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救命,我们今晚要睡大雪地了啊!”
吴宁一听,心下奇怪,睡什么雪地啊?我又没赶你们。
可刚想到这儿,就看见院里又出来一个全身铠甲的威武侍卫,抱着一堆棉被锦褥就往院外扔。
哦靠!
吴宁立马不淡定了,原来是她赶的。
“住手!你们干嘛!?”
那被褥他认识,那不是自家客房里的铺盖吗?都是好东西,这厮怎么敢给我扔了。
那侍卫一见过来一个糙衣少年,还敢跟他嚷嚷,那还受得了?
眼睛一瞪,“哪来的村汉?滚!”
“你大爷的!”
吴宁来气了,还敢骂我?
“你才是村汉!你全家都是村汉!!”
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把那侍卫一推,就冲了进去。
这还了得?不但那个侍卫大惊,院里的宫人侍卫见一个村汉闯了进来,呛啷一声,擎出兵刃。
“大胆!擅闯。。。。。。”
这台词还没念完呢,吴宁就瞪着廊道下正美美享用着酸奶的太平,抢先嚷嚷上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太平一看是吴宁,也是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问你呢!”吴宁也是无语,“大半夜,赶紧回城吧!”
“等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谁等你了?”太平哭笑不得,“我就住这儿。”
吴宁更不乐意,“你住我家干嘛?”
“你家?”太平傻眼了,好巧啊!
一众宫人侍卫也傻眼了,什么特么情况!?怎么没看懂呢?
不过,刚刚抱着铺盖出院的那个侍卫汗都下来了,咋有点。。。。。。有点暧昧呢?
等他。。。。。。住这儿。。。。。。我家。。。。。。
这些关键词连在一块儿,那侍卫心说,公主殿下不会是。。。。。。
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可也不对啊?
看着吴宁下意识品评:长的还行,高高瘦瘦,也算年轻。可是土了点儿,也脏了点,难道公主偏好这一口儿?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侍卫想到这儿,急忙把刀收起来,招呼大伙儿:“收了收了,还在这儿杵着做甚??走走走,都走!”
眨眼工夫,院里就剩下太平和吴宁,连李文博和罗厨子都躲到了灶房里。
“啥情况啊?”罗利一时还没看明白。
“那可是公主,主家好大的胆子啊!”
“你懂个屁!”李文博噎了罗利一句,偷瞄着外面。
“咱九郎有本事啊,给公主殿下当面首。。。。。。”
“这下发达了!”
。。。。。。
院外的独孤傲和雷霁此时也扒着篱笆墙往里偷看,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雷霁茫然地看了看独孤傲,“吴宁行啊!”
独孤傲则是捶胸顿足,哀然苦嚎:“公主殿下超凡脱俗,怎么就看上吴老九这贱人了啊!”
。。。。。。
里屋的陈子昂和丑舅也傻了眼。
“不行,我要出去!”陈子昂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们可是亲姐。。。。。。”
好吧,陈伯玉也会错了意。。。。
“回来!”丑舅一声喝止。
“再看看。”
。。。。。。
——————————
“这是你开的客店?”太平从恍神之中恢复过来。
“是。”
“难怪了。”太平淡笑,“能在这山间野地开上这么一家雅致小店,也唯有先生才有这样的本事。”
(李文博:听听听听,都先生了!)
(独孤傲:他特么就是个贱人,怎配先生之称!?)
只闻太平继续道:“别馆嘈杂,是我府上的长史向本宫推荐了这里,事先并不知是先生之所。”
“哦。”
吴宁微微面热,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地方小,公主殿下住不惯的,还是回城吧!”
“本宫倒觉得挺好。”
吴宁的那股子随性虽然气人,可是不得不说,很接地气,是太平从未体验过的民间之趣,此时反倒松弛了下来。
“本宫从小就住在宫里。”四下打量着吴宁的小院,“像这样的民间生活倒是从来没有体会过,其实早有几分期许呢。”
“。。。。。。”吴宁无语,你上我这体验生活来了?
“那公主准备住几天?”
撵是撵不走了,只能寄希望于这尊神自己早点走。
而太平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先生真是异于常人。”
“公主谬赞了,我挺普通的。”
“非也。”太平笑道。
“普通人遇上本宫,多少都会巴结奉承一番。就算不敢近前,也不会避之如疫吧?先生不应本宫之邀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一味躲闪呢?”
“。。。。。。”
吴宁心说,我道行太浅,和你们家人玩不转。理由够充分吧?
可这话还是不能说。
长叹一声,算了,若是不给太平一个合理的理由,这女人说不定还要纠缠下去,索性今日再多费些唇舌,打发了她吧!
缓步上前,坦然地坐在了太平对面。
“我给公主殿下讲一个故事吧!”
。。。。。。
,
第七十六章 心中的猛兽()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猜想。”
吴宁悠然道来,太平公主也是认真地细听。
而不论是屋中的陈子昂、丑舅,亦或是墙外的独孤傲、雷霁,也都竖起耳朵聆听吴宁这个名为《猜想》的故事。
“猜想?”
这个名字让太平有些茫然,“何为猜想?”
“猜想明天,猜想将来。”
吴宁诚道:“公主既然知道小子的性情,那我也就不假装君子了,说了什么不敬之言,公主殿下只当是小子发狂吧!”
太平闻罢微微颔首,“先生请讲。”
吴宁道:“我们不妨想一想,将来会发生什么?圣后女中豪杰,顺应天意民心登临大宝,大唐开朝一甲子居然要迎来了一位女皇,殿下说,这天下间的男人们会服气吗?”
“不服气又如何?”在女人当皇帝的问题上,太平当然是支持母后的。
有些厌恶地瞪向吴宁,“如果先生是因为不服气而不允,那太平也是无话可说。难道女人就一定是男人的附属吗?”
“不是。”吴宁认真地摇头,“而且恰恰相反,这天下间,估计只有我一个人是真心服气,真心地认为圣后登基并无不妥。”
“哦?”
这倒让太平颇为意外,“那你还。。。。”
只闻吴宁道:“天子之责,代天行事,只要能帮老天管好这天下,男人还是女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说白了,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穿好衣,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而依当下之境,圣后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
吴宁这句说的一点都没客气,直接开地图炮把李家那些龙子龙孙轰了个遍。
“这个故事叫猜想,说的是以后的事情。小子只是把圣后登基的事实陈述出来,并无不服气之意。”
“那先生提及男人,到底是何心思?”
吴宁讪笑:“我的用意很简单,只是提醒殿下,男人、女人,这是圣后登基之后将要一直面对的一个大问题。”
飒然道:“什么世家、关陇、李武二姓,这些矛盾在问仙观与公主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再加上一条男人的自尊。。。。。。公主认为,将来的朝堂会是什么样的?”
“。。。。。。”太平公主沉默了。
不用吴宁提醒,她也知道,将来的朝堂依然是争斗不休,永无安宁。
“先生说的没错,朝堂混乱这是不争之实。先生明哲保身,也不失聪明之举。”
“算不得什么聪明吧!”吴宁情绪也不算高,“其实这些不是主要的原因。”
看着太平无奈地一笑,“与公主说句实心话,我也有野心,也有抱负,说不向往那是假的。可是,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有我的坚持。”
太平凝眉!,急忙道:”先生既然有抱负,那为何还要拒绝本宫。
略一沉吟又道:“如果先生是怕朝堂险恶,大可安心,本宫可以保证,只要先生肯入京,太平能力所及,必保先生周全。”
“呵呵。”吴宁笑了。很想说,我的公主啊,你的周全都得求我,你怎么保我?
可是。。。。。。
“公主错了,我并不害怕朝堂险恶。宁虽不才,可精于钻营之道,自认还能周旋一二。我是怕钻营得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太平不懂了。
只闻吴宁略带几分哀叹,“李氏要稳皇族之贵,武家要迎头赶上权倾天下,关陇世家要保住自太宗以来的无上荣耀,七姓十家又要在圣后的重压之下得活,以维系家族的千年延续。”
“科举选官,选的是李武两家亲信家臣,是以比的不是谁的学问大,本能大,比的是谁会讨好,谁会奉承。”
“酷吏刑臣抓的不是罪恶,抓的是异己;男人们想的不是朝政,而是不被女人压在身下!”
说到这里,吴宁身子前倾,离太平的面颊不足一尺,她甚至能感觉到吴宁那股子炙热气息直扑鼻息。
只见吴宁从嘴里一字一顿地蹦出一句:
“公主觉得,这场权力的游戏之中。。。。。。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太平一阵慌乱,只觉心都要跳了出来,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方式与她说话。
“少。。。。。。少了什么?”
“自古朝争,概莫如是。”
“你看。。。。”吴宁撤了回去,苦笑出声。
“你看连公主殿下都觉得这理所当然,那宁就更不屑于入这个局了。”
太平:“。。。。。。”
“那先生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民苦啊,我的公主殿下!”
“所有人都只记着手里的权力,所有人都只在意游戏规则,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朝局,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大唐。。。。。。不光只有一个京城,不光只有大明宫,不光只是朝堂上的你争我斗,还有百姓!还有天下!”
“权力之下,还有饥饥民苦;浮华背后,还有芸芸众生!”
吴宁越说越激动,“这样的朝堂,我去干嘛?即使不做棋子,当一执棋者又有何意义?”
“我吴宁不是一个好人,可我也出身卑贱。我见过何为民苦,也身在民苦,我不能变得和他们一样!”
正是激动之时,又是气势一弱,缓缓起身,“可惜了,这个局破不了,这是大唐的命数。既不可为,唯有独善其身喽。”
。。。。。。
太平公主怔怔地看着吴宁,只觉胸中有一团烈火灼灼燃烧,越来越烫。
吴宁一番慷慨之词,连她这个女人都觉热血澎湃,激动莫名。
现在才明白,这少年浮夸只是表现,原来心中也藏着一头猛兽!
。。。。。。
而院外的独孤傲、雷霁,屋中的陈子昂、丑舅也是呆然震撼。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雷霁不由得看向独孤傲。
“克金兄,你我当以此言为醒,不忘初心啊!”
而陈子昂此时面目有些狰狞,虎拳紧握,青筋暴起。
“兄长啊,这个孩子,让你用废了啊!”
。。。。。。
——————
不论屋里屋外,还是院里院外,皆是一片死寂,就连吴宁自己也是心跳加速,激愤难平。
他不是天生油腻,更不游戏人间。
在来到大唐之前,他也和身边的那几个兄弟一样,心存正义,宏图满志。
可是,生不逢时!
。。。。。。
。
第七十七章 贱人就是贱人()
从古至今,上下五千年,汉之威武、唐之盛世、宋之富庶、明之彪悍,每个朝代只要一经提起,总有那么一个印象在脑中缓缓浮现。
而盛世天唐,万邦来朝,也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可是,吴宁在大唐呆了五年了,如果让他来评价大唐,可能除了“盛世”二字,还有点别的——
浪漫。
这是一个浪漫的王朝。
除了那些千古帝王、开朝名将,特别是中唐,你能想起来代表大唐的人物都有谁?
李白?杜甫?陈子昂?白居易?柳宗元?李商隐。。。。。。
还有,太平公主?李裹儿?杨玉环?上官婉儿?公孙大娘?
又或是,鱼玄机?薛涛?
当然,还有袁天罡、李淳风、孙思邈。
仿佛大唐盛世最让人熟知的,除了伤春悲秋的不世诗才,就是那些妖娆妩媚的宫庭贵女;不是青楼名妓,就是江湖术士。
放眼望去,整个大唐三百年,好像除了贞观名臣,再就没什么让人记得起来的治世能臣了。
是没有能臣吗?
当然不是!
若非是对大唐历史有着深度了解,你可能不知道狄仁杰不光只会判案,不知道苏定芳之勇威震夷狄,更不知道还有一个郭子仪,手捧两京奉天子。
大唐从来不缺能臣干将,但也有可能是这帮人太能干了?让朝堂上那些世家豪门、皇亲贵胄可以空出手来,专心地玩党争,弄权术,最后反客为主,倒把干实事的风头全盖过去了。
让我们只记住了郁郁不得志的那些诗人,只记住了舞动在权力漩涡之中的那些女人们,只记住了。。。。。。
盛世天唐在浪漫缤纷的春日里,款款起舞。
。。。。。。
有了这些无名的能臣干吏,权贵们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所谓的权势之争当中去。
是以,大唐终其一朝,威名纵贯古今,好像党争权斗也是历代最热闹的。
从李渊立唐开始,争斗基本就没停过,和家人斗,和臣子斗,和世家斗。。。。。。
好不容易李隆基不想斗了,死了太平,到此为止,谁知又有藩镇出来接班,继续斗。
到了晚唐,又让盐贩子给彻底掀了桌子。
。。。。。。
所以,在吴宁眼里,太平公主所处的那个圈子真的没什么意思。
让我去做狄仁杰?要靠一部侦探连续剧才能被人所熟知?去做郭子仪?
不去!
“公主殿下现在爱惜宁之才能,是为朝庭礼贤下士,为国选贤任能?还是只想找个帮手,再遇危难,好多个人出注意呢?”
“这。。。。。。”太平一时语塞。说心里话,她还真的就是只想找个帮手而己。
“。。。。。。”
只观太平表情,吴宁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暗自索然摇头。
缓声道:“若殿下是为国着想,那就免开尊口吧!宁只有小聪明,却无大能力。律己尚可,律天下、律朝纲,却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可若殿下只想个帮手,那又何必把宁带在身边呢?若有疑难,只需一封书信便可,宁自是乐意效劳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太平也是无话可说了,只得道:“那以后,还劳先生多多费心了!”
“嗯。”吴宁故作淡然地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公主早些休息吧!”
说完,转身出了小院。
独孤傲那两个货还在外面冻着呢,得给两人安排个地方睡觉。
只不过,一出院门。。。。。。
那帮侍卫宫人都瞅着小爷暧昧傻笑个什么劲儿?
“小郎君,出门哈。”
“你离我远点!”吴宁躲着刚刚那侍卫走。
可那货还贴上来了,“夜黑,不安全,小的陪着您?”
“。。。。。。”
吴宁哪知道,这侍卫已经认定了,这位小郎君和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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