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看我表情真挚,迟疑了一下对我说道“你身上残留了一脉护心阴气你知道吗?”
我点头。
“就是这脉护心阴气,保你不堕轮回。虽然你喝了孟婆汤,虽然你也走了轮回道,但你终究还是你。”
“我听不懂,这有区别吗?”
“每个人都有前世的功过,罪孽。而且这些东西会永远跟着他,入冥司,下地狱,只不过在一次轮回之后,这东西就会重新改写。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前尘往事都是可以作废不提的,他们的每一段人生都是重新开始。而你不同,你的罪孽会一直跟着你,无论几次轮回,于你而言都不算重新投胎做人。你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带着这些罪孽继续生活。”
我听得一头雾水,最后也不想过多了解,只问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重楼可能是因为刚才对我下手太重心有亏欠,所以有问必答。
“他们会换脸换人生换生辰,可你永远都是你。”
只是我不知道重楼现在说的这些,季陆他知不知道。他到底以为我是重新转世投胎过后的邪骨,还是以为我就是当年那个血债满身的人。
“这些事都有谁知道?”
“只有我。”
我有些吃惊“你?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虽然我这么问他,但是心里却没有一点怀疑。
重楼把手里沾满了血的布条卷起来放在口袋,从地上站起身转身走到洞口“我也像他一样……”
“什么?”距离太远我听不真切,但转过身的重楼确确实实是把这句话说完了的。
我也像他一样,疯了似的找了你许久……
外面仍旧是一片黑暗,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虽然重楼口口声声说季陆并没有危险,但我始终放心不下。有些事自己没有亲眼看见,任由谁说都不会相信。
重楼一直站在洞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我少了许多尴尬,也不勉强撑着,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躺了下来。养足体力,明天去找季陆。
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事在等着我,不知道易烊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重楼和季陆一样。什么事都不轻易对我说,我只能自己胡思乱想的猜测。
我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不知道季陆那边会急成什么样。我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感觉身下有点凉。朦朦胧胧之中感觉一个人把我抱起,放到了一块巨石上。
地下的凉气透不上来。我终于能躺的舒服一点。
“季陆……再等我一会。”我迷蒙中手指动了动,小声呢喃道。一双刚要抚上我嘴角的手,突然就定在原地,半晌之后攥紧了拳头收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是鸟叫声把我从梦中吵醒的。我睁开眼睛一看,身旁竟然是一扇大大的窗户,外面还驾着铁栏杆。我伸手在身下摸了一把,床垫?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之前的那个研究所。身下是一直潮湿晒不干的床垫,底下还有季陆之前打地铺放在地上的被褥。
我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睡着之前是在那个漆黑的山洞里,怎么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我正坐着发呆,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尖叫声和吵闹声嘈杂着。
我推开门,只见玫姐和陈教授都在拦着愤怒的季陆。雪娆端着手站在门口也是一脸愠怒。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放我出去。”季陆毫不客气的指着雪娆的鼻尖。
“我放你去哪?放你去厄煞疆域还是冥司?你让我眼看着你去送死?”
季陆两下挣开玫姐和陈教授,直接就奔着门口冲过去。雪娆刚要出手阻拦,我便纳闷的问道“你们……干嘛呢?”
我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纷纷向我这看来。季陆看了我一要迈出去的腿立马收回来,两步冲向我。
站在我面前看了一会,然后伸手捏捏我的脸。欣喜的神色不过两秒,下一瞬立马变脸拍了一下我的脑门“你怎么进来的你。”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昨天晚上我睡了一觉,醒了就在这了。”
季陆的冷漠脸并没有维持多久,听我说完立马软下来拉过我“跟我过来,我帮你把你身体里九厄缚魂的枝杈排出来。”
我被季陆拖着走,犹犹豫豫的道“那个,重楼已经帮我排出来了。”
季陆身子一顿,转头看着我“真是他把你带走了?”看来季陆一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是重楼。
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在那庙里的时候突然就刮了一阵邪风,等我睁眼的时候就在一个山洞里了。我们之前不是在幻境里见过他吗,所以就有印象。”
“他和你说什么了吗?”季陆表情不善的问道。
我故作思考“没有,基本没和我说话,就把我体内九厄缚魂的枝杈逼出来之后,就让我在山洞里呆了一晚上,然后今天早上梦醒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他当真什么都没说?”
我果断的摇头“没有。”
如果重楼说的那件事季陆知道,但是他一直没说,就说明季陆并不像让我知道。反之如果季陆不知道这件事。那我说了,也不过是让他和我一起徒增心理负担。也许日后的某一天我会告诉他,但不会是在这个四面受敌,他有没有法力和灵力的情况下。
玫姐看我回来了,松了一大口气对我道“小谷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三个人都拉不住他一个,疯了似的就要去找你,也不知道这荒郊野岭的要去哪找。”
陈教授见楼下没了事,季陆也稳定了下来,二话没说转身走进了地下室。大概是去看小高的情况。
季陆从我回来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我。我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雪娆,满脸的不自在,便推了推季陆“给我讲讲你们那边都什么情况吧。”
我拉着季陆和玫姐坐在沙发上,然后唤雪娆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她得体的笑笑,说“不用了,你回来就好,我先回屋了。”
我刚要叫她,看她略带落寞的背影,还是没有喊出口。或许只要是我和季陆坐在一起的画面,对于她来说都是落在眼中的沙子,硌的生疼。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季陆,雪娆堂堂妖王何必在这里受这种罪。
玫姐没有坐下,而是转身到厨房去倒了两杯茶“我也不知道里面情况都是什么样的,就是那个美女后来喊我一起走我才跟回来。这样,你们俩聊,我去看看小高。”
我接过茶杯,冲玫姐点点头“诶,好,你去忙。”
说完玫姐也转身走了,客厅只剩我和余怒刚消的季陆。我看着地上被他摔碎的瓶瓶罐罐,脸色变得严肃“你疯了啊。”
季陆像是被训斥的孩子,为自己辩解道“有的都是不小心碰倒的,他们关着我。”
被限制了心动,这对于季陆来说可能也是酷刑中的一种,何时受过这种限制……
我顿时没了责怪,有些自责的看着他“交了锁魂,你后悔吗?”
“从来没后悔过。”
“哦,那就好。”我立马毫无心理负担的说。
季陆一愣“套路不对啊,你不应该先是心疼。最后控制不住眼泪自责的哭起来吗?”
我斜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多套路,我就是套路。”
“成成成,你智商低你说了算。”
“去!说正事,你们是怎么从寺庙出来的?我急得我被重楼带走的时候你和雪娆被困住了。”
提到重楼季陆表情仍旧不爽,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就像是鬼尊说的,我走之后,鬼族的人立马就赶到了……
但是与此同时,来的人还不仅仅是鬼族的鬼奴……
第186章 我来保护你()
但随之而来的,还不光是鬼族的鬼奴,还有北阴大帝座下的一众冥司邪祟……
听季陆的口吻,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这鬼族或许就像是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中的明教,虽然算不上是名门正派。但好在没有为祸苍生。
算是这六界之中的一个异类,不受六界礼法规矩制约,算是一个邪族般的存在。而冥司隶属地府,北阴大帝又封有神位,所以这两伙人应该算得上是一正一邪。
冥司的人来的浩浩荡荡,那种情况下无论哪一方开始动手都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所以最后,双方偃旗息鼓。冥司的人带走了老校长,连同着之前捆着我的那棵九厄缚魂,连根拔起带了回去。
“就这么就走了?”我有点震惊的问道。
“不然呢。”季陆两只胳膊撑在床上问道。
我坐在他旁边“老校长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你们?”我是觉得他既然设了这么久的一个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手。
“他的目的是你,你不在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走?”
“那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邪骨,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又都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如果老校长知道我是邪骨。那昨天来抓我的人就不会是他而会是北阴。但如果他不知道,为什么就非得死死的抓着我不放?
季陆看着我,开始把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慢慢道来。
“引阴魂的那个人是北阴,我是在看见九厄缚魂的那一刻确定的。之前在酆都看见贵州那些活死人的时候,我只能确定戴立忍和北阴有什么勾当。北阴那个人心胸狭隘,也有些畏首畏尾,所以一开始有关阴魂的事,我没往他身上去想。但是这个九厄缚魂长出的藤蔓可以捆绑世间厉鬼,这东西天上人间仅此一棵,是当年北阴接任的时候,阎王亲自派人种在冥司的阴阳交界,珍贵程度可想而知。没有北阴点头,老校长怎么会有这东西,所以这二人之间,未必是我们眼中所见的这么简单的关系。”
“你怀疑他们俩之间有个更大的秘密,以至于北阴连九厄缚魂都借出去?”
“这是一点,加上这六界之内能引阴魂的人也屈指可数,可偏偏北阴就是其中一个。一来二去。这么多线索堆在一起,就基本可以肯定了。”
我点点头,不过现在来说。我和季陆还无暇顾及北阴和老校长的阴谋的到底是什么,眼前最要紧的事,是赶紧找到易烊。
本以为在这逗留一段日子能找出董家的诅咒,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进了老校长设计好的一个坑。仔细想想,这个坑又是不可避免的,换句话说,就算我们一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都是老校长的预谋,可该来还是得来。
有些东西他就摆在那,挑逗着你的好奇心,让你不顾后果的想要一探究竟。
“那咱们俩这两天在这,岂不是很浪费时间”我心里知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但还是问了一下季陆的看法。想寻求个心理安慰。
“未必。”
“怎么说?”我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期盼着季陆发现点什么我看不出的问题。
“现在这边的事也很明了,树林里的活死人是从逍遥岛那边被人引渡过来的。而那个人就是老校长。引渡过来的活死人被他用九厄缚魂绞杀出的人血浸泡,就有了不死之身和传染尸毒的异能。这也正是玫姐和陈教授的老板,想知道的东西。”
我听了之后有些糊涂“可是。这对于我们两个而言,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啊。”
“那我这么说,玫姐和陈教授的那个老板,还有董成明,他们两个想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不谋而合?”
一个想要知道董家人活不过五十岁的诅咒。一个想要知道长生不老的原因……
“你别说,好像还真有点。”
“所以,如果日后和董成明交手,知道活死人不死之身如何炼成这件事,也算是一个筹码。”
我想了想,觉得季陆的话也有道理。说穿了,董成明不过是想长命百岁。而中了诅咒死亡的董家人我在疗养院的时候也见过,和活死人无异。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人血浸泡的方法对于董成明来说也是起作用的。
“但是你说,为什么月龄手里会有这枚血佛心。又为什么她在离开董家之后,董家人就被下了诅咒?”
季陆抬眼,看着面前的窗户,眼神中有些清亮又有些迷茫“这个可能还要继续走下去才知道。”
我们两个的前路好像隔着一层上满了雾气的玻璃,一路擦拭之后终于变得清楚。清楚的看着面前的阻碍,清楚的看着那些困难像山一样的横在路中间。
不知道季陆沉默之间都在想些什么。我见他半晌没动静歪头伸到他面前去看他。季陆突然脑袋一歪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浅浅。
“我开始患得患失了,怎么办?”他喃喃的说。“其实刚才我骗了你,交出锁魂,我不是一点都不后悔的。就在你被重楼带走的一瞬间,我后悔了。我怕我以后都没办法保护你,我怕我会就这么失去你。”
我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挺直了身子。伸出一只手去环住他的肩膀,豪情万丈的拍了两下“不怕,我保护你!”
季陆就像个小媳妇一样,老老实实的靠在我肩膀上。
“嗯,谁让你是男子汉呢。”
我的成就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得意洋洋的问“说我的肩膀可靠?”
“不。说你胸小。”
我一巴掌推开季陆的脸“一天胸小胸小的,说没完了还。奶牛胸大,你和它玩去吧。”
季陆嬉皮笑脸的再次靠过来,我把肩膀往旁边一躲他扑了个空。他乐此不疲的继续往上靠,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本想躲的远远的,却不料这一下撞在了季陆的下巴上,隔着嘴唇我都听见了咯噔一声。
季陆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我赶紧坐下扳过他的脸“怎么了?咬着舌头了?”
季陆不说话,我赶紧捏着他的下巴。把脸凑过去“把嘴张开给我看一眼。”
季陆依然撅着嘴看我,好像对我撞他这一下耿耿于怀。
“给我看看出没出血,万一溃疡了一时半会都好不了。”我急得不行,季陆却一直都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我。突然之间沉着的眼眸火化闪过,季陆低头封上了我喋喋不休的唇。
血腥的味道一下在我口中蔓延,我推着季陆的肩膀想要让他起来,但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季陆的唇蹭过我的嘴角,我突然疼的嘶了一声。季陆停住动作,撑着身子看我“怎么了?”
我摸了一下那里,之前被重楼扇了一巴掌之后流了点血,外面看不出来,可能是里面磕破了。
我眼神迷蒙的看着季陆“疼……”
季陆不知道我受了伤,以为我在撒娇,嘴角一勾对着我的耳根就吻了下去。痒的我往旁边直躲,季陆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固定在他面前。
虽然季陆的动作极轻,但因为之前在山洞的时候后脑勺被重楼狠狠的磕了一下,导致现在轻轻一碰就有一阵撕扯的感觉。
“疼疼疼,快放手。”我赶紧拍落季陆抓着我的手。
季陆抬起头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受伤了?”
我避开季陆询问的眼神,手脚并用把他从我身上推开“没有,你抓的我难受。”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往出走,免的再呆一会被季陆看出来我受了伤。
第187章 不被偏爱的都无恃有恐()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隔壁房间的门口留了一条缝,在我走过去的时候轻轻的合上。
我刚想推门出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口问季陆“那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站那么远干嘛,我还能吃了你?”
我不自然的把受伤的半面脸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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