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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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农-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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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公事,李县令派人来讲,说朝廷有命传来,请主上一起去县寺商议。”仆役低声答道。

    听说是朝廷有命令下达,桓楚睡意顿时就散了,他用食指将眼屎扣去弹飞,不得不勉强起身。磨蹭了老半天,县尉桓楚才穿戴好了衣服开门。

    门外果然见到有县寺的吏役在等着,见桓楚出来,县寺之吏立刻上前说道:“桓县尉,李县令急命你去县寺,府外已经备好车马。”

    桓楚根本不想去,可是看着这架势也知道大概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他嘟嘟囔囔的说道:“这还没吃早食呢。”

    “不妨事,几位上吏也都还没用早食。故而县寺里已经备下了,桓县尉无需担心。”吏役对桓楚说道。

    不得以,桓楚换上吏服,头戴板冠、腰悬长剑,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他跪坐在车厢里的软垫子上,随着车身的轻轻晃动,竟然又睡起了回笼觉。因为睡着了,桓楚并没有注意到他上车之后,已经有人绕近路直奔驿馆而去。

    此时的驿馆内,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搬上了马车,张鹏和司马欣都穿了全套吏服,正准备出发。

    “那些人都已经开始动身了,咱们也启程吧。”经过一个月来的相处,张鹏已经可以镇定自若的下令了。

    “怎么,难道真的不留一日看看?”司马欣笑问。

    张鹏摇了摇头,反问道:“人事已尽,惟剩天命而已,有何可看?”

    转过身来,张鹏对侍立在一旁的周氏叔侄和铁工大刘道:“这次廷尉下了爰书,项氏‘豢养游侠、勾结乡里’,这已经是死罪。而且他们还劫掠军粮,更是不可饶恕。本吏已经调来军卒百人,围剿项宅,他们叔侄二人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说着,张鹏看向周武,道:“虽不能追诉旧案为你报仇,但结果并无不同,你可满意否?”

    “噗通!”

    周武立即拉着周弋跪倒在地,顿首谢曰:“上吏大恩,吾周氏必以死相报!”

    “哈!张鹏笑了一声,让二人起来,道:“死倒是不用,不过尔等也不能继续留在此处了。军卒围剿项氏乃是奉命行事,本吏绝不允许尔等黔首参与进去,报复私仇!”

    “诺!”周武心中一凛,连忙答应。

    “大兄,咱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朝廷会不会怪罪?”硕不安的小声问道。

    “哈哈哈哈!”张鹏豪放一笑,道:“项氏的罪名是事实,军卒也是屠将军派的,与吾等何干?”

    “再者说,灭豪乃是陛下定的国策,朝廷会怪罪吾等为民除害么?”

第一百零五章 灭项(求收藏,求求求···)() 
听了张鹏的话,司马欣也颇有感触,他叹道:“此次定然有很多游侠、剑豪被捕,也不知李珪会如何处置······”

    “大概抓不到几个人,项氏招揽的游侠剑豪皆是义气为先的敢死之徒,他们大概会负隅顽抗吧。”张鹏果断的说道。

    硕难得插了一次嘴,却说了句大实话:“那些官吏也不会留下活口吧?”

    “走吧······”张鹏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话音方落,就听到远处响起了喊杀声。这个驿馆紧邻县寺,距离项氏的宅院有一里多远,但仍然能听得十分真切,仿佛就在耳边一样,可见战况之激烈。

    张鹏仿佛没听到这动静一般,一步登上了马车,转头对还在发愣的众人道:“冬去春来,一个终结之后必然是一个新的开始。现在项氏灭了,吴县必将迎来更稳定繁荣的明天。”

    司马欣听张鹏的声音铿锵有力,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气势,而是张鹏真的坚信吴县的未来会更好。实话自有其说服力,司马欣感觉自己的胸口中也生出股热力,那样的未来让他忍不住心生向往。

    张鹏自己也有些情难自己,忍不住继续说道:“项氏的覆灭,就是吾等建功立业的开始。闽越未平,匈奴难逐,我大秦仍有好男儿一展用武之地的机会。诸君,此去闽中,愿吾等皆擢官升爵而归!”

    这次没人接腔,如此宏大的愿望对周氏叔侄、大刘乃至于楫、舳父子并没有共鸣感。而且这五人此时的注意力都被接连不断的喊杀声吸引了。

    他们几个人从未上过战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让他们感到困惑。

    项梁此时就不困惑,他年纪稍微大了,天稍微一亮就会自然醒。

    进城的军卒直奔项氏宅院,路上就已经被打探消息的游侠看到了。他们虽然不敢确定这是针对项氏的,却也颇为警觉。在这个时代,一群阵列整齐、披甲执锐的军卒总是会令人不安。

    此时是清晨,项氏宅院就没开门,出来扫地的隶臣妾立刻跑回家里,把小门也给关上了。

    然后,项氏的人就看到也不知道多少人围住了以自家大院为核心的几条街。一辆蒙着牛皮的大车被十几个军卒从远处推了过来。车上面堆着装满泥土的草编袋子,中间用四条粗铁链子悬着一根削尖了头部的树干。

    伴随着轮子隆隆滚动的声音,这玩意很快就被推到项氏宅院的门前停下。

    宅院内的游侠纷纷登墙查看,见到这奇怪的大车全都傻了眼。他们本能地不想让车子靠近,于是零星的羽箭就飘飘忽忽地落到车子周围。

    项氏并没有弩这种军中利器,只藏了十来把自制的软弓。本来如此近的距离还是有些杀伤力的,但这些游侠平时好勇斗狠见血也不怕,现在却哆哆嗦嗦地连弓也拉不满,刚稍微将弓弦拉开一点点就松手······射······了出去。既无准头,也没有破坏力。

    于是,车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贴近了院门,军卒拉动铁链,削尖了头部的巨木前后摆动起来。

    “嘭···嘭···嘭!”随着几声巨响,项氏的大门就被撞出了好大的洞。见到项氏厚重的大门被撞穿,外面欢呼雷动,杀声震天。

    项梁可能是宅院内唯一上过战场的人了,早些年他参加过数次楚国抵抗秦国入侵的战斗。他登上房顶看了一眼就立刻缩了下来,破门的是军中常用的攻城车,天下一统后就只能用来对付豪族大姓的堡垒。

    他怒喝道:“是鹏那狗贼!”

    然而此时明白也晚了,项梁再无惧意,他喊道:“传令左近的兄弟,少府酷吏要对吾等下手,此时再不反抗,都得死!我们守在这里不行,得冲到港口去,坐上船才好。”

    护卫在身旁的游侠听了命令之后立刻就去叫人起来,冲到后院,却见后院大门也被打穿了一个大洞。没等项梁惊叹少府竟然有能力动用如此犀利的武器,从后院大门上的破洞中飞进几支弩箭,正好射在那要出去报信的游侠身上。

    本来厚重的墙壁与结实的大门是防御的利器,但现在结实的木质大门如同纸糊般的被撞碎,厚重的墙壁就成了里面人等的监狱。

    紧接着,大队人马从外面冲进来,游侠们左右跳荡,试图以高深的武艺和灵活的身法反抗一下,结果迎接他们的是一排弩箭的整齐攒射。

    前来灭项的军卒都是军中见过血的老手,对付散兵游勇般的游侠,好似砍瓜切菜一般。什么身法、武艺在战场上没有半点用处,先是弓弩射倒,接着一丈多长的矟枪就密集的刺过去,最后则是刀斧手收割人头。

    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根本就没有武艺的发挥空间。

    见弓弩射倒了人,秦军随即冲上去补刀,人头割多了以后早就十分熟练,轻轻一刀下去,重伤倒地的游侠就身首异处了。

    另外,冲车也被十几个人发力抬过门槛,然后就一路向前,不停地摧毁房门和院墙。没过多久,众人就扫荡完了前院,攻入了中厅。

    刚进了中厅,就听到有人在中厅的墙后高喊:“尔等公然在城内杀人放火,谋害良善。朝廷是不会放过尔等哒!就算是你们打着少府的旗号,秦律也必将制裁尔等!”

    “放屁!”带队的百将怒喝道:“廷尉下了爰书,尔等罪不可赦!再说,俺们诛灭尔等,乃是奉了军令。杀光你们,朝廷只有军功嘉奖。还什么朝廷不会放过我们,少他······妈······的······啰嗦,出来受死!”

    百将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而且提到了军功,部下的战意立刻就更加高涨,恨不得躲在里面的逆贼抵抗得再激烈一些。

    听到动手的是军中武夫,项梁顿时心中凄苦,这就意味着往日他在吴县经营的关系网不顶用了。此前侄儿还骂前去联络之人无能,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回来。现在项梁明白过来,他的手下并非不能干,而是吴县的大小官吏听到了风声,打算吃干抹净后让项氏去死了。

    “对了,侄儿!”项梁这才发现,一直武勇过人的项羽并没有参加抵抗,他在那里?

    随手抓过一个隶臣,项梁红着眼睛、须发皆张,好似猛兽一般吼道:“羽儿何在?”

    隶臣哆嗦着想了半天,大概自己要是说不出来就会被主上直接杀了,结巴道:“少主人天没亮就从暗道出城了,说是要练骑射······”

    “练习骑射哪里需要天不亮就走,这分明是在躲着自己啊······他一定是去半路劫杀鹏了!“

    项梁倒是放心不少,只要羽儿还在,项氏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不过,羽儿还太小,他还需自己的教导,所以自己也不能出事!

    他连忙打起精神奔回卧室,那里有条密道直通隔壁一条街的民房。经过些小巷之后,可以逃出这片街区。然后走项羽早上用的密道出城!

    钻进密道,怀着活下去的强烈愿望和对鹏的刻骨仇恨,项梁手脚并用爬的飞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逃出这个包围圈,项梁就觉得自己有希望。

第一百零六章 郡守相助() 
用力推开遮挡的木板,项梁从又长又狭窄的地道爬出来。这是一间院落的耳房,与项氏的宅院隔着两条长街。

    这条地道修建的时候专门做了岔路,若是顺着下了地道之后的方向直着爬,只会进入一个死胡同。在半路钻进旁边的窟窿,爬一段之后就会绕到反方向。

    这也是设计时候的思考,人们一般都有思维惯性,看到前面有路就会忍不住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只有走不通的时候才会尝试换个方向。

    项梁现在觉得当初这个设计真的是起到了极大效果,嘈杂的人声都在外面,虽然还是感到强烈的威胁,再没有身陷重围的绝望感。

    负责接应的是一个须发皆白、佝偻着身体的老隶臣。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就知道事情不妙,自己怕是要派上用场了。所以这老隶臣一早就没有开门,而是将面粉做成了足够几人吃食的分量,然后就一直守在地道的出口。

    果然,没过多久地道内就传来动静,老隶臣手拿一把菜刀躲在不远处,他不能确定出来的就一定是自己的主上。

    “咳咳咳······”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是项梁被尘土呛到引发的咳嗽声。

    老隶臣连忙丢了菜刀,伸手入地道口,将项梁拉了出来。

    项梁顶着满头灰土爬了出来,立刻吩咐道:“堵住洞口!”

    老隶臣低声领命,就进入到地道上方的一座小屋内,拉住地面上的一道钩锁,就见地面猛地塌陷,直接将地道全部覆盖住了。

    等完成这些工作,项梁也已经背上装满干粮的褡裢,对老隶臣吩咐道:“速去山里通知羽儿,让他不要回城,就到水上避一阵子。吾自会去寻他!”

    “诺!”老隶臣领命,连忙去报信了。他虽然年纪不小,但腿脚却不慢,出了院门后拐出几个路口就到了另一处院落。片刻之后,老隶臣换了衣服,骑着一头驴子向城外飞奔。

    项梁也没敢在这里继续逗留,攻打自己的那些军卒肯定能发现逃生用的地道。即便陷入岔路,他们只要仔细寻找,肯定能找到真正逃跑的出口。

    虽然出口已经封住,但新土和旧土光用鼻子就能分别出来,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久留此处肯定要遭殃,项梁偷偷打开侧门,看外面街道上没什么人,连忙轻手轻脚的溜出来,低着头沿着正对面小巷就走。

    另一座出城的地道就隐藏在不远的一座院落内,他不能像老隶臣那样明目张胆的出城,因为吴县几乎人人都认识他的样子。

    小巷不长,项梁却觉得自己仿佛走过了无尽的时光。到了巷子口回头一看,后面并没有什么人追上来。小巷里空空荡荡,两边的住户都被吓得不敢出门。

    松了一口气,刚转过街口。突然街角就冲出来三人拿着刀把项梁围住。为首的那位笑着说道:“吾家主上请你一叙!”

    项梁一愣,他没见过这三个人,不过这三个人貌似见过他。把心一横,项梁露出迷惑的表情,“你们认错人了吧?”

    为首那人见项梁装傻,他嘿嘿一笑,“勿要惊慌,吾等乃是殷郡守门下,奉主上之命,护你周全。”

    “殷郡守?”项梁闻言就是一愣,郡守殷通一直是他结交的对象,可以说项氏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与会稽郡守殷通交好上了,难道多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殷通竟然打算保下自己?

    犹豫了片刻,项梁打量了一下来者,皆是剑豪之辈。以一敌三,他在年轻时候尚可一搏,现在年老气弱,恐怕动起手来得不偿失。

    于是项梁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为首那人见状就一招手,另两个人上来卸下项梁身上的褡裢,又搜出一柄短刃,然后才打了一声口哨。

    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为首那人做了个手势,道:“请吧。”

    项梁无奈,只得乖乖进了马车······

    再说另一边,项羽趁着天没亮偷偷出了城,直奔山谷内的马场而去。等到了地方,就开始召集人手,准备家伙,打算等鹏那狗贼出城后下手。

    结果左等右等,不但没有人赶过来汇合,就连派出去通知的游侠也没有一个回来,事情似乎有些反常!

    就在项羽正准备再派人回去打探情况之时,一个老隶臣骑着毛驴颤颤巍巍的跑到了山谷里。项羽一看来者,顿时心中就咯噔一下。

    此人乃是叔父留的退路,这件事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老隶臣是从故楚时期就一直跟随的老人,见到他,就说明出了大事。

    老隶臣被驴子颠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将城内项氏大院与部众遭到围攻的事情颠三倒四的讲述一遍。

    刚听明白自家老窝被人给掏了,项羽还没来得及说话,老隶臣就接着道:“少主,主上千叮万嘱,让你立刻去水上暂避,他会去寻你!还有,主上说,若是你眼中只有私仇而无国恨,他就不认你这个侄儿了!”

    项羽紧紧地捏住拳头,如此多的信息一下子灌进大脑,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缓了一口气,扭头就见手底下的游侠都不知所措地在看着自己。

    他看了眼老隶臣,就道:“阿伯放心,羽儿晓得如何做!”

    老隶臣闻言,就松了一口气,正要再问项羽如何撤走,可还没等张口,就见一道寒光闪过,自己竟然天旋地转地飘了起来。视线在空中翻转,最终砰地落在地上,老隶臣嘴巴开合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周围的游侠见到项羽突然斩下了来报信的隶臣的头颅,顿时大惊,皆往后退了几步。就见项羽将剑归鞘,高声道:“这老贼假传消息,尔等休要惊慌。吾项氏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区区一少府吏,能奈我何?”

    项羽虽然这么说,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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