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当”声,他的身影才消失。
就在那刻费罗也悄然睁开了双眼,里面不见丝毫光芒,黑暗得令人窒息。确定三爷走后,他将手伸向腿下,再出来时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把手枪,摩挲着它光滑的枪身,男人修长的手指勾在扳机上,明明是一副静谧的画面,却流露出一丝冷锐的煞气。
独自在黑道闯了这么久,费罗对于它的味道已经记到了骨子里、刻进了灵魂里,刚进来时他就察觉到了它,虽然很浅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忽视。他想那刻要是转身离开的话自己的脖子在下一秒就会断了,所以他只能进来,将自己伪装成平常那样,丝毫不去关注那个人周身的寒气。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却仿佛经过了几年,就在他躺到床上时手已经摸到了枪,即使是绝地他也不会轻易地放弃,挣扎了那么久怎么能毫无抵抗地死在这个地方。
在男孩走过来的时候费罗静静地躺着,等待最佳的偷袭时机,他观察着、警惕着,男孩穿衣服的时间内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失去控制,甚至他的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在他走过自己的一瞬间费罗甚至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肌肉,就在他不能控制自己时男孩终于离开了,若不是那股寒气他几乎以为做了一场噩梦。
无光的黑石望着天花板,那里面找不到一丝可解读的情绪,良久,也许是累了,费罗才闭上眼,握着手中的枪睡去了。
而将人家青年吓得几近失控的三爷则是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裤衩背心晃荡起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丝毫不去理会自己这副老没修的样子。将周边的地方看了遍后,老爷子非常有经验地选了几个打架斗殴的乱区,在里面走一道后裤衩里也就揣鼓了。
拿着满满的钱票子开始找发廊,瞄准一个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写着“阿妹发廊”的牌子就走进去了。一进到里面三爷就被女人身前的包子给包围了,几个打扮极是妖艳的女子操着一口乌拉拉的粤语就对着老爷子的脸吹气,也就是他的修养够深,要不然早一人一脚给踹出去了。
“诶呦,这是哪个靓仔啊,要不要姐姐陪着,嗯儿?”
三爷对准她胸前两坨一扫就静静地摇了摇头。见状,旁边的大卷发立刻挤了上来,抓着他的胳膊就往两个包子间送,抹得血红的大嘴露着两排白牙,笑得十分磕碜。
“帅哥可要看准了,她的是假的哦,美美这一对可是真材实料的呢。”说着还蹭了蹭。
“喂,死三八你说谁的假!不知被多少人上过的烂货,那里恐怕都生疮了,靓仔你可不要碰她,会传染艾滋的。”
“你他妈说谁呢,你前面后边都被人玩烂了,还有脸说别人!”
“小逼,老娘搞死你。”
“怕你啊。”
两个女人完全忘了初衷地掐了起来,一个抓头发一个挠脖子,再配合着周围的呐喊声倒也热闹。
完全是事发源头的三爷可是一点劝的欲望都没有,瞧准前边的一个年老色衰的大妈就走了过去,说了句:“剪头,黑色板寸。”
大妈愣了半响后才如梦初醒地行动起来,从屁股底下拽出一块黑布就围在了老爷子的脖子上,拿出剪刀和梳子有几分架势地开始了。
此时,窝里斗的女人们也悻悻地收起手脚,各自回到做座位抠起指甲,发廊内安静下来后,一个男人唱的歌传了进来。听了半天,老爷子也就听懂了一句话“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Monica”,虽然不理解内容,但是歌手的声音他倒是听着耳熟,那种醇厚的磁性很像蝶衣美人的音质。
“这首歌是谁唱的?”
大妈愣了愣,耷拉着眼皮的双眼竟然奇迹地瞪大了,“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哥哥!?”
沙发上的女人们全都一副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老爷子,这他妈的哪块山沟来的?
三爷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另一面的大妈,一双黑眼泡子愣是让她抖了抖。
“额,你应该是不常看电视、杂志吧。哥哥就是张国荣,是一个大明星,刚才这首歌叫做《monica》,就是他唱的。”
“嗯。”
大妈瞧着这位客人脸上的环和钉子,聪明地没有再搭话,好点剪剪,又染成黑发,难得的没有坐地起价,象征性地拿了点钱就把人给恭敬地送走了。
三爷从发廊出来后,又跑到医院拔掉了脸上的金属装饰,再出来时又是一个有志少年。黑发静眸、牛仔衣裤,老爷子顶着一张嫩葱脸就开始了自己的闯荡生涯。
先是在九龙混了五年,凭着高端的干仗功夫和狠辣的手段,三爷很快就成为了西九龙总区重案组心尖上的人。每次涉及到什么大案子,像是贩毒、嫖娼、杀人、绑票之类的,警长都会带着一票小弟找上门,竖着眉头将老爷子骂一顿、教育一番才肯走,三爷的家门口都被这群家伙给磨得溜光。
其实他着实冤枉,除了开始蹚道的时候干掉了几个大佬以外,就没杀过几个人,顶多是为了管制底下的兔崽子们毙了几个瞎闹的。至于贩毒、嫖赌,你总得养活这帮打手小弟啊,每天醒来都见到几百张嗷嗷的大嘴,他心情能好吗,不想法子挣钱,放这些混蛋到社会上去不是更祸害人吗。
本是做好事吧,西九龙的警察从上到下都可劲地盯着他,老爷子烦了,直接放任两拨手下窝里反,在尖沙咀生生地上演了一场枪战大戏,把黄脸的、黑脸的、白脸的通通都给吓成了死人脸。这下总警司、总督察都找上了门,看着一帮人如临大敌的表情,三爷就说了一句话“嗯,我干的”,然后就淡定地跟警长手拉手地走进了监狱。
老爷子什么人啊,安静两天就蹦跶的人,到了大狱充当了一个月的门柱子后,在一个彪形大汉提着他的衣领子时,直接断了他的两只胳膊,从此又开始了老本行,打架、斗殴、干男人,平平安安地呆了四年后,狱霸三就被总督察给放了出去。走的时候,监狱长是无语凝咽啊,多好的同志,帮他管了四年的监狱,还不要钱,这年头上哪找这样的人去。
出来后的三爷偶然地看到发哥的赌神风云,终于悟了,他想起自己曾和陆小凤那小混蛋赌了半辈子,赌术也是一等一的,于是老爷子风衣一甩就去干赌博了。
就凭三爷的功力,眼力、耳力都是巨强,手段心思更是狠辣缜密,身板也是钛合金品牌的,三年的功夫不到就小有成就。
然而他真正扬名的一战却是在国际赌赛上与法国赌神西亚克的最后决赛,两人的前几轮可谓胜负各半,场中的气氛已是紧张之极。最后一轮三爷直接压上了所有的筹码,合计四十亿美金,西亚克亦孤注一掷地拿出了所有的财产,那时绿色的赌桌上只有几张薄薄的纸张,却足以将公海掀起滔天巨浪。
所有的观众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空旷的房间内一片沉寂,只为一睹两位高手的惊世之决。两条Q对同花顺,明显至极的结果,然而却在那晚被打破了。最高深的赌技不是在牌上玩手段,而是双方的心术,赌得就是心跳。
阴险的老爷子在前边几轮中就埋下了设计,先是故意输了五轮,在西亚克的傲慢轻狂上升到最高时,一步一步地将他狠狠地砸向了水泥地板,连着五轮搬回局势,而且手中的牌越来越大,不经意的动作眼神都给西亚克造成了压力性的错觉,那时他已经呈现了败势,心已输。
消灭敌人最彻底的方式就是先给他希望,然后再狠狠地让他绝望。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当评审台上的铜钟敲响时,新一代的赌神诞生了。三爷板寸的头发上着发蜡,三七分开,身上穿着黑色的大风衣,手上戴着纯皮手套,走动间端的是风流气势。
端坐在赌神宝座上的老爷子,虽然品级挺高的,然而始终未曾脱离低级趣味,吃肉、喝酒、泡美人,时常会做上几次。
有一次心血来潮地陪新任情人看电影,当看到屏幕上面明晃晃的“霸王别姬”四个大字时,他难得地想起了自己上一辈子的小情好像就是专门唱这个的,而且还是一根筋地扎到了里面,疯了一般。
还没细想,身边美女的波霸就贴了过来,老爷子也就顺手玩了起来,惹得情人娇喘不已,黑暗的电影厅里扒着三爷就水蛇般扭动。
“嗯啊,三爷,让莉莉来伺候你可好?”
说着细葱嫩手就大胆地伸向了男人的胯间,却在中途给截了下来。
“安静点。”
瞥及老爷子面无表情的脸,美女乖顺地收回了手,不敢造次,只好眼神迷离地咬着艳唇轻轻哼唧。
就在女人感觉□快来临时,三爷竟然停了手,她神志不清地看向他时却发现男人罕见地愣住了。
黑暗的大厅内,只有屏幕发着光、映着人影,那上面清晰地上演着一个戏子的疯魔一生,其名程蝶衣。
26民国旧影(后传)
三爷自从遇到东方不败这个能飞的神人后就彻底抛弃了马克思这个老小子;此后也一直坚定自己的主义,再也不轻信某某某的神马主义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何死后都会出现在一个新的世界;但是老爷子的人生目标就是有理想地活着;因此他也就不怎么在乎在哪呆着了。然而在现在的世界看到自己以前蹦跶过的世界;还是以电影的方式,这对老爷子来说也算是一个打击了。
在看完《霸王别姬》后;三爷甩着风衣、拎着情人走了,自始至终情绪还算稳定,最起码他身边的波霸美女觉得他的死人脸没什么变化。颇有绅士风度地将女人送回家后;老爷子难得地开始搜罗书籍看是否能找到些什么信息。
这一翻还真就让他翻出点东西;这个世界的构成与他第一世竟是一样的;不管是历史走向还是出现过的人物都毫无差别。好不容易淘来一本抗日史后,三爷望着上面的文字沉默了许久: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一五师开赴山西抗日前线后首战平型关,歼敌1000余人;六团留守五台地区,开辟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师部率三四三旅南下开辟吕梁抗日根据地;1943年,一一五师与八路军山东军区合并,组成新的山东军区;8年抗战中,该师共与日作战3800次,歼灭日伪军18。2万余人,师长许行之。
这个世界有他存在过的痕迹,而现在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三爷不明白这样的轮回是什么意思,当他转了一圈又回来时早就物是人非,除了故纸堆上的文字以外,其他的人和事早就不知道跑到他记忆里的哪个旮旯了,难道是老毛因为没蹲在他山头上抽两口烟,所以回来报复他来了?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在躺椅上装了半天的深沉,最后就得出这么个结论,还没等自己再推究推究,就听到自家马大厨吆喝的大嗓门。
“老板吃饭了。”
然后…三爷利落地起身,脱下帅气的大风衣就奔赴餐桌了。命运、神仙那种玄幻的玩意老爷子可从来都没把它们当个鸟,不管是在哪还不是得吃肉、喝酒来生存,顺便再调戏调戏美人,让生活多点欢乐。如此这般想着的三爷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真就与那群玄幻的玩意干上了,时间长的他的蛋都疼了。
老爷子是淡定了,香港的居民现在可是情绪失常得很,今年的十二月份可是哥哥举行“跨越97演唱会”的时候,能不疯狂吗!所有的人,不管老的少的、有钱的没钱的都疯了似地抢购门票,为了能亲眼见到荣少的风华绝代,妈的,砸锅卖铁也得拼啊。
要不说名字后边加点“神”啊、“王”啊、“圣”啊之类的东西有好处呢,三爷在家宅了三个月后,就有美人上赶着送来了门票,还是贵宾席。然而你指望俗人一个的老爷子懂艺术,那比让他不吃肉还困难,因此赌神大人淡淡地扫了一眼后就回头啃自己的烤羊排去了。
“三爷,这可是难得的世纪之演啊,张国荣的演唱会每一次都堪称经典,您绝对会喜欢的。”
来人一头时髦的红色短发,漂亮的眼睛上描着浅浅的眼线,男子每一次的波光流转都生出些许魅惑。现在他正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虽然那个人吃相不是很雅致,相貌也并非夺人眼球的英俊,但是赌神二字就已经盖过所有的瑕疵,只要得到他的宠爱,自己想要的地位就都有了。
三爷没搭理他,继续吃自己的饕餮大餐,什么世纪之演,想起那小子演的程蝶衣他就蛋疼,跟他发了几年的疯,一醒过来就死脑筋地去找那个不着调的师哥玩自刎,还真把自己当虞姬了。最后还是老爷子厚道,有始有终地把尸体给抱了回来,葬在了自家后院那颗大树下。
如今三爷好吃好喝的,干嘛要去听劳什子的演唱会,乌拉拉巴拉拉的他根本就听不懂,还不如在家呆着呢。
“不去。”
听着老爷子坚定的拒绝,红发男子难免失落,却还是强颜欢笑地陪在他身边,轻轻地搂着他的胳膊撒娇。
“三爷…阿语知道您忙,可是您还没陪我一起出去过呢,就算不去演唱会您也得带我玩玩嘛,嗯…爷。”
老爷子啃肉的动作慢了下来,美人娇柔诱惑的摸样着实令他的色心动了一下,本来不打算怎么样的,奈何小情大胆地抚摸起他的老兄弟来,于是三爷也就不推脱了,灌了几口二窝头对着香艳的润唇就嘬了上去,直接在桌子上就把人给办了。
那动作激烈得沉香木的方桌都震了一个小时,更别说美人惑人的呻/吟声了,事后只能无力地趴在老爷子的身上,□的屁股蛋子黏腻腻的,小声地喘着气。
当然这等付出还是有回报的,最起码宅三还真的带他去一个豪门宴会上玩去了。
奢华的宴厅金碧辉煌,耀眼的水晶灯、镶金的地板、最上等绸缎的帘布,每一样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东西都透着一股黄金般的色泽。阿语享受得走在三爷的身边,他喜欢这样的气氛、喜欢别人都看着他、羡慕他、仰视他,现在他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抓住。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样的地方,许三。”
就在三爷直奔食物供应区时,一个男人持着一杯酒走了过来,黑色的西装、笔挺的身姿、嘴角一抹温和的笑容,出众的气势自不必言语。
“没事出来逛逛。”
男人笑了笑,望了一眼阿语,了然地道:“看来你又俘获一位美人了。”
“赵爷过奖了,能得到三爷的厚爱是阿语三世修来的福气呢。”
“倒是个惜福的,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可人,唉。”
阿语漂亮的眼睛划过一道波光,脸上的笑容挠人的紧。
“赵爷这话可真是嘲笑我了,阿语不过是三爷众多美人中的一个,能得到爷的垂爱就幸福不已了,哪还能不知足呢。”
两个人说得倒欢快,老爷子从waiter手中接过酒杯就独自饮了起来,静眸扫向了会厅,杯盏交错、笑语朗声,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几个触及到三爷的视线都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移步走了过来。
“三爷能来这里,石某可是受宠若惊啊。”
胖子老头笑呵呵地走到了三人之间,小眼睛眯着,像个弥勒佛。
“过誉了。”
“三爷的话还是这么精简,来这里也不告诉老朋友一声。”
展六端着一杯酒缓步走来,还没到就听到了他嘹亮的嗓音。
“赵爷你说是也不是?”
“呵,既然大家都来了,玩一把怎么样?”
三个大佬看了看对方,最后视线都盯向了三爷。
将口中的酒一饮而尽,老爷子淡声道:“有何不可。”
“好,今天我老石可是过了一回瘾了。”胖老头大笑,情绪十分高涨,他冲旁边挥了挥手,“方管家,把筹码拿来。”
四个人往别厅走去,阿语美人也紧紧地跟在老爷子的身边,此时他的心情非常激动,这可是站在香港顶端的四大巨头啊,能跟他们站在一起他几乎以为在做梦,只要抓住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