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摞过所递到孙驿丞手里,“还请驿丞细细点验,莫要放过凶徒。”
“嗯!!”
孙驿丞深以为然,加上手里这个嵩阳观冒充问仙观的,这帮人确实大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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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查验过所()
这帮人确实够乱的。
有一个嵩阳观的道士,硬说是问仙观的。
有一个祖籍长安,现居洛阳的。
李重润更搞,这货直接报的老李家的祖籍太原,现居房州。
到是吴家三兄弟还算正常,都是土生土长的房州人。
反正就一句话:
乱!
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一个办公室里恨不得就能凑半张中国地图。
这里是大唐,对人口流动管制极严的大唐。
能把这么多地方的人聚到一块,当真是不容易,更别说是一起远行了。
有问题!
以孙驿丞多年的经验来看,一定大有问题,必须要细细点验,不能马虎!
想到这里,孙驿丞冷眼环视众人一眼,心说,宋之问这回倒还帮了个好忙,把这么一伙意图可疑之人揪了出来。
低头细看孟道爷的度牒,他要好好查一查,这伙人到底哪儿来的。
“永徽元年二月十七寅时三刻生,俗名孟苍生,字子寐,法号:道通。”
“永徽六年七月,于嵩山嵩阳观出家。”
“嵩阳观。。。。”
孙驿丞老觉得这个“嵩阳观”在哪儿看见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再往下看:
“于嵩阳观出家,承北茅山派上清正宗,是为四代嫡传弟子。”
再往下,就是师承族系之类的了。
“师:肖凡。。。。。。”
“祖:王远知。。。。。。”
“师叔:潘师正!”
。。。。。。
“潘师正!!?”
孙驿丞终于想起来了,潘师正!他就说看到嵩阳观眼熟嘛!
那可不就是高宗在世时,亲迎潘师正入嵩阳观的那个嵩阳观吗!?
而且,潘师正谁不知道?那是大唐国师一般的存在,先帝和圣后都礼为上宾的道仙。
“。。。。。。”呆愣愣地抬头看了一眼孟道爷,原来是潘师正的徒侄。
暗自思量,也不知道潘师正仙去之后,上清一派在皇族之中的影响是否余存?若还有几分面子,那宋之问这回想报仇却是要费点周章了。
恭敬地把孟道爷的法牒递了回去,却是什么都没说。
再看下一份过所。
没翻开,孙驿丞就是一颤,因为。。。。
因为过所的封皮上,赫然写着,“大唐户部衙发签”几个大字。
户部直发?哦操,孙驿丞以为自己看错了。
好好揉了揉眼眼,再看,确实是户部无疑。
这特么就厉害了啊!
要知道,孙驿丞在丹江驿守了十几年了,他就没见过户部直发的过所。
就算是官员上任,那也是由出发地的府衙开据过所,京官外任也是京师府衙,也没用到户部啊!?
心中暗自思: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惊动户部总衙开据过所通行证?
急忙翻开。
“吴启,房州下山坳人氏,貌俊美,身伟岸。”
“父:吴长路,现任山南道别驾之职。”
。。。。。。
嘎!?山南道别驾!?
孙驿丞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刚刚孟老头不是说,只是一个房州的折冲校尉吗?怎么就出来一个山南道别驾!?
抬眼看着吴启,“吴,吴别驾是公子的大人?”
吴启特么等了半天,终于等来这一问了。
心说,本公子终于当一把官二代,体会一下什么衙内了。
心中激动,面色却不改,“怎地?还要把我家大人叫来,让你一同点验!?”
“不,不不敢!!”
孙驿丞忙不迭地摇手,心里把宋之问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奶奶的,你个王八羔子,得罪谁不好,得罪别驾之子!?那你特么还报什么仇?讨什么公道?
乖乖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了,却是拉本丞来和你一起吃瓜落。
可是孙驿丞还是没明白,就算是别驾的儿子出来,也用不着户部直发过所吧?难道这个吴别驾是圣后的私生子不成?
把吴启的过所交还。
本来后面的就不用看了,只一个吴长路,就绝对不是宋之问惹得起的。
可是,孙驿丞好奇啊!因为他发现,下一张还是户部直发的。
强烈的好奇心指引着他,把那一张也翻开来一观。
结果,还没等他看呢,身边的驿卒就说话了。
“就是这个,驿丞可要好好查验!”
指着李重润,“就这娃子,非问小的认不认识他爹李显。”
“李显。。。。。。”
孙驿丞当然知道谁是李显,可还是有点不信。
低头一看:
“李重润,父:庐陵王李显。。。。”
真是那个李显,那个当过皇帝的李显。
孙驿丞心说,这都一群什么人啊?李显的儿子都出来了。
往下又一翻。
不出意外,还是户部发,李裹儿,父:李显。。。。
再往下翻,更大牌。
李令月,法号:太平,
父:高宗李治。
母:神皇圣后,武曌。
爵:一品公主。
“太、平、公、主。。。。。。”
孙驿丞看到这儿,二话没说,大腿一软,扑通一声就拜倒在地。
“下官孙福,有眼无珠,拜见公主殿下,殿下恕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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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问之外,孟老丈还在那生闷气。
“你们两个呆汉,拦我做甚!?”
。。。。。。
驿卒被骂了呆汉也不生气,平日里孟老头对他们都不错,陪笑道:“老丈还是在这儿安心呆着吧,我家驿丞也是为你好啊!”
“好什么好!?他要加害老夫的朋友,这算哪门的好!?”
“哎呀!”驿卒再劝,“这种惹事生非的朋友,不要也罢!”
正说着,就听院里面一阵高呼,吓了孟老头儿和驿卒一跳。
“拜见太平公主殿下!”
。。。。。。
“什么情况!?”
那声音是孙驿丞和一众驿卒的。
孟老头儿探着脑袋,往里细看,只见孙福和他的手下跪了一排,正在那儿山呼大拜呢!
“太。。。。。。平公主!?”
孟老头儿一脸见鬼地看着那个站在吴宁身边,好不享受的清冷女子。
“她她她她,她就是太平公主!?”
“哦。。。。。。你娘!?”
不知道为什么,孟老头现在突然想起在问仙观,肖道长说的那句话来:
“失于九五,得于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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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问躺在床上,吭吭叽叽地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孙驿丞回转。
一见孙驿丞进来,宋大令顾不得周身疼痛,支起身子。
“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查清楚了!”孙驿丞忙不跌地应声。
“果不出大令所料,这几个人正是要往襄州去,正入大令的地头啊!”
“是吗!?”
宋之问眼珠锃亮,甚是兴奋。
“那就好,那就好啊!”
心中恨恨,看到了襄州,本官如何讨回今日之耻!
“对了!”
“他们是哪里人,可有背景!?”
“没什么背景!”孙驿丞笃定道,“房州来的,下山坳一个山沟沟里的土大户。”
“土大户!?”宋之问一听,更来气了。
特么让几个土大户暴揍了一顿?真他娘的丢人!
“对了。”却是孙驿丞陪笑着开口。
“依大令的身体,怕是经不起路途颠簸啊!”
“正好,明日有一艘官船从丹江发往襄州,大令要不要搭船走?”
宋之问一想,也好。
“什么船?货船本官可是不坐的。”
“放心!客船,有七间上好船舱呢!”
“那还不错。”
宋之问很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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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天赐良机()
“九郎这回表现不错。”
太平公主懒洋洋地坐在院中,脸上的兴奋之色仍未退去。
以往,咱们公主殿下都是高高在上,左右开道,几乎是刚一亮相,任谁都要臣服拜倒。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跑出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宋之问来给她解闷儿。
“继续努力哟,最好多找出几个宋之问之流。”
坏了,吴老九一翻白眼,学坏容易,学好难啊!他怎么感觉,纯洁的公主殿下没走正道儿呢?
这网文套路害死人啊!
“快歇歇吧,你当谁都像宋之问这么臭屁,送上门来让你打脸?”
“也对。”太平立时有些悻悻然,“那没办法了,只能期待明日登船,且看那宋之问是什么表情了。”
“唉唉唉!!”吴启在一旁嚷嚷着,“怎么就逮着一个宋之问不放了呢?”
义正言辞地批评起太平公主,“欺负一个州官,就那么有意思?”
“有!”
“有!”
“有啊!”
太平、李重润、吴宁异口同声,极为认真。
“好吧!”吴启瞬间垮了下来,“确实挺有意思的。
“不过,话说回来,最坏的是那个孙驿丞,让宋之问与咱们同船这种损招亏,他都想得出来。”
。。。。。。
孙福确实够坏的,他刚得知道吴宁等人的身份,吓的差点没尿出来。惊恐之余,也是恨宋之问入骨。
特么这个傻缺,得罪了公主殿下都不知道,还拉着老子一起死。
一通告罪之后,又心生一计,想讨好太平公主。
于是,孙福就说,明日正好有一官船东去襄州,公主殿下要不要走水路?也省了马匹颠簸之苦。
太平一想也好,坐在船上欣赏两岸美景,也很是惬意,于是就答应了。
结果孙驿丞一听,突然蹦出一句,“那宋大令是不是也可同船?”
好吧,吴老九都得给这个孙驿丞竖个大拇指了,这是把宋大令往死里整啊,确实够损的!
殊不知,孙驿丞别看官不大,可是迎来送往十几年了,专干的就是伺候人和看人下菜碟的活计。
有钱有势有前途的进了官驿,那就是上宾待遇,甚至一个九品芝麻官儿,孙驿丞看你顺眼,也能给你一品大员的待遇。
无权失势的进了官驿,就算是一品大员,孙驿丞也能让你睡通铺。
这点心眼儿算什么?只是个皮毛而已,更损的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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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宋之问伤势稍缓。
待仆从收拾好行装,便下得楼来。
刚到驿官前厅,孙驿丞就迎了上来。
“宋大令这是要登船?”
“对啊!”宋之问点着头。
官船就在岸边停着,他在楼上早看见了。
正如孙驿丞所说,客船颇为华丽,属实不错。
“这。。。。。”孙驿丞一脸为难,抬眼露出苦色神情,“恐怕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
“下官是说,这趟船大令恐怕坐不了了。”
“嗯!?”宋之问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船就在此,为何坐不了?”
只见孙驿丞神神秘秘地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这才靠到宋之问耳边。
“下官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知道什么?莫要弄神弄鬼,速速报来!”
孙驿丞瞪着眼珠子,“太平公主携庐陵王府世子,还有山南道别驾的公子微服出游,到了咱们丹江口了。”
“啊!?”
宋之问大惊,惊慌之色比之孙驿丞尚有不如。
“公,公主殿下在丹江?”
“对啊!!”孙驿丞一拍大腿,“殿下仪仗也要去襄州,知道咱这儿正好有官船,今早就吩咐下来,要搭船东去。”
“所以。。。。。”
后面孙驿丞没说,可是意味已经十分明显。公主殿下要坐船,那你宋大令还能和殿下抢船不成?
“公主殿下要坐船。。。。。。”
宋之问细品三思起来。
“还有庐陵王世子,还有山南道别驾的公子。。。。。这,这特么可是个机会啊!”
宋之问喃喃自语,失神念叨出来而不自知。
“啊?”孙驿丞假装没听清,“大令说什么?”
“没什么!”
宋大令回过神来,“孙贤弟,你看这样如何?”
“本官也是去襄州上任,何不让本官与殿下同船东去,岂不是省了麻烦?”
“再说了,殿下只说搭船,并无征用之意。想来公主殿下也是体恤民情,不想与人麻烦,是允许外人搭乘的。”
“这。。。。。”孙驿丞登时为难,“这不太好吧?万一殿下怪罪,下官吃罪不起啊!”
“哎呀!”宋之问长叹赔笑,“有什么为难的?”
把手背到身后,朝仆从一招。
仆从立时会意,从包袱里掏出两块金饼子塞到自家大令手中。
宋大令接过,转手又塞到了孙驿丞手里。
“这船上坐什么人,还不是贤弟一句话的事情?”
“呵,呵呵。。。。”
孙驿丞掂量着手里的金饼,笑声都带颤音儿了。
“大令这。。。。。。这就见外了嘛!”
“行,孙某就大胆一回,帮大令这个忙!”
宋之问闻之大喜。
与太平公主同船啊!!这可是天赐的露脸良机。
这一路两三天的船程,哪怕是一瞬间的攀谈之机,也对他的前程有着莫大的好处。
再说了,就算太平公主高不可攀,那不还有庐陵王世子和别驾的公子吗?
抱手一揖,“那就有劳贤弟了啊!”
“好说好说!”孙驿丞把金饼子兜到怀里。
“嗯。”脸色登时一变,“不过,还有件事儿得和大令说在前头。”
“何事?”
“上等舱没有了。”
“啊?”宋之问一怔,“不是说,有七间好舱吗?”
“确实有七间没错。”孙驿丞为难道,“可是公主殿下一行七人,占了六间。”
“那不还一间呢吗?”
“襄州孟家的孟老丈是殿下的朋友,也随船东去,占了一间。”
“。。。。。。”
日!宋之问暗骂,你们倒是给我留一间啊!
“唉,算了!普通客房本官也是能将就的。”
“普通客房也没有了。”
“什么!?”宋之问瞪了眼,“普通客房也被占了?谁啊?能不能匀出一间?”
“好像匀不了。”孙驿丞若有所思。
“普通舱只有五间,住的是公主殿下一行的。。。。。。”
“侍卫宫人?”没等孙驿丞说话,宋之问已经猜到了。
心道,那还真不好匀,万一惹来殿下不喜,却是得不偿失了。
却不想,孙驿丞咧嘴一乐,“瞧瞧大令这记性,下官刚刚不是说了嘛,殿下是微服出游,哪会带什么侍卫宫人?”
“那是谁啊?能匀一间吗?实在不行,本官与之同住一间也可。”
“嘿嘿嘿嘿。”孙驿丞笑的那叫一个贱。
“殿下一行的马匹占了五间。”
噗!!!
宋之问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马??
马占了五间!?
登时,“老子还不如一头牲口”的感脚油然而生。
而这个时候,孙驿丞也不废话了。
“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