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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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农-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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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所谓重刑者,奸之所利者细,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

    可见,重刑就是轻罪重罚。法家认为,如果实行轻刑,不仅不能制止犯罪,还会滋长犯罪,即“以刑致刑”;只有实行重刑,才能真正制止犯罪,即“以刑去刑”。轻刑和重刑之所以有如此截然相反的效果,也是为人性所决定的。

    人性总是“度而取长,称而取重,权而索利”,所以如果人犯小罪而蒙受重罚,人们经过权衡,发现犯罪之利抵不上所受之罚,这样就不愿去犯罪。相反,人犯大罪而蒙受轻罚,人们通过比较,犯罪之利大于所受之罚,人们就会为了获利而犯罪。

    法家的重刑主义有一系列的要求,其中不仅要重罚小的过失,甚至主张“刑用于将过”,即当人们仅有犯罪动机而未实施犯罪行为的时候,就对其处罚。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到狱掾平口中所说的“禁奸于未萌”。

    在这种理论指导下,法家坚决主张对“拾遗”者予以严厉处罚,并且还为这种处罚寻找到了一个刑法概念。史载:“秦、魏二国,律文峻法相近。正律略曰:拾遗者刖,曰:为盗心焉。”

    可见,对“拾遗者”处以刖刑,是因为他们这种贪婪的心态已经有了“盗心”,早晚会对社会秩序已经构成了威胁。言归正传,就在张鹏发呆的时候,鸠家主仆和鸮都已经被押走了。

    平对张鹏道:“小子,此间事了,汝怕是要名动县乡,可准备好了?”

    一小小低贱的雇农却能够掀翻为吏为爵者,而且还是当地豪强,这该给平民以怎样的心里震撼?只要信奉秦法,就能实现战国时期各诸侯永远达不到的“公平”,谁还愿意反秦复古?

    正所谓上攻伐谋,县中树立了鹏这个典型,却惠而不费的解决了一系列问题,不得不说手段高明极了!!!

    “唯!”张鹏坚定地点头,迎着狱掾平的目光,躬身再拜,道:“小子多谢上吏相助,大恩如此,容小子日后相报!”

    平摇了摇头,说:“本吏帮你,并非是要图你报答,而是身为秦吏,不得不如此行事。”

    他也是胸有有口气难以舒展,不由得多说了两句:“秦法一切自有规矩,今番使计除去鸠、鸮一族,有急功近利之嫌,当不可取。日后为人为政,还需中正平和,谨守律条,万不能以外道为凭!”

    见士伍鹏一脸琢磨思考的模样,平自知失言,拍拍前者的肩膀,道:“汝破案有功,且随本吏领赏去吧!”

    张鹏顿时眉开眼笑:“诺!”

    就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却有人高声呼唤张鹏的名。

    “鹏!鹏!”

    张鹏扭头,见竟是陈胜。这厮捆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来,高声道:“大兄,涉不负所望,终于捉了盗牛者!”

    “哈哈哈哈哈!”前者热情的快步上前,一把抱住陈胜,叫道:“真是好兄弟!”

第三十六章 黔首自实其田() 
陈胜的到来更加坐实了鸠的罪名,在众多围观士伍的注视下,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盗贼一五一十地将整过作案过程说出。

    原来,那一日张鹏与陈胜、硕兄弟三人在里佐鸠家门外放肆饮酒,本已及大地刺激了鸠的神经,当张鹏满嘴酒气地让鸠家的仆役送陈胜回家时,鸠家守门的隶臣一下就闻出了酒的味道,正是自家老爷珍藏的清醴啊!

    也是因为秦代酒价奇高,所以很难喝到,因此隶臣对自家主人所藏之酒的气味十分清楚。

    于是乎,鸠自然就认为是张鹏装神弄鬼骗了酒肉,新仇旧恨合在一处,便命隶臣去县中寻了一游侠,特意与自己的儿子鸮配合,盗走了黄牛。

    那日硕放牛瞌睡了过去,盗贼便悄悄将牛牵走,然后鸮带人冲上来一顿猛打,让硕惊慌之下不辨南北。等乡里之人围观上来,牛早已被悄悄送入了鸠家,硕自然是跳进大河也洗不清了。

    张鹏听到盗者说自己装神弄鬼骗酒肉的时候,微微侧脸看了一下陈胜,后者竟然面不改色,还听得津津有味儿的模样。

    “且看在你寻盗的份上,不予计较······”心中打定主意,张鹏对陈胜道:“多亏你及时赶到,这次鸠再无翻身之望矣!”

    陈胜哈哈一笑,道:“大兄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兄弟该做之事,且勿折煞了小弟嘞!”

    就在这时,狱掾平宽袖一挥,命吏员将鸠、鸮及盗牛者三名罪首押往县狱,鸠家的仆役、隶臣妾则由里典达就地看管。

    张鹏和陈胜作为证人,也要一同前去。

    除此之外,更有二三十讨薪的雇农、工匠也跟着前往,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工钱,另一方面也是要看看鸠最后的下场如何。

    ··························

    县狱正堂内,威严肃穆、鸦雀无声。

    跪在堂中的三人——盗牛者、鸠、鸮皆低着头,默不作声。

    其中,盗牛者是一县中游侠,偷鸡摸狗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如今一朝被捉,前事也被翻了出来。他所盗零碎财物加上黄牛一头,合计价值早已超过了660钱,数罪并罚,被判处“黥劓'yi'为城旦”,即在脸上刻字、割掉鼻子、进行筑城劳动改造。

    张鹏和陈胜站立在一侧,听到判决,前者好奇地压低了嗓音问道:“为何是660钱?”

    陈胜摇了摇头道:“俺也不知,但晓得往日都是以660钱为界,少于这个数目的处罚要轻一些,超过了便从重!”

    张鹏点了点头,心道这不就是后世的量刑标准么,盗窃犯偷了东西,总要安其价值审判,没想到秦朝还挺先进的。

    盗牛者对自己的罪行认供不讳,很快就被带了下去。接下来,就是对里佐鸠的宣判了。

    鸠因为指使教唆游侠盗牛,乃是主谋,情节恶劣,要被判“髡【kun】为隶臣”,即强制剃除鬓毛、胡须头发,贬为奴隶!

    在这道判决中,髡刑比较特殊,它是以人格侮辱的方式对犯者所实施的惩罚,因为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孝之始也!所以剃光了是对罪犯极大地羞辱。

    张鹏对此有点不以为然,撇撇了嘴,心中想道:“免费剃了头发,竟然还是很重的惩罚,真是太便宜这个老家伙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对鸠的处罚并未结束,狱掾平只是顿了顿语气,就接着念了下去:“经三树里里典达告诉,鸠在任期间以公款肥私,本吏查验鸠家钱财,却与其俸禄所能积攒之数目不等,故罚没家产,以警后者!”

    即便是剃头为奴,鸠的脸上也无半分波澜,可当他听到所有家产都要被充公,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大哭大笑,抓心挠肺地躺在地上打滚,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狱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早有看其不顺眼的两个吏员冲上来,对撒泼耍浑的鸠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这倚老卖老的家伙顿时没了声响,脸肿起老高,服服帖帖地被人拖了下去。

    最后,就要轮到对鸮的判决了。

    狱掾平照例读“鞫”,也就是判决书,道:“翠花乡之亭长鸮,身为秦之天狗,本该持二尺木牍,宣秦之律令,却执法犯法,公器私用、诬告士伍硕盗牛;另勾结乡里,图谋不轨。当褫爵、髡发、黥面、戍边岭南!念其有上造之爵,可赎黥面,改处褫爵为士伍、髡发、戍边岭南!”

    鸮跪在地上,呆呆地听着判决,心中如万箭穿心。

    他原本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年纪轻轻就有了上造之爵,任职一乡亭长,将来再运作一番到县中任职,家族便可再度恢复往日的辉煌。

    结果不成想,竟然栽在了一介雇农的手里,天理何在?

    如今,狱掾平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在他的心窝上,真是痛不欲生!

    可是鸮心中明白,现在是大局已定、无力回天。即便自己申请“乞鞫”,向郡中上诉,也改变不了判决,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认罪态度不佳而改为重判!

    他没有忘记,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郡中那位郡守在安排,自己只是“削豪”计划中不起眼的一员而已。鸮有理由相信,就在自己被判决的同时,淮阳郡肯定还发生着相同的事情!

    其实他猜测不并没有错,本次“削豪”并非局限于一县一郡,而是涉及到整个大秦帝国的大动作!

    始皇帝已经打算对南越动手了,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那些在秦扫六合时没有精力即刻处置的历史遗留问题,将如同埋肉之刺,被一根根挑出来,为明年的征战做准备!

    不过,这些对于本次失牛危机的胜利者张鹏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就在三名罪犯被惩处带走之后,狱掾平笑吟吟地对张鹏说道:“士伍鹏,尔失牛有过,本应赀一甲。”

    看到张鹏变成了苦瓜脸,平话音一转,接着道:“但念尔协助本吏破案有功、饲牛出众,赏一千钱。”

    “真的?”

    张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千钱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他为鸠庸耕时一日的工钱才8个半两钱,这奖金相当于一百二十五天的劳动所得啊!

    他心道:“难怪隔壁那黑家伙喜欢破案,原来竟是如此暴利,可惜自己文化不足,只能忍痛错失这一发财道路了······”

    陈胜站在一旁,眼热急了,连忙问道:“上吏,小子可有奖赏?”

    “自然是有!”平道:“士伍涉捉盗牛者,当赏钱二千!”

    “二······二千!”陈胜脚下发软,拉住张鹏的臂膀才站稳。他此时还不是日后叱咤风云的起义军领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此等巨款?

    “多······多谢上吏!多谢上吏!”陈胜连连作揖道。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谈笑的声音,竟然是县丞和田啬夫牟联袂走了进来。二人与狱掾平相互见礼之后,才转身看向早已拜倒在地的张鹏,牟先开口道:“士伍鹏,你的饲牛新法受郡中所用,故而特令嘉奖。”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见县丞将一份爰书展开,读道:“陛下重农桑事,有制曰:‘黔首宜勠力耕嫁’,今阳城县、翠花乡、三树里士伍鹏,以新式饲牛之法献与郡中,有利于牲畜,故赐田五十亩,使鹏自实之!”

    “五十亩!”张鹏瞪大了眼睛——我有地了!

第三十七章 陈稻() 
能够获得土地,这是张鹏怎么也没有料到的。

    在古代中国,农民的立身之本就是土地,这是生产力发展水平决定的,并不会因为统治者的个人意志而发生转移。更何况在实行“耕战”国策的秦朝,土地的重要性比天大!

    前文曾说过,张鹏的亲人曾为了治病而举债,结果无力偿还后被县里收回了土地,所以这导致他虽然是在籍的士伍,却并没有田产,只能四处为他人庸耕,生活极度贫苦。

    可现在不同了,县丞竟然亲口说要重新授田给他,而且还是每个士伍都会分配到的份额——实打实的五十亩地啊!

    如果说在穿越前,有人问张鹏:在秦朝,你觉得什么职业比较靠谱?张鹏的第一反应可能就是回想起电视剧《大秦帝国》的情节,然后选择做一名说客,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秦始皇来捞一个国师当。

    不过很可惜,纯脑力劳动者想在秦朝生存并没有影视剧中演绎的那么容易,除非你有张仪、李斯之能,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因为早有一个靠游说起家的狠人堵上了这条路,他叫商鞅。

    在指导大秦变法图强的神作《商君书》中,多处表达了对“辩知者”(舌辩之士)、“游宦者”(游说求官的人)、“文学私名”(倡导儒家学说和豢养门客者)的厌恶,认为这三类人如果能够富贵,那叫“淫道”,这种情况就像用猫当诱饵来捉老鼠一样,于国有大害!

    那当方士呢?秦始皇不是要长生不死么,可以给他炼丹啊!的确,徐福、卢生这二位是个榜样,但焚书坑儒请了解一下,里面被活埋的大部分是方士来着,高危行业啊!

    至于说参军,张鹏压根就没想过。大秦已经统一了,就还剩下南越、匈奴没搞定。后世的南越之地旅游是个好地方,现在去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死在路上。那北方呢,纵马驰骋不是男儿所愿嘛?对不起,先不说会不会骑马的问题,就是会骑,张鹏也不想成为万骨枯中的一员,去成就别人的丰功伟绩!

    说来说去,既然穿越了以后身份和前世一样都是农民,那就安心做个农民呗!

    千万不要小看农夫这个听起来土里土气的职业,在秦朝,农人是相当受朝廷重视的。商鞅变法就确定了耕战立国的基本国策,而耕战的基础就是千千万万的农民兄弟。

    但农民千好万好,可做了农民却没有地,这让张鹏找谁说理去?他就像是空有屠龙之技的勇者,却发现世上根本就没有龙一样,有力使不上!

    如今不同往日,若有五十亩地到手,那可真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心里美滋滋的张鹏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该种点什么了,他旁若无人的站在那里,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计,一边嘀嘀咕咕地:“天气即将入秋,哪些作物是适合秋种冬收,能给我快速带来收获的呢?”

    另一边,与陷入兴奋状态不能自拔的士伍鹏相比,陈胜站在一旁,眼中全是羡慕。他的奖金虽然比鹏多了一千钱,但一千钱可绝对换不来五十五土地啊!

    再者,大秦还没有土地买卖的先例,所以这五十亩地在陈胜眼中,乃是无价之宝!

    同为士伍,陈胜一样是无地的隶农。秦虽授田,但现阶段却还没开始普及到每个人身上,所以很多人只能望地兴叹罢了······

    这时候,一声嚎啕大哭打破了两人的心思,硕在一吏役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二位哥哥,泪眼婆娑,哪里还有入狱之前的气势。

    张鹏与陈胜见状,连忙上前将这货接过,斥责一声让其闭嘴,然后又带着硕对县丞、狱掾平、田啬夫牟郑重稽首,拜谢道:“多谢上吏相救!”

    田啬夫与张鹏最为亲近,上前一步将这三人搀起,回头对狱掾平笑道:“上吏且瞧瞧,下吏看上的后生如何?”

    牟说的后生当然是张鹏,前日他答应张鹏三日内不予追究,其实只是举手之劳,待张鹏离去之后,就又暗中修书于县丞,说明了内情原委。后来狱掾平遇到了张鹏大闹亭邑,在削豪的大环境下正好需要一个突破口为契机,于是便顺水推舟,加以利用。

    说到底,除了牟是发自内心相助,县丞、平都不过是顺势而为。当然,能够顺天应人,这本身就是大德。

    平自然是知道牟对士伍鹏的喜爱,再加上其马上就要到县中履职,虽然职司不同,但同样都是在县丞手下做事,自然不会说不好听的话。

    况且,士伍鹏的确是个好苗子,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若不是牟抢先了一步表明要培养,平自己也难保不动心思。

    ·····················

    这次阳城县削豪,进展得十分顺利。那些在乡里之中“威名赫赫”的土豪旧族们,面对秦吏上门,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哪还有半点抵抗的心思。

    说来也是,自六年前他们尚且开门降秦时起,早就成了断脊之犬,除了依靠往日的余威乱吠几声,还能有什么作为

    县丞看着自己一力提拔的牟,嘱咐道:“县中桑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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