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郎 - 天子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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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郎 - 天子外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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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假如我今次救他一命,我便是他日误尽天下苍生的创子手!”
  “甚……甚么?只看一眼便能知道一个人的一生命运?姜伯不……不是说笑吧?”
  嬴天对姜伯的断言简直不敢置信,一个平凡的农村老人怎可能有这种通晓天机之能?
  然而,姜伯的语调认真而且坚定,绝不似在信口胡诌。
  那末,究竟这个隐遁于这条贫脊村庄的老者,真正的身份和目的是……?
  嬴天正感满腹疑团之际,姜伯复又缓缓的道:
  “也许,天下间我不能看透的命,就只有一条……”
  语毕竟回首凝视嬴天,那双仿如汪洋大海般浩瀚无涯的眼神像在说:
  “那就是你的命!”
  可是,嬴天此刻挂心的,只有一直昏迷不醒的佑德,一时间竟没留意到姜伯话中含义与及他的眼神……
  嬴天此刻的心已是焦躁万分,他心知现在能救佑德的只有姜伯一人……
  嬴天连忙哀求道:
  “姜……姜伯,佑大哥曾救我一命,就……就当小天求你,你……无论如何也救救佑大哥吧!他……他决不会是甚么暴君佞臣……”
  然而,姜伯仍是一贯地坚决道:
  “小天,别多费唇舌了,我看你还是快点带他我其它大夫医治吧,否则他活不过——”
  “十天!”
  十天?
  嬴天登时如遭雷殛!他万料不到佑德伤势之重,竟只能支持十天!
  这里乃是北方严寒贫脊之地,方圆百里也人迹罕见,更遑论找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而村中唯一的大夫,也仅是略懂医理。
  嬴天绝对明白,如今能救活佑德的,真真正正就只有眼前莫测高深的姜伯。
  嬴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之情,继续苦苦哀求道:
  “不!姜伯伯,恐怕只有你才救到佑大哥,小……小天求你,我……我……”
  啊!嬴天声泪俱下同时,竟双脚一弯,他……
  他竟然欲跪下哀求?
  为了一个非亲非故之人,嬴天竟不惜拋开尊严,跪地哀求?
  他本身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做,也许经历了两次生死边沿,他对佑德已萌生了一种经历患难而起的情谊。
  他已亲眼看着娘亲及大哥死去,他实在不想再看着佑德伤重不治。
  姜伯也为嬴天此举而感到讶异万分,一时间手足无措!
  正当嬴天双膝快将及地之际,瞿地,一只软弱无力,仿如一个快将死去的人的手,托在嬴天胁下。
  这只软弱无力的手虽未能一把托起嬴天,但嬴天于惊呆间已自己站起。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垂危的佑德。
  原来在嬴天与姜伯对话之际,一直昏迷的佑德已悠然转醒,出手阻止嬴天下跪。
  只见佑德面色苍白之极,而呼吸也是十分微弱,但他却乏力地张口道:
  “嬴……兄……弟,不要求他……我……我自己能……”
  说罢竟仍能鼓尽最后一分力起来,扶着床沿走出房外。
  嬴天见状,连忙上前参扶着佑德,并劝道:
  “但,佑大哥,你……你伤势如此严重……”
  佑德并没理会嬴天的话,径自走出屋外,而嬴天亦只好亦步亦趋地扶着他。
  一旁的姜伯目送这一少一青步离屋外,不禁百感交杂;一来惊讶于佑德的顽强斗志及倔强不屈的性格;二来也为了嬴天对佑德惺惺相惜之情而感慨。后一辈亦能如此重情重义,而自己却是如此冷血无情地见死不救,这,都只能怪一句——
  天意弄人!
  正当二人欲步出姜伯家门之际,佑德忽觉四肢突然软瘫无力,一个跄蜋,整个人已仆倒地上。
  在旁参扶着的嬴天本也是伤疲交煎,又那堪这一跌之力,竟同时被牵扯跌在地上。
  他此时才发觉,原来佑德的右肩上插着三枚极幼小的钢针,那准是毒无双的“千雨毒针”了!
  原来刚才与三大杀手厮拼时,佑德虽能奋力杀魅影,伤毒无双及狂牛,但亦在众人围攻重击之下受重伤,更不慎中了数枚毒针。
  内伤、外伤.毒性一并发作,纵有无穷斗志,也不得不倒下。
  佑德虽仍勉强保持清醒,并未晕去,但浑身上下再使不出半分气力。
  “佑……佑大哥……”
  伤疲交煎之下,嬴天甚至背起佑德步出门外恐怕也力有不逮,更何况走出这房子后,又有甚么地方能够容纳这两个被命运逼至穷途末路的孤鸿?
  此情此景,看在默然无语的姜伯眼中,那颗比铁石更硬更不可移动的心,竟起了一丝的悸动……
  就是这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驱使他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很大很大的错误决定。
  大得足以陷天下苍生于无边苦海中,永世沉沦……
  而这个错误的决定,便是:
  “想有力走出这房子的,便先扶他进来吧!”
  仍双双倒在地上一筹莫展的嬴天与佑德,听到姜伯此语,不期然心头一震。因为他们都心下明白,姜伯终于答应医治佑德。
  嬴天当下不敢怠慢,立即抖擞精神,竭力扶起佑德。而佑德也没有加以反对,因为他亦清楚知道,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办,他绝不能因一时偏执而送掉自己的性命。
  嬴天小心翼翼的扶佑德进房,把他安放床上。
  但见姜伯一直背向他们,并没回头甚至瞧上一眼。也许,他不想二人看见他脸上的不安及难受。
  嬴天呆立了一会,终于听到姜伯的声音道:
  “小天,你现在可以出去,未得我批准不可入来!”
  说话直截了当,绝不转弯抹角。而嬴天也不敢违逆姜伯的说话,当下幸幸然步出房外。
  狭小简陋的房内,就只有姜伯及佑德二人在无言相对,气氛颇为肃杀局促。
  倔强高傲的佑德,心中虽不大愿意让眼前对他略有敌意的姜伯医治,但即使天下间最愚笨的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气。虽然有点深深不忿,惟亦只好忍气来静待姜伯替其疗伤。
  良久,姜伯终于长嗟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对躺卧床上的佑德道:
  “今天我答应救你,乃是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仁旨,拿天下苍生的命运来作赌注……”
  “你记着,你今天欠我一条性命,他日若真能顺应天命,登基为帝,必定要勤政爱民,当一位贤君……”
  “否则,届时我必会倾尽全力,来灭了你,杀了你……”
  “以弥补我今天所犯的……”
  “弥天大错!”
  顺应天命?
  登基为帝?
  难道佑德之命,注定他日成为掌握天下,唯我独尊的真命天子?
  佑德不禁心下暗笑,他连自己的真名、真正身份,甚至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更遑论能冲开他满途的荆棘,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在佑德神伤于自己的桀途而想得怔怔出神之际,姜伯已闪电间连点佑德身上十数个大穴,封闭着他身上血脉的运行。
  佑德本身的武功本已极高,但姜伯这一手点穴手法之快之准,他亦自愧不如,暗想果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而且他心下亦稍为放松,因为他相信眼前深藏不露的平凡老人,必定能够替他驱除身上寒劲、毒力与及内伤,而自己也命不该绝。
  接着,姜伯不知从那里弄来一个小瓶。
  他只觉姜伯把瓶盖轻轻拔出,并将之放在自己鼻孔之前。
  一阵芬芳香气从瓶中悠悠渗出,佑德稍微吸入少许,已觉浑身酥软无力,而且渐感周遭的事物在慢慢地转动……
  眼前的景像越来越灰暗……模糊……
  眼盖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合上……
  直至整个空间完全变成一片黑暗……
  他,终于完全昏去!
  只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像又会变成甚么模样?
  天生成为人中之皇的他,又如何面对他今后悲痛凶险的命运?
  他,又会否真正成为一个爱民爱天下的贤君……
  抑或如姜伯所言,成为一个荼毒天下苍生、遗恨千古的——
  一代暴君?
  …





第三章 地狱无门
 
  竹,乃是植物中最能熬寒抵冷的。
  而且,竹给人的感觉是坚傲不屈,无论遇上多强多大的风霜雨雪,它都肚挺身面对,无惧狂风暴雨的肆狂侵袭。
  就是折断,也是挺直如故,永不言退言败。
  因此,竹往往能给予人一种无形的鼓励,让人有勇气去面对、冲破命运上的重重险阻。
  青翠茂密的竹林,更散发出无比顽强的生命力。
  然而,假如那些竹树是红色的又如何?
  一枝枝如沾满鲜血的火红竹树从地上矗立而出,就如无边炼狱下的刀山,教人心寒彻骨……
  被雨水洗涤后的火红竹树,竹上遗留下的雨点,更如血水般滚滚而下……
  这里,遍布着长短参差的火红竹树的地方,便是江湖人士闻之胆丧的千刀炼狱
  血竹林!
  而此千万血竹更可怖的,便是建于这里的一个以杀人为业的疯狂组织
  杀手营!
  纵使近数年杀手营已于江湖上销声匿迹,江湖上不论黑白二道的人物,俱不敢将之拋诸脑后,更不敢踏足血竹林百里之内。
  甚至是飞禽走兽,也于血竹林的范围内绝迹。
  每根竹树,均在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而在血竹林中杀气最猛最热最凌厉的地方,是来自一座十三层高的血红宝塔。
  因为,塔内之人,均是满手满身沾着数不尽的活人的鲜血,均是以别人的性命,来为自己铺出一条名利双收的血路。
  这里,正是杀手营的大本营。
  断魂塔!
  断魂塔最高的一层塔内,隐约亮起一丝极微弱的光线,而两个初尝失败滋味的人,正战战兢兢地跪在一幕屏帐之前,默默地等待着噩梦发生。
  他们心下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将会是生不如死。
  屏帐之后,便是为他们带来噩梦的人。
  杀手营营主
  阎王!
  而跪在屏帐之前的二人,便是十大杀手中的
  毒无双!
  狂牛!
  屏帐之后传来阎王的声音,语气雄壮中透着慑人霸气,悻然道:
  “你俩身为十大杀手,竟然不能完成任务,该知道有何后果吧!”
  毒无双惊闻阎王的声音,心头震栗不已,只能拼命求情道:
  “属下知……知罪,但子受德的武功实在极之厉害,合咱们三人之力也不敌,魅影更……更命丧当场,而我们也身受重伤。”
  “但……但属下已胁逼子受德十日后亲到血竹林,相信他亦不敢不来。”
  “唔……咱们手握着它的弱点,他必定会来!好!我就姑且给你们一个以功抵过的机会,十日后若再不能杀他,后果你也清楚了吧!”
  “咱们杀手营退隐多年,能否再起东山,全仗此战。”
  “狂牛,你立即去通知其它杀手,布下天罗地网;毒无双则带领数名杀手返回原地监视子受德,看其有何动静……”
  “老夫倒想看看新一辈的江湖后俊,有何能耐……”
  “子受德,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这次也绝对逃不出老夫的掌肘之中……”
  “你,注定要命丧血竹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自负的笑声响遍整个血竹林,震透每个人的心弦……
  那,就似是地府阎王催命的
  断魂笑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黑暗,却像永无休止的蔓延。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人们最渴望得到的,就是那点点光明。
  他,孤身一人,独在无止境的黑暗中挣扎,却又彷徨无助。
  他只想找一丝光明,却又如斯困难。
  他想抓着一点点可凭借的对象,周遭却又如此空洞无物。
  他想呼喊,却又喊不出一点声响。
  他尝试用鼻子去嗅,却达一丝微弱的气息也不能嗅到。
  甚至,四周竟然连半丝声音也没有;没有风声、没有动物昆虫的叫声、而且连他自己的呼吸声也没有,死寂得教人惶恐不安。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的他,仿如置身于一个完全空虚的空间之中。
  他拼命的逃,拼命的跑,却走不出这个虚空。
  无依、无助、甚至是绝望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滋长、萌生……
  蓦地,他眼前竟隐约泛起一丝光芒,就如苦海中的一点明灯,从他几已绝望的心底点燃起一线曙光、一丝希望……
  他慌忙朝着这丝光芒奔去,光芒越来越强烈……
  他猛然挣扎弹起,四周仍是一片晦暗,幸而他身前果真有一团强烈光芒,那是一团熊熊烈火……
  他感受到火的温暖、嗅到柴火烧焦的气味、听到柴枝燃烧时所发出的“霹啪”之声……
  他此时方才领悟,原来平素不大注重的五官感觉,对于他的生命是如斯如斯重要。
  正在他惘然之际,一把清脆嘹亮的童音响起:
  “佑大哥,你醒了?”
  他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那就是
  嬴天!
  他忽然想起,当时在姜伯家中昏去后,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他体内的伤毒是否已治愈?
  他为何会来到这里?这儿又是甚么地方?
  一连串的疑问,不待他开口发问,嬴天已立即为他一一解答:
  “佑大哥,是这样的:昨晚我独自在姜伯房外等,一等便等了数个时辰,直至天亮姜伯方才步出房外。当时姜伯满头大汗,显然费了很大功夫去救你,幸好他告诉我你体内的毒已解除,寒劲亦驱除得十之八九,余下的仗着你深湛的内功修为,只要二、三天便能悉数驱除。反而你受的内、外伤则要静养七、八天才能痊愈。”
  “但,最重要的便是你已没有生命危险。”
  虽然体内伤毒之患已除,佑德心中仍存有疑问,追问道:
  “这里又是甚么地方?”
  嬴天即解答道:
  “你体内的伤毒虽已治,但仍需要七、八天时间方能彻底康复。姜伯为防在这段期间杀手营的杀手折返施以毒手,于是带了我和你来到这里……”
  “而这里正是位于村庄约五十里外的一个山岗上的山洞。由于这里周遭长满高及人头的草丛,甚为隐蔽,绝不容易被人发觉,于是姜伯便带同我及仍昏迷的你来到这山洞中……”
  “山洞之内更预备好十多天的食粮食水,因此这数天你大可安心在此养伤。”
  佑德也不答话,他知道必须要尽快治好体内伤患,因为距离他亲赴杀手营的时限只余九天。
  他必须完全恢复功力去面对那群极利害的对手,从而探出他一直忧虑的要事……
  这件事是否跟毒无双手持的对象有关?又是否阎王口中所说的皇牌?
  相对无言,而且二人均极疲累,于是各在洞中一角沉沉睡去。
  一宿无话,二人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前来洞中之时,姜伯已为二人预备了充足的粮食,佑德进膳后,稍微恢复体力,便立即盘坐运功疗伤,望能加快康复。
  浩瀚深厚的内息在奇经八脉中不断循环运行,内伤慢慢地痊愈,而真气也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
  佑德专心致意的运功,不经不觉已过了三、四个时辰,行功完毕之时,天色已然转黑。
  但见佑德双臂朝天一振,清啸一声,一口浊气瞿地舒出,而目光更恢复往昔的凌厉精悍,浑身上下再次散发出那份独有的皇者霸气,明显伤势已好转不少。
  佑德心下暗喜,他相信只消五、六天便能彻底治愈体内伤势,更可以完全恢复功力,到时就算千军万马到来,他也不惧不畏!
  他扫视四周,发现嬴天正瑟缩于洞中一个暗角处,垂首不语。
  佑德徐徐步向这黑暗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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