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水之后,闽人根本无力救灾。说实在的,就他们这种还处在原始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阶段的生产力水平,救灾也是一种自杀行为。存粮就这么多,别人多吃一口,自己就要少吃一口。灾年之下,一口饭往往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以张鹏和司马欣为首的县城势力短短几日之内就得到前所未有的膨胀。一开始招纳灾民的时候,山民并没什么兴趣。他们先是对秦人很不信任,然后又是在文化传统和生活习惯上有抵触情绪。所以来的人不多,但凡家里还有一点粮食的,基本上都窝在自己的草棚里面。
可当山民仅剩的粮食被逐渐用尽后,要求进入县城的人是越来越多。
张鹏和司马欣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归顺的山民许多都是被水灾淘汰一遍过后留下的青壮,弃之可惜。不若就按照大秦的什伍制度,允其自行结合,但每伍每什都要出人参加军事训练,相当于新军的预备役和民兵。
这一做法并不违背秦律,因为大秦是全民皆兵,所有男子到达一定年龄后都要按时服兵役。唯一不好操作的地方是他们两个没有权限!
鹏是少府太官令、又是屠睢临时任命的守五百主;司马欣是少府长史,长于狱事和处理文牍。从职权上来讲,没有一个人有权利构建地方政府,更别说组建民兵了。
张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满脸倦容的司马欣,连日的工作已经让这个时刻都注意仪表的文士变成了糙汉子。就听张鹏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吾等孤悬于外,不若先行处置,以作应对。另加急向章府令请示,若是不允,也已经过了一个月,到时候闽君定然除去了,咱们再撤销民兵不迟······”
“这···”司马欣迟疑了片刻,看着张鹏澄澈的目光,终于点头道:“善,就这么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吃喝拉撒一把抓(上架第三更,求订阅!)()
张鹏和司马欣两个人做了决定,那整个侯县的少府与新军就运作起来,开始了声势浩大的第二轮征兵、定士伍工作。
上一次征兵是必须要有家有人担保才可以加入新军,现在只要是青壮年,看起来没病,就可以加入民兵了。
对于这些山民来说,投靠秦人的眼前利益非常大,首先本人就可以吃饱。其次,秦人还会优先雇用他们的家人做活。无论是搭建营地、做草袋、还是编制草鞋,也无论是妇人、孺子,只要干活,就有一种叫“馒头”的东西吃,这可比给闽君干活强多啦!
给闽君干活,吃的是掺了沙子和野草的菜羹,不但不顶饿,而且喝稀的也不给喝饱。两相对比之下,秦人简直就是天公派来的善人,所有关于秦人暴虐的传闻都不攻自破了。
而且,最让张鹏意外的是,“馒头”竟然也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魔力。
闽中山民大多以稻为食,吃麦子的不多,卖粉做成的馒头就更是见都没见过了。许多人再拿到秦人分发的馒头后,面对这白胖胖、软绵绵的吃食,竟然不舍的下口。
有壮着胆子或实在饿得受不了的山民咬了一口,顿时两行热泪喷涌而出,这馒头不但口感极佳,竟然还是甜的!就算是闽君那样高高在上的大王,恐怕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另一方面,用不多的面粉蒸出更多的馒头,这在无形中就减少了对面粉需求量的压力。而且山民们两个馒头下肚,再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野菜汤,肚子撑的饱饱的。虽然饿得也快,但和闽君那边一比较,还是秦人更好······
张鹏也对火夫们下了命令,馒头只能一人两个,野菜汤管够!
长史司马欣也越来越欣赏鹏的能力,这个从淮阳郡走出来的黔首雇农,竟然可以随着身份和环境的不断变化而迅速适应,再看到了鹏对新军力量的使用以及针对闽君提出的一系列计划之后,就觉得更加佩服。
无形之中,司马欣说的越来越少,做的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将主导权托付给了鹏,他自己则心甘情愿的去执行了。
张鹏与司马欣之间并没有因为权力发生任何不愉快,而是在面对危机、解决困难的时候不自觉地进行了权力的交替。就好像原本是共同合作的小团体,当其中一个人不断做出正确的决定时,其他人就会自然而言地对那个人产生服从和依赖。
司马欣和秦人佩服张鹏,山民却有完全不同的感官。没办法,归附了秦人之后就要遵守大秦的律法,听秦人的吩咐做事。但山民野惯了,受到约束后产生了很大的不适应。而且新军的嘴里一口一个“将主鹏如何如何,将主鹏下令了”,山民自然埋怨起张鹏来。
所谓“吃喝拉撒”,张鹏不仅让新军安排山民们吃好喝好,更加注重山民的“拉撒”问题。
闽中山民根本没有茅厕的观念,拉屎撒尿从来都是随便找一棵树就能解决。生活在河边的人,上游排泄,下游喝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鹏在后世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外国的野外求生节目,求生者专门介绍了鱼对人类粪便的喜好,可以用自己的便便做鱼饵抓鱼——他还成功了!
本来张鹏是不信的,可是当他见识过了一个山民蹲在河边拉屎,后面成群的鱼集结过来抢着吃之后,张鹏就立刻开始严抓“拉撒”问题!
大秦对于随地大小便的管理本来就有相应的法律作为支撑,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而且古人对于卫生问题是十分看中的。张鹏在后世曾经受到影视剧的影响,认为古人的卫生很差,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只要身处中国之地,就连黔首、隶臣妾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早在先秦时期,古人对随地大小便等行为就已经是零容忍了。举一个例子,《左传·定公三年》记载了这么一件事情:定公三年(公元前507年)二月二十九日,邾【zhu】国君主庄公远远发现守门人用水冲洗庭院,他很生气,便问是怎么回事情。“夷射姑旋焉”,守门人这一回答让邾庄公动怒了。
“旋”则撒尿,“夷射姑”是一个人,他在自己的庭院里小便,这还了得!
于是,邾庄公派人去抓夷射姑,但没有抓到。邾庄公气得从床上跳下来,不小心摔倒在炉里的炭火上,结果皮肤被烧伤,引起溃烂。邾庄公最后因溃烂而死。于是他就成为了古代第一个因反对随地小便而献出生命的君主······
对于夷射姑这种“十分无礼”之不大敬行为,邾庄公的反应如此强烈,不仅反映出了时人反对随地排泄的态度是多么鲜明,而且与古人对居所环境卫生的讲究和重视不无关系。
实际上,从中国老早就发明厕所一事来看,中国自古就反对随地大小便是不争的史实。先秦时期人们称厕所为“青(清)”或“圊【qing】”,多设在家里。另一个字“叄А緔an】”,也是一种厕所,多设于路边或户外,供人们方便,这是现代公共厕所的源头。
在侯县县城的几个供山民居住的临时营地内,近百个大坑被刨了出来,当作公厕使用。另外,由新军率领民兵组成的巡逻队开始进行“专项整治”,他们的目的就是勒令山民不允许随地大小便,并且高声宣扬随地大小便的代价——没收所有口粮、笞二十、赶出营地!
随地大小便在平时只是一个卫生问题,但在水灾时期,就是人命关天的问题。四处横流的粪便极有可能导致瘟疫发作。县城的人口密度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如果爆发了瘟疫,那不光所有人都要完蛋,张鹏自己的穿越之旅也可以gg了!
此外,张鹏还提出了“饭前便后要洗手”、“每晚睡前要洗澡”的口号。因为所有营地都在实行军事化管理,山民是统一训练、劳作,统一休息、用餐。故而每天在发放馒头野菜汤之前,山民就被强迫着排队洗手。
一开始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当他们用干净的手拿起白馒头时,竟发现吃起来更加香了。没了指甲中的泥垢,似乎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渐渐地,强迫洗手变成了自觉洗手,那些不洗手的人还要早到耻笑。
秦人对个人卫生最在意头、脚、手、身的清洁。在四者中,洗手是最为频繁的。“洗”在秦时多指洗脚,在甲骨文中“洗”字上半为足形,下为水形,就有这层含义。而洗手当时不叫“洗”,称为“盥”。甲骨文中的“盥”字就是将手放在水盆里洗的样子,可见古人对洗手是多么重视。
就餐前将手洗干净,此即《礼记·少仪》所谓“凡洗必盥”。隋唐人孔颖达就此注疏:“洗,洗爵也;盥,洗手也。凡饮酒必洗爵,洗爵必宜先洗手也。”
洗澡,更是秦人做好春季个人卫生的常规行为。这时称洗澡为“沐浴”,在今天看来这是一个意思,其实在古代是一个人用水处理个人卫生的不同行为:“沐”是洗头,“浴”指洗身。
秦汉以后,洗澡已不仅是个人行为,而上升到制度层面,所有公务员都要定期回家沐浴,并形成了一种“休沐”制。
于是乎,山民就经历了一辈子没听过没见过的事情——睡前被赶下河,强迫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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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闽君要动手了(上架第四更!求订阅!!)()
一连数日,整个少府和新军都忙碌在分田地的事务当中。
按照大秦的标准,成年男丁授田五十亩,每亩宽一步,每步长六尺,每亩长240步。目前归附而来的山民已经有三万余人,除了老幼妇孺,适合分地的青壮就有万人。
他们分到土地之后,立刻欢天喜地的带着家人离开,一头扎进属于自己的地里,赶都赶不走。
由老弱妇孺赶制的木质农具也全数发放下去,虽然效果赶不上金属农具,但整个侯县就只有大刘一个铁匠,根本没有能力打造新农居,因为旧的还修不完。
好在木质农具制作简单,成本低廉,山民们甚至可以自己造出来。
不过,张鹏还是将一部分无家可归的孤儿分配给了大刘做学徒,他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匠作所!
另外,楫和舳父子也在请示过鹏之后,开始大肆招揽水手和会造船的山民。闽中多山,但也多水,几乎人人都能泛舟。所以很快,一支既能造船又能划船的队伍被拉扯了起来,大大加强了新军的移动能力。
县城外军营,竹楼内。张鹏正和司马欣商量事情。
“司马兄,现在水虽然退了,但是地下的土里却灌满了水,这个样子的话,如果播种,种子就得全烂了,根本不能发芽!”
张鹏一脸严肃地说起排水的问题,他在后世远离农村进城务工,种地的本事早就被电焊取代了。而且家乡多少年不发一次水,所以之前他根本就没考虑这个问题。这还是今天下去走访的时候才发现,必须要排水!
“这······”张鹏都没想到,司马欣就更想不到了。后者顿时一惊,问道:“如何排水?”
其实排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挖水渠,但以目前的工具数量和人力物力,根本不可能挖掘出大型的排水通道,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张鹏果断道:“须动员所有人在自家地中挖深坑蓄水,既能解决地下存水太多的问题,又能解决日后的灌溉需要,一举两得!”
“善!”司马欣点头道:“既如此,事不宜迟,要立刻发动黔首!”
就在二人做好决定的时候,“蹬蹬蹬”地脚步声传来,却是硕顶着一脑门子油汗跑了上来,大声道:“大兄,长史,出事了!”
·····················
秦人一开始分地,闽君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山民是十分注重实际的,秦人虽然很不错,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在这里待多久,万一日后人家拍屁股走人了,自己怎么办?所以有为数不少的人貌似归顺了秦人,实际上还在给闽君通风报信。
对于这种情况,张鹏自然了然于胸。出生在农村的他最清楚小农阶层的算盘——绝不肯吃亏!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因为聚集人心的从来就不是高压恐怖,而是过硬的实力和利益。只要除掉闽君,山民自然只能跟着自己。
在闽君眼中,秦人分地就意味着这些中国人不打算走了。而且连日来自己的蛮兵也有好些个逃到秦人那里去的。如果放任不管,自己很快就会变成孤家寡人。
既然矛盾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或者说闽君还不想做出回旋,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看谁的拳头硬了。
左近各个山头的豪酋已经带着最精干的勇士前来会盟,闽君的兵力一下子暴增到五千众,是秦军的十倍!
人数优势给了闽君极强的信心,他打算下山走一遭,让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守五百主鹏晓得他闽中蛮王的厉害!
“身为百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张鹏先是将硕骂了一通,才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硕也缓过气了,才了一下汗水,禀报道:“大兄,长史。方才俺在田里帮一家山民挖蓄水坑,他们大概是出于感激,告诉俺说,闽君聚集了大批蛮兵,想要对咱们动手!”
“哦?”张鹏听罢,和司马欣交换了一下眼神,才道:“山民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这样,你先去将那家山民请来,就说吾欲亲自问话。客气一些,不要吓到人家。”
“诺!”硕拱手领命,又“噔噔噔”地跑了下去。
“将主以为,闽君真的要动手?”司马欣问道。
“有可能!”张鹏回答:“咱们分地,就行当于是在割闽君的肉,吸纳人口,就相当于是在放闽君的血。闽君又不痴傻,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各个出罴山的路口都有咱们的军卒监视,怎么不见汇报?”司马欣不解。
“罴山那是闽君行宫所在,由其盘踞经营多年,找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瞒过咱们的军卒并不是难事。”
张鹏道:“待问过那户山民,自然就知道了。”
山民被带来之后,战战兢兢地全家缩在一起,以为要遭殃。结果就是这位传说中逼迫他们饭前洗手、晚上洗澡的将主鹏,却是一个和颜悦色的小丈夫,观其年纪,恐怕还未加冠。
一番问话之后,张鹏和司马欣总算弄清楚了原委。这户山民家中有一远房幼弟正是前来会盟的豪酋的战兵,他恐自家亲戚遭殃,所以才下山通知了一声——要打仗了!
闽君对自己的蛮兵管控很严,没有走漏风声,但其他豪酋的战兵就难以做到密不透风了。所以即将开战的消息在闽君还没下山的时候,就已经搞得人人皆知了······
“哈哈哈!”张鹏大笑一声,挥手道:“既然闽君欲战,吾求之不得啊!”
硕焦急道:“大兄,山民们得到了消息,都很不安,如今已经聚集到了营门外,该如何是好?”
“无妨!”张鹏镇定自若地说道:“待本吏去会一会大秦的新民!”
“且慢!”司马欣拦住张鹏,道:“鹏,穿上盔甲,以防万一!”
“不用!”张鹏谢过司马欣的好意,道:“山民虽然野蛮,但却并非不懂得人情。吾等所作所为,其人看在眼里,他们自有判断。即便面对闽君会胆怯地一哄而散,也绝不会伤了我。”
第一百三十章 军民一心(谢醉酒壹天万赏!)()
军营辕门之外,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山民拥挤在门口,把路都堵了。其中不仅有新军和民兵,还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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