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先从石头开始切!
于是秦小景去山南边的乱石坑里切石头,开始切个四四方方也费劲,每天切出几个豆腐块都累得死去活来。过得几天,切豆腐能切好了,可要说切点别的,那就别想了。
久不跟秦景连上神识的止戈,这天好容易跟闷在乾坤镯里闷不住,打算出来透透风,结果就看到秦小景在拿把普通飞剑切石头,还自觉找对了方向:“秦小景,就算那是柄普通飞剑,凭你的剑意,削铁如泥,切石如豆腐也在常理之中,你再用我试试。”
秦景拿上止戈,轻轻一划,石头就划得齐齐整整,当真如利刃切豆腐:“那该如何?”
“我止戈的主人,不修则已,一修,当然要修世间最强大的剑意。秦小景,去领悟法则吧,这世间,哪有比法则更强大的,法则之下,但你所想,便瞬息可成。”最适合你这样脑洞出奇大的家伙。
“唔唔……”秦景没想法则这样的剑意有多难修到,她想想也对啊,既然是星辰入剑意,接下来就该是宇宙,从简单想,宇宙就是法则,就是秩序,因为一切诞生于它,一切又包含与它。不论过去现在未来,不论四野八方万千星辰,都在其间生灭。
止戈:就知道秦小景这样的应该画个大大的饼给她,她会运用她无边的想象力,把那饼弄成真正可以扛饿的。这么个事事都要弄明白的,偏偏就事事都不能让她明白,她要明白了,就不觉得那有什么玄奇,不觉得那能动天彻地。
难得糊涂。
法则太大,宇宙更是很大,这样的命题,可以让秦景彻底将她的优点发挥出来。其实,只需要想想“天赋灵悟”这体质。就知道秦景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实打实的修行是基础,但真正能让她登无上大道的,是悟,是从一切虚无中悟本,是从所有存在与不存在中悟真。
这世上,本没有法,本没有可修行之道,道祖如何创下无数法,无非是参天地造化,宇宙法则而已,从这其中窃得一线,才留下这世间存在的无数法门,然后这法门又衍化出无数变化。岂不也如宇宙,一宇化万星,万星又有万星,如此无穷尽矣。
秦景忽然有一天仰望着星辰,脑海中一片虚空,似乎寄神魂于万千星辰,又似乎万千星辰都观参入体内。然后星辰生灭亡,万物俨然其中,无数星图闪过,又消失,或偶尔列阵,又忽而不见。
沈长钧本以为秦景遇上瓶颈,结果她居然绘着绘着星图,立地便元婴出窃,瞬间冲破真法界壁垒,入得宇宙,并身寄无限星辰。如不是沈长钧见势不对以魂灯照亮,将她神魂引回,秦景就要迷失于星海之中。
秦景还糊涂着时,沈长钧便已加固山中阵法,待到阵法固定好,便有劫云一点一点聚拢,这时秦景回过神来,看到漫天压山的滚滚乌云:“咦,要下雨了,我晒了药材呢,得去收起来。”
沈长钧:……
“那是劫云。”
秦景:……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看起来好吓人!
(你们猜,她能不能成功渡劫。好吧,当我这样问时,我是不打算让她成功渡劫的。)(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玄想()
秦景的修行道一直走得很顺,若凭着张玄素上世积下的善,再加上惨死的结局,那真是再怎么顺都不为过。但修行大道,一帆风顺者,实难登临其上,偏秦景运道好,什么事都化险为夷,真正要她命的,偏又还没被传播开。照日真君不知为何没传扬,总之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就是。
这样一来,秦景倒是顺风顺水修到元婴出窍这天,然而,她“悟”足够,体魄神魂也分有能扛过雷劫,却偏偏到第三道时出了岔子。便是沈长钧布置好几重叠加的引雷阵法,减缓雷势,秦景也将将能扛下四道劫雷,余下五道……秦景是无论如何受不住的。
但雷劫一动,便无可终止,沈长钧只能祭出法器,将雷劫用法器消去。九道雷劫,秦景只受其四,雷虽劈全,她没受全,这劫也不能算渡过。真法界有“半步元婴”“半步出窍”的说法,元婴及以上,只要渡不过雷劫,便可以法器祭出。当然,修为越高,这法器便得越厉害才行,否则,法器一破碎,还是要叫雷劈成渣。
九道雷劫消去,秦景坐在法器之下眉头皱得死紧:“为何?”
渡不过雷劫的可能很多,但每个人几乎都不同,沈长钧从未渡劫失败过,是以只能摇头:“我不知,但你心中应有所感。”
垂目,秦景眉头更紧几分,直到日出时分才松开,揉一下眉心道,仰面看向山巅高升红日,轻吐出一口气:“须去历劫。”
“何劫?”
“裁道尺。”
沈长钧久久没反应过来:“何谓历裁道尺之劫,那等劫难,除非成圣才能承受。”
“若不渡此劫。便只能停于半步出窍,再不能有寸进。”秦景这时连叹气的心都没有,要么去找死,要么等死,她还能怎么,主动出击,寻一线生机呗。大道给她好气运。总不会叫她真过不去这槛。“首先就是照日真君,他欠张玄素因果未还,还同时欠我因果。劫我气运。换我八字,虽大道有所察觉,但终是他欠我,不收回来无法进阶。且至出窃期以后会叫他越劫越多,那样修得再高也是白忙活。”
“先解决照日真君罢。既大道叫你记起照日真君,他欠你的,便不是困他能还,阿景。你须手刃他,你可……动得了手?”沈长钧知秦小兔不曾见过血,她在异世的轮回里太太平平。到真法界后,见过的也无非家禽家畜的血。还是作成菜的。
秦景皱眉的就是这个,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动得了手,别说杀一个人,就是杀一只鸡,开一条鱼,秦景想着都有点胆麻:“若动不了手,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坐到秦景对面,沈长钧注视着秦小兔双眼,摇头:“不,若大道如此示下,你便只能去做,或许你更愿困于此而再无所进境。”
当然不愿意,可她也不想杀人,她真的永远也不想见识这个世界的腥风血雨。丑陋都不爱去看,何况是腥风血雨,如果大道登天的路是白骨搭成,鲜血染成,她是一步也不会踏足的。无关善恶,或者圣母什么的,生在现代,受着现代的教育,被现代的法律约束着,别说杀人,就是杀人家宠物狗也犯法的好吧。
一个连血都没见过的普通人,猛地跟她说要去杀个人,然后才能证道。秦景想想都胆寒,怎么都觉得这和她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事,虽然真的是一个世界,可她完全不能接受。
一直以来他们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在眼前,秦景从前下不了手,现在也一样下不了手。从她与赢匡谈法律,谈推德道教天下,以依法治国,依律布政时,沈长钧便知,秦景曾投生过的异世是怎么样一个平和的世界。
有完备的律法,有从上而下的完善的制度,还有道德约束,世间约定俗成的规则限定,以及师长教导,整个人世间的是非判定和善恶观。这一切,使沈长钧可以粗略构建出个大概的世界来,也许仍会在背光的地方发生无数与世法相背的事,但很大多数人很可能永远也不会接触到这些,秦景就在大多数人中。
“阿景,炼心路上,你从没遇到过需杀人之时吗?”
秦景摇头:“没有呀。”
止戈:“她经历爱恨情仇都没有杀人,在海底圣人传承那里,你也知道,那小鬼杀她一次又一次,她也没能动手。可见,就是照日真君真有天提剑来,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秦景小气小意小别扭时,沈长钧都没头疼,秦景这样手软,沈长钧却开始头疼,细推敲,唯有硬起心肠来才能化解:“我有一小炼境,乃是当年于阴山十动取得,小炼境中封着阴山十动中一方小天地。小炼境中有六具石妖,因被雕成人身,化妖后与人无异。”
“小师叔是让我去试?”
“正是。”
“鬼我斩过,化人的妖我没斩过。”
“既是雕成人身,化形时便可轻易控制,可半化肉身,半存石身,如此你便好下手了。”
“我试试吧。”秦景说罢,便把止戈持入手中,看向沈长钧许久后,点点头,“小师叔,我准备好了,你放小炼境吧。”
果然风雨都来得快,沈长钧摇头:“休息两天,阿景,这两天什么也不要做,想去哪里去哪里,玩也好看什么也好,不修行不练功不绘图。”
居然也有假可以放?秦景听着,慢慢慢慢地点头,像是在等小师叔说“逗你的”一样,结果她头点完也没见小师叔开口:“真的不修行?”
“真的,连运转周天也不必,就如你在俗世中一般,做想做的。若要睡便睡两天,若要四处游玩就四处游玩。”既是不能逼太紧,也是秦景渡劫未成,需要待自身经脉丹田缓过来。
“那……我真去玩了。”秦景忽然有种小学毕业时放暑假的感觉,忽然发现人生还可以这样轻闲自在,真的一点暑期作业都没有哟,开学不会有老师问你暑假作业哟,不用写日记不用写周记不用写作文不用抄课文,连课外艺术班都停掉。
不过才走到溪边,秦景那高兴劲就平息下去,她又不是真是小学毕业生。修行不辍多年,一下就可以完完全全玩几天,她还有点空落落的,反倒有点像大学毕业那段,明明没定闹钟,还是会按时睁开眼,下意识觉得自己还要去上课,然后瞬间明白过来,居然不用上课了。
这比读书可狠多了,读书的奖励毕竟有限,修道的奖励可谓无穷极。
“我是因为有奖励才修道的吗?”秦景很诚恳地点头,当然是因为有奖励才修道的,小姑娘家家,有几个会一开始对“道”抱莫大兴趣的。
“那么现在,我还是因为有奖励才修道的吗?”若没有登仙长生这一条,辛辛苦苦为什么,就为比人强,那也不现实,她不好争强斗胜,所以还是为有奖励呀。
“嘁,不为长生,耐烦修道的十中无一,就如现代的哲学宗教学,学的人多少,真正为纯粹只为学术信仰的人又有多少。起因固然重要,但决定结果的是过程。”
止戈:“不是让你什么也别想吗?”
“哪里忍得住啊,我这勤劳刻苦,怎么可能丢开。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现在是人生第二境,看到什么都要发一发幽思。”秦景也不想啊,她以前看山就是青青翠翠的山,看水就是波光粼粼的水,赏风景的心和眼是同步的,不会眼里看着这个,心里联想得跟宇宙一样无边际。
还不觉得累,已成习惯使然,这才多少年呐,就把她前几十年留下的习惯全改了。也许修道的魅力正在于此,叫人沉迷其中,完全忘记当初的初衷,有时候甚至连目的也可以放一放,毕竟,修行的成就感也是非常好的奖励。
说来她把什么都当奖励,好像也不必再细究什么起因过程结果的。
“止戈,裁道尺,你曾见过吗?”
止戈:“怎么可能见过,那是道祖的《玄想邃潭》里记载的,《玄想邃潭》是什么,世间第一个话本,谁会拿话本当真。”
“可它偏存在了……”秦景忽然想到一件挺可怕的事,如果《玄想邃潭》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啧,道祖将其排在第一位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在《玄想邃潭》里,裁道尺不过排十九,虽然很厉害,但前边十八件,每一件都比裁道尺更厉害。排名第一的叫“衡宇”,据说是一件刹那间三百星辰生灭,眨眼间古往今来的,可掌控一方衡宇。所谓一方,不是指宇宙某一个地方,而是那玉宇可以生出一个宇宙来,而玉宇的所有者,可直接封神,与那方宇宙同生同灭。如果不用玉宇来生宇宙,那就可以掌御这方宇宙。
第二的叫长宙,掌控时间,掌控古往今来的每一刻时间,可以准确地去往任何一个时间,可轻轻易易改变任何时间里发生的事。对长宙的拥有者来说,不存在过去未来,因不所有的过去未来对拥有者来说都是现在。
比起来裁道尺真的已经算不那么高调的。
秦景:幸福真是对比出来的,还好不是衡宇长宙呢。
不过,《玄想邃潭》里,可不止有这些“传奇中的器”,还有与之相称的妖魔鬼怪。(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审判()
秦景是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的,跟小师叔更是如此。这么大的事,她也扛不下不是,秦景便要与小师叔还原一下这桩道祖“话本”里的真相。没想到,不论她开口还是不开口,用笔还是用剑,都无法将《玄想邃潭》相关的任何一个字透露出去。
任凭秦景想尽各种办法,小师叔还都只当她在那搞怪,不时轻抚她脑袋笑而不语,笑容里满是“小兔子又淘气”的意思。秦景郁闷得直翻白眼,她有那么大个秘密,居然叫她不能说。还好止戈与她神识相通,可以吐一吐,但止戈除了跟她能讲,也不能与外人道。
秦景郁闷过后想了想:“反正道祖飞离真法界之后至今,也不见《玄想邃潭》里的妖物祸世,想来日后也不会。”
止戈却一语点明:“既裁道尺现世,想必也会有妖物现世,大道一生一灭,一克一敌,必不会只叫裁道尺现世,而无妖物。若依生灭论,妖物必然在裁道尺之前已然现世,只是尚不成气候,便不见为祸罢。真法界如今乃是道修盛世,妖物未见大成之前,断不会到人间去生祸害。”
“张玄素得到裁道尺,便是因为她担负着屠妖魔之责?”秦景问道。
“自然不是她一人能担的,不过是一妖魔生,能克一妖魔的至宝便生,如裁道尺这般至宝,非至诚至正至淳善之人不能得。怕的便是有人持此至宝作乱世间,岂不比妖魔还可怖。”止戈转念一想,当年张玄素性命堪忧时,也没将裁道尺交出,可能并非是不愿。而是不能。裁道尺认定她,却不会任由她交出,且裁道尺那时还并未为她所用。
之所以止戈这般猜测,是因为张玄素若已然炼化裁道尺,除法则秩序之外,无人能斩杀裁道尺之主。裁道尺还在大道之上,这许多在大道之中的修士。又怎么可能斩杀她。毕竟大道在侧,只需雷劫一动,多少修士也可化作飞灰。便是仙士也不得不退避万里。
然而这一切没有发生,而是张玄素身死,这便意味着,这柄裁道尺。一直在等的就是秦小景!额滴个天神,大道在下好大一盘棋。不,不对,这盘棋,大道不过是棋盘而已。真正执棋者,并不在这方世界,是远在这方世界之上的存在。
“那就希望裁道尺永远也别找上我。我可不想作决裁大道,掌御生死气运的裁道尺主人。”秦景从来就不是个乐意担大是大非的。一来连杀人都不敢担裁决什么大道,掌御什么生死气运,二来没想过自己能担。
止戈不言不语,得到的时候便知了,这时候跟秦小景讲,除吓她还能怎么着。好不容易歇两天,便叫她好好玩足,事来前知道太多,只会生退意,有一句话正恰好用在此时——来如春风拂面,拂面不惊,去似碧水无痕,无痕自平。
玩过两天,沈长钧便如约放出小炼境,再问一句秦景:“想好了?”
“嗯,想好了。”裁道尺如果摆不脱,尽快学会怎么诛恶,才不至日后连裁道尺拿着都胆寒心颤。她自不想去拿它,但若真到手里,那样的东西,她又怎么拒绝得了。
修士七情六欲寡淡,却并非没有,贪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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