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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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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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消息,我立刻派人禀报世子。”

    韩天遥便道:“如此也好。世子,皇后懿旨不能耽误,你还是先去见皇后娘娘吧!”

    “皇后懿旨不能耽误……”宋昀低低重复着,再度瞧向琼华园上空的浓烟。他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在廊间回旋,尾音有掩饰不住的惊悸颤意。

    韩天遥向前一步,低沉道:“世子,皇后那边,该说的我已都说过,我不会更改我的立场。”

    “多谢!”宋昀应着,才似勉强收回心神,看向于天赐,“先生,那便麻烦你多带几个人走一趟,务必探明朝颜郡主那边消息,速速回我。”

    见他放弃自己去探琼华园,于天赐已大大松了口气,连忙应了。以于天赐的身份,入宫后无非也就在外面候着而已,内帷之事根本无从预闻,是不是跟随在宋昀身侧原也没那么重要。

    韩天遥道:“听闻宫门已经封锁,不许人进出。”

    宋昀道:“放心,刚去晋王府接我的是相府的管事周贵勤,于先生带他同行,一路必定无人阻拦。”

    韩天遥眉峰微微一皱,待要拒绝,又怕耽误前去琼华园,遂道:“请他唤人打开宫门放我们出去即可,不劳同行。”

    那边又有人催促,宋昀只得道:“你和周管事商议即可。郡主如今身体极虚,你们一定要尽快去,尽快……”

    他被人连催带推,不得不迈步向前行去,兀自不时转过头来向后观望,全无素日的安静宁和。

    韩天遥也不敢再耽搁,继续大步奔往宫外。

    于天赐顿了顿,忙紧追过去,一路唤道:“南安侯,南安侯,等等我,我需去寻周管事,再找些人一起帮忙……”

    能烧了琼华园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他一介文士,手不能挑,肩不能提,自然也要多多寻些高手相护并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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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与泓赶到时,琼华园几处屋宇已陷入火海,只有几名老弱奴仆乍着胆子出来,端着空盆看着火海发愣。

    他们当然想救火。但如此大的火势,以他们这些人的力量,不过杯水车薪。

    担负皇宫卫戍的禁卫军时常在附近巡视,此处火光远照,又岂能看不到?纵寻常人怕事不敢出来,那些禁卫军呢?

    宋与泓扫过地上散落的尸体和血迹,愈发惊心不已,冲上去抓。住一名面善的老仆,喝问:“出了什么事?郡主呢?”

    几人都认得济王,倒也有了主心骨,立时伏跪于地,惶恐道:“半夜忽有敌来袭,郡主好似身体不适,被秦爷等保护着离开了……”

    宋与泓略略定神,又问:“往哪边去了?那些敌人呢?”

    老仆道:“郡主离开后,那些人要追,咱们凤卫在拦,死伤好些,其他人都跃过那边墙出园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宋与泓问明十一几乎不曾抵抗便已撤退,立时想起子午叶诱发蛊毒之事,转身奔向上风处寻觅。

    涂风在后追着喊道:“殿下,殿下……咱得赶紧入宫啊!”

    *。*。*

    黎明前的那段夜,黑得出奇,也静得出奇。

    宋与泓将从人分散开遣出去寻人,一路却只遇到两三名被打散的凤卫也在找人。四周并无打斗之声,甚至完全没有任何声响,唯余夜风幽幽地穿梭于黑沉的屋宇和树木,带来琼华园那边哔剥作响的燃烧声,凄凄如地狱间辗转传出的痛楚呻。吟,令人毛骨耸然。

    好一阵,才听得有人在高叫道:“这边,快通知殿下,在这边!是……是秦大哥他们……”

    虽相距颇远,在寂静凌晨却也能听得清晰。

    宋与泓奔了过去,找到了那处小巷。

    深夜里乍看去,此处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此时赶过来就着火把细看,才发现了几乎满地满壁的淋漓血迹,以及无处不在的打斗痕迹。

    不久之前,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搏杀。

    此处虽在上风处,到底只是偏僻角落。宋与泓等人虽曾经过,但杀手尸体已经移走,秦南等三四具尸体则被挪到了茂竹边,夜间草草寻过时,便不易发觉异常。

    宋与泓赶过去时,正见两名凤卫围着一人,仓皇地连连低唤着:“岑大哥,岑大哥……”

    岑笛胸。部中刀,无论如何都是致命重创,应该当时便已昏迷过去,才没被人补上一刀。

    此时他粗重地喘息着,双目瞪得极大,直愣愣地瞪着墨黑的苍穹。

    宋与泓蹲身唤道:“岑笛!岑笛!”

    凤卫亦在旁哽咽着唤道:“岑大哥,快醒醒,济王殿下来了!是济王殿下来了!”

    岑笛的眼睛无意识地转动片刻,终于凝出了一点神采,看向宋与泓,全身却颤抖得越发厉害。

    “济王,济王,济王……”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在嚷着,却来来回回只这两个字,“济王……”

    宋与泓焦急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眼,说道:“岑笛,我是济王,我来了……朝颜呢?你们郡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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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愉快!后天见!

转,谁人问鼎(一)() 
“郡主,郡主……”岑笛眼珠越转越快,似在思索着到底什么是郡主。

    段清扬惊疑道:“他……他这是神智不清了吧?”

    这时,岑笛忽挺身坐起,叫道:“他们抓走了郡主!”

    宋与泓盯紧他,高声问:“谁?谁抓走了郡主?”

    岑笛道:“施相!韩天遥!”

    宋与泓失声道:“韩……韩天遥?”

    相府与琼华园的仇隙已深,今日见此情形,他原也料到十有八。九是相府的人暗中算计,但听得他提到韩天遥,也不由地震惊。

    岑笛几乎尖厉地在叫喊道:“郡主救过他一命,所以他联合施相谋害郡主,却要留郡主一命……郡主中了蛊,战到浑身是伤,满身是血……要留郡主一命,我。操。你大。爷……”

    他忽然挥舞拳头,打向面前的人。

    “岑大哥,岑大哥!”

    从人连忙要拉住时,岑笛一张嘴,大口鲜血箭一般射。出,抬起的手尚未顿下,人已直。挺。挺倒了下去。

    大睁着眼睛望着漆黑天穹,再没了声息。

    周围静默了片刻,便有凤卫失声痛哭,或握拳叫骂。

    宋与泓被喷了满襟的鲜血,面庞上也热乎乎地溅了几滴,却僵冷地蹲在那边,似被冻住了一般。

    而众人所不知的,那高高的柴垛之上,有个极娇小的身躯,依然保持着很久之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她一动不能动,连哭泣声都发不出来,却一直在流着泪。

    好像要在一。夜之间,流尽这一世的泪水。

    此刻,更是泪如雨水,却被柴草无声地吸去,了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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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王殿下!”

    不远处,忽有人微带惊讶地低声唤道。

    宋与泓回头看向那人,然后将手搭上剑柄,缓缓站起,眸中已凝上利剑般的寒芒。

    其他人也止住了悲声,同样站起身来,各自握向兵器。

    无论是济王府,还是琼华园,一向被相府重点监视的对象,同时也处处留心监视着相府。

    此刻他们已看得明白,随同韩天遥前来的,除了他自己的两名随侍,还有施铭远放在宋昀身边的亲信于天赐,相府极受重用的管事周贵勤,还有若干面熟的高手,分明都是来自相府……

    韩天遥闻得这边动静刚刚赶到,一眼瞧见诸人神情,心已提了起来,匆匆上前两步,问道:“出了什么事?郡主何在?”

    话未了,不知谁学着岑笛临终时的口吻,叫骂道:“韩天遥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我。操。你大。爷!”

    武者的血气涌上来,再无尊卑高下之分。

    兵刃闪动的寒芒里,饱含。着悲痛,愤怒,痛苦,震惊,不甘,一起翻涌成惊涛骇浪,卷向那个辜负了他们郡主似海情深的负心郞。

    敢向琼华园动手的人并不多,韩天遥也猜过可能与相府有关,本不欲相府之人同行。

    但于天赐想寻得十一的消息回禀宋昀,一点不肯敷衍,寸步不肯离开;有相府那位周管事在,韩天遥也可自如出入宫门,甚至借助那位管事之力让禁卫军救火。

    便是相府门下一条狗,汪上几声也比寻常小官威风。

    那些禁卫军显然得了暗示,才对失火的琼华园视若无睹。

    但周贵勤路上遇到巡视的禁卫军,不过一声吩咐,他们便立刻奔入琼华园救火。

    可韩天遥与周贵勤等人一同前来,等于印证了岑笛临死时所说的话。

    原来岑笛并不是在说胡话,原来韩天遥早和相府勾结,原来今夜之事,果然和郡主最信任的南安侯有关……

    如今假惺惺赶来询问,是在试探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还是打算看情形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好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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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遥眼见凤卫和济王府的人二话不说便动上了手,明知必有蹊跷,连声喝道:“住手!住手!”

    凤卫由郦清江在京城以外训练而成,凝聚在一处更多靠彼此间的义气,并未染上朝廷军将跟红顶白的势利毛病,当日对南安侯敬重高看,原就冲朝颜郡主;如今闻得他竟以这样狠辣的手段报答郡主的情义,对他的鄙夷痛恨竟比施铭远尤甚。韩天遥想要喝阻,却只激得诸人愈发恼怒,那攻击竟如疾风暴雨般又狠又烈。

    眼见得他被攻击,赵池等随侍固然上前帮忙,于天赐和周贵勤躲到两名高手站定,亦指挥其他相府高手上前帮忙。

    “快,杀了这些犯上作乱的……万不能让南安侯出事!”

    此语一出,那打斗如烈火烹油,愈发翻滚得厉害,炙烈的怒火恨不得生生将韩天遥灼作灰烬。

    韩天遥不肯伤人,只守不攻;但随行的赵池等人并无他那等身手,见凤卫出手狠辣,也便不肯容情,一出手便是性命相搏。

    韩天遥生恐双方会有伤亡,忙叫道:“济王殿下!”

    如今能喝止这场争杀的,无疑只有济王宋与泓了。

    宋与泓果然有了反应。

    他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向韩天遥当胸刺去。

    韩天遥挥动龙渊剑挡过,微微眯眼看向宋与泓。

    宋与泓磕上他的龙渊剑,毫不迟疑地换招出击,已忍不住嘲讽而笑,“韩天遥,你的龙渊剑不是遗失了吗?你可知朝颜为你觅了把好剑,打算亲手赠你呢!你可知那把剑跟她如今用的剑是一对呢!人人视她心意如瑰宝,你竟敢视如敝履!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谋害她!”

    韩天遥剑尖竟不由地颤抖,却沉声道:“我从未想过谋害她!”

    宋与泓道:“你从未想过谋害她?那她带着那么多高手前去救你,为何九死一生拖着重伤之躯艰难回京?小观为何惨死青江?跟他们前去的那些凤卫,为何一个都不见回来?”

    韩天遥欲待否认,又觉无从否认。

    若非他将十一引往回马岭,若非他密令闻博暗中下。药,以十一和小观的身手绝不至于全无抵抗之力,落得如此惨烈的收场……

    分心之下,他险些被宋与泓一剑刺在肩上,忙收敛心神化解眼前危机,方道:“此事我会给十一一个交待。”

    宋与泓怒极而笑,“怎么交待?先卸下你的胳膊抵小观的胳膊,再拿你的命去抵小观的命?”

    韩天遥当日直接从安县回京,并不曾去过北境,对北境后来发生的事,只能依靠闻博的书信和赵池的禀告,虽又遣人快马前去细问,到底不甚了了,只知十一等强行离开途中被相府杀手袭击成功,齐小观遇害,再不晓得具体情形。

    他眉峰紧锁,沉声道:“你且叫他们住手,等找到十一,我会跟她解释此事。”

    宋与泓的长剑拖过炫目寒光,雪瀑般横扫过去,口中已笑骂道:“毒她伤她,囚她困她,然后问她听不听你解释?韩天遥,你要报仇,你不想我坐上那个位置,你是个男人就直说!只要你能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朝颜郡主,性命也好,皇位也好,我都交付给你如何?”

    他这么说着,只记得往年那个整天调皮好胜的小女孩,天天跟他斗嘴打架时娇俏无邪的模样,再忆起她和宋与询那场情劫,两年多的离群索居自我放逐,好容易走出来,遭遇的又是什么?

    背叛,暗算,中毒,死里逃生重伤归来,硬生生吞下满腹伤心不与人言,这个她与想着携手白头的男子再度给她致命一击。

    中蛊,战到浑身是伤,满身是血,却留她一命夺她自由,便是韩天遥对她一片真心的回报?

    宋与泓眼底不觉有泪,手上却愈发狠辣。

    韩天遥明知他才是覆灭花浓别院的幕后元凶,今夜之后,他也未必有机会再凌驾于自己之上,可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已如毒蝎般越发密集,寸寸啮咬心头。他竟不敢施出夺命招数,只是见招拆招化解杀机,心下已有些疑惑。

    这时,那厢周贵勤已在向于天赐道:“今日济王殿下戾气好重!”

    于天赐负手道:“听闻当日灭了花浓别院百余条性命的,正是济王。如今南安侯察觉真。相,另作打算,济王自然不能放过他,平白给自己添上一个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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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好像愉快不了。明天见吧!

转,谁人问鼎(二)() 
韩天遥泠然扫过他们,再看两边都有人在交手中受伤,毕竟赵池等血气方刚,不可能有他这般克制。

    若再打下去,除了先前的伤亡,只怕又会多上几条人命。

    他明知不妙,声音便添了几分冷沉,“济王,你我之事可否暂时搁下,先找到十一再说?”

    宋与泓怒道:“你何必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恶心人?你跟这些人混在一处,十一被谁所抓,你会不知?”

    韩天遥隐约猜到他们的恨意从何而来,正待解释时,那边忽有人道:“薛大人到!”

    便见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薛及与主管禁宫卫戍的殿前都指挥使夏震策马迅捷赶来,一路高声喝道:“皇上有旨,传济王入宫晋见!皇上有旨,传济王入宫晋见!”

    宋与泓怔了怔,只得抽身退出战圈,定了定神,才失声叫道:“父……父皇!”

    此时天色尚早,以楚帝的病况,绝不可能无故传召。

    可为何会是由薛及这位施相的心腹大臣过来传旨?若是要紧的事,为何不先通知宋与泓这个皇子,而是通知薛及这样的外臣?

    宋与泓的面色冷沉下去,却也镇定不少,只冷冷立着,等他们上前。

    其他人见有圣旨,到底也不敢再造次,终于都住了手,各自持着兵器警戒退开,向对方怒目而视。

    薛及下得马来,笑容可掬地向宋与泓行礼,“殿下,皇上有旨,请殿下即刻入宫!”

    宋与泓盯着他,声音微寒:“你确定,是皇上圣旨?假传圣旨是什么罪行,薛大人学富才高,大约比孤更懂得其中厉害吧?”

    薛及的笑容便有些僵,却向后使了个眼色,便见随从捧出一柄剑来,躬身奉到宋与泓跟前。

    宋与泓目光触着那剑,已猛地屏住呼吸,横向薛及的目光蓦地凌厉,“你们竟敢……”

    薛及依然笑容满面,恭恭敬敬地又是一揖,却已打断他的话:“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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