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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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7期-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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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诗的秘密...............................蔡其矫
[好诗共享]
  作家.............................理查德·威尔伯
  蹲着.................................林 雪
[开卷]
  颤栗.................................大 卫
  蓝色纪念碑..............................洪 烛
  海啸.................................雪 潇
[方阵]
  西部的闪电(组诗六首)........................王 锋
  睡莲及其他(组诗七首)........................谯达摩
  生活手记(组诗五首).........................胡 弦
  拷问灵魂(组诗三首).........................长 岛
  风吹西海固(组诗四首)........................郭晓琦
  纸上长安(组诗三首).........................耿 翔
  恍若离世(组诗三首).........................莫 非
  风吹远了一颗渴望说话的心(组诗四首).................叶 臻
[每月诗星]
  火焰在细雨中行走(组诗).......................孙晓杰
  一切都在诗里.............................孙晓杰
  倾听存在和仰望星空..........................马平川
[当代诗人群星]
  袁忠岳等..................................
[四川天全·二郎山红叶笔会诗选]
  二郎山谷的秋天(外二首).......................李 瑛
  水色(组诗).............................雷抒雁
  歌唱二郎山(外二首).........................查 干
  白羊渡(外三首)...........................张新泉
  二郎山隧道和那支歌(外二首).....................石 英
  二郎山听歌..............................刘 滨
  飘满红枫叶的思绪(二首).......................李自国
  青衣江小记(外一首).........................雷平阳
  饮鹿亭寻隐(外一首).........................杨 然
  鹿..................................白连春
  阴山阳山...............................靳晓静
  二郎山的水(外二首).........................莫卧儿
  过二郎山...............................萧 融
[闪电花环]
  江苏纪胜(组诗)等..........................顾浩等
[旧体诗]
  丁芒散曲自由曲七首等........................丁 芒等
[名家书信]
  诗坛六曰...........................翟泰丰 张玉太
[诗歌演讲厅·在《诗刊》听讲座之十五]
  诗人的口吻..............................郭小聪
[2005诗歌点将台]
  抒情的诗笺和诗笺的抒情........................张 庞
  我的诗歌在路上............................王明韵
  再作诗八千..............................王怀让
[中国新诗选刊]
  蓝月上的黑石桥(抗战纪念篇.长诗节选)................王久辛
  诗人自选诗..............................阳 飏
  咏杯这什(二首)等.........................邵燕祥等
诗的秘密
■  蔡其矫
  晚唐诗人张继,他的诗入《全唐诗》仅五十余首,唯有《枫桥夜泊》一首,由于屡上选本、课本和受书法家酷爱和宣扬,而历经千年广泛流传,至今不衰。
  据说此诗在日本小学课本的译文出色,有如阿拉伯《先知》经过英译而神化,在日本无论老幼都能吟诵,因而在侵华战争中,甚至把寒山寺的钟当作战利品运往日本,不幸在海上遇特大风浪钟沉海底。现在悬挂在寒山寺钟楼上的钟,是中国人民胜利后,日本友好人士募款重铸送还的。
  日本人又迷信寒山寺的钟声能赐福,因而在除夕和新年数天中,纷纷乘飞机来寒山寺,形成了一个人数庞大的“国际听钟会”!小小的寒山寺容纳不下,于是苏州人民在寒山寺旁扩建公园和博物馆,在馆的入口庭上铸了比人略大的张继铜像:侧卧、手指在腿旁敲击作数钟声状。苏州诗人朱红说:“张继是苏州的宣传部长。”因为隋炀帝开凿长江以北的运河,使南北水路贯通,形成经济政治文化的大动脉,自唐以后产生了两个地上天堂:苏州和杭州。而张继的诗广泛传诵,使旧名姑苏的苏州,深入人心。小小寒山寺也因之成为名胜。
  张继的诗写出之后五十年,欧阳修就提出疑问:寺钟夜半敲吗?宋之后,疑问和考证不断,有人说,乌鸦或乌鹊夜啼吗?认为乌啼是地名乌堤变名。又有人说,枫树喜旱怕湿,江枫是两座桥(现时尚在)的合名。还有人证明,枫桥原名为封桥,当运皇粮的大船队经过时,作为运河瓶颈的寒山寺附近,一封就是数天,过往客船就得在此留宿,此地也就形成为市镇,襄阳人张继因而逗留,写了这首诗。
  文学作品都有自传性质。诗思都来自亲身经历。它以小见大,以平出奇,似浅入深,经过联想达到无穷。
  而且这首诗在艺术上也达到出神入化: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第一句写天上,写声音,写气氛。第二句写江面,写色彩,写情绪。第三句自近至远。第四句自远而近,写巨大的空间生动事物。高尔基论文学语言,认为传达色彩和音响最重要。
  2005年1月25日北京


作家
■  理查德·威尔伯
  我女儿的卧室在房子突出的前部,
  里面射出灯光,窗前菩提树摇曳,
  她正在写一篇小说。
  
  我在楼梯洞停下,听见
  她紧闭的房间传出打字机的喧响,
  它很像挂在船舷上的铁链声。
  
  尽管她还年轻,生命之舟
  却载满货物,有些货物十分沉重。
  我祝她一帆风顺。
  
  这时轮到她停下,
  仿佛是为了拒绝我的想法和它简单的轮廓。
  夜更静了,寂静中
  
  整座房子像陷入沉思,
  接着她又写起来,键盘发出一连串的
  啪啪声,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我想起两年前
  一只昏头昏脑的椋鸟钻进这个房间,
  我们悄悄地走进去,打开一扇窗,
  
  又退了出来,不去惊吓它,
  我们足足花了一个小时,透过门缝
  观看这个桀骜不驯,羽毛柔滑,黑中
  
  带红的小东西
  一次又一次地向亮处撞去,像手套一样
  落在硬地板或书桌上,
  
  它弓着背,鲜血淋淋,等待着
  理智恢复,再作挣扎;但见
  它鼓足信心,倏地
  从椅背上跃起,
  朝敞开的那扇窗飞去,
  终于越过了世界的门槛,我们激动万分。
  
  亲爱的,这永远是一个生与死的
  问题,我曾经把它忘却。我对
  你的希望跟过去一样,只是更加殷切


蹲着
■  林 雪
  在乡村古老的槐树下,巨大的树荫像一个梦
  
  在公路或自家的宅屋外,在田埂,场院
  窝棚的出口处。在采矿者聚集的坑地里
  在庄稼坡地旁。
  
  在悬挂锄头和镰刀的壁前,在天井的白光里
  在建筑工地巨大塔吊的钩子下面
  在脚手架的基础边。在深夜因寒冷
  而无法入睡的工棚里
  
  在向老板讨要工资而无结果后
  在空旷的院落里,黑压压的兄弟们
  企鹅一样蹲着
  
  还未到来的生之空隙中
  
  在自己的怀疑里。在他们无法
  控制的力量后面
  
  雨季。大风。地球公转。太阳离开
  北回归线。在由一只手
  摆布的命运之中
  
  在事物的逻辑顺序中
  
  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在一切已经
  结束之后
  
  蹲着。一个蓄意的,紧张的平民姿势
  被舞厅酒吧摒弃的姿势
  
  在磁性的大地中央站起来
  蹲着的部落。带给我一半光线
  和一半阴影的我的诗歌


颤栗
■  大 卫
  2004年12月26日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发生地震引发大规模海啸。统计数据显示,此次印度洋大地震和海啸已造成愈28万人遇难,数百万人无家可归……英国科学家经过计算后认为,其威力超越地球过去五年所有地震的总和。这可能是世界有史以来死伤最为惨重的一次海啸灾难。
  ——新浪网
  东南亚及南亚发生的海啸导致了巨大灾难。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但是,科学家也指出,人类违背自然规律的许多做法是加重海啸损失的重要原因,比如近海修建密集的居住区,破坏能减弱海浪的红树林和珊瑚礁。
  ——《环球时报》
  
  A
  
  你只是跺了跺脚,耸了耸肩,数十万生灵
  就变成了泡沫。浪花是野生的,举起小兽的爪子
  印度洋,你咆哮起来才像一个大海——尽管是更年期的
  ……可以想象一下,我就是那个被海浪追撵的孩子
  大海站起来,它真的站起来了,那么多的海水翻卷着扑来
  紧硬而柔软,魔鬼的舌头也不过如此,我还来不及喊妈妈
  那时我正在沙滩上玩,此前我看过大海,我是一个小孩
  我是一个看过大海的小孩。印度洋一下子从后面把我给抱住了(比我爹还有劲),我是和我妈妈一块来到海里的。现在,妈妈就在我身边
  妈妈是大浪花,我是小浪花眼里是海水,妈妈看不到我就哭有时她想我,想极了就抱着一条鱼喊儿子我也可能是那一群正在度假的人,你看,我们玩得
  多么开心,我是托马斯,也是理查德,我是穆罕默德
  也是萨费妮。是新婚之夜孤单单的枕头遍地月光,槟榔树的影子像一件打了补丁的衣裳
  以前都是有人与我同行:手拉手、肩并肩现在只得自己踩着自己的影子,有时一不小心把影子给踩疼了,它会喊出声来
  ……是停摆的钟表,未来得及发出的短信
  一根刚点着只吸了两口的香烟
  是走散的两只鞋,左足正在寻找右脚,是午夜的吻
  月亮啊,你要红出血来,悬在天边,谁的唇印如此刺目
  是痛哭失声,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父亲手里高高举起的婴儿,是不停上涨的海水
  是骑在树杈上,那个目光痴呆而惊恐的少年
  
  ……是所有灾难的总和。此刻谁颤抖,谁就是地球……
  
  B
  
  如果你平躺着,那些浪花簇拥着你,我就喊你母亲
  (退潮的时候,你比姐姐更温柔)
  如果你猛地站起,一巴掌抡过来,你比继母更可怕
  
  在所有海洋的体内,可能有一个神秘的按钮掌控它的,不知是谁的手:珊瑚是手印,鲨鱼是指纹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当第一道浪扑来
  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份讣告的第一句
  每一只海星星都是潜在的悼词。你得承认,那一天
  你是脏的——整个印度洋,都变成了一块大抹布
  只轻轻一抹,多少亡魂化成了微尘
  
  狂澜过后,海,依然蓝得不像样子
  在被夷平的土地上,一个个身影寻找最后的呻吟
  
  当不幸,比海还大一公分
  幸好我们有泣血的精卫
  
  一只只从世界各处火焰般伸出的各种肤色的手
  沉沉暗夜里航行的诺亚方舟
  
  C
  
  我们毁了你的珊瑚礁,砍了你的红树林防波堤
  吃回扣,护坡也只是做做样子,拿走你怀里的鲨鱼,带鱼
  小虾也不放过,能拿的我们都拿走了,你近乎裸体
  所以你跑得更快,力量更大,你应该清楚,每一次狂风巨浪
  都有我们提供的一个加速度
  
  我们比你更牛,谁的心里不藏有一个大海?
  活在俗世,谁的心里不曾发生过这样那样的海啸?看不见的
  地动山摇,太能折腾的人类,可以治不孕症
  也可以让熊猫濒危,黄河断流
  再大的水库也敢说没有水就没有水,喜马拉雅山的雪
  也化得当仁不让,一根红丝带拴住艾滋病,爱很奢侈
  那个很便宜。南极臭氧层还在扩大
  地球从来没睡过好觉,不是这儿吵
  就是那儿闹。从AK47到红外线描准仪,从星球争霸
  到精确制导导弹——如果没有灾难,我们可以人工制造
  从私挖乱采的小煤窑(矿主的心比煤白不了多少)
  从瓦斯爆炸到蘑菇云升空,上帝在祈祷
  撒旦在不怀好意地笑
  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谁比果冻还会打着冷颤
  
  没有谁是一个独立的岛屿,当海浪
  狂躁成一根根迷走神经,每一个生命都有可能变成
  不系之舟。其实,海啸也只不过是浪涛的一次
  集体出操,死神的一次俯卧撑,当那些生灵
  替我们把肉体消失,幸存者是否还散漫得像一块沙滩
  爱,是最好的防波堤
  对自然的敬畏,或许是最好的
  预警装置:山是哥哥,海是弟弟,一朵不知名的花儿
  有可能是你前世的表妹
  ——在万物没有举手表决之前
  人,别再把自己封为万物的领队
  
  —片树叶可以爱上另一片树叶;一个海也会
  爱上另一个海
  2005.2.2.急就


蓝色纪念碑
■  洪 烛
  风暴的中心是宁静的
  跟它狂躁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
  自然界的“愤青”,它的好斗,仅仅是表现给
  别人看的,其实它的内心格外清醒
  你以为它醉了,以为它被噩梦所控制
  以为它彻底是破坏性的
  这绝对是一种错觉
  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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