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呢。
冼铤早已回到山寨,正要和陆九章摆酒庆贺用计成功。一看冼英带领一队人马冲进大厅,又见到冯宝他们也夹杂在队伍当中,心知不情况妙,赶紧走上前来,对冼英赔笑:“妹子,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冼英也不搭话,冲冼铤哼了一声,又对陆九章怒目而视。陆九章一阵心虚,慌忙扎到人群里躲了起来。冼英将自己的箭囊摔在着桌子上,一扭头转到堂后。
冼铤冲冯宝拱手施礼,尴尬地一笑,“父母官大人,本官特意早回来一会儿,好为你准备宴席。大人可曾射得猛兽?那个黑小厮大人既然喜欢,那就送给大人吧。大人辛苦了大半天,还不快快上座。”
陆大成看到冼铤还在惺惺作态,不禁怒发冲冠,恨不得扑上前去将他一口吃掉。而冯宝仍然若无其事,对冼铤拱手回礼,一语双关道:“冼兄如此周密,真让你费心了。”冼铤干咳了两声,连连掩饰道:“哪里?哪里?”
正在二人语中交锋之时,一个俚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报!少都佬,大事不好。寨外有无数条蛇向咱们这里涌来,我们已紧闭寨门,您快去瞧瞧吧。”
冼铤一楞,“这是怎麽回事?快去通知你家小姐,让她拿个主意。”然后顾不得冯宝等人,一路小跑来到寨门跟前。
冼铤站在寨墙的高台上往下看,却见密密麻麻的蛇有成千上万,遍布于寨门周围的岩石及山道上,盘身吐芯向着冼家寨的寨门;就连寨外的一些木棉树上,也缠着好多大蛇。它们一动不动,似乎在等谁的号令。而远处的山林中,更不知有多少条蛇仍在继续向这里爬来。
冼英闻报,连忙招呼上冯宝等人匆匆赶来。冼英曾经从蛇公处听说过报冤蛇的习性,但没想到它们会来的这样快。虽然回寨后就马上做了准备,不过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冼英身后的俚兵们背来几个口袋,打开口袋,里面尽是雄黄等避蛇之物。冼英让大家一起动手,赶紧将这些雄黄沿着寨墙洒上一周,以防止蛇群入寨。
突然,寨外的蛇群一阵骚动,山道上有几条大蛇护着独角乌稍的蛇王出现了。只见这蛇王如大腿粗细,身长丈余,遍身锦色斑文,独角已绚烂成血赤一般艳丽。蛇王昂首向寨门发出嘶的声音,立即有几百条不长角的乌稍蛇领命开始向上进攻。乌稍蛇群虽然闻到有雄黄气息,有些不安,但仍有胆大的蛇避开雄黄粉沿着寨墙的石缝往上攀爬。
“接着洒雄黄粉。”冼铤心里害怕起来。“早知道恶蛇谷的毒蛇这麽厉害,何苦惹它?如今害人未成,却给寨中招来如此大的祸殃,后悔莫及啊!”
又有几百条蛇要发动起来,而寨中的雄黄粉已经用完,俚兵们开始用箭往下射,但群蛇浑不畏死,前仆后继地接着向上进攻。这可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命悬于丝。一个眼尖的俚兵突然喊了起来:“蛇公来了,咱们有救了。”“蛇公来了?蛇公来了!”俚兵们纷纷向山道望去。却见山道上来的正是蛇公,蛇公手挥绿竹杖走在前面,冼铤的父亲冼云龙牵着两匹马紧随其后。不知道什麽原因,群蛇纷纷害怕地向两边闪避,山道上立刻闪出一条小巷,让蛇公通过。其他的蛇也停止了攻击。好似在一旁静观。冼英急忙命人打开寨门,将蛇公和父亲迎了进来,然后关紧寨门。
冼英知道报冤蛇的习性,恐怕报冤蛇衔仇报复,一出谷后就命荔枝和一个女兵去请蛇公。但她不知道她这次杀死的是蛇王之子,竟然引来毒蛇倾巢出动。
蛇公和冼云龙听完荔枝的叙述,不敢怠慢,就让她俩在岭上陪伴祖师。二人骑上荔枝及女兵的坐骑,迅速赶到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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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公命人在寨墙的一个高台上简单搭了个坛,然后赤脚独自登上去,念咒召蛇王斗法。群蛇一阵乱动,不一回儿也堆成一个蛇塔,竟然与寨墙一般高低。蛇王跃到蛇塔顶上,蛇身渐渐立起。蛇头隆起数尺,头上的独角显的更加鲜艳可怕,它想要与蛇公一比高下。
眼看蛇头越来越高,蛇公头上不禁流下汗来。他急中生智,摘下头上的旧道帽,顶到绿竹杖上,用手高举,一下高起许多。蛇王继续努力,无奈再怎样也不能超过蛇公的道帽。蛇公又大声施起咒来,蛇王一下丧了气,一头从蛇塔上摔下,化做了一堆血水,只余一只赤红的蛇角。蛇塔也随之轰然崩倒,群蛇立即解散,一阵风似地向恶蛇谷疾去,只在寨门前留下一片狼籍。在场的谁也不知道,刚才的情景非常危险,如果斗法时蛇头超过蛇公,那蛇公就会变为血水,蛇王就会得逞,那时的冼家寨,将会鸡犬不留。
冼英快步上坛,将蛇公扶下。蛇公将道帽从绿竹杖上取下,戴在头上。说蛇角能辟百毒,让冼英派人将蛇角拾来收藏好,日后定有大用。蛇公两目炯炯,遥望恶蛇谷的方向,放心地出了一口长气:“此次蛇患永除,谷中的毒蛇再也不敢轻易出谷了。”
冼云龙早已怒发冲冠,命人将蛇公扶到房中休息。便想恨恨训斥冼铤一顿,但有冯宝在旁,觉得不妥,只好忍住。忙让冼英派人打扫寨子,重整酒席,要热情招待贵客冯宝及救星蛇公。
不大一会儿,筵席重开。冼云龙请冯宝及蛇公入座,冼英在蛇公身旁坐陪。另外设宴招待陆大成、墨龙及众官兵。冼铤料到父亲已知事情始末、心中恼恨自己,哪敢上前,就识趣地躲了起来。
早有下人将冯宝带来的“岭南红”酒抬上,酒未打开,便有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冼云龙和蛇公不由地睁大眼睛,使劲咽了口唾沫。冼英见状,宛尔一笑,不用下人动手,便亲自动手给四人各斟一杯。
冯宝见事情已经过去,又有冼英在座笑语盈盈,早将心中不快扔得无影无踪。便也放开怀抱,陪着冼云龙和蛇公喝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极尽欢洽。
几杯美酒下肚,冯宝便红了脸,他看到冼云龙和蛇公二人忙于推杯换盏,就想趁冼英给蛇公夹菜的间隙,借着酒性与她搭讪,好对冼英的两次救命之恩予以致谢。
他把要说的话在腹中酝酿了好久,刚想端杯站起,就见冼英一双杏眼向他瞟来,好似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冯宝心中一慌,竟又忘了想说什麽。
这时,一位俚兵领着冯宽派来的信使跪在冯宝座前,信使刚从高凉郡中风风火火地赶来,说冯宝的上司高州刺史孙迥快到高凉治下的博贺港,郡中留守的冯宽已带领合郡官吏前去迎接,让冯宝见信后火速赶往茂港。
冯宝只得起身告辞,冼云龙知道“官身不自由”的道理,也不再挽留,但要亲自把冯宝等人送出寨门。
冼英把冼云龙拉到一旁,轻轻对冼云龙耳语了几句,冼云龙听完频频点头,笑对冯宝道:“贤侄带来如此好礼,实乃佳酿。老夫岂无礼物回赠?来人啊,将那匹照夜狮子白牵过来。”
众人走出大堂,就看到堂外一位老俚人牵来一匹好马,这马高约六尺,通体如雪,映日有光,而腹下却黑似油墨。马头髯毛散开如狮,双目莹澈赛过水晶,英气昂昂胜似出水蛟龙。
冯宝见此马神俊非常,一看就是一匹宝马。就听冼云龙开言道:“此马是谵州雷洞送给阿英的贡物,乃是从大宛辗转而来的神驹。阿英说你的坐骑已失于恶蛇谷中,有意将此马送你,此马看来与你有缘啊。”
这马似懂人言,昂首如做回应,仰天发出一声长鸣。冯宝走到跟前,手抚马头,怎不喜欢?但他知道这礼物太贵重了,自身怎当得起?不过他明白这是冼英的心意,而冼云龙又是个慷慨豪爽之人,如若推让,反到显的小家子气,不如收下,便道了声谢,从老俚人接过缰绳。
冯宝刚要翻身上马,突然想起父亲冯融的书信,便伸手入怀,将信掏了出来,双手捧给冼云龙,“小侄有家父的亲笔一封,献于世伯。适才着急,差点忘掉,还望世伯海涵。”
冼云龙打开书信,从头到尾看完,顿时眉开眼笑。他看了看身旁如花似玉的女儿,又仔细打量了下冯宝,便把书信递给了冼英;笑道:“老家伙要躲我所爱,在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啊”。
冼英接过书信,读罢也是脸浮红霞,冲着冯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扭头转回堂内。
冯宝见罢,有点摸不着头脑。冯融原本是北燕王室的后裔。太延二年(436),北燕王冯弘被北魏太武帝打败后投奔高丽。他的儿子冯业也率领三百多名亲属和部将乘船南下投奔南朝刘宋。刘宋王朝封冯业为怀化侯,任新会太守。冯家从冯业到冯融已历三代。他们三代人,虽然都任太守、刺史等地方高官,但他们原本是异域乔迁家族,既无当朝的士族做后台;又无地方豪强做依靠,加之他们是深入俚僚聚居腹心做官的外地汉人,相互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民族隔阂。因此,他们官职虽然不小,却号令难行,指挥不动当地的俚僚部落。冯融听到好多有关冼英的传说,了解到冼英文武双全,品貌兼优,又见冯宝来信对冼英赞赏不已,而且对冯宝有救命之恩,便想让冼冯两家联姻,以彻底改变冯家孤立无援的被动局面。此次他让冯宝亲自上山拜访,就是要让冼云龙看看冯宝的人品,投石问路,试探一下。
冼云龙见冯宝满头雾水,也不再多说,冲冯宝一抱手,“贤侄尽管回去处理公务,不日我自会有回信送到府上。”
冯宝向冼英亲自致谢的愿望没有实现,又白白错掉与冼英交谈的机会,心中不无懊恼。他打马如飞跑在队伍前面,一路思索:“刺史大人突然来到博贺港,到底有何贵干呢?
第五回 救艳
博贺港距高凉郡衙约五十多里地。是当时岭南濒海的第三大天然良港,有多条航线四通八达;其中一条航线由博贺港扬帆,转道广州到达张家港,再溯长江北上便直达梁朝国都建康(今南京)。
博贺港来往船只很多,商贾如云,高鼻蓝目的外国人也为数不少,繁华甚至胜过高凉。
傍晚时分,冯宝等人匆匆赶到博贺港。博贺港主码头旁的商船已被驱往别处,停泊的一列船队非常引人注目。这船队威武气派,两边是四艘蛟头兵船,居中是孙迥所乘的大船,大船高大豪华,遍插旗帜。
主码头上张灯结彩,通往主码头的大道两旁也满是护卫的衙役及官兵。冯宝下了马,早有在旁等待的高凉郡吏过来施礼,将冯宝引到大船之上。
宽阔的甲板上张着飞龙华盖,华盖下端坐着高州刺史孙迥,正在和冯宽说着话。由于冯宽招待的殷勤周到,孙迥非常满意,对于冯宝来迟也没见怪。
冯宽早已准备好丰盛的酒筵,分别送到各条船上款待众人。还特别精心做了一桌好菜,摆到大船舱内的厅堂为孙迥接风。
孙迥和冯宝父亲冯融乃是多年同僚,又同在岭南为官,两家互有走动,所以孙迥以前就认识冯宝。孙迥一见冯宝前来参拜,便哈哈一笑,让冯宝不要多礼,和颜悦色走下座来将冯宝挽起,拉倒舱内的厅堂之中。
二人寒暄入座,一同举杯畅饮。酒至半酣,冯宝才明白刺史大人到此的目的,原来孙迥要明日一大早由海路回梁都建康(南京)述职,大船上装的尽是给朝廷的贡品及达官显贵们的礼物。其实,船中绝大部分是孙迥在岭南搜刮的民脂民膏,这次他要借机将其送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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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迥见冯宝年轻有为,彬彬多礼。便对冯宝极力拉拢,“世侄英姿勃发,龙虎韬略,日后必然大有所为,前程似锦啊。”
冯宝连连谦让,“下官才疏学浅,徒有虚名,现于大人属下听命,自当竭忠尽智,管好地方,方不辜负大人的期望。大人在岭南威名远播,士民敬畏拥戴,下官日后还须仰仗提携,愿时刻聆听教诲。”
孙迥被挠中痒处,不禁心花怒放,故作神秘地说:“教诲到是不敢。不过目前到有一个立功的机会,不知贤侄能否有缘得到?”
“要做什麽,大人只管吩咐。”
孙迥对侍卫一挥手,侍卫立刻捧来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个虬髯大汉,豹头环眼,唇下一颗黑痣。
孙迥手指画像说道:“此乃大盗萧朗,原本关在高州狱中,其卧榻枯竹生花,诸囚以为祥瑞。便奉其为首领。前日,萧朗趁牢中午饭之际,率囚越狱逃入云开大山。本官率兵追杀,在博白县境内让他溜掉。此乃朝廷要犯,州中已下发海捕文书,四处通缉萧朗,不日便可到达高凉郡衙。我这次回京面圣,贤侄还要多加留心。如若萧朗逃窜到高凉,还须立马将他捉拿归案,这岂不是大功一件?”
冯宝连连称是:“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大人尽管放心北去,冯某自会尽职而为。”说完,便命在旁侍立的墨龙将画像收起。
孙迥见冯宝如此识趣,便又举杯,“但愿天遂人愿,我希望贤侄能据此功劳。来、来、你我满饮此杯,提前予以祝贺……”
话未说完,忽闻隔壁房中传来一女子的嘤嘤哭声:“你们这群强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堂堂刺史大人的官船,押解的都是朝廷贡品,绝不允许闲杂人等上船,也不允许携带女眷。舱内怎会有女子的哭声?这里面定有蹊跷!
孙迥见冯宝凝神细听,眉头一皱,对身旁的侍卫喝道:“没看到我和冯大人在此饮酒,快去让他停止吵闹,不要扫了我们的酒兴,否则军棍伺候!”
侍卫领命而去,隔壁房中传来挣扎声,似乎那人的嘴已被什麽东西堵住,声音立即静了下来。
孙迥怕冯宝起疑心,连忙解释道:“这是我手下一员裨将,自幼雌声。酒量不大却很贪杯,刚才准是酒后闹事。我们不要理他,喝酒、喝酒……”
冯宝见已是掌灯时分,知道孙迥明日一大早要启程,便让孙迥早点休息,告辞下船。他们明日还要为刺史大人送行,不便再转回郡衙,就住到冯宽收拾好的博贺港驿馆。
其实,孙迥刚才撒了个谎,舱中哭的的确是位女子,而且是个貌比天仙的女子。
在高州西南博白县境内,有座双角山,此山虽然谈不上巍峨险峻,但山上绿树葱茏,青茶繁茂,另有一番秀丽景象。山中泉水淙淙,在山下汇成小溪,小溪汇聚处有一绿萝村,村中有一井七孔,水极清冽甘甜,名叫绿珠井。村中凡饮绿珠井水的人家,生得女儿必定漂亮,很是奇异。东晋时的美女绿珠,就是石崇用三斛珍珠由此村购得。
舱中哭的女子叫梁眉娘,便是绿萝村人,芳龄十六岁,生得婀娜多姿,肌肤如雪,一双眉毛更是细长如画,俏丽动人。因此被称为眉娘。眉娘家中只有二老和一个弟弟,她自幼便跟父亲习读诗书,颇识春秋大义。除了有一双描龙绣凤的巧手外,更是能歌善舞,胜过绿珠当年。
仲春时节,眉娘独自到山坡上的茶园采茶,在背篓将要装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棵茶树下传来呻吟声,她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却见树下半躺着个大汉,胳膊上受了几处箭伤,正在那里喘息。眉娘刚要叫出声来,就听到茶园外传来一阵人喧马嘶,一群执刀弄枪的官兵正在四处搜索。
孙迥的官兵经常劫掠岭南百姓,卖做“牲口”换钱,早已是恶名在外。眉娘对他们素无好感。以为他们这次又在捉“牲口”,见大汉负伤,便发了恻隐之心,灵机一动,示意大汉别动,轻轻将自己刚采的一篓茶叶撒盖在大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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