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美打了一个寒战。要是在这儿摔下去,那就没命了。
再加一把劲!——多长啊。不该这样呀,早该上去的。
不行了!已经到这儿了——。
直美到顶了。
她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已经没有阶梯了。口干,全身汗如雨注。
“……到了”
江山来到顶上,身子一晃,跪倒了。
“加——油!可能会追来的……”
直美朝阶梯下面一看:“哎呀……那儿……”
江山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下看。
追来的那两个人,在阶梯一半的地方精疲力尽地坐着,看样子不像要追到底。
两人对视一下,笑了。
两人进了一家比刚才那旅馆简朴得多的旅馆。原来,直美浑身是汗,她想洗洗淋浴。
“床、椅子和浴室,必需的最低限度。”
“虽然不怎么样,价钱却很便宜。”
江山端了一口气,手捂着胸口:“还扑通扑通的呢。”
“年龄大了,恢复能力就差。”直美笑道。
“说得对?”
“哎,请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知道。哎,洗好后告诉我一声,我在门前等着。”
“明白。”直美应道。
江山开门出去了。直美走上前,想按下门锁的按钮。伸出手——又停住了。
她在床前脱下衣服,赤裸着身子进了浴室。里面狭小。浴缸也很小。可是,眼下能有热水、肥皂就行了。
拧开开关,凉水出来了,她慌忙缩回手。不一会儿,热水来了,可这次又太烫了。
调温费了很大的劲。往“热”的方向轻轻一拧,水太烫;往“冷”的方向一调,又变成了凉水。可能是设备太陈旧了吧。
好容易调好水温,开始淋浴。打上肥皂,满身泡沫,而后冲洗。这种心清简直无法形容。
关掉开关,出了浴室,取下浴巾。浴室里蒸气迷漫,好像走进了浓雾或风雪中。
“换气不好。”直美前咕道。
望了望天花板,上面有个小小的换气孔似的东西,铁丝网上沾满了灰尘,蒸气总是出不去。这样就没用了。
出了浴室,她换了口气,用浴巾擦着身子。
在走廊的过山靠在门上,抱着胳膊。虽然不如直美,运动也可以,只是事后恢复慢一些。
“啊呀·”
打个哈欠,她闭上了眼睛。
站着睡觉——这种本事她不会,但是却似睡非睡的。
听到女人惊叫似的声音,江山一下扬起脸。——哪儿?难道是这屋里…··,。
“喂,怎么样?”
江山握住门把手——他没想到门没锁。
门猛地开了,江山往前一冲,闯进了屋里。
“干什么?”
全身赤裸的直美慌忙用浴巾遮住胸脯:“出去!”
“哦,那个··,…”江山有些不知所措,“你没叫?我好像觉得有叫声……”
“没叫!快出去!”
“知道了!对不起。”
江山回到走廊,反手带上了门,嘟嚷道:“心脏又不好了。”
从隔壁那间屋子传来女人的声音。不是叫声。而是在同男人做爱。
“鬼地方,畜生!”江山说。
江山的眼前瞬间浮现出直美的裸体。照相机把千分之一秒的成像印在相纸上,江山的记忆里清楚地印着几分之一秒的年轻的裸体像。
直美一面穿衣服一面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悄悄地把他叫进来,叫他抱一下自己。眼看要抑制不住了,她想光着身子跑出去。真可怕。
不是江山,而是自己。
噢,行了,这种地方不合适。
穿上衣服,用浴巾擦了擦头发,朝门边走去:“让你久等了。”她打开门。
靠在门上的江山一下摔到屋里。
“知道恨矢代的人吗?”出了旅馆,直美问。
“不清楚……”江山一面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面说,“不过,他母亲还活着。”
“母亲?现在的幸子不就是母亲吗?”
“矢代的母亲不是国崎正式的妻子。高峰告诉我的。”
“是养子?”
“他母亲只是从国崎那里要些零花钱度日。”
“她住哪儿?”
“住在这附近的公寓里。”
“没打算到那儿去吧。”
“是啊!我们到那儿去,我也还没想过。”
直美觉得江山的直感是靠不住的,尽管如此,这一次却认为他可信赖。
公寓是一座相当大的中级公寓。大约可以住几百户。
“女人的名字……”江山打开笔记本,“前田三千代。”
“前田这个姓多得很,可够查的了。啊,这个?”直美翻着名片说。
“没别的人了?就是这个阳。”
“十二楼十五室。”
“好,走。
乘电梯上了十二楼,在很长的走廊上走着,终于到了要找的房间前。外面挂着有“前田”字样的名牌。
按了一下门铃。
“谁呀,要是推销员就谢绝了。”一个女人冷淡的声音。
“不是推销员,关于你儿子的事……”
“儿子介对方反问道。
“哎,就是矢代和也。”
里面说道:“等一下。”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皮茄克的青年。他不是前田三千代。
“啊,再见!”
出来送客的女人浓妆艳抹,看样子生活不太规矩。
“是前田三千代吧?”
“是啊。请进。”
“这么说,你是国崎老婆以前的丈夫?”三千代坐到沙发上,得意地打量着江山,“
那姑娘是你女儿?“
“不是。”直美说。
“噢,不是也没关系。那孩子被杀死了,据说是你以前的老婆子的,是来道歉?”
“不,我们认为凶手是别人,来调查的。”
“瞎,多管闲事。为了已离婚的老婆。”
“怎么说呢?恨你儿子的人,你心里有数吗?”
三千代中午喝过酒。直美也觉得她生活很放荡。
她可能给刚才那个年轻的男人钱,让他当对手。当然,不是奥赛罗棋的对手。
三千代哈哈地笑了。一点儿也没什么值得可笑的。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那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国崎抱去当养子了,我只是要点儿零花钱。”
“见你儿子吗?”
“见的。一年一两次。不过,不是父子一起。”
三干代突然换成一副凶狠的目光。因为脸上挂着笑容,表情更显得可怕。
“谁恨那孩子要告诉你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我!”三千代声音颤抖了,“那孩子……长大便开始无视我了。已经有五六年没见面了。他甚至叫国崎不要给我钱!知道吗?母亲生活必需的钱,他却不让给!哪有这样的儿子?嗯?”
三千代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那会不会——”直美说,“你儿子也许是认为凭劳动吃饭对你有好处。”
三千代惊愕地望着直美……
“哼,这样幼稚的话我不想听。反正国崎心里还记着我,那时候还不要紧。”
“可是,以后呢?”
“以后?是啊,反正是那样生活,没什么关系。”三千代说。
“你觉得别的还有谁会憎恨你儿子,甚至要杀死地吗?”江山问。
“没有。不过,我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同什么人来往。”
“是吗?”江山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打扰了。”
“要回去吗?”
她道歉似地说道。又似乎很想挽留。直美想,可能是太寂寞了。
“哎,带着个姑娘,睡觉的伴儿也不能找了。”三代说着,来到了门口。
“你还是想一想生活吧。”江山说,“那会伤身体的。”
“讨厌!”三千代生气地说,“男人都会说教!走吧。”
“白跑了一趟。”出了公寓,江山说。
“是啊。不过,怪可怜的.那女人有点儿……”
“嗯,天快黑了,回你家吧!”
“是啊……”
“你在想什么?”
“嗯,好像。已里有什么事。”
“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想到了…·。·又忘了。”直美一缩肩膀,“慢慢会想起来的。”
上了“的士”,直美说:“肚子饿了,想早点吃长谷活做的菜!”直美像又变成个少女似的笑着说。
11
下了“的士”,两人呆住了。
“怎么回事?”
门大开着。
“不对呀。……看,门也坏了,喏,这儿也坏了两人面面相觑。江山紧咬嘴唇。
“他们来过了!”
“走吧!”
直美往门厅跑去。门厅的门也敞开着。
“长谷沼!”叫了一声,直美水然愣住了。
面前站着一个警察。
“是报警装置?”直美问。
“对,我们跑来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大门和门厅的门都敞着。”这位警察大为不解,“显然有弄坏房门而入的痕迹,但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没法了解情况,只好我一个人留下了。”
“给您添麻烦了。”直美说。
“看上去,里面好像没被搞乱……”
“嗯,好像东西没少什么。”
“这儿还有什么人?”
“没有谁。”直美说。
江山惊异地望着直美。
“可是,刚才不是叫谁的名字吗?”
“哎,那人是佣人,回娘家去了,刚才我给忘了”是吗?来人可能是闯到屋里,听到警车的警笛声又逃走了。“
“我想是的。”
“明白了。那么我就告辞了。如果发现什么东西被盗,请再联系。”
“给您添麻烦了。”
直美将警察送到门口。
江山向回到屋里的直美问道:“哎,为什么……”
“木明白广直美焦急地说,”她们俩可能都被带走了,一定是的!“
“两人都带走了?可是,幸子不用说,长谷沼她”有什么原因吧,为了钱,或者是……“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
直美跑过去拿起听筒:“喂!喂喂!”
“啊,回到家了?”一个耳熟的男人声音,“还记得吗?在江山家见过面。”
“哎。
是冈野。
“上你们的当了。不过,现在我们抓到了一张王牌。你家里那个固执的女人在我这儿呢。”
“要把长谷沼怎么样?”
直美咬牙切齿。
“噢,没关系,是个重要的人质,我不能放。把幸子带来交换,我就把那女人还给你。”
直美同伸着耳朵的江山交换了一下眼色。
“知道吗?”
“哎……知道了。怎么办呢?”
“能马上把幸子带来吗?”
“马上……有困难。
“好吧,等到明天傍晚,带到晴海码头。”
“地点在哪儿?”
直美把冈野说的记下来。“……知道了,时间呢?”
“现在是晚六点,整二十四小时吧。六点。要是报告警察,那女人就没命了。”
“知道……等一下”
“什么?”
“让我听听长谷沼的声音。”
“好,你等着。”
不一会儿,“喂,喂,小姐。”听筒里传来长谷活君江平素的声音。直美一方面感到放心,同时又觉得胸口堵得慌。
“长谷沼!不要紧吧?没什么吧?”
“没什么,别担心。”
“对不起,都怪我参与了这件事。”
“不用担心,按照原定的日子动身吧。”
“说这个!……我——”
那边冈野夺过了听筒。
“知道了吧?明天六点,好吗?”
“哎,六点。”
电话挂断了。直美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听筒。
“麻烦了,怎么办好呢?”
“对不起,竟弄成了这样……”
“都怪我。现在要紧的是怎样救出长谷沼。”
“幸子怎么样了?现在只能肯定她没被那帮人带走”是啊,到哪儿去了呢?“
“她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一高兴哪儿都会去……”说到这里,江山停住了。
“怎么了?”
直美顺着江山的视线,朝房屋连着餐室的门望去。
“啊!”
幸子低着头站在那儿。江山终于清醒过来:“幸子!怎么回事?”
“嗯……冈野他们来了。”
“这个知道,你在哪儿?”
“厨房。地板下有个洞,长谷活君江叫我藏到里面;的。”
“是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