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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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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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

    宋与询慌乱地拢着中衣,转头看向满床的女子,更着忙,急急翻寻自己的衣袍。

    其他人亦已惊醒,其中一名仅着抹胸的女子从自己身。下将宋与询皱巴巴的交领衫递上。

    宋与询连忙接了,也不顾衫上的褶皱,正要披衣坐起时,却见朝颜弯下腰去,呕吐。

    一大早还未用膳,便是再恶心,也吐不出什么来。

    朝颜搜肠抖胃地吐了一阵,掉头奔了出去,再不看宋与询一眼。

    宋与询已然面色惨白,手指颤抖得连衣衫都扣不上。

    直到朝颜奔出,他才抬眼看向宋与泓,“你……故意的!”

    宋与泓向那几名歌妓喝道:“滚出去!”

    待那几名女子抱了各自衣裳慌忙奔出去,宋与泓才笑了笑,“嗯,我故意的。你设计让如薇缠我,撺掇皇上为我和如薇赐婚,见我不愿,又故意激怒我,好让我出言不逊被禁足……如今我不过一报还一报而已!何况若不是你不知自重,自己作死,谁又能算计到你?”

    宋与询紧攥着自己衣衫,惨然笑道:“你真的……很了解朝颜!”

    宋与泓道:“我怎会不了解她?你把她放在心上多久,我就把她放在心上多久!可你是哥哥,你更是太子,朝颜又亲近你,所以我从来不和你争;可她后来已经不待见你,不愿再亲近你,我为何不能亲近她?我亲近她,便是太子殿下设计陷害我的理由吗?”

    宋与询一字不曾辩驳,阖眼静听了片刻,哑声道:“好……我知道了!你赢了!”

    他比朝颜年长好几岁,素来雅洁持重,朝颜对她的询哥哥的情感里,除了寻常男女间的爱意,更多了近乎崇拜的敬服和倾慕。

    他在她心里原本风华无双,完美得近乎圣洁无瑕。

    可惜他从不是圣人。

    从对魏人的态度,到他得以成为太子的背景,都和她素日的信仰相左。

    他看得到她眼底的失望,亦深知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

    如今,狎妓,淫。乱……

    高洁的询哥哥已成了荒淫好。色的无耻之徒。朝颜光想着她曾喜欢并亲近过这样的男子,便足以反胃得当场呕吐。

    他跟朝颜,彻底完了,远了。

    ***

    宋与泓在船侧找到了朝颜。

    这个位置能将舱内所有的话语听到耳边,当然他们在这边说什么话也瞒不过舱内的宋与询。

    宋与泓看着朝颜依然苍白的脸,问道:“朝颜,我是不是很无耻?”

    朝颜勉强笑了笑,“那也得有人肯无耻给我们看。”

    宋与泓静了片刻,低声道:“不过朝颜,他是太子。”

    朝颜心灰意冷地瞥过那边沉寂的船舱,说道:“他……也不过如此罢了!待他继位,我会交出凤卫,远远离开杭都。家国是他的家国,我干预不了,至少可以眼不见为净。”

    宋与泓笑道:“我跟你一起离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个田家翁可好?”

    朝颜瞧着他明朗如春。光的笑容,忽踮起脚尖来,在他面颊轻轻一吻,才答道:“好!”

    宋与泓摸着被她亲过的面庞,怔了好一会儿,才欢呼一声,张臂将朝颜抱在怀中,跃向他们来时所乘的画舫。

    ***

    船舱内,宋与询面色雪白,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船只,淡色的唇已然生生咬破。

    他的衣衫依然松松地披在身上,始终不曾扣起;歌妓们早已知趣地藏起,随侍忐忑地立于帐外候命。

    宋与询喑哑地咳着,吩咐道:“去,查明是哪名歌妓在孤的酒中下了药。”

    随侍应了,急忙要离去时,宋与询又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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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酩酊韶华(三)() 
随侍应了,急忙要离去时,宋与询又唤住。

    他撑着额顿了半晌,疲乏地说道:“不用查了……”

    “殿下,这……”

    “查明又如何?还能真去追究他?他只想一报还一报而已。到底……是我不知自重来到这里,才给了他下手的机会。我愿赌服输……”

    湖风透着半敞的窗棂侵入,将帐幔吹得鼓起,宋与询便觉得很冷。

    他抱着肩,身体哆嗦成一团,耳边却似又传来那两人对他恶意的揣测,以及彼此亲昵的欢笑。

    “何况……心不在了,如何还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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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四,云皇后所赐之物分别送到兄弟二人手上。

    随即,意料中事,朝颜收下了宋与泓的水晶莲花,退回了宋与询的太古遗音琴。

    哪怕她酷好音律,觊觎太古遗音已久,她都不曾稍作迟疑。

    中秋家宴,朝颜簪着水晶莲花坦然入宫,和宋与询见面也如常说笑,仿佛根本不曾发生那等尴尬之事。

    宋与询亦是如常亲切,温和怡人,令满座之人如沐春风,丝毫不见被朝颜拒绝的不悦,——那一年,朝颜十七,宋与询二十二,距离宋与询第一次说想娶朝颜已有五年。

    他等了她五年,不但没成为她心中的英雄,甚至连原先的亲情都被重重磨挫,割开了深深的鸿沟,再难逾越。

    虽说当事三人似乎已将此事看开,但一切并未尘埃落定。

    宋与泓的父亲晋王体弱多病,宋与泓大半时间被接在宫中居住。在楚帝看来,这皇侄和皇子差不多同样亲近,只要朝颜愿意,嫁哪个都没关系,横竖还是在自己跟前。

    但云皇后更偏爱宋与询,且晓得侄女尹如薇对宋与泓的心思,对这样的结果便不大满意。

    随后,尹如薇生病,隐听得宫人传说,似和宋与泓订亲有关。

    云皇后认为太子年长,最好先为太子议亲,楚帝也担心宋与询并未真正看开,遂将朝颜亲事暂时搁置不提。

    宋与询温和恭孝,议亲之事倒也配合,由着母后安排。

    只是有朝颜郡主珠玉在前,想挑容色才情胜似或相似的,显然有点困难。

    云皇后先后传召过不少年貌相当的大家闺秀入宫晋见,宋与询尚未提出异议,她自己便先否决了。

    这样一直挨到了第二年春天,云皇后才相中盛家小。姐和潘家小。姐,打算在这两名女子中择出一位太子妃。

    问宋与询时,宋与询不置可否,云皇后遂让宋与询前往南屏山的净慈寺行香祈福,求签以问天意。

    不论是朝颜,还是宋与询,这次都见识了所谓的天意高难问。

    宋与询行香后在净慈寺附近散心,随后失踪。

    帝后震惊,朝颜更是震骇,未等宫中传旨,便领凤卫奔入南屏山寻觅。

    净慈寺位于西子湖南岸,高僧辈出,香火鼎盛,常有达官贵人来往,素来安泰祥和,从未听说有盗匪出没,众人便都在疑心是不是有人刻意谋害储君。

    朝颜亲自领人搜山,一整天粒米未进;入夜后其他人轮班休值,她再不肯休息,在山间滚了一身的泥,至半夜才得到些线索,也不顾夜间山路崎岖险陡,在齐小观陪伴下寻过去时,正见竹林之畔躺着具无头男尸,分明就是宋与询的穿戴。

    朝颜忽然之间便像抽去了筋骨,只唤了一声“询哥哥”,当即一阵眩晕,人已软倒在地上,几乎站不起身。

    “师姐,师姐!”

    齐小观慌忙将她扶到尸体旁边,她一眼便看到了跌在一边未及拔出的纯钧宝剑,剑柄悬着宋与询亲手编织的合。欢剑穗,精巧雅致。

    拔剑看时,煜煜光华恰若一道纯净泉水,清冽明洁,正如当年情意款洽时宋与询温柔含情的眼。

    前尘往事伴着少年岁月多少的欢声笑语,蓦地破开层层的怨怒和戾气,如海水般翻涌而上。巨。大的悲痛和绝望以她自己完全不曾预料到的激。烈瞬间攥住她。

    她无法细想那噬心蚀骨般的痛意从何而来,她明明那样地憎恶他,甚至憎恶到不肯多看他一眼。

    可她颤抖的手摸到那具冰凉的尸体,竟发出了一声那样凄厉的惨叫,反手将纯钧剑刺向自己胸口。

    “师姐!”齐小观大惊,慌忙抱住她胳膊,用力抢下纯钧剑,惊呼道,“师姐,你疯了?”

    她也许真的疯了。

    除了在帝后跟前的敷衍,她已有近一年不曾好好跟宋与询好好说话。

    她和宋与泓的事已经基本确定,虽算不上热烈,但两人相处得和。谐愉快。

    对着宋与泓,她再也不会有对着宋与询的闹心和愤怒。

    便是她曾喜欢过宋与询,便是他们间曾有过逾越寻常兄妹的感情,走到后来相见两相厌的地步,她根本不该再为他伤心。

    可见到他无声无息躺于地上的那一刻,她竟然万念俱灰,几乎想都没想,便将剑锋挥向自己。

    她下意识的唯一的动作,竟是随他而去。

    “询……询哥哥……”

    她被夺去宝剑,却已连将宝剑夺回的力气都没有。

    握着那冰凉僵硬的手,她伏在地上惨声痛哭。

    齐小观惊慌地试图抱起她,连连唤道:“师姐,师姐,师……”

    他的手忽然松了松,呼唤声也顿住。

    被绝望攫住的心神是如此迟钝,迟钝到根本察觉不了任何异常。

    身后再次伸出手来扶她,不若齐小观那般强健有力,却稳定温柔,有种说不出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朝颜……”

    沙哑的呼唤里尚有哽咽之声,却分明蕴着难言的欢喜。

    朝颜身体僵住,却已被那人扶起,轻轻跌在他怀中。

    迷。离的泪眼里,正见宋与询温柔含泪的溶溶明眸。

    “对不起,我不想惊吓你。我只想试一试……我想最后试一试!我……到底不甘心!”

    他低头亲住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面庞。

    朝颜颊上泪水尚未干,惊吓里瘫软的身躯尚未恢复力气,血液却莫名地奔腾起来。

    忽然间,仿佛又是十五岁那年,情窦初开的少女懵懂却坚决地将纯钧剑赠给心仪的少年,月光温柔地包容着他们,由着他们像并蒂而生的芙蓉,自然而然地以各自的清冽妍丽来映照彼此;又像同根而生的藤萝,在月下温柔交缠,竭力将自己探到对方的怀抱,同时热烈地欢迎着对方的攀拥,只恨不能骨血相融,同生共死。

    齐小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然后抱着头在原地转着圈,显得又傻又蠢。

    可他们何尝不是又傻又蠢?

    最傻的最蠢的居然是设计了这一切的宋与询。

    他居然柔声向朝颜道:“朝颜,你喜欢怎样的人,我便会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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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颜乘马车回宫的一路浑浑噩噩,宛如做了一场梦,却完全辨不出到底是美梦,还是恶梦。

    目睹这一切的齐小观终于在恍然间钻出个大悟来。他问:“师姐,你喜欢的是太子殿下?一直是太子殿下?”

    朝颜矢口否认,“没有!这人软弱无能,胸无大志,品行低劣,我眼睛又不瞎,怎会喜欢他?”

    齐小观不屑,“你眼不瞎,心瞎了!”

    朝颜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齐小观挠挠头,又爬上了车。

    男子原就比女子发育得晚,何况他又比朝颜小几个月,于男女情事一知半解,好久才又问道:“你不喜欢他,为何哭得那么伤心?见他没死为何又这么欢喜,而且还跟他……”

    他做着鬼脸,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朝颜满面通红,差点又将他踹下去,怒道:“便是从小认识的一条狗,忽然死了我都会伤心!我……我不过一时糊涂被他占了便宜,有什么好笑的?他这样畏首畏尾的太子,跟那些只顾眼前荣华的奸臣沆瀣一气,不思进取,沉迷酒色,早晚会把我们大楚送上绝路!”

    齐小观忽然明白了,“师姐不是不喜欢他,只是看不上他那些行止?”

    朝颜愤愤地擦着自己的唇,“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就是脏了我自己!”

    齐小观叹道:“可你明明喜欢他,而且……他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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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憾,酩酊韶华(四)() 
朝颜在江湖间长大,即便回到杭都,也有父母兄长娇宠,连施铭远等权臣明知她政见相左,都不敢轻撄其锋。

    她既傲且倔,根本不肯接受自己喜欢的男子是个庸懦卑劣之人的现实。

    她以为自己憎恶宋与询,其实她憎恶的只是她的感情。

    她憎恶自己居然会喜欢这么一个庸懦卑劣之人。

    那些心思连朝颜自己都看不清,宋与询却终于看清了。

    在朝颜日复一日的疏离、冷淡、甚至厌弃里,宋与询本已灰心。

    可临到娶妻时,他到底还是不甘心,不甘心那么久的爱恋就此无疾而终,才暗中策划了这出假死的戏码相试探。

    宫城安危向来由禁卫和凤卫负责,若他失踪,朝颜必会领人搜查。

    他故意留下线索引朝颜前去,若她见到那具尸体表现平淡,他只能绝望放手,去娶母后安排的太子妃。

    可他偏偏如此清晰地看到了朝颜在他“死”后的绝望和惨痛。

    他很快带了一支下下签回宫,并借口行香后在山间迷路一天一。夜乃是上天警示,立刻打消了帝后近期为他册太子妃的打算。

    随后,他当众驳斥主和大臣遣人厚礼恭贺魏帝生辰的建议,请求立祠纪念力主抗击靺鞨人的岳王,并荫封其后人;薛及、李之孝等附和施铭远的大臣不时有奏章被太子否决。

    几乎同时,晋王世子宋与泓酒后与人争执,致人重伤,险些被带入大宗正司问罪,晋王亲自入宫求情,并请旨尽快让世子与郡主成亲,好收一收世子的玩兴。

    楚帝应下,不料随即接连有大臣和宫嫔告宋与泓嚣张跋扈,目无君长,告其从人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虽然都不算什么太大过失,可即将和他成亲的是帝后爱若掌珠的朝颜郡主,楚帝和云皇后一商议,将宋与泓杖责二十,交给晋王严加管束,并将成亲之事无限期押后。

    朝颜明知宋与泓个性爽朗豪气,不拘小节,容易被人抓到把柄,一时也无可奈何。

    从南屏山回来后,她眼见得宋与询凡事开始自己做主,大有拨乱返正之态,且每每与她相见目光愈发温柔,不由得心思芜乱,再也无法将那晚之事当作没有发生,同样不愿考虑成亲之事,遂安慰宋与泓几句,带了齐小观等出京散心。

    可就在他们出京的短短数日间宫中就出事了。

    有宫人亲眼目睹,午后太子与晋王世子兄弟二人在水榭说话,世子忽伸手将太子殿下推落水中。

    虽被及时救起,但宋与询本就身体不佳,再被惊冻一番,还是很快高烧昏迷。待朝颜赶回宫时,他已昏迷两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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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颜在大宗正司的牢狱里见到了宋与泓。

    那里收的都是犯罪的宗室子弟,宋与泓虽犯滔天大罪,到底身份在那里,必定会由帝后亲自处置,还不至于有人敢太过为难他。

    但朝颜所见到的宋与泓身穿囚服坐于大牢角落的地上,消瘦憔悴的模样似已身在九重炼狱。

    他道:“朝颜,虽说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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