人老成精,哪里看的出纰漏?
贾老太太慈祥的要求凤姐安排史湘云的住宿问题,凤姐就提了几个地方,问史湘云想要住哪里。
史湘云完全不给凤姐的热情于响应:“我和宝姐姐同住就好,不用另外单劈一处了。”你是就好了,人家薛宝钗愿意么?
可能凤姐也这么想的,所以她笑着说:“你们姐妹们好,平时窜个门子就好,要不找个里蘅芜苑进的地方?”
“真的不用了。我就住蘅芜苑好了。是不是宝姐姐?”湘云甜甜的笑着对宝钗说。
可怜的薛宝钗能说什么?不行?怎么也不可能吧。所以宝钗只好说:“湘云妹妹愿意住我那里,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凤姐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偷眼看看贾老太太,贾老太太只是端坐不动。没说什么,就这么办吧?就是贾老太太也不愿意,史湘云都说到这地步了,还能说什么?
凤姐就吩咐人安排铺盖,下人房什么去了。紫鹃因为想要从平儿那里打听些消息,所以一晚上都在找机会靠近平儿,结果就把凤姐主仆躲在一边的私房话听了个分明。
琏二奶奶的原话:“史大姑娘非要住蘅芜苑,宝丫头也不能说不让。老太太不说什么,太太怕是不高兴的。你亲自去盯着点,搬张床。看放哪里合适,总不能和宝丫头一张床吧。还有箱笼放哪合适都盯着点。”
平儿的声音:“原来史大姑娘来的时候,不是都住林姑娘房里么,也就和林姑娘住一张床的。”
“那时候还小呢。再说那时候来的再勤,也不是长住啊。不过几日的客人,林妹妹能说什么?现在这史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怕是得几年住下了。还能和短客一样凑合啊?”琏二奶奶说。
“也是,这么一来,就算分了蘅芜苑的一半居住了。怕是太太要不高兴的。好在蘅芜苑倒宽敞,像过去林姑娘在老太太的跨院里的时候。要常住,哪有地方再放一张床?蘅芜苑五间正房,两个人用也不挤的。”平儿分析。
王熙凤的声音:“不是挤不挤的问题。以前和林妹妹都是小孩子,按时起,按时睡。到点吃,到点玩的。都是安排好的,也无所谓个自己的习惯。现在都这么大了,姐妹们好也不用非挤在一处。天天一起住着,难免有个勺子碰碗的时候。”
平儿就说:“已经定了,我去看看怎么布床吧。还有史大姑娘的箱笼怎么摆,让翠缕跟我先去吧?哎!好在宝姑娘的人不多,要不翠缕住哪儿啊。”
王熙凤的声音低了些:“你说这云丫头,和林妹妹一起长大的,倒是和宝姑娘好成这样?林妹妹身子弱,有些娇气,别的也罢了,怎么就生分成这样了?”
“云姑娘就是小孩子习性,跟谁好就恨不得时时在一处。也不算和林姑娘生分了,过去林姑娘没来的时候,史大姑娘每次来不是和二姑娘住,也一直不亲近。”平儿替史湘云周全。
王熙凤也就是和心腹,私下议论一下,少设一处,她倒省一份心,其实也不是不愿意的。至于薛宝钗和史湘云住着习惯么,那就看她们自己了。
因为平儿去给史湘云安床,找了翠缕同去,紫鹃也不方便找她打听。本来平儿是最好的人选,毕竟贾琏是贾赦的儿子,王熙凤是贾赦的媳妇,不管怎么样应该对那边的消息灵通的多,而且王熙凤这里对贾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动向也了解。
紫鹃躲在阴影处,等王熙凤和平儿各自走了,才从柱子后头出来,想了一下,去找琥珀。紫鹃从贾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和贾老太太房里的丫鬟自然关系也近,说起来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原比别人亲厚也是正常的。其中紫鹃和翡翠最好,可是打听消息,最好的是琥珀。
鸳鸯自然是消息最灵通的,但是嘴紧,而且可能因为紫鹃娘原本是鸳鸯的前任,有些纵向比较的意思,所以鸳鸯对紫鹃客气,但是总隔了点什么,反而不如和袭人她们亲近。
翡翠在贾老太太房里出头,一是她那手好针线,贾老太太离不了,二来也是因为她老子娘在贾府有些体面,等着以后放出去外头找婆家的人,也就没什么争胜的心。为人自然老实可靠,但是察言观色差了些。
“琥珀,怎么史大姑娘来了就直接去园子里了?不是一直都是老太太叫姑娘们到前头来见她的么?”紫鹃找了个好切入点,开始套话。
琥珀没多想,就说:“老太太好像有什麽事,顾不得史大姑娘了。”
“什么大事啊,比史大姑娘还重要?”紫鹃再接再厉
琥珀笑着轻轻推了紫鹃一下:“你别装傻,史大姑娘能比的过你们姑娘?”
这话搁在现在,紫鹃听到眼皮都一跳,难道真是关于我们姑娘的事?不过面上不漏声色:“和我们姑娘有什麽关系?老太太又不是要找我们姑娘来,才打发史大姑娘去园子里。”
琥珀就说:“我只是说,比史大姑娘重要的事多了。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事,老太太先后分别请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去。就是不知道说什么,鸳鸯知道。不过你也知道,她也不说的。问也没用。反正不干咱们的事,管它是什么。”
琥珀姑娘,这是不干你的事,可是恐怕真的关我们的事,我们没法不管啊。不过找鸳鸯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晚上躺在床上,紫鹃考虑怎么找个好说辞,让入画去东府里打听一下消息估计才是真的情况。可是这事这关系黛玉的婚姻——古代姑娘对这些话好听不好问的,关键是这事现在还是秘密的事,再说黛玉又没出孝,如何和入画说呢?
倒是黛玉听紫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像平时沾枕头就着的样子,就说:“傻丫头,什么也别想了。现在想又能有什么用?也别四处打听了,不好的。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倒落人家口舌。 横竖是老太太做主。”
都说当局者迷,林姑娘你怎么这么清楚呢?紫鹃感觉自己在这事上有些找不到头绪了。
其实问题还是出在紫鹃的前世记忆上了,紫鹃的前世的生活对她影响太深。说起来也是,都那样过了三十年了,思维早成惯性了。人家不是说三十之后,习惯成为性格了,很难改变了。
而她做了紫鹃才多久,说到底还没完全适应这样巨大的落差。从天之骄子到“此身非我有”的人下人,就是表面上认了命,骨子的本性也改不了。
所以就是这个环境,紫鹃也顶多退步到认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然成与不成在天意,但是紫鹃还是坚信人先得谋事,天才能成事。这么自立自强的想法,在紫鹃前世来说,绝对是好事。但是在这里就不一定了。
偏她有剧透君在手,借着天时地利,之前想要做的事,也都成了。比如林黛玉的居所从不利于她身体和心理的潇湘馆换成了舒服宽敞的稻香村,比如让阻止了宝黛爱情进一步深入,所以的林黛玉头脑清晰,身体好转。
这些更给了紫鹃错觉,让她还感觉事在人为。可惜现在紫鹃听了黛玉的话,冷静一想,还是黛玉说的有道理。
这不是自己操之过急了的问题,是根本就是做什么徒劳无功。这年头的婚姻大事都在长辈手里,黛玉自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何况紫鹃了。
可是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么?
68、平静如水?
反正现在紫鹃是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静观其变。
因为一些原因,黛玉去找宝钗,路上正好遇上宝玉正无聊的闲逛,见了黛玉就说:“妹妹哪里去?”
黛玉就说:“有点事,去找宝姐姐。”
宝玉马上说:“正好我这几日也没去宝姐姐那里,现在也没事,一起去吧。”
于是结伴同去,到了蘅芜苑,偏宝琴先到了。她们进去正听见湘云的话:“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顽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回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
宝玉掀帘子进去:“什么人要害我们啊?”宝玉同学的优点之一就是比较单纯,基本想不到世界有一种叫做害人的东东,虽然他已经被赵姨娘和贾环害了好几回了。
湘云只笑:“都像二哥哥一样就没有烦恼了。”
黛玉跟着宝玉进来:“宝玉倒是应该有些烦恼才明白。倒是云丫头你到犯不着烦恼到这里。”
本来就是,王夫人屋里还有什么人啊,一个没存在感的周姨娘,一群丫鬟婆子,没有王夫人的命令,她们也没必要动着谁吧?
剩下就是赵姨娘和贾环母子,她们一心一意要害宝玉是真的,可是有不是杀人狂,没事祸害薛宝琴做什么?好吧,就算薛宝琴勉强算王夫人的亲戚,也被迁怒,你史湘云人家犯得着么?不嫌费劲啊?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湘云却听懂了,说:“琴妹妹不是得了老太太眼么?难保没人嫉妒。所以我才让她防着点,或者不只是太太房里要小心。”原来前头都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
史湘云对上林黛玉智商情商都直线上升,说起来,史家应该给林黛玉培训费才是,不过考虑到一旦不针对林黛玉了,她的智商情商有降回去了。恐怕还是要不到钱的。
林黛玉刚想开口。这时候,宝钗进来了:“防着什么?”只见她披着一领金翠辉煌斗篷。
凫靥裘?怎么穿在宝钗身上?果然剧情改变了么?
香菱看着稀罕,就说:“这是孔雀毛织的?这么好看!不过姑娘出去的时候没穿这个啊?”
宝钗微微一笑:“刚才去给老太太请安,因下雪珠儿。老太太找了这一件给我。”
好城府,说的好不风轻云淡。要是宝钗来了这么久,贾老太太始终不咸不淡。就是给做了个生日,那生日银子给的也够说明问题。偏这时候,给了个凫靥裘。宝钗心里还不知道多么欣喜如狂,偏她耐得住,果然是个人物。
湘云看了一眼:“那里是孔雀毛?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可是个稀罕物件,几百几千的野鸭子才得这么一件。老太太真是疼宝姐姐, 这样疼宝玉;也没给他穿。”口里说这宝玉,眼睛却像黛玉身上瞟。
紫鹃看了心里冷笑:用的着这么明显么?比起宝钗的表现来真的差远了。还有不过一个凫靥裘么?宝玉还有好的在后头。至于我们姑娘么?那更算了。这玩意就是好看,一点不保暖。我们姑娘也没什么用。再说了,我们太太的嫁妆里也有这玩意,还压箱底呢。
宝钗还是稳得住:“不过是我正好赶上雪,偏有没穿防雪的衣服,老太太才赏了这个,宝兄弟还缺了什么么?!”
黛玉笑着说:“真要说起来,这衣服也就宝姐姐配的上。”黛玉也会说话了,人经历事情就会长大,这就是成长。最怕的不是成长的痛,而是拒绝成长。
正说着;只见宝玉屋里的小丫头子送了猩猩毡斗篷来,又说:“大奶奶才打发人来说,下了雪;要商议明日请人作诗呢。”一语未了,只见李纨的丫头走来请宝钗。
宝钗对黛玉说:“怕是妹妹那边也有人去了。不如一起过去吧。”
黛玉说:“宝姐姐你们先去,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
回到稻香村,紫鹃观察黛玉,不知道黛玉见了宝钗身上老太太给的凫靥裘,有什麽想法。
黛玉也看出来了,进屋换衣服的时候,看着没人,黛玉说:“我还能眼皮子浅到为这不痛快不成?”
“不是东西,是这老太太怎么突然对宝姑娘热情起来了?”紫鹃想不透,她不可能乐观到认为,贾老太太同意了贾赦给黛玉说的亲事,那么就要薛宝钗做自己孙媳妇了,所以突然开始对薛宝钗好起来。
黛玉还是那句:“走走看吧,想也没用。”
等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就出门了。本来这事,黛玉自己去也罢了,反正大观园就三亩半地,没多少路。不过现在特殊时期,紫鹃还是跟上一起去。
到了李纨屋里,众姊妹都在那边;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独李纨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她自己屋里占了地利不出门,自然不用避雪的衣服。邢岫烟仍是家常旧衣;并无避雪之衣,难得她居然平静坦然。
而薛宝钗穿一件刚才那件凫靥裘,在一片红色的羽纱缎、猩猩毡之中显得颇为显眼。
不过好看是好看,可是对动物保护主义者紫鹃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了。她实在禁不住要想:这得多少野鸭子被捕杀,才能弄这么个东西出来?
一时史湘云来了。穿着贾母与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 发烧大褂子; 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
和《红楼梦》小说上不同,黛玉只是和宝琴说话,倒是探春看湘云进了屋也不脱外衣,终于心领神会,笑着说: “这天,你不穿个雪褂子,偏做这打扮。”
湘云才笑着说:“你们瞧瞧我里头打扮的。”一面说,一面脱了褂子。只见他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小袖掩衿银鼠短袄; 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皮小靴。
湘云姑娘,你穿的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热么?紫鹃以为贾老太太的凫靥裘给了湘云最喜欢的薛宝钗,史湘云就不闹这一处了。看来还是天真了,嫉妒和攀比,真的是人类的心底深处的劣根性,对薛宝琴会有,对薛宝钗也一样有。
然后不过是李纨主持,大家凑份子开诗社,“你们每人一两银子就够了;五个不算外;咱们里头二丫头,四丫头也不算;你们四分子送了来;我包总五六两银子也尽够了。”
李纨果然擅长过日子,四个一人一两,就是四两,自己加上一两,正好五两,尽够了,不会为这贴出去,也不会自己一毛不拔让人嗤笑,大家一样,谁也说不上什么。五两银子就能让这些小姐少爷们挥霍一日,也算节省了。
然后就是《红楼梦》小说上的大观园烧烤节目了。紫鹃始终不明白,侯门千金的史湘云从哪里学会的这样生猛的吃法?连见多识广的薛宝琴都稀罕的事。
林黛玉的身子骨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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