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秦农- 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把刚写的字用刀子刮去,再次下笔之时,伏生告诫自己的弟子左文。要以自己的县令职务为要务,该自己努力干就努力干。需要和鹏通力合作之时,就要毫不迟疑的通力合作。

    伏生写出这些建议的时候并不开心,可他还是违心的下了如此命令。历史证明了,那些奸佞们凭借个人才干冉冉升起的时候,没有人能挡得住。

    大秦到底还是以法家为尊,无论是律法还是制度,都绝不允许凭空罗织罪名。儒家在这场斗争中不能在乎一时之得失,而是要将眼光放远,静待时机。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法家会自乱阵脚也说不定······

    而且,当今陛下是千年未有之英主,眼里不容沙子。论对法治的贯彻,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无论是对淫乱宫闱、让太后产下二子的嫪毐;还是对奇货可居、执掌大权的吕不韦,陛下都是以静制动,待其反相毕露,才最后出手。

    伏生对弟子们的期待只有一个,就是顺利的完成任期,在上计之时顺利经过评定,继续下一个差事。

    写完之后,伏生把信装好。看着窗外彩虹,他突然心生豪气。不管李斯如何得宠,就如同这彩虹一般再绚烂也会消散。年轻才是硬道理,只要活得久,君子们总会有机会将其彻底打倒。

    十几天后,左文接到了老师的信。见到老师吩咐要以他自己的官位为核心,左文自然不愿意再多事。此时已经进入春季,春天重要的工作就是播种,左文县令自然少不了要与张鹏打交道。

    等到春种完,陈县的公务就趋于平淡。

    张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除了尽数将麦积乡的冬麦收走,只是和各乡里的牛长谈妥,所有饲牛的粪便都要集中堆在一起,并且收集白色的脏污。

    此外,就是昨日淮水上游飘来一艘破破烂烂的大船,搁浅在岸边。都田啬夫鹏命人把大船控制住,没有让临近里中的黔首们上去乱拆。

    似这等无主之物,应当由收归公有,但左文觉得这破船没什么用处,便要拆了当柴火烧。张鹏出面劝住,用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打算修好以后专门给县中运粮。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张鹏除了想办法维修那条船之外,就是每日里都田啬夫的工作。这让一直暗中观察的左文觉得除了秋耕和冬种之外,鹏好像没了别的能耐。为吏是个非常消耗精力的长期工作,一时聪明和一世聪明本就不是一码事。

    就在左文以为张鹏不会在搞事情的时候,张鹏在自己的住处内,正和硕站在厨房里,紧盯着一副竹子编成的崭新笼屉。

    只见笼屉上热气蒸腾,香气扑鼻。硕搓着手,口水情不自禁地往外直流。

    终于,沙漏全部落完,张鹏点了点头,硕就怪叫一声,也顾不得烫手,将笼屉从火炉上取了下来。

    哗啦,一下子掀起盖子,热浪扑面而来。等白色的蒸汽散去,就看到笼屉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十几个造型不一的白娃娃。

    当然,“白娃娃”乃是硕这厮自己的称呼,在张鹏口中,他们是馒头、花卷、包子······

    不理会被包子中的汁水烫的直吐舌头的硕,张鹏用食盒一样装了一个,就拎着出门去了。他去的地方乃是陈县的贾市,商贾进在此有一家粮肆分号,两个人约好了见面。

    见了进,也不多说,张鹏就拿出一个包子,递了过去。

    进接过来,感受着指尖的温热,在鼻子前闻闻,道:“味道不错。”

    张鹏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只好咬了一口······

    “嗯!”

    进两口就把包子吞下,扯开食盒,见里面还有几个,才道:“这就是面粉?”

    张鹏似笑非笑地道:“之前问你的生意,还做不做?”

第七十三章 发面的秘药() 
陈县的贾市内,商贾进带着自得的表情看着几家和他挺熟的粮肆商贾。这些人正擦着嘴角,一脸回味无穷地模样。其中一位不解的问道:“进兄,你这面食如此美味,怎地不自己单干?”

    一瞬间,进的表情从自得变成了尴尬。说实话,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甚至还用面粉自己试验着做了一些面食,可是不知怎地,出锅后虽然能吃,但却硬邦邦的,根本没有这般云朵似的松软。

    旁敲侧击之后才晓得,都田啬夫鹏手里有一种秘药,可以让面食变得好吃。而这秘药,是不能交给他的。

    其他粮肆商贾看着进尴尬的表情,神色都凝重起来。石磨已经开始渐渐流行起来,面粉并不难做,可若是想让面粉好卖,就得做到让面食好吃。可以说,张鹏这一手,正好捏在了粮肆商贾们的七寸上。

    想起都田啬夫鹏自信的模样,进哪还有作妖勇气。他从怀中拿出了一袋白色粉末,捏了一些洒在案上,用手指着道“尔等都是行家,制面粉并没有什么难处。但想要面食变成美味,就离不开这种秘药。你们自己拿了这些粉,再蒸一次面食,到底有用没用,你们自然清楚。”

    行家就是行家,拿到粉末之后并不着急动手。有人鼻子灵敏,就细嗅粉末。有些眼力敏锐,就凑到眼前仔细查看。有些比较相信进,就捏了一小撮放进嘴里品尝。几人判别之后都认为这玩粉末并非矿物,而是天然植物,并没有经过特别的加工。

    看着那群认真工作的行家,进成竹在胸地坐着不动。方才的时候这些人还想挑拨他和鹏之间的合作,幸好自己够坚定。此时掌握上风,进从容不迫的说道:“这些药粉忌潮湿,只能在使用时加少许清水调和,然后倒入面粉中,你等切切在意。”

    其实这些所谓的药粉只不过是老面风干后磨成的粉末,在没有小苏打这种化工原料的秦代,用老面发面是比较传统有效的方式。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只要张鹏自己不说,别人想猜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高手们听了之后也没询问,在他们的习惯性思维中,凡是能够称得上秘药的,无一不是配方极为复杂的东西。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没有暗中自己蒸过馒头,结果和进的一样,都是死面的。这种困难更加深了他们对秘药神圣性的认识。

    进得意的看着一众表情阴晴不定的家伙们,心里面回想着与都田啬夫鹏的谈话。

    “进,若是你来卖这个粉,想来你不会告诉别人从哪里弄来的吧?”

    “那得看上吏给小的分多少······”

    “尔欲要几何?”

    “二八分账,上吏觉得如何?”

    张鹏好歹是陈县的司农之吏,与粮肆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紧密,即便他与儒家的官吏不睦,但也绝不是一介商贾能轻易得罪的。除非不想在陈县做和粮食有关的买卖,否则就不能与农官闹生分。所以进这才只敢要两成,即便只有两成,也让他赚的足够了。

    张鹏表示,这种秘药的产量可以百斤、千斤。有了如此多的这种秘药,配合着免费的销售,足以让进成为大秦最大的粮商之一。

    进暗自计算,若是一斤秘药哪怕只卖百钱贯,一千斤就是十万钱,自己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挣到两万钱!!!

    张鹏并没有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面,他本来想自己生产自己销售,然而在推荐了几天之后也恍然大悟。这玩意当成私人礼物没啥问题,当成普遍流通的商品,就要面对市场质疑。与其自己毫无效率的独占利益,还不如借用粮肆已经有的成熟渠道短平快的赚钱。

    确定这点之后,张鹏就把所有中介交由进来办,他自己则要盯着修船的进度。

    又过了几天,进前来拜访张鹏。就见他笑呵呵的拿了一万钱的凭信交给张鹏。张鹏没有接,他说道:“七千钱用来买船。另外三千钱,看看有没有能把我那条船完全修好的隶臣。”

    张鹏原本对蓄奴深恶痛绝,觉得人与人都是平等的,奴役别人是罪恶的行为。可经过不断的记忆融合与在秦代生活日久,才发现不用奴隶很多事情就没法办。人人都会有秘密,而能替你保守秘密的人,奴隶更靠谱一些。

    大不了自己对买的隶臣妾们好一些,张鹏心中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就让进赶紧去办。

    佛教此时还没传入中国,所以进不晓得张鹏念叨的东西是啥,点了点头,就办事去了。

    搁浅在陈县的那条破船已经能够修的可以航行,但是张鹏很清楚,若不能进行全面大修,这艘船在水上也扛不住太大风浪。

    第二日,进就又兴冲冲地来找张鹏,同时还带着一个干瘦的老人。在张鹏面前,进指着那位老人道:“只用了两千钱,会修船的老隶臣!”

    张鹏并没有因为这隶臣年老就不满,正相反的是,他很高兴。作为一个前世务过工的人,他最清楚手工活年纪越大越吃香,老师傅可是有很多绝活的,很多年轻工匠束手无策的问题,老师傅往往扫一眼,三两下就能解决。

    让老隶臣站起来,张鹏问道:“可会修河船?”

    老隶臣点了点头,声音洪亮倒不似有多惨,说:“回主公的话,海船俺也修得。”

    张鹏眼睛一亮,急忙追问:“可会造船?”

    老隶臣答道:“会修自然会造。”

    张鹏立刻取来事先准备好的木信,按下手印后剖成两半,递给老隶臣一半道:“我只买你五年,五年期满,本吏还你自由之身。”

    老隶臣没想到自己的新主人竟然会如此做,一下子呆住了。

    倒是一旁的进喝道:“老货,上吏仁慈,你还不谢恩?”

    老隶臣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顿首道:“老奴‘楫’,谢主公。”

    张鹏受了他的大礼后,才让老隶臣“楫”起身,道:“事不宜迟,尔先随本吏去看看船!”

    “主公!”楫又再次跪倒在地,哭喊道:“老奴有一子,也是官奴隶,还请主人一并买下,老奴做牛做马,也不枉主人的大恩大德······”

    张鹏疑惑地看向进,进摊了摊手,说:“上吏只说要一个隶臣······”

    “好事成双!”张鹏看着隶臣“楫”道:“隶臣虽贱,却也是人,本吏岂能罔顾天伦?”

    进立刻点头道:“上吏真是俺见过最良善之人,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等进走了,张鹏让楫起来,说道:“如此可看船否?”

第七十四章 始皇东巡() 
秦始皇是一个不安好动的人。统一天下以后,在种种兴功做事之外,他开始大规模巡游天下。十二年间,五次出行,最后死在巡游的途中。

    秦始皇第一次巡游,是在公元前220年,也就是统一天下之后的第二年。他这次巡游,走的是西北方向,目的是祭祖和告庙!他要追寻秦人先祖发迹的足迹,向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汇报统一四海八荒的大业已经在自己的手中完成了。

    当嬴政奋六世之余烈,取得君临寰宇的帝位,他跪在祖宗牌位前的那一刻,究竟是何种心情呢?是自豪?是狂笑?还是默默无言的注视?

    也许,迎接他的除了牌位上冰冷的祖宗名字,只剩下无尽的孤独与寂寞。别忘了,这一年,他才四十岁,正是男子年富力强,经历最旺盛的时候啊!可惜,天下再无敌手。

    这一路,始皇帝由咸阳出发,顺着渭水一路向西抵达雍城(今陕西省宝鸡市)。雍城是秦国的旧都,有从静公到出公之22代秦公的陵墓和宗庙。秦始皇在雍城告祖祭祀以后,翻越陇山,南下进入陇西郡前往西县。

    西县是秦国的第一座都城,也是秦襄公的陵墓和宗庙所在之地。秦襄公是第一代秦公,秦国的开国之祖。所以他的宗庙是秦国的祖庙,在秦国的历史上具有万世永存的特殊意义,是秦始皇必须亲自前往祭祀的圣地。

    秦始皇在西县完成祭祖和告庙的盛大仪式后,继续巡行陇西郡和北地郡,祭祀沿途的山川神祇。回到咸阳后,开始着手包括宗庙祭祀在内的一系列政治改革。

    古代中国,泰山是天下的圣山。登泰山封禅,是人世间伟业完成、告祭于天的大礼。秦始皇统一天下的伟业,告祭了西方的列祖列宗后,登泰山封禅就成了他第二次出行的目的。

    所以,在西行巡游后的第二年,始皇帝再次由咸阳出发,出函谷关,经过洛阳、荥阳、大梁、定陶,抵达薛郡邹县的峄【yi】山(在今山东省邹县东南,亦称“邹山”),刻石颂功,着手封禅的准备。准备就绪,秦始皇冒雨登泰山,行了封禅告天的大祭。

    由泰山下来,秦始皇兴致勃勃,走齐国旧都临淄,抵达胶东半岛的黄县,又沿海来到山东半岛之东角的成山,最终抵达琅邪。秦始皇在琅邪乐而忘返,迁徙三万户人家移居到这里,修筑离宫高台,停留长达三个月之久。

    黄海的波涛,琅邪的奇幻,给秦始皇带来了难以忘怀的欢愉。遥远而不可及的海上仙山,仙山上居住有不死的仙人,仙人们采食着不老的仙草,过着天长地久的生活,无忧无虑,无病无苦。如此迷人的极乐世界,谁人能不心醉?

    始皇帝信奉长生不死并执着寻仙,难道是因为他愚笨?非也,当一个人间的帝王取得了功过三皇德超五帝的功绩之后,试问天地宇宙之间,还有谁能做他的对手呢?始皇帝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流失的时间······他是人,他会老!

    唉······

    回到咸阳不到一年,始皇帝便再次打算东去。原本的计划中,他是打算重温第二次巡游时的旧梦,携故人、走故道、温旧情,再见幻影。

    然而,冷酷的现实无情地粉碎了秦始皇的心情和梦想——浩浩荡荡的车马行列经过阳武县博浪沙(今河南省中牟县)时,突然遭到了刺客的狙击······

    不过,在当下的历史上,时间点被往后推移了几个月。原本是秦始皇二十九年的东巡,因为张鹏的出现,推迟了几个月,时间来到了秦始皇三十年的春天。

    究其原因,不过是嬴政听到了东方传来秋耕冬种成功的消息,打算在原本的路线上拐个小弯,到淮阳郡见见那个神奇的青年士伍鹏!

    ·······················

    三川郡东部,阳武县之南,博浪沙。

    此处是张良多日来经过数次勘察才选择好的地点,他要在此做一件惊天大事!

    风沙漫卷,吹动挺拔英姿后的大氅,右手紧紧扣在腰间的宝剑上,张良沉默不语。

    在他的身后,一名身高近丈的力士垂手肃立。

    博浪沙正当由洛阳到大梁的东西大道上,战国时是韩国和魏国交界的地方。张良是韩国人,富于智慧、长于推算,自然对韩魏之间的交通要道、山川地形了如指掌。

    为了完成大计,张良遍寻天下猛士,怎料武艺出众者要么远遁山林、要么早已为戎秦卖命,中原竟无一人可用。无奈之下,张良一路北上,终于抵达东夷,从濊【hui】人处的一个君长——沧海君的手里,重金购得一个力士,名之“沧海力士”。

    此力士身高近丈,力大无穷,善使铁锥。最重要的是,他不会中原各国的语言,正适合行机密之事。张良又废了许多日学习濊人之语,才总算勉强可以与其简单交谈。

    濊国,又作秽国,是古代朝鲜半岛东部的一个国家。秽国建立的具体时间不详,《逸周书·王会篇》中已经出现用作族称的“秽人”,《管子·小匡》:“北至于孤竹、山戎、秽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