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学车牵出来的阴谋:学车记 作者:海诚 山东文艺出版社 出版
第一部分
1清晨的静雅丽人
清晨六点半,手机上的闹钟启动,活像夹了脚的小耗子,吱吱地叫个不停。我从梦中惊醒,两眼瞪得酒盅儿似的,一时还不想动。静雅丽人迷迷瞪瞪地嘟噜着,这么早,讨厌!我折身坐起,摸索着开了台灯,把还颤动尖叫的手机关了,拍拍她百合般柔嫩丰满的屁股说:
“好啦,小懒虫,该起床啦。”
静雅丽人扭一下腰身,还是赖着不动弹。她的小睡衣都缩到肚子上去了,前弓后蹬的玉腿性感诱人。我把她睡衣往下拉,丝绸滑动的感觉和随之传递的肉体温香,让我柔情丛生。我吻一下她的肩。她立即睁开眼,冲我笑了:
“干吗起这么早?”
我皱了皱眉头。女人大都是这样——不管是容貌平庸的,还是小模样不错让你瞅着优雅俏丽、风情万种便想象她有多美好的,只要是她们一张嘴儿,就让自己大打折扣。
“你脑子进水了?昨晚不是说过今儿我要早起吗?”
“早起干吗?”她也坐起来。睡衣左侧的小吊带滑到胳膊上,露出半个活泼泼的乳房。
“真傻还是装傻?”我心里有事,抵抗住她的诱惑,跳下床,去卫生间。要出卧室门时,又回头:
“限你十分钟,把自己拾掇得能够参加紧急集合!”
“是,长官!”静雅丽人噘起嘴,无奈道。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喂,梳子呢?”我大声问。盥洗台上堆着她的洗面奶眼霜面膜之类的瓶瓶罐罐。哪怕只过一晚上,她也弄得跟搬家似的。
“你找找呀!”
我在台子上翻腾,终于从她团成一团的小背心下找到了昨夜她洗头弄湿的梳子。
我俩是网友,三个多月前在某聊天室碰上了,聊得相当投机。用她的话说,有找到“组织”的感觉。既然都不怕“见光死”,见一面便是自然的了。估计双方出发前都作了最坏的打算,见面后的收获反而令人惊喜。从此便成了定势:每周五晚上见一次,先去餐馆吃饭,而后跟我来过夜。她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瓜子儿脸,有一双细长明亮的眼睛,和我当年的未婚妻一样。可你千万别拿她当美女。实话实说,她的温柔指数偏高,而漂亮指数偏低。
对着镜子,我简单梳了梳头。下眼睑有点儿浮肿。一根坚硬的白发从黑发丛中支棱出来,我小心地剔掉了它。我摸摸镜子里那人的脸,心情复杂。时光如梭,该男士已三十六岁,生理正常,需要女人。可你爱与你同床共枕的女孩吗?
他不知道,或说不清。我有点儿厌恶这人了。正想朝他泼一把水,打着呵欠、鬓发凌乱的静雅丽人映入镜面。她从背后搂着我,头发蹭得我脖子直痒,像沾了石棉丝:
“你再这样子对我,我就不来了!”
“正好。我正要跟你说,咱们不要再见面了——至少一个月。”
“为什么?你这狠心狼!”
“我要学车,得早起早睡。懂吗?”
我去餐厅胡乱喝了杯奶,嚼了几片饼干。见静雅丽人坐在沙发上不动,问她吃不吃。她说不吃,她要减肥,说着抓起化妆包开门走了。我装备好下楼,见她已把小奥拓轰隆隆发动起来。这车据她说才上手三年,可她毛手毛脚地撞过好几回了,最终弄得动静像拖拉机。
我想上“拖拉机”让她捎我一段路,再打车去宏达驾校。过去她常捎我,有时高兴了,还送我去报社上班呢!想不到这回没等我靠近车门,小奥拓就往前一冲,跑了。
“喂,喂,你的钱包落下了!”我冲着车屁股叫。
“送你买创可贴吧!”她击壁球似的反弹出一句。车轰地加速,驶向小区大门。
2
2漂亮师妹(1)
路上不是太堵车,我打的抢在八点之前来到宏达驾校第五分校训练场。顺便说一句,宏达是省城信誉最好的正规驾校之一;尤其五分校,上过报纸电视,口碑不错。看看计价器,十九元,再加上燃油加价,给了司机一张二十元的米黄色纸币。一边付费一边心疼,算计着以后要是每天打的,成本太高了;还是改乘公交车吧!坏处是会挤一身臭汗,好处当然是可以多看几个美女。夏季嘛!不过又要早起半小时了。看来打发走静雅丽人的决策,像允许大学生在校结婚的规定一样英明——都是为了促进学习。
在训练场的东南角,寻着车号为学字386号的皮卡车。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和一个瘦老头正在擦车。近处梧桐树下,有位穿驾校制服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跟一个胖子面对面坐在小马扎上,吞云吐雾。我过去问中年人:“请问是段教练吗?”
“你是……?”
我掏出学员证。他接过去看了看,黑脸上挤出一丝笑:“哦,报社记者。欢迎,欢迎!”
那胖子也朝我笑:“咱们是同学了。我叫葛咏,画报社的。”
“葛主任。”段教练补充。
“副的,副的。”葛胖子纠正。
“乔东,《天天晚报》。”我自我介绍。
“你就是乔东啊,整天价在报上见你的名字!”胖子笑眯眯地起身摸出一盒云烟,让我抽。见我摆手,道:“记者怎么能不是烟民呢?”
“我烟很少。上午不抽,好让肺多吸收点新鲜空气。”
“这习惯好!”葛咏拍拍我的肩夸赞,又呵呵笑。他可真胖,一笑起来,冬瓜似的肚腩也在颤动。
“学车至少要一个月呢,你还有什么采访任务吗?”段教练突然问。我瞅了他一眼。我无法透过墨镜看清他的神情。
“没了,我的版面有人替我跑,替我做。”我回答,感觉教练话里有话。
出现了片刻的沉默。我不喜欢沉默。说真的,我也不喜欢段教练那副阴郁的脸。我说我也去擦车吧,就离开了。车快擦完了,我执意从瘦老头手里要过湿抹布,擦车轱辘。三个人聊了起来,得知女孩子罗佳在省经济学院读书,开学就大四了;老者姓高,是一位路桥工程师,前不久才退休。
八点整,教练过来了,说,行了,不用擦了。我们收起了抹布和水桶。教练上车坐在驾驶座上,车门都敞开,好让学员观察他。第一课是熟悉挡位:
“都看着啊,左脚把离合踩到底,换一挡。要点是先向左推,到推不动,再向前推到位……”
他做了两遍示范,就让我们轮流上去练习换挡。一人十分钟。本着尊老的原则,我们让高工先上了车。别看人家年过花甲了,手脚并不老,虽说频率慢点,可一下下挺像那么回事。然后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让罗佳上。罗佳这孩子挺懂事的,上车前还说了声:“谢谢。乔老师真好!”葛胖子不乐意了,嚷着:“还有我呢!”罗佳只笑,就不谢他。
最后葛咏上车时,出了点问题:他沉重地挤进车,肚子立即卡在了方向盘和座位之间,动弹不得。于是赶紧往后调座位。结果调大了点,脚又够不着踩离合了。我们三个起初都只顾乐,段教练在树下吼了声:“帮帮他!”高工从右侧上了车帮他弄座位,我和罗佳也给他支招儿。罗佳的主意最好:让我帮葛咏使劲儿勒腰带,把大肚冬瓜变成细腰茄子。我立即照办。葛咏大叫:
“哥们,手下留情。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正忙乎着,忽听身后有个女子咯咯儿笑。那笑声清脆悦耳,宛如微风中丁东摇响的风铃。我拍拍葛咏的肚子说,好了,哥们,转过身来。就像某饼干广告上一样,只见一位年轻女子飘然而至:她身材高挑,长发飘逸,一双大眼睛漾着阳光般的微笑;她一反常见的小女人的奶白,浅咖啡色的皮肤正应合当今时尚;几分性感,几分优雅,几分羞涩,被造人的女娲打碎,恰好地揉捏在一起,给人一种如浴海风、秀丽清爽的感觉。老天保佑,但愿她也是来学车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女孩子已大大方方伸出手来:
“你好,师哥!我叫孟嘉园。”
这是我与嘉园的第一次见面。当我握住她纤巧的手时,蓦然感觉到一种微妙的颤动,从指尖出发,如加足马力的保时捷跑车,急赴心房。
葛胖子练完,嘉园上了车。教练指点了她一会儿,下车了。鬼使神差似的,我从树下溜过去,看她练换挡。虽说只提前学了四十分钟,但我天资聪颖,自认为指点嘉园还是绰绰有余的。
“教练说了,换挡之间,手要抓一下方向盘,不要一直握着挡杆。”我提醒道。
她从洞开的车窗瞥我一眼,阳光下我脸上不停地冒着碎汗。“上来吧,副教练!”
2漂亮师妹(2)
我坐在她身边,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淡雅的香水味儿。她高耸的鼻梁,圆润的下巴,小巧丰满的胸……一路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我正欣赏着她的美丽侧影,听见她小声说:“二挡不好挂。”
“你这样,”我利用工作之便,抓住她握挡把的手,“先往中间来一点,到空挡位置,再向左向下。对,再来一遍。”
她瞟了我一眼,有感激和一种不可言传的意味。我笑笑,松了她手,而温玉般润滑的感觉久久不肯散去。嘉园手脚配合得越来越熟练,从一挡换到五挡,再减挡退回到一挡。起初还瞟一眼挡位,再后就不需要看了。
十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高工出现在车门旁。下车后,我夸嘉园:“你学得挺快!”
“是你教得好嘛!”她眼里满是笑意。
“明天换双鞋吧。”瞅着亭亭玉立的嘉园,我建议。
“干吗要换鞋?”她调皮地反问。
“鞋跟超过四公分了。”
“教练刚才一上车就训我了,嫌鞋跟儿高。”她笑,又夸我交规学得好。
在车外站了几分钟,就感觉到太阳火炉般的威力。两人躲到树下。嘉园见我没带水,从印着莲花超市的塑料袋里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说,不,你喝吧。我去买。
嘉园说她还有一瓶,我也就接受了。看到她喝水时扬起的健美的脖颈,一头黑发覆带草般向后坠下,感觉她特有女人味儿。
3宣誓(1)
大约十点钟,一辆别克君威把这期最后一位学员送来了。那是一个约三十岁的艳丽女人,无袖碎花上装卡腰贴身,V字领直达令人目眩的胸沟,配一条红宝石坠儿的金项链,下着香槟色真丝及膝连衣裙,裸露着白得一塌糊涂的秀腿。由于化妆品的普及,现今白嫩的皮肤并不稀罕了,可人家白得出类拔萃:不像松垮的雪,而似紧密的玉。看到她,现代汉语顿时显得无能为力,只好借用古语中的“凝脂”形容一把了。陪她下车的还有一个穿鳄鱼T恤戴大钻戒的老男人。嘉园看来认识他们,上前打招呼:
“华总,陈姐,你们来了。”
我瞧见华总冷淡地跟嘉园点点头,回了声“来了”。那位夫人只向嘉园笑笑,没吱声儿。两人去见教练了。我感觉华总的表情过于严肃了。抬眼望去,那女人拿出学员证交给教练,华总塞给了教练一条中华烟,大声道:“我打听着这学校数你教得最好,就把人送来了。多关照啊!”教练脸上难得地露出微笑:
“放心吧!只要你夫人肯下功夫,一准能顺利过关拿证儿!”
我无意间转头,发觉葛咏瞅华总的神态有点儿特别:目光冷冷的,嘴角带一缕轻蔑。莫非胖子有仇富心理?
别克轿车像条华贵的黑鱼在阳光的海洋里游走了。教练在车头前拍拍手:“过来,大家集合一下。”众人围拢过去。只听教练说:“这期学员全部到齐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段,段永杰。大伙儿来,就是为了学车拿本儿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跟我宣个誓吧。”从车上他的布挎包里摸出一个记事本儿,翻了翻,找到所需内容,说:“去年这时候我教过一个作家,他帮我转的。下面站好了,我念一句,请大家跟一句。 ——大点声啊!”
新来的少妇和胖子葛咏想笑来着,叫教练一瞪眼,都憋回去了。六个人在车前站成一排,像新党员宣誓那样,举起右拳,跟着段教练蹩脚的普通话念:
“我是386号教练车本期学员。现郑重宣誓:我要刻苦学习,认真训练;热爱生活,尊重生命;努力成为合格司机,坚决不做马路杀手!”
起初我觉得挺滑稽的,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余光一瞥,近处教练车的学员们正冲这边指指点点的,准是在笑话我们。不过,当大声念到“热爱生活,尊重生命”时,心头不由自主地有一种庄严感冉冉上升。
宣过誓,少妇跟教练上车了。胖子抽了抽鼻孔,小声道:“天哪,这女人抹了些什么,香死人了!”嘉园嘴角溢出一缕鄙夷的笑。我意味深长地看看她。
“怎么了,那么怪怪地看人?”
“看来你认识那两口子。”
“华总是我原来的老板。”
“那你现在做什么?”
“下岗待业啊!”她笑嘻嘻的。
“鬼才信。”我也笑。“不过,华总的表演过火了——刚下车时。”
“什么意思?”
“他仿佛向老婆表示,你瞧,我看别的美女像看动植物,我只爱你一个!”
“臭记者,眼真毒!”她嗔我。我呵呵笑起来。忽听段教练扶着车门喊:“乔东,过来。”
我跑过去。原来教练要上厕所,指派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临时辅导华总的夫人。
那女子对我歪头一笑:“大记者,你好!”看来教练向她介绍我了。“我叫陈娇。”
陈娇笑起来很生动,眉目间闪烁着一种风情,也难怪能够傍上大款。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女人,内心里总觉得她们“贱”。但陈娇毕竟是一起学车的同学,我得暂时把厌恶收起来。
“教练跟你说要领了吗?”
“说了,帅哥。你再说一遍好吗,我脑子笨。”
“别叫我帅哥。”我心虚地看看后视镜,幸好嘉园还远在梧桐树下。“想叫,就叫师哥吧。”陈娇瞟我一眼:“好吧。”脸竟然有点儿红了。
天哪,她还会脸红!我忽然觉得对于傍大款的女子也应区别对待,其实陈娇还是有她可爱之处的。开始练习了,她把左脚踩下去,然后手摇着挡杆儿乱推:
“怎么挂不上?”
“踩到底了吗,离合?”
“怎么算到底?都踩不动了。”
我只好把头低下去,首先看到的是她短裙下光洁的膝盖和秀腿。一团迷香像被捅了蜂窝的马蜂儿轰地涌出,我差点儿晕了。幸好时间极短。我急忙坐直,发愁地叹了口气:
“老天,你踩的是刹车!”
陈娇笑得花枝乱颤。
“师妹,明天别忘了换衣裳。弄得俺心神不安的,怎么教你!”
“好,听师哥的。”陈娇这回踩对机关了,小手一推,从二挡直接换成五挡。
尽管快立秋了,天还是热。陈娇下车后,鬓发汗津津的,问嘉园哪儿有卖水的。嘉园指指训练场对面的一排楼房,说小卖店有。陈娇很平淡地说,那你去给我买几瓶吧。像是吩咐自己家的小保姆,从手包里摸出一张百元的红票子,小旗儿似的在嘉园面前晃。我瞅嘉园,看她会怎样对付陈娇。没想到嘉园一点儿也没想反击,而是大度地接过钱。
3宣誓(2)
“我要‘尖叫’,最好是冰的。”陈娇交代说。“‘激活’也凑合。”
想想在八月的骄阳下,来回穿过辽阔的训练场是什么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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