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炸弹。要我把屏幕关上吗?”
“可以,芬恩,不过你出去后,让屏幕开多久,就是我们的事了。”
“嘿,这对芬恩来说没关系。莫,你得按秒付费。”
他一出去,他们就关紧了门。莫莉拉开一把白色椅子坐下,下巴放在交叉的手臂上。“我们现在谈谈,这是我能找到的最隐蔽的地方。”
“谈什么?”“我们正在干的事。”
“我们在干什么事?”
“为阿米蒂奇工作啊!”
“你说这些不是为了他的利益吧?”
“当然不。我看过你的简介,凯斯。我也看过我们购物单上还剩下些什么东西没买,看过一次。你与死人一同工作过吗?”
“没有。”他看着她眼镜里自己的影子。“我想,我能。我对自己从事的工作很在行。”这种紧张气氛令他感到不安。
“你知不知道南黑王一线通死了?”他点点头。“心脏病,我听说。”
“你将与他的构念一道工作。”她笑了笑。“他和奎因曾教给你诀窍,哈哈?我还知道奎因呢!真是个笨蛋。”
“谁有麦科伊·波利的录像?谁有?”
凯斯已经坐下,胳膊时支在桌上。“我不知道。他从来没安静地坐下来录过像。”
“传感网络还付给他很多钱呢,我敢打赌。”
“奎因也死了吗?”
“没那运气。他在欧洲,没介入这事。”
“那么,如果能搞到一线通,我们就大功告成了。他是最棒的。你知道他曾三次脑死亡吗?”
她点点头。
“他的脑电波成了一条直线。我看过脑电图。‘老弟,我死了。’”
“喂,凯斯,我一签约受雇就想弄清究竟是谁在操纵阿米蒂奇。可看起来不像是某个财阀、某个政府或是某个野寇崽。阿米蒂奇接受命令。比如有人让他到千叶去,收拾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瘾君子,奇書網用一个程序来换取修复他的手术。我们可以用那个外科手术程序的市场价买二十个世界级的牛仔,你的确很棒,可是并非棒得如此……”她搔了一下鼻翼。
“很明显,这对某个人有意义,”他说。“某个大人物。”
“别让我扫你的兴了。”她咧嘴笑起来。“我们要干件重要的事,凯斯,就是弄到一线通的构念。传感网络把它锁在了城外图书馆的保险库里,比鳗鱼的屁股还紧。凯斯,现在传感网络的秋季新材料也锁在那里,我们若把那东西偷出来,会富得流油的,不过,我们只能弄一线通的,别的什么也不能动。不可思议。”
“是啊,一切都不可思议。你不可思议,这个秘室不可思议。外面那个不可思议的家伙又是谁?”
“芬恩是我的一个老关系,大多数时候都干着买卖赃物的交易,还有软件。我们之间的这种生意只是副业。不过我已说服阿米蒂奇让他做我们的技术员,所以以后见到他时要装作从没见过,明白吗?”
“那么阿米蒂奇在你体内又植入了什么能溶化的东西呢?”
“我这类人不难制服。”她笑了笑,“人都各有所长,对吧?你的任务是切人,我的任务是打斗。”
他盯着她。“那么告诉我你了解阿米蒂奇多少?”
“首先,没有叫阿米蒂奇的人参加过呼啸拳头。我查过了,不过这无关紧要。他看上去并不像逃出来的那些机灵人中的任何一个。”她耸耸肩。“一笔大买卖,这点是我首先了解到的。”她的指甲敲着椅子靠背。“但是你的确是牛仔,不是吗?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可以查一查。”她笑了。
“他会杀了我。”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认为他需要你,凯斯,非常需要。
再说,你是个聪明的家伙,不是吗?你能够设法弄清他的底细,肯定的。”
“你提到的那张购物单上还有什么?”
“玩具,多数是给你买的。还有个已被确认的精神变态者,叫彼得·里维埃拉,一个很丑的顾客。”
“他在哪儿?”
“不知道。他的确是个讨厌透顶的家伙,不骗你。我看过他的简介。”她做了个鬼脸。“讨厌极了。”她站起来,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我们都围着一个轴心在转,老弟?我们一起卷人了此事,搭档?”凯斯看着她。“我还有很多选择,哈?”她笑着说:“你懂了,牛仔。”
“矩阵源于游乐中心最早的电子游戏,”画外音说,“源于早期的图形程序以及使用颅侧插座的军事试验。”
索尼监视器屏幕上,一场二维太空战逐渐消失在一片用数学方法生成的阙类森林后面,显示出对数螺线的空间范围;阴冷的蓝色军事镜头又出现了,实验动物连上了测试系统,钢盔馈入坦克和战斗机的火力控制电路。“电脑创意空间。世界上每天都有数十亿合法操作者和学习数学概念的孩子可以感受到的一种交感幻觉……从人体系统的每台电脑存储体中提取出来的数据的图像表示。复杂得难以想象。一条条光线在智能、数据簇和数据丛的非空间中延伸,像城市的灯光渐渐远去,变得模糊……”
“那是什么?”莫莉问。他在拧频道选择器。
“儿童战斗游戏。”
随着选择器的转动,出现了大量不连贯的图像,“停,”他对穗版说。
“你现在就想试吗,凯斯?”星期三。从他在廉价旅馆莫莉身边醒来已经第八天了。
“你要我出去吗,凯斯,也许你独自试试要容易些……”
他摇摇头。
“不,留下吧,没关系。”
他小心翼翼地把黑色毛圈吸汗带系在额头上,以免弄乱了平坦的仙台皮肤带。他盯着腿上的控制板,但并没有真正看它,而是看到了仁清的橱窗里,在霓虹灯下闪烁的镀铬飞缥靶。他抬起头,在索尼监视器上方的墙上,一枚黄头图钉钉着她送他的礼物,图钉正好从礼物中间的洞孔穿过。
他闭上眼。
发现接线柱隆起的表面。
在他雪亮的眼底,银色的光幻视像从空间边缘翻滚而来,人睡表象似随意剪辑起来的电影一样闪过,符号、人影、脸,一个破碎的模糊不清的视觉信息布道场。
快,他祷告道,现在……
一个灰色圆盘,千叶天空一般的圆盘。
现在……
圆盘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变成一个浅灰色的球体。开始变大……
流畅的霓虹灯造型,家乡、祖国的图景在眼前一一展开。
透明的3D跳棋盘向无限的空间延伸,这一切都在为他流动。
内眼看见了东海岸核裂变管理局台阶式的红色金字塔在美国三菱银行的绿色立方体后面闪烁,高处更远的地方,他看见了军事系统的螺旋形武器,那是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地方。
他正在什么地方的一间刷成白色的顶楼房间里大笑,遥远的手指抚摸着控制板,宽慰的眼泪从脸上流了下来。
他取下皮肤带的时候,莫莉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很黑。他一查对时间,发现已在电脑创意空间呆了五个小时。他把小野一仙台放到一张新的工作台上,然后就倒在床板上,把莫莉的黑色丝绸睡袋拉来盖住了头。
粘贴在防火金属门上的安全盒叫了两次。“要求入内,”
它说。“根据程序,对象可以进入。”
“那么开门吧。”凯斯拉开脸上的丝绸睡袋。门打开时他刚刚坐起来,他希望见到莫莉或是阿米蒂奇。
“天啊,”一个嘶哑的声音叫道,“我知道那婆娘在黑暗中看得见东西的……”
一个矮胖的身影闪进来,关上了门。“开灯,好吗?”
凯斯爬下床板,摸到了老式开关。
“我是芬恩,”芬恩说着向凯斯投以警告的一瞥。
“凯斯。”
“很高兴认识你。我为你的老板做硬件,就这么回事。”芬恩从衣袋里摸出一包帕塔加斯烟,点燃一支。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古巴烟草味。他走到工作台前瞅了一眼小野一仙台。
“太一般了,我很快就能把它安装好。可是这才是你的问题,孩子。”他从外衣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很脏的马尼拉纸信封,把烟灰轻轻弹在地上,从信封里取出一个毫无特色的黑色长方形的东西。“该死的工厂样品!”他说着把那东西扔在桌子上。
“把它们铸成一块聚碳物,不好好折腾它一下,激光也穿不进,是为调光、超扫描设置的饵雷陷饼。谁知道还有什么用。我们会进去的。不过,要对付这厉害的东西,就不能休息,对吧?”他小心折好信封,把它放进内袋。
“那是什么?”
“可以说它是一个触发器开关。把它连在你的仙台上,这儿,你不用退出矩阵就可以进入现场的或前先录制好的模拟刺激状态。”
“做什么用呢?”
“我也不明白。知道吗,我正在给莫莉装一个无线电发射装置,那样你就有可能进入她的大脑皮层感觉中枢。”芬恩搔了搔下巴,“你现在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嘿?”
'注释'
①指美国外科医生梅奥首创的甲状腺肿手术、神经外科及数种骨科手术的新方法。
第二章
凯斯坐在顶楼房间里,头上系着皮肤带,看着尘埃在从头。
天窗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中飞舞。监视器屏幕的一角正显示着倒计数。
他想牛仔们不会进入模拟刺激状态,因为这只是个简单的游戏,他知道他使用的皮肤带和模拟刺激控制板上吊着的那条小塑料带基本上是一样的东西,而电脑创意空间矩阵实际上就是人类意识的极端简化,至少在表现方式上是如此。
不过他认为模拟刺激只是信息肉体输入的不必要的增强。当然,商业性的东西也是被编排过的,所以如果塔利·伊萨姆在某个环节得了头痛,你是感觉不到的。
屏幕尖叫着发出最后两秒钟的警告声。
新开关是用一根薄薄的光纤带连接在仙台上的。
一个、两个……
电脑创意空间从四个方位基点出现了。平稳,他想,但是还不够平稳。还得改进……
接着他按下新开关。
突然间一阵震动,他进入了另一个肉体。随着声音和颜色的起伏,矩阵不见了……她正穿行在一条拥挤的街上,走过销售降价软件的货摊,价钱都是用毡制粗头笔书写在塑料板上的。无数的喇叭传出嘈杂的音乐声,伴着尿、自由单体、香水,以及磷虾小馅饼的气味。有好几秒钟,他在惊慌中试图控制住她的身体,但后来他放弃了,成了她眼睛后面的乘客。
她的眼镜好像根本就不能减弱太阳光。他不知道嵌入的放大器是否有自动补偿功能。蓝色字母数字在她的左边机场底部闪现着时间。卖弄,他想。
她的身势语言很令人迷惆,那种动作也让人感到陌生。
她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撞到人,可是人们却退到了一边给她让路。
“你怎么样,凯斯?”听到这话,他感到是她说出来的。她把一只手伸进外衣里,指尖轻捻着温暖的丝绸下的乳头。这种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她笑了。因为联系只是单向的,他没有办法回答。
已经走过两个街区,现在她正走到门莫里街①的外围。
凯斯一直想把她的眼睛移向那些能让他认出路来的参照物。
他开始感到这种被动的处境太令人难受了。
他一按开关,立刻就转入了电脑创意空间。他挤到纽约公共图书馆的一堵初级窃密对抗电子墙下,自动地数着暗窗,然后又按键进入她的意识,进人她身体柔软的肌肉运动和敏锐的感觉之中。
他发现自己在琢磨与之共享这些感觉的大脑。他了解她什么呢?他知道她是另一种类型的行家;她说过自己和他一样,她的身体就是挣钱的工具。他还知道早些时候她醒来后,紧紧贴着他的姿势以及他们作爱时共同发出的呻吟,知道她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
她要去的地方是门莫里街上的一家信誉并不好的软件租用综合商场。周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一个中央大厅里有一排排货摊。顾客都很年轻,几乎没有二十岁以上的。他们的左耳后面好像都植有碳极插了、,但是她根本没注意他们。货摊前的柜台上陈列着数百种微软薄片和带角硅芯片,这些芯片都镶嵌在白色方形纸板上,用透明圆罩罩着。莫莉走到靠南墙的第七个货摊。柜台后面一个光着头的男孩茫然地盯着前方,十几个微软尖片插在他耳后的插孔里。
,‘拉里,你在吗,伙计?”她站到他面前。男孩的眼神集中起来。他坐直身子,用肮脏的拇指指甲从插孔里抽出一块鲜红色的芯片。
“嘿,拉里。”
“莫莉。”他点点头。
‘我这儿有些事让你的朋友们做,拉里。”
拉里从红色运动衫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塑料盒,吧嘈一声打开,把那块微软尖片插在其他十几块尖片的旁边。他的手悬在空中停Tfr刻,选了块稍稍长一点的光滑的黑色芯片熟练地插进头里,眯缝着眼睛。
‘莫莉有个乘客,”他说,“拉里不喜欢这样。”
‘嘿,”她说,“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敏感,真是佩服。要花很多钱才会这么敏感吧?”
“我明白,女士,”眼神又变得茫然了。“你是想买软件吧?”
“我想要莫登②。”
“你有个乘客,莫莉。这个说的。”他敲着那黑色芯人在用你的眼睛。”
“是我的搭档。”
“叫你的搭档走开。”
“有潘塞③·莫登的东西吗,拉里?”
有“你在说什么,女士?”
“凯斯,你走开吧,”她说。他按了开关,立刻回到了矩阵。
软件复合体的虚幻影像在电脑创意空间吱吱的响声中停留了几秒钟。
“潘塞·莫登,”他一边对穗板电脑说,一边取下头上的皮肤带。“五分钟的梗概。”
“就绪,”电脑说。
这名字是他所陌生的。新东西,是他到千叶后出现的新东西。各种盛行一时的狂热以光速在斯普罗尔的年轻人中吹过。整个亚文化群可以在一夜之间兴起,繁荣十几个星期,接着就销声匿迹。“开始,”他说。穗贩已进入它的图书馆、期刊和通讯社的阵列中进行查询。
梗概开始只是一片静止不动的色块,凯斯起初以为是什么拼贴物,一张男孩子的脸从另一幅图片上剪下来,贴在一幅乱涂过的墙的照片上。深色眼睛,那些内毗赘皮显然是手术留下的,苍白狭长的两颊上布满了发炎的粉刺。穗皈电脑释放了凝固的画面,男孩动了起来,如同一个哑剧演员带着阴险的表情姿态优美地表演着一个丛林捕猎者的角色。他的身体几乎看不见,一幅接近乱涂的抽象图案平稳地从他的连衣裤上滑过,模拟性的聚碳物。
切换到弗吉尼亚·雷巴利博士,社会学,纽约大学,她的名字,全体教员,学校,粉红色的字母和数字闪过屏幕。
“考虑到观众对这些随意的超现实暴力行为的偏爱,”有人说,“他们很难理解为什么你们一直坚持这种现象不是恐怖主义的一种形式。”雷巴利博士笑了。“恐怖主义者总有一大会停止操纵媒体格式塔。到这一步暴力会逐渐上升,但是超出了这一点,恐怖主义者也就成了媒体格式塔自身的象征。我们所了解的恐怖主义是与媒体相关的。潘塞·莫登不同于别的恐怖主义者,这主要在于他们自我意识的程度,以及他们对新闻媒介把恐怖主义行为与原始的社会政治目的分开的认识……”
“跳过去,”凯斯说。
看过穗贩的梗概两天以后,凯斯见到了第一个莫登。他断定莫登们只是他十几岁时的“大科学家”的翻版。斯普罗尔活跃着某种青少年时期的DNA一一一种具有各个时期短命亚文化群模式的被编了码的戒律,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复制出一批。潘塞·莫登只是“科学家”的愚蠢的变异体。如果当时有现代的技术,“大科学家”也会有塞满微型软件的插孔。
最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