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从贵州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逐渐的把这个人从脑海中淡化了。这张画像把我又重新拉回到那段记忆中,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圈,我始终就在这里面兜兜转转不曾逃离。
身后突然传来茶杯碰撞的声音,我回头,只见一个侍女端着茶盘进来,把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之后低头退了出去。
季陆一直在屋子的各个角落看来看去,我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这时候只见一个太监屈膝跪在桌子前,手拿扇子对着空气慢慢扇风。
就像是季陆之前说的,五百年来,这里面所有人的行为习惯已经固定成了一个模式。就算是老校长不在,他们也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季陆停下脚步,站在屏风的旁边,静静的看着那个太监的一举一动。
他扇风的动作维持了大概三四分钟,之前端茶的那个侍女又重新走进来。端走了桌子上的那杯茶。太监扶着膝盖站起来,躬身低着头一直走到我身边。
我不明所以,把身子向后躲去,离他远些。
我旁边有一个半圆形的门洞,里面连着的应该是另一个房间。这太监走到我身边就原地转过身,直挺挺的站在门东旁,好像在恭候着什么。
看这样子,应该是戴立忍从这里走进去,之后吩咐他在外面等或者是看着不让其他人进来。
季陆看着太监站在这,唤了我两声让我跟上。
我们俩从那个半圆形的门洞走进去,里面突然飘出来一股子若隐若现的香味。我怕味道有毒,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踮起脚顺便把季陆的嘴也挡住。
季陆被我捂着嘴,瓮声瓮气的抗议“你这样我没办法呼吸啊。”
“有毒。”我神神秘秘的说。扑有爪才。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他斜了我一眼说。
“这话从哪说的?”
季陆突然亲了一下我的掌心。我被他搔得痒,缩着拳头收回了手。他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坏笑着往前走。
季陆的转变好像是三月的天吹进的春风,悄无声息的慢慢潜入。我已经想不起那个少言寡语,毫无表情的季陆是什么样子。
我们俩越往里面深入,那股香气就越重。
“你真确定这东西没毒,我怎么感觉胸这么闷?”我总感觉这味道来历不明,可能是心理作用,闻多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季陆瞄了我一眼“可能是太小了。”
我一急,冲过去刚要打他,却发现我们俩好像走进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地上廊腰缦回的铺着整齐的地板,一条小路从我们俩脚下弯弯曲曲的延伸到对面的一个房间。
小路两边是高过路面的荷花,红的白的颜色艳丽。我本打算摸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但那荷花却在我触到的瞬间枯萎成一滩黑色的水。
我和季陆一直往前走,对面房间的门口立着一处屏风。屏风上面雕刻着花鸟鱼虫,制作的十分精美。突然,屏风之中传来一个女人幽幽的唱词,声音凄婉又哀怨。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清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有孤影,人未还,情未还。抚琴之人泪满衫,岁岁年年,早过忘川……
这声音虽然凄婉,但曲调忽高忽低,铃音辗转颇为动听。
从进入到活人禁地这么长时间,我除了听过季陆说话之外没听过一点声音。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唱词,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和季陆绕过屏风,轻轻推开那扇门。之前只是隐隐飘在半空中的香气一下子铺面冲过来,呛得我睁不开眼睛。
屋子里面雾气缭绕,让我看不真切眼前的景象。
季陆伸手在身侧一挥,两边的窗户就被一阵风吹开,雾气也随着慢慢飘了出去。
面前显现出一个豁大的水池,池子里还飘着颜色不同的花瓣。就在水池的尽头,坐着一个浑身**的女人。
这女人肤如凝脂,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头,一半浸入水中一半搭在肩上。眼睛嘴巴微张,虽是满脸疲惫的神情,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就连我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我心中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难道我之前见过她?
与她洁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她手腕和勃颈处锁着的铁链。每一根都足有我两个手指粗细,将本来如白玉一般的皮肤磨得通红。
察觉到我和季陆走进来,她微微抬了抬眼睛看向我们俩,但严重并没激起多少波澜。可从她简单的反应中,我便可以确定她不是活死人。
她两只手被两边的铁索呈大字型撑开,胸前毫无遮挡。她到不介意,就这么仰着头泡在水里。
“哪个畜生又来碍老娘的眼。”她闭着眼睛咒骂道。
她会说话?我有些惊喜,难道说这活人禁地里,还有除了活死人之外的人?
“你能看得见我们吗?”我试探的问道。
池中的女人在听见我这句话之后身体僵硬了一下,半晌抬起头看向我和季陆。严重的惊喜只暂停了几秒,接着又换上了戒备的眼神。
“谁让你们进来的?”她眉头微蹙,好像下一秒就要发怒。
季陆目光躲开池中的女人,往里面踱了两步“星灵鬼草,固本定魂,保肉身不腐,戴立忍为了给你弄来这个,恐怕也花了不少心思。”
那女人一听季陆提起这个名字,有些按耐不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这女人哗的一下从水里站起来,赤条条的身体立在水池中。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得我都快要飚鼻血。
“想也知道是一些得了女童贞操的畜生,敢擅自来这,就不怕被碎了尸去喂狗?”
季陆伸手摆弄了一下窗台上的花叶“看来戴立忍对你真的够好。”
那女人猛的从水里迈出来,两步来到季陆面前。但由于身后的那三条铁链,让她怎么都碰不到季陆的身子。她好看的五官狰狞着,接近嘶吼的威胁季陆“我不想再听见那个畜生的名字。”
我看着这女人赤条条的身体,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我顺着记忆回想了一下,脑子里一个片段猛然闪现!
贵州,小学,老校长的办公室里,我曾经见过她!
第68章 名妓卿酒酒()
我至今记得屋子里诡异的场面,老校长匍匐在这女人身上。两个**的**交缠,但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在完成一场诡异的仪式。
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幻觉,因为当时我回身就看见了老校长贴过来的脸,再看向屋里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季陆看着那女人的眼睛。幽幽的说“别紧张,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不是敌人,怕也不是朋友。”这女人的表情一扫之前的颓靡,变得犀利起来。季陆多半是知道这女人的呃身份,要不然不至于饿赶紧来不到五分钟,就演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我搞不清楚状况,就只能站在一边不出声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
“何出此言?”季陆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女人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没有丝毫畏惧的和季陆对视“你若是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就都是那畜生的走狗。你若和他们不一样,能找到这里来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我是善类也好,不是善类也罢。是敌是友,完全可以我带你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那女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簇希望的火焰被点燃,但还压抑着心里的情绪故作清冷的和季陆对峙“这么开门见山的和我谈条件,连弯子都不饶?”
这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明知季陆不会平白无故的搭救。索性把话说在前面。我虽然不知道季陆是如何知道的这女人的身份,但我也能看出来这女人在某种程度上帮到我们的忙。
季陆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之前惹了那么多的麻烦,都是因为我狗拿耗子拿的太多。这次不等我心软,他就开口要救人,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卿小姐果真是聪明人。”
那女人脸色一变,冷冷的问季陆“你知道我是谁?”
“卿酒酒,原姓吴,苏州人。南京秣陵教坊名妓,秦河八艳之一。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风头正劲之时无故失踪,而后再未出现过。”季陆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那叫卿酒酒的女人再没了之前张扬的神色,整个像失了魂一样,直直的盯着窗外盛开的荷花。
“多长时间了,没听过这个名字。”
“五百年。”季陆面无表情的说道。
卿酒酒愣了一下,嘴里反复的说道“五百年……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竟然呆了五百年?”她说罢突然开始狂笑“五百年,我也变成了和那畜生一样的东西。”她说完,眼睛里又分明带着泪。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发着疯,跌坐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
季陆走到屋子的另一边,扯下窗边挂着的红色帷幔,蹲下盖在卿酒酒的身上。
“星灵鬼草保住了你的肉身,所以你还是五百年前的你,和他们不同。”季陆低声道。
我能感觉到卿酒酒的身子一晃,抬头看向季陆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季陆继续问道“想看看我是敌是友吗?”
卿酒酒只想了一下,便冲季陆抬起手腕,送上自己身上的锁链。季陆会意,抽出腰间的匕首,反手将卿酒酒手腕上的铁索割断。
两条几粗的铁索落尽水中,砸出一阵水花。
卿酒酒身上的三条锁链应声入水。季陆目的达到从地上站起身看了我一眼。我心想这算是个什么情况,之前警惕性还那么强的人,就因为季陆的两句好话,顺手又披件衣服就给说动了?
可后来我知道了,对于卿酒酒来说,季陆的那句你和他们不一样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就像季陆说的,她本是教坊名妓。当年还是普通人的老校长,也就是戴立忍,曾经无意中听过一次她唱的小曲。从此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做梦都想着抱得美人归。
但当时的戴立忍只是个给大户人家看坟的守灵人,两个人之间又隔着从贵州到南京那么远的距离。可能放在如今只不过是一张火车票,可在五百年前那就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于是在得见美人一面之后,戴立忍便再没见过卿酒酒。
关于后来,戴立忍身上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带着所有的活死人建造了这座地下洞穴,把这里变成了活人禁地。建成那日,戴立忍将卿酒酒带了进来,禁锢这个屋子里,五百年都没放出过半步。
在卿酒酒的心里,自己早已经变成了和老校长一样的东西,想死死不了,活着又觉得恶心至极。
季陆的那一句话,无疑是把她从沼泽中拉出来的一只手。把她从畜生,再一次变成了人。
卿酒酒披着那块红色的帷幔,娇艳的脸更显的白嫩。我一直像个人形立牌一样跟在他们俩后面,从刚才的那个水池一直到屋子里。
卿酒酒挥了一下袖子坐在桌子前,我和季陆坐在了她的对面。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勾魂夺魄的美,睫毛动一动就让人恨不得把万贯家财悉数散尽。
怪不得戴立忍像疯魔了一样,一眼终身难忘,就算是变为了活死人也要把她禁锢在身边。
“既然你把我里里外外都了解个透彻,我倒想问问你们俩是何人?”卿酒酒斟满了一杯茶,推到季陆面前。
季陆看也没看又推给了我,卿酒酒撇了一眼“怎么?怕有毒?”
季陆轻笑了一下“怕有毒我就不会给她。”
我听来听去,这应该是没毒的意思,犹豫着拿起来喝了一口。季陆接着说道“戴立忍的野心不仅仅是控制这个活人禁地这么简单,他现在在外树敌这么多,有一两个找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至于我们两个是谁,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角色,问与不问意义不大。不过你也猜到了,我们俩转来转去转到这里,碰巧遇见你,也是有事相求。”扑住吐亡。
卿酒酒有些陌生的打量着这个房间“那个畜生走了之后都把我锁在药池里,所以你们要是想让我带你们走出这儿,我恐怕办不到。”
“带你出去是我的事。”季陆答道。
“那我有些不懂,你的条件是什么?”卿酒酒两腿交叠,露出一截洁白的**。身体微微前倾,靠在桌子上。
“我要你出去之后和我们俩寸步不离。”
卿酒酒嗔笑了一下“你想那我来威胁那个畜生?那你可下错筹码了。我不过是他的肉脔,你要我和你寸步不离能有什么用。”
“那你还真是误解了他,星灵鬼草世间只有一株,无数的人都挖空了心思想要得到它。毕竟有了它就等于有了第二次生命,长生不老。戴立忍可以用它做更多的事,来讨好对他绝对有好处的人。可是他没有,他把这东西留给了你。”
卿酒酒攥紧了拳头“那又怎么样,他只是为了满足变态的**!”
“**也好,贪婪也罢,只要最后能让他行销骨灰,管他是什么呢。”季陆抿了一口我喝过的茶水,云淡风轻的说着。顺便再一次彰显了自己的腹黑本色,和这卿酒酒一言一语之间就已经给老校长判了死刑。
“行销骨灰?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办到?”
这次没等季陆说话,我便抢着回答道“他可以。”
卿酒酒的眼神被恨意燃烧,最后颠倒众生的笑了一下,邪魅的眼神看向外面的药池“我要他把我这五百年来畜生一样的生活,统统感受一遍。”
我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一个人当恨意足够强大的时候,究竟能做出什么谁也不可预料。
把她留在我们身边,到底是福是祸,可能季陆也不是很确定……
第69章 老校长的阴谋()
我们没再那个房间做过多的停留,卿酒酒甚至觉得多呼吸一口那里的空气都觉得恶心至极。
离开的时候走过那个药池,季陆突然停下来把手掌贴在水面上。紧接着闭着眼睛停留了一会,本来的一片死水竟然开始微微泛起水花,慢慢升腾起雾气。
季陆把手掌抬起,手心的那点水珠迅速凝结成一个指甲大小的冰晶。他用两个手指夹着。递给卿酒酒。
卿酒酒扫了一眼,捻着手指接过“这是什么?”
“星灵鬼草,服下之后就算离开这里你也能像常人一样。”
卿酒酒没有丝毫的怀疑,微微仰头就将这块冰晶放入口中。卿酒酒从走出房门之后,眼神就对周围一切的事物都透露出一种恐惧和陌生。
门前的荷花,池中碧绿的叶子,一切都那么富有生机活力。可卿酒酒却被关在那扇门中整整五百年。我知道为什么卿酒酒抗拒季陆说戴立忍那是爱,因为这根本不是爱,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囚禁。
后来我也问过季陆,如果他是戴立忍他会怎么做,是不是也会把她囚禁在身边,季陆十分大度的回答说当然不。
我本来还感叹季陆永远都这么理智的时候,他接着又说“我闲着没事囚禁她干嘛。”
我一口老血差点憋在嗓子眼呛死自己。只好强压着怒火补充道“如果把她换成我呢。”
季陆想了一会“那我就每天去你唱曲的教坊,等你老了在你家旁边买一间院子。等你嫁人,等你育女,等你百年之后重新投胎,然后再看你个一百年。”
听过他的话,我感动了好一阵。忽然觉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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