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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说的挺大气,其实就是怎么简单怎么来。突出一个简约,中心思想就是返璞归真。
吴宁准备找四个木桩子一支,上面铺上床板就是床。
要是古人觉得不够私密,那就弄块纱布吊在房顶垂下来,既是帷幔,也是蚊帐了。
桌子嘛?
这年头,两人都抱不住的大木头多的很,挑一块朽一点的、没人要的,一破两瓣,连树皮都不带去的,按上墩子就是长案了呗。
摆设嘛?
什么瓷瓶摆件通通不要,最便宜的土陶罐子往床头窗前摆上那么几个,山里随便采些小花那么一插,再从房后挖两颗爬山虎子,顺着窗口能爬进屋子那种。
要是还觉得不够的话,那咱就在山墙上给它垒个欧式壁炉,旁边摆一把躺椅。无论冬夏,只要往那儿一坐,就感觉和别人不一样那种。
还不行,那吴宁只能把后窗户打开了。
梅子树上结了沉甸甸的果子堵住了半边窗;牵牛花缠着篱笆墙,星星点点姹紫嫣红;丁香树上的小花还没败,传来阵阵幽香。
再往远看,正处在半山腰的吴宁家把整个下山坳收在眼里,远处的房州城许是因没有后世的雾霾,隐隐约约雾气缭绕。
就这种,你说,就这种田园风的山景迷你小别墅,放在后世那得多少钱一晚!?
什么?没市场?不符合大唐的审美观?
错了,恰恰相反。
别忘了,大唐前面是前隋,没隔多远就是魏晋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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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有人说南北朝不是宋齐梁陈四朝吗?到了你这儿怎么就是魏晋南北六朝了呢?
好吧,魏、晋、宋齐梁陈。
123456,六朝。。。。。。
没错!
第十九章 化腐朽为神奇()
审美,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主观与客观上认识、理解、感知和评判世界上的存在,是基于情感上的审视和评价。
既然是掺杂了感情色彩在其中,那么他就一定不是古板的、不可忤逆的。
诚然,大唐的审美观一定和他这个田野风格的农家院有很大出入的。
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当然是雕梁画栋、飞檐陡拱,是华丽的高门大院,亭台楼阁。
可是,吴宁觉得,这也未必是一成不变,所谓审美应该是有一点客观成分,有一点情怀带入,除此之外,也还需要那么一点点标新立异、曲高合寡。
况且,他这个田野风在后世勉强算是“立异”,可是在大唐,若是真算起来,连“标新”都算不上,因为大唐就是刚刚从一个田野为主流的时代过来的。
魏晋时候是什么潮流?是什么审美?
那是癫狂枭士的时代,是天下名士不隐居山林玩一玩田野之趣,不草庐为家,竹榻而卧,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下名士的时代。
在大唐,魏晋遗风未退。
无论是从文人的诗句,还有当下盛行的游侠之风,无不体现了这一点。
而那些见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也许就缺这么一点清新脱俗呢?
毕竟逼格这个东西,无论古今那都是有市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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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打定了主意,现在只需要考虑,他手里这仅剩的一贯钱到底应该怎么花了。
于是吴宁开始村里村外、城南城北地到处跑。
开始,捡破烂!
什么七哥家有个准备烧火用的烂木桩子,五伯家里放了个开裂的破缸。。。。。。诸如此类,一律搜刮,统统顺走。
连老祖君院里的一个猪食槽子,一大一小两个石臼,吴宁都没放过。
抬回来,把猪食槽子里装上土,种上一溜野花就摆在窗下。
石臼更好办,大的那个装水,扔几颗睡莲种子,放两尾小鱼苗,等过上几个月,睡莲开花,间有鱼游,又是一个好景致。
起初大伙儿都觉得吴宁这就是瞎折腾,穷疯了啊,弄一堆破烂摆家里。
可是渐渐的,大伙儿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这小子好像会变戏法一般,原本扔在那没人要的破烂,到他手里立马变了个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比如吴宁做的那个床,就着实惊到了六伯。
这货是直接在山上拖回一棵枯树,节了四段带树皮的桩子,连在一起安上床板,又弄了个他叫作“床头”的东西。
说实话,六伯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床,那简直丑的已经无从表达了。
可就是这么个丑东西,吴宁还挺满意,催着他给刷一遍桐油。
“我说九郎啊!”六伯都无语了。
“咱手头是紧了点,可也不能这么对付吧?”
“要不,六伯家里还有点木料,抽空我给你打一张得了,总比这个强。”
这孩子太可怜了,六伯都看不下去了。
“别啊!”吴宁不干,“这不挺好的?六伯只管给我磨一磨,上漆就好。”
“唉!”六伯扭不过他,只得照办。
可是这一上漆,六伯惊了,怎么就。。。。变样儿了呢?
还是那张用带皮的木桩子拼凑起来的破床,桐油漆往上一刷,只见破旧的木头在油亮的桐油之下仿佛法了一般,树皮闪着本不属于它的光泽,配上愈发清晰的木纹。。。。。。
让六伯这种大老粗都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看怎么好看。
“这。。。。。。这还行哈,不赖!”
“嘿嘿。”吴宁得意地直乐。
心说,田野复古的精髓是什么?精髓可不是越旧越好,越简单越妙!
精髓就是看起来好像很旧,很简单。
“看起来好像”是重点。
破木头配上桐油新漆的光亮形成的这种反差,简单便宜的摆设配合精心的摆放布置,简约之中透的是主人的用心,一种精神上的精致。
什么叫逼格?
穿金带银那是土大款,一身普通套装连商标都没有,其实不定是哪个大师的私人定制,那才是贵族的逼格。
吴宁这布置别看都是破烂儿,可是一搭眼就能让人感觉出来处处用了心,里面有主人的心血甚至思想,那才是卖点。
“就照这么来!”
吴宁看着已经是成品的“破床”,更加认定,他这个客栈是可以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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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吴家可谓是大变样。
院中老藤夏花、廊道游鱼,已经不能算是农院,更像是一处园林景致。
屋子里也自不用说,该有家什的都有了,且与那张床统一风格,看上去温馨别致。
这天,吴宁早起管祖君家里借了牛车,和吴黎、吴启进了一趟城。
回来的时候,车上拉了一个足足有七尺(唐尺)粗细的大树根,把老牛累得够呛。
到了家,又把六伯、五伯,还有后院挖菜窖的七哥他们都叫上,十来个人好不容易才搬到院子里。
借着歇气的工夫,六伯围着树根足足转了三圈。
“好东西!哪来的?”
“嘿嘿。”吴宁大乐,一看就是占了大便宜。
“城里不是给京里来的人修别馆吗?大梁上截下来的。”
拿袖子把截面使劲蹭了蹭,“看看,金丝楠木,根上全是瘤子,正经的鬼面纹!”
“不错不错!”六伯大乐,也用袖头蹭了半天。
“这要是磨出来上了漆,正好是个圆案子,可以摆院儿里。”
“啧啧啧。”吴宁直砸吧嘴。
一米半粗的金丝楠木大茶台啊,还是极品的鬼脸儿纹,这要是放在后世,得值多少钱?
可惜现在,也只配放在院子里,当个圆桌用。
“交给我吧!”
此时六伯满眼期待,给吴宁家干活这两个多月,六伯对于吴宁那一套早就轻车熟路了,而且还有点上瘾呢。
因为以前做那些木器活,那都是祖辈上传下来的手艺,好是好,可千篇一律,说白了就是不断的重复。
可是这两个月,六伯咋还有点创造的感脚呢?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吴宁这边马上就完工了,这个树根应该就是最后一件了,以后怕是没人做吴宁这些东西喽。
他这门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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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九郎啊,你那两贯钱是不是花的差不多了?”
吴宁站那歇气的当口,六伯又问起了钱的事儿。
“这俩月你个没轻折腾。”
之前,吴长路又给送来了两袋粮,而且正赶上坳子里夏天的应季蔬菜也下来了,所以吴宁这段时间的伙食钱倒是没花多少。
否则啊,六伯估计他那两贯光开伙儿都不一定够。
可即使这样,吴宁折腾这一院子估计也花了不少。
“六伯家里差不多还有那么几百大钱的富余,明天我给你稍过来,先顶一顶,毕竟这屋里的铺盖也得不少钱呢。”
吴宁闻罢咧嘴一乐,“不用,还有不少呢。”
“别逞能!”六伯拧着脸色,环视院中,“兴许这买卖啊,真能算个营生。”
给吴宁帮了两个月的工,六伯的心态早就变了,觉得吴宁这个客店还真不是瞎折腾,有那么点靠谱。
说白了,要是不这么觉得,六伯也不会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钱拿来给吴宁应急。
这个时代的人朴实,乡里乡亲谁都希望大伙儿过的好,能帮的,都会搭把手。
“真不用。”吴宁心里暖暖的。
后世的他长在城市,人与人是疏离的,真的没感觉过这种乡情。
“实话跟六伯说吧,我现在还有整整两贯大钱呢。”
“啊?”六伯僵在那里。
“前些日子不就只剩下一贯了吗?怎地?你四伯又给你钱了?”
“没有。”吴宁索性实话实说。
指着这一院子的布置,“六伯自己看嘛,这院子里,哪个是花钱来的?”
布置院子的摆设都是各家顺来的破烂儿,屋里的家什也都是破烂让六伯给回回炉。就连眼前这个金丝楠木的大茶台,那也是人家不要的,他给拉回来了,一文钱都没花。
所以,前一段时间剩下的那一贯大钱,吴宁就买了一桶桐油花了两百文。
“那怎么就变成两贯了呢?”
六伯这点还是算得过来的,就算没花什么钱,那也不能凭空又多出一贯吧?
“六伯忘了?咱还有一个汤水摊子呢。”
那个汤水摊子可是从来没停过,吴宁有空就自己看着,没空的时候就让虎子去盯着。两个多月,也给吴宁挣出一贯多呢。
“。。。。。。这小子真行!”
开始的时候,大伙以为他是在胡闹,就他那点钱开什么客店?
可是现在呢,不但让他开起来了,而且谁能想到,这么大个院子,里里外外就花了一贯钱。
更没想到的是,他那个汤水摊子那么赚钱,两个月就能挣一贯。
“行,不赖!”
既然吴宁不缺钱了,六伯也就不担心了。
“那你这客店啥时候开张?”
“快了。”吴宁道。
“肖老道这一点挺好,没有食言,已经放出话了,打下个月初一开始,问仙观只在晨昏两时起卦了。”
“下月初一。。。。。。八月初一。。。。。。”六伯念叨着,“那也没几天了。”
看着眼前的树根道:“这个还得抓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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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道人最近总是不太踏实,之前他很笃定,认为就算他改了问卜的时辰,吴宁那个破客店也一定是没人去住的。
但是,自打放出话去,从八月初一开始只晨昏两时起卦之后,这段时间,来问仙观给他送钱的主雇是一天少似一天。
开始肖道人还没觉得什么,房州就那么点儿大,就算把方圆几百里都算上,又有多少请得起他来问卜的?
可是,临近八月了,这几天干脆就没人来问卜了,肖老道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咋没人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连着几天都没人上门吧?
况且最奇怪的是,有两个襄樊过来的大富之家,头一个月就送了拜贴,约定七月中来问仙观请他卜算时运。
可这都二十好几了,怎么也没来?
直到前天,城里富商秦文远突然病倒了,家里人怀疑可能是邪症,请他去宅中做一趟法事,结果。。。。。。
结果他在秦家碰上那两个襄樊来的客人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人家月中就到了,只不过一直借住秦家,没有上山叨扰罢了。
肖道人就不明白了,来了你不去叨扰,图什么啊?
再问,结果让肖道人开始不踏实了。
原来,这两位客人是到了房州之后,听说问仙观八月初一开始要改规矩,说是肖道长要采晨昏之阴阳,纳天地之灵气入卦。
那人家大老远跑一趟,当然是希望这卦起得越准越好,越灵验越妙的嘛,这么远都跑了,又怎会在意多等半月?
“坏了!”
肖道人差点没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让吴老九那个小兔崽子给算计了。
联想到这段时间日见萧条的“生意”,肖道人哪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合着近期要起卦的人都等着呢,等着他采天地精华入卦呢!
那你说到八月初一那天,得多少人往他那问仙观里涌?
这一早一晚回不去城,总会有那么几个耐不住风餐露宿,跑到吴宁那个客店去照顾一下生意吧!?
“小兔崽子!!若知是计,贫道说什么也不用你那鬼说辞。”
可是转念一想吧,肖道人还是心存一丝侥幸,毕竟是那么点钱开起来的破店,就算头几天人多,让他侥幸得了一点生意,等这波人一过,看他还怎么开下去?
所以,不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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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七月二十八,离初一只剩两天。。。
肖老道还算沉得住气,即使心有不安,也没火急火撩的到吴宁家里探一个究竟。
。。。
“师父,九郎家的园子明日开张,邀您去家中一聚,去不去啊?”
“不去!”肖道人烦着呢。
“去干嘛?去看那小子张牙舞爪的炫耀?”
“哼!”肖老道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且让他得意几日,咱们半月之后再见分晓!”
“哦。”孟苍生应着,随后就是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师父,您真不去看看?”
肖老道眼睛一立,“要为师说几遍!?不去!”
孟苍生:“。。。。。。”
又过了半天,“师父。。。。万一,徒儿是说万一哈。。。。。。”
“万一您又输了呢?”
啪!
肖道人一拂尘砸在孟苍生脑门儿上,“什么叫又输了?为师输过吗?”
“没有。。。。”孟苍生呲牙咧嘴地撒了个谎。
。。。。。。
“苍生啊!”肖道人双手负后,行至窗边。
“这么多年,为师依旧不能把你身上那股虚浮之气磨砺干净,你的心在江湖,不在这三清道祖的三尺供案之上。”
“所以,你终不能把为师的衣钵传下去。”
孟苍生一阵沉默,良久道:“不管怎么说,徒儿会信守誓言直到三十岁。”
肖道人闻罢,淡笑一声:“也许不用了,等九郎拜入师门,你的誓言也就不用再守。”
转身看向孟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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