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都肯干了。”群中穿一袭红衣的姑娘笑骂起来:“刀子嘴的如花姐又开始揭人家短了。”
众女子作好作歹,将眉娘拥到一个房间,劝道:“妹妹已沦落到这种地步,闹也没用。不如先安顿下来,何必再自讨苦吃呢?”
眉娘转念一想,哭也不能救自己出去,不如另想办法,先稳住再说。她抹干眼泪,返回老鸨屋中,强作笑脸说:“嬷嬷,我能刺绣,我留下来为您绣花赎身好吗?”
“绣花赎身?笑话!你看我这里是刺绣的闺楼吗?绣花能换回白花花的银子?我这里就是让有钱人玩乐的。你必须把那些大爷们哄得高兴了,咱们才有好日子过。等你绣花赎身。恐怕得到猴年马月去吧,那时你就该是我这般年纪了。” 老鸨不屑地拉长了脸。
眉娘沉思片刻,然后坚定地说:“我能唱歌舞曲,可以依您去应酬客人,但是我不会陪客人过夜。等还够您那八百两银子,你得放我出去。您若强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老鸨老奸巨猾,一听这话皱了皱眉,暗笑眉娘天真幼稚。她计上心来,顺着话头哄起了眉娘,“我早就看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肯留下,一切依你就是了。”
眉娘相貌出众,能歌善舞,更有一双巧手,再经过如花对她的精心打扮,风姿绰约,更让楼中的姑娘们自愧不如。虽然她陪客时不苟言笑,但那婉转的歌喉,曼妙的舞姿,使这个冷美人更增添无穷的魅力。就如同是一朵深陷在淤泥中的白莲,引得无数狂蜂浪蝶对她想入非非。没过多长时间,眉娘便芳名大振,指名点她歌舞的客人络绎不绝。
眉娘严格遵守自己的约定,即使客人出的钱再多,也休想越雷池一步。越是这样,越弄得那些垂涎欲滴的嫖客们心痒难忍。纷纷想方设法博得眉娘的眷顾,好一亲芳泽。
老鸨自从引进眉娘这棵摇钱树,媚香楼日日夜夜被踏破门槛,老鸨数钱数得眼花缭乱。对眉娘自然是千依百顺,宠爱有加。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眉娘捱不住老鸨好话恳求,陪着本县大老爷的公子候瑞舞了一曲,勉强喝了杯酒,头有些晕,便告辞回到自己屋中休息。
老鸨亲自把眉娘扶入房间,就见楼中干杂事的婆姨已奉命准备了一澡盆水,上面洒着些花瓣,散发着氤氲香气,老鸨吩咐婆姨下去,假惺惺地让眉娘洗一洗再睡。眉娘本爱洁净,又是热气难当,等老鸨带门出去了,便带些醉意,脱掉衣服,进入澡盆沐浴了一番。
眉娘洗完,更觉睡意朦胧,靥斜杏眼,俏拢细眉,带着一股慵懒的媚态,软瘫在床上,未及穿衣,便昏然睡去。
却听帘钩响动,猛然从外屋钻进一人,急不可耐地一把将眉娘抱住,在床上摆平。眉娘睁眼欲看,更是眼波流媚,软款动人。那人却是认得,乃是刚才陪的客人,本县知县的公子候瑞。候瑞垂涎眉娘的美色,多次想让眉娘陪着过夜,都被眉娘正色拒绝。候瑞不甘心,便花了一千两银子,又抬出他老子相压。老鸨贪图银两,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便帮着他设了这个圈套。原来,眉娘喝的酒中,早被提前下了迷春药。
此时,眉娘想要叫喊,可是躺在床上怎麽也发不出声来,只见她肌肤滑腻如脂,星眸半合,朱唇微起。胸上酥|乳硬似青蕾,坚挺耸立,鲜红的|乳头象两颗小小的梅花苞,缀在在雪岭般的胸脯上,格外耀眼。候瑞看得发呆,口中喘着粗气,匆匆剥光自己的衣服,伸出长长的舌尖,由上到下犁过眉娘的俏脸、脖子及胸脯,贪婪地咬住那小小的梅花苞。一路狂吻之后,继而色欲焚身,哪懂得怜香惜玉,不管不顾地将肥胖的身子压了上去……
眉娘伸手欲推,却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只觉得身体在不停地旋转,似乎被卷到一个巨大的黑洞里边,飘来飘去的怎麽也找不到出口,最后重重地掉在深不见底的淤泥之中,看不到丝毫光亮,一切都变得软绵绵的,周围的世界竟是如此的黑暗恐怖!
眉娘再次醒来,就感到浑身酸痛,一看床单上殷红一片。那位候公子在她身旁象死猪一般呼呼大睡,嘴里还留着口水。眉娘强撑着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穿上,羞恨难当。她想守身如玉,今日却没料到自己的清白,竟被这个肥猪般的花花公子玷污,而自己玫瑰般的少女梦想也随之灰飞烟灭,一个失了身的女子以后怎能回家,如何面对自己古板的父亲?眉娘越想越伤心,啜泣起来简直痛不欲生。
()
候瑞被哭声惊醒,翻了个身坐起来,见到眉娘珠泪盈盈,那弯弯的细眉如淡淡的春山聚着浓浓的哀愁,整个人似带雨的梨花惹人怜爱。候公子一见,身子禁不住酥了,也不穿衣服,色迷迷地又挨上来, “小美人,别哭。你已是我的人了,我这就花钱把你赎出去,让我再和你好好亲热一下……”
眉娘本性刚烈,闻言义愤填膺,顺手拿起桌上自己平时绣花的剪刀,对着候瑞喊道:“你快滚出去,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候瑞的淫心又荡漾起来,强烈的欲望让他误以为眉娘只是在吓唬他。特别是眉娘凝眉怒目的样子,激起他更大的冲动,美色的诱惑使他根本不管什麽危险与害怕。伸出双手便去搂抱眉娘。
眉娘激烈地反抗着,忙乱中举着剪刀就向候瑞那长有黑毛的胸口刺去。
一束血花喷溅而出,与床单上眉娘的Chu女红连在一起,甚是鲜艳。候瑞疼得猛然跃起,胸上插着那把剪刀赤着身跌跌撞撞就向屋外逃生,嘴里拼命呼救着:“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媚香楼中一片大乱,众人闻声赶了过来,见此情景不由得大惊失色。媚香楼的老鸨翠英也是头一次经历这场面,吓得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候瑞跑出了几步,再也喊不出来,一头撞在地上,躺在那里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一个年老的嫖客提醒道:“还不快去请郎中救人。”一个龟奴恍然大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如花也不管候瑞光着身,大着胆跑过去,要把他扶起来,她的手碰到他胸口的剪刀,便想拔出来。那年老的嫖客有经验,赶忙阻止:“千万别拔,那血会涌出来,一拔他就死得更快。”如花放下候瑞,这才想起屋中的眉娘。她刚刚转入房中,就吓得花容失色,大喊起来:“眉娘上吊了,快来人啊。”
众人又是一阵慌乱,涌入眉娘房中一看,只见眉娘已将束腰的白绫挂到柱子上悬挂丝幛的帘钩里,脖子也套了上去。
老鸨翠英上前一把抱住,哭天喊地道:“我的小天奶奶呀,你可把我给治死了。”
如花领着几个姐妹帮忙把眉娘放到床上,不禁埋怨起老鸨来:“我当时就劝你别硬来,你财迷心窍非要一意孤行,如今出了人命,这可怎麽收场?”
“以前强给姑娘们开苞,可都没事,谁知这丫头真这麽倔强啊。”老鸨后悔不迭,一见眉娘真要寻死,不敢再说什麽。
这时,郎中已被请来,看剪刀刺得很深,也是束手无策。忙中凑乱,门外有巡街的捕快闻声赶来,一看地上躺的是县大老爷的公子,哪敢怠慢,赶紧分出人手去回报电白县知县候达。另安排人将候瑞抬到郎中家里去治,其他的则拽出绳索,要把杀人犯捆入县衙。
眉娘冷冷地躺在床上,不再流一滴眼泪。她爬起身来,象什麽事都没发生,转到衣橱旁拿出自己来时穿的那身衣服,用包袱包好,背到肩上,分开众姐妹的阻拦,便往外走。
老鸨一看摇钱树要走,哪里舍得,抱住眉娘的腿跪下:“丫头啊,你千万别出去啊。一旦进到牢中,就恐怕没有出头之日啊。”
眉娘甩掉老鸨的手,凄然一笑,然后决然而道:“我去那里,不比你这火坑好吗?”
捕快们抖开绳索,一看眉娘娇滴滴如大病初愈的模样,都不忍下手。眉娘幽幽说道:“各位大哥,我不会跑的,就不烦劳你们捆了。”
众姐妹一看眉娘绝望赴死的模样,同病相怜,联想到自己的命运,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毕竟人命关天,被刺的又是知县家的少爷,谁也不敢徇情。捕快们把众嫖客和看热闹的人驱散。对老鸨却不客气,将她和几个龟奴捆成一串,一同押到县衙问案。同时留下人守住媚香楼和楼内的烟花女们,防止有人破坏现场,趁机逃走。
候瑞最终没有被救过来。县太爷候达就这麽一个儿子,平常溺爱惯了,一见心肝宝贝死了,自然对杀人凶手恨之入骨;特别是候瑞的亲生母亲县太爷的大夫人,更是咬牙切齿,让人把媚香楼给封了还不算,非要闹着要候达立刻将眉娘那个小妖精开刀问斩。
眉娘心如死灰,不再抱有任何求生的希望。她处于这到处散发着霉味、暗无天日的女牢,弱小的身体上还时刻叮当着铁链,除了如花看过她一次,她见不到自己至亲的家人,又能存什麽侥幸?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就会恐惧地从噩梦中惊醒。她不禁想起自己过去在山清水秀的家乡,度过的美好时光:她可以在春光明媚的茶园里象百灵鸟一般纵情歌唱;她可以伏在母亲的膝上撒娇,由慈祥的妈妈精心将她的长发盘起;她可以趁严厉的父亲小憩之时,撇开他让她背的《列女传》,去偷看他其它的藏书;她可以带着懂事的弟弟一起去江边嬉戏……如今这一切都离她远去,远不可及。才顷刻间,一个无辜的姑娘,却成了杀人的重犯,孤零零地锁在这里。可能没有几天,这朵香喷喷刚谙人事对世界充满憧憬的的花朵,就要凋零飘落。难道,世道真的这样不公,生把一个无辜的女子问成死罪?天哪!谁又会来救救这个可怜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