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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蜡烛依旧在闪烁着乐乐的过去,燕婧雯内心燃起了一种莫名的愤怒,想不到乐乐的过去那么悲惨。
“沙沙沙——”
报纸上写道:燕小姐,你画了多少了?
燕婧雯看着报纸上的字迹,才突然想到有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呢。她连忙将自己身后的画板支了起来,拿起铅笔在画板上认真地边看边画了起来。
***
翌日,兰兰起了一个大早,刚下床,睁开惺忪的睡眼的一刹那,她彻底清醒了。地面上残留着一滩血污色且已经凝固的血泊,自己的脚底也有一些。眼前的一幕让兰兰感受到了一丝悲痛和伤心,内心油然而生起一种自罪、内疚感。
兰兰慢慢地将脸转向睡在一旁的乐乐,血是从他的身体下部流出的。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兰兰看乐乐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乐乐!”
兰兰捂住发白皲裂的唇珠,有些内疚地说道。
凌晨四点半,古老的钟声发出沉闷的响声,所有的教徒全部起床,齐聚教堂中央,朝拜。
一百零六名留守儿童坐在中央侧,传教士拿着一本书,站在教堂中央的用严厉的口吻说道:“昨天晚上,有人点燃了蜡烛,是谁站出来,免得连累同伴。”
听到这则消息,兰兰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大厅内部依旧死一样的沉寂。
“怎么都不说话了!如果知情不报者,一起进赎罪地牢!”
下面一片哗然,抱怨的声此起彼伏。孩子们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敌视,似乎只要那个人出来就会立刻被打死一般。
乐乐的小手一直死死地抓住兰兰的衣袖,“姐姐,怎么办?”
兰兰唇珠有些颤抖,她安慰道:“没关系,昨晚没有人看见的。”
“真的么?”
“相信我,是真的。”
“还是没有人承认么?”
传教士的脸色铁青,在这里说谎是对神的不敬,要遭天谴报应的。
“如果你们人当中有人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就免除一次去赎罪地牢的机会。”
下面的人嘀咕声更大了。免去赎罪地牢的惩罚,对于钟楼的孩子们来说这是多么达到大诱惑。兰兰紧紧地抱住乐乐,恨不得钻进地下面,如果昨晚真的有人发现了那可就糟了。
“我知道!”
一个人影举起了手。
“金川,你说,是谁昨天晚上点燃的蜡烛。”
“貌似是从乐乐的房间里面发出来的。”
“好!薛姨,给金川记上,免去他去地牢赎罪的机会。”
“太好了!终于不用去那鬼地方!”
金川如释重负,就如同刚从死刑中宣判无罪一般。他蔑视地看着那对居住在一起恶心的异性。
“姐姐!”
乐乐抓得更紧了。
“一定要像金川学习,这是在维护良好的秩序,建立和谐钟楼。我曾经教过你们做人要诚实不能瞒着不报,对吧,下次如果抓到知情不报的,加罚三圈!乐乐和兰兰留下,其他的人都出去。”
剩下的人迅速有秩序地离开教堂,没有一个人看乐乐和兰兰一眼。兰兰无助地望着他们离开,其中有许多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发小,可是他们却如同陌路人一样走开了。此时,乐乐有些慌了。
“姐姐!”
兰兰额头上集聚了大量的汗珠,她的手心紧紧地攥着。
“你们俩过来。”传教士一边面带和善的笑容看着他们,一边招手说道。
听到召唤,兰兰和乐乐的眸子都闪烁出惊恐的光芒,他们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
“别怕,过来。”
声音很轻很柔,但正是这种异常的声音,让乐乐和兰兰不敢靠近。“我说过来!”声音加重了,乐乐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走了过去。兰兰试图抓抓乐乐的手,但无奈,拦不住。她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你们俩如果谁承认了,我就在神的面前免除你们俩的过错,但是你们俩都互相指责,那就都去赎罪地牢!”
和善的眼光中闪烁出凌厉的神色,吓得乐乐直哆嗦。
“谁先说?”
兰兰和乐乐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好,兰兰你先过来。”
传教士将兰兰拉入来一间黑屋内。这是一间由隔音墙分割成两块区域的忏悔室,忏悔室的最后端有一张桌子横跨两个区域。
每一块区域都一个扬声器和听筒,两个区域之间由于有隔音墙挡着两者之间听不到任何声音。
兰兰被拉入了左侧的忏悔室,屋内一片漆黑。传教士走了进去,打开灯。白色的光芒迅速充满整个屋子,一张板凳显现了出来。“坐下来。”传教士说道。
由于光线刺眼,兰兰左手五指挡住,然后坐在板凳上,半眯着眸子。
“是不是你点燃的蜡烛。”
兰兰沉默不语。
“如果你不说,乐乐就会直接送进去。”
兰兰脑海里激烈挣扎着,乐乐和命,到底哪个重要?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看着她依旧沉默不语。
传教士也没说什么,起身出去,将乐乐拉进了左侧的区域。
“你的姐姐刚才说是你点燃的蜡烛,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说吧,如果她诬陷了你,那么你就可以免除去赎罪地牢。如果你不做任何解释,一会儿就让偿偿什么叫活死人。”
“我”
乐乐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赎罪地牢虽然没有见识过,但听人说过,是个十分可怕的地方,进去的貌似再也没有出来过。
“再不说,就是你昨晚点燃的蜡烛,那么我将奉上帝的旨意将你拖入赎罪地牢忍受非人折磨忏悔赎罪!”
“是她!昨晚就是她!!”
乐乐惊恐地说出来了,传教士露出和善的微笑,说道:“这才是好孩子,好孩子就应该揭发那些不听话孩子,乐乐以后要这么做知道么?这样,你就可以吃得好,睡得好,每天都有玩具玩。”
“揭发就是好孩子么?”
“对,这是上帝赐予你的神圣的使命,只要你揭发,就会得到上帝的奖励,我的孩子去吧,上帝从不会对好孩子惩罚的。”
兰兰被关入了赎罪地牢。乐乐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兰兰。也是从那天起周围的人开始变得惶恐起来,人人自危,互相猜忌,互相揭发。他们的生活总是带着一张伪善的面具,彼此见面都会谦逊有礼,因为他们生怕有一天自己被揭了老底,关进了赎罪地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除灵】乐乐的背后(五)()
咱们书接上回。
钟楼来了新的领导,他的名字叫燕溪,据说是一名富贾商人。为了回馈社会,响应前富带动后富的口号,捐助了大量款项和物资给马家坡的留守儿童。他也理所当然地当上了福利院的院长。
自从他的到来,钟楼变得更加和谐,更加欢乐。似乎燕溪就像是天降的神的使者,走到哪里都的人们的尊敬。这里每一个孩子,每一位信奉基督教的教徒和老师遇见了燕溪都会像虔诚膜拜神灵一般鞠躬九十度。
每天朝拜,教徒们都会歌颂上帝,歌颂祖国,歌颂燕溪。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的幸福、美满,似乎钟楼就是一座世外桃源。
极乐世界?确实是这样么?我们看到的是真实的么?
一连串的疑问挂在乐乐的脸上,他始终不明白,明明很痛苦为什么要把自己装扮成幸福的模样,似乎没了燕溪这个钟楼就会倒塌,世界末日就来来临了一般。
乐乐始终闷闷不乐,尽管传教士每天开导乐乐,说向神灵真诚,将每个人的恶行告诉他就是善事,就是为他的“家人”们造福。可是他却觉得在背后说别人的事情是不对的。
这种压抑在内心的负罪感让乐乐每天都感到恐惧。有的时候,乐乐在夜里起身,就会发现幽幽的月光下总有一道魅影藏在窗户的后背。起初乐乐并没有在意,可是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名穿着白破布做成的衣服的女子,她浑身是血污色的齿痕。两条粗糙的马尾辫深入了地下,一双黑色空洞无法望尽的眼珠,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了。
乐乐吓得全身激灵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可是,那可怕的身影又凭空消失了,只是在墙上留下了一只血红色的手掌印。
那天过后,乐乐的神经有些不正常了,尤其是害怕穿白色衣服的人。一次朝拜过程中,传教士似乎透露了赎罪地牢里面的情况,话语中一直在暗示兰兰已经死了。
消息极大刺激了乐乐,他开始害怕黑夜,害怕自己的卧室,更害怕兰兰。
夜降临了,乐乐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声。这是兰兰离开的第三十天。也就是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十六日。
乐乐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屋子内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紧接着阳台上来传来女童尖锐的惨叫声。
“当——当——”
诡异的钟声在十二点敲响了,乐乐颤抖地用棉被将全身裹了起来,他很害怕,但是他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会害怕呢?
明明是兰兰先陷害自己的,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可怕的负罪、自责感?
“乐乐,姐姐来看你了!”
冰凉的双手通过抚摸被褥将寒冷传递给了乐乐。
“不,不,姐姐,你已经死了!”
乐乐颤颤巍巍地说道。
“乐乐——!你害怕姐姐么?”
“当——当——当——”
又是一声诡异的钟响。按道理来说,钟楼只会在每日的四点和晚上十二点才会敲响,今天却出现了异常。乐乐慢慢移开被褥,一股汗臭味向外逃逸,“早晨到了么?”
外面的天空是墨蓝色的,悬挂在中空的月色很白,照在阳台上散发出淡淡白芒。四周颜色变得异常单调,只有灰与黑。乐乐的视野就像是放在八十年代电影院内的老式的胶片机一样,看到的都是频繁波动的灰白色场景。
周围貌似隐藏着什么东西,乐乐看不到,喊冷的夜风使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姐姐?”
乐乐小声地叫道。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只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姐姐你在(这儿)吗?”
诡异的气氛使乐乐不敢大声询问了,他的话语很轻像蚊子一般小。
“你在找我么?”
声音似乎是从自己旁边传过来的。
乐乐连忙转身,通过微弱反射的月光摸索着周围。然而什么也没有。“姐姐?”,乐乐将躺在自己身边的小熊抱了起来。每当出现诡异事件的时候,他总是会抱紧小熊。这是他缓解神经压力的唯一办法,兰兰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陪他说话了,陪伴他的只有这只小熊。
“你往下看,我不就在这儿吗?”
“!!!”
乐乐长大嘴巴,他脖子变得异常僵硬。怀里的那只小熊居然对着他笑了,“我就在这儿!”
“不!不!不是的!”
乐乐吓得一下子就把小熊扔在了地上,“嘭!”地板上传来很有质感的响声,那响声就像是人头落地一般。
小熊的头部轱辘轱辘地向乐乐的床前翻滚,鲜血从头颈部位缓缓流出,染红了那张可爱小熊的嘴边。
“啊————!!”
李警官再次来到医院看望乐乐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疯了。李警官询问了管理孩子起居的薛姨。
薛姨称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在早晨过来查房的时候看见他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嘴里喃喃着:“姐姐,不要来找我!姐姐不要来找我!”
李警官看着憔悴的乐乐,内心有些心疼了,毕竟把他当亲生孩子养。
再往后
***
白色蜡烛几近燃烧殆尽,燕婧雯的笔也随之慢慢落下,她的眼眸里面藏着不易察觉的水珠。怜悯感攀上心头,她有不些不想画了。
“唔——!”
巨型人头似乎变得清醒了,“唔——!”
人头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似乎对燕婧雯偷窥它过去往事表示极为不满。当它视野锁定在地面上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人头不断寻找着,但是依旧找不到燕婧雯的身影。
“呼呼——”
路上共有十五块巨型岩石,每一块岩石就像是一个掩体。视野的原因,每一块岩石都有一个盲区,燕婧雯藏在从坡上数第七块岩石,也就是中央位置的岩石内。
“啊————!”
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密密麻麻的黑点从遥远的天际飞来,浮在了公路的上空。
“沙沙沙——”
报纸上出现了一行文字:如何?画好了?
燕婧雯身体紧紧背靠岩石内壁,拿着画笔在报纸上写着:快画好了,可是乐乐又恢复动作了,而且他派了数不清的东西在公路上空巡视!
“没关系,只要它们接近你,立刻用相机的曝光灯拍它!趁机逃走!”
黑色物体迅速向每一块岩石飞去,燕婧雯将手机的照相功能调了出来,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还在不停地为乐乐的父亲头部刻画。
“呜呜——!”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暗示着有人在第七块岩石旁边。
“啊啊——!”
披着黑色的头发的人头迅速向她啃去,眼看黝黑的牙齿即将落下,“啪!”
一道强烈的白芒过去,人头迅速燃烧,化成粉末。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人头出现的一刹那,燕婧雯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了。一阵闪光过后,她强按着胸口,刚才突如其来的东西差点让她甩出手机。
“沙沙沙——”
报纸上写道:“还有多少?”
“快了,我正在准备换位置,这里已经暴露了!”
写完,燕婧雯迅速拿起报纸放进兜里,左手拿着即将消耗殆尽的白蜡烛,右手拿着手机,背着画板向下坡跑去。
“呜——!”
巨型人头发现了燕婧雯移动的影子,立刻漂浮了过去。
“沙沙沙——”
燕婧雯找到第八块岩石的掩体处,飞舞地画了起来,“还差一个鼻子!”
她激动地用颤抖的右手在图上勾勒,又是一串人头出现了。
“好烦呐!”
燕婧雯打开连续曝光功能,闪光有节奏地迅速闪烁着。
“啊——!”
撕裂的叫喊声连成一片。
燕婧雯收起画板迅速向下一块岩石跑去。就这样遮遮掩掩,画最终完成了,燕婧雯躲在最后一块掩体下,深出一口气。
“呜呜——!”
巨型人头似乎生气了,他翻着白眼,头继续变大,天降血雾。一切幽怨的声音从四面八法赴来,极其刺耳。那人头露出血盆大口向拿最后一块岩石咬去,试图将岩石一起吞进嘴里。
“等一下!!!”
燕婧雯一下子挺了起来,举起那副画好的素描纸。巨型人头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那图纸,接着,泪滑落了。
纸上画着一副美丽的背景画:大风车,槐树边,芳草柔美,碧月天,一群咕咕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树下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带着微笑的父亲,还有亲吻着乐乐脸颊的母亲。乐乐坐在最中间,抱着小熊,闭上眼睛,享受着那从未拥有的幸福。
“啊——!啊——!啊——!!!”
巨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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