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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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猛犬-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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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想了解的是:这件事是否在董事会里提起过,是谁先提的?是当时提的,还
是在6 个月以前的那次访问之后?”

    “在董事会提起这件事?”

    “对,是否对董事会提起我们做过这样的勘探?这是我想知道的。这可能是不
必列人议事日程的,你必须去查看一下记录。如果这件事在会上提起过,列人‘其
他事项’,那么就查对一下过去12个月里所有董事会会议的文件。其次,你要找出
是谁主管布赖恩特在6 个月前的访问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谁派那个勘探工程
师到那儿去,为什么。那个勘探的人名叫马尔罗尼,我还想了解一下有关他的情况,
你能从他的档案里找到关于他的情况的。懂啦?”

    索普觉得很诧异,干这个他并不内行。

    “是,詹姆斯爵士,不过,库克小姐只要花一半时间就能办了,要不找别人去
干也行……”

    “不错,她能办。不过我要你去办。如果你去看雇员档案或者董事会的文件,
人们就会想到是和金融有关了。因此,这仍然要谨慎。”

    马丁·索普这才醒悟过来。

    “您是说……他们在那儿发现了什么,詹姆斯爵士?”

    曼森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楼下辉煌的灯海。这时,掮客和生意人、职员和
商贾、银行家和估税员、承包人和股票经纪人、顾客和店主、律师、在某些办公室
里无疑还有犯法的人,他们都在忙碌着,度过这个冬日的下午,等待那迷人的5 点
半到来。

    “没关系,”他生硬地对他身后的年轻人说,“去干吧。”

    马丁·索普悄悄穿过办公室的后门,下楼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一路上他咧开嘴
笑着。

    “狡猾的家伙。”他在楼梯上自言自语。

    当对讲机打破了有双层玻璃的隔音密室里的宁静时,詹姆斯·曼森转过身来。

    “布赖恩特先生来了,詹姆斯爵士。”是库克小姐的声音。

    曼森穿过房间,走近墙上的开关,拧亮了房间里的主灯,然后走到桌旁把对讲
机的开关按了下去。

    “让他进来,库克小姐。”

    中层雇员有机会被召到11层楼的这间密室里来一般有三种原因:第一是来听詹
姆斯爵士下达指示,或者作詹姆斯爵士亲自要听的汇报,这时是谈事务;第二是被
他没完没了地数落,这时这儿是地狱;第三是这个董事长决定对他一手栽培的下属
勉励一番,这时就可以放心了。

    理查德·布赖恩特走到了门口。他是一个39岁的中层雇员,胜任自己的工作,
并且很能干,而他也很需要这份工作。他很清楚不可能是那三种原因中的第一种原
因让他上这儿来的。他怀疑是第二种原因,可是当他想到这一定是第三种原因时,
心里着实宽慰不少。

    詹姆斯爵士从办公室中央微笑着上前迎他。

    “啊,进来,布赖恩特,请进。”

    布赖恩特定近房间,库克小姐在他身后关上门,回到她的办公桌旁坐下。

    詹姆斯·曼森爵士对这个雇员做了个手势,让他坐到一把安乐椅上,离着这间
宽敞的办公室开会的地方很远。布赖恩特坐到那张椅子上,陷在经常拂拭的鹿皮坐
垫里。曼森向墙边走去,打开两扇门,露出了一个酒柜。

    “喝点儿吧,布赖恩特?我想,太阳已经下山了。”

    “谢谢,先生,呢——来点儿苏格兰威士忌?”

    “老弟,我也爱喝这种酒。我陪你一起喝。”

    布赖恩特瞟了一眼他的手表,这时是5 点差一刻。“太阳下山后喝酒”这个热
带的格言,并非为伦敦的冬日下午杜撰的吧。不过,他记起了一次公司的宴会,在
宴会上詹姆斯爵士对喝雪梨酒的那些人嗤之以鼻,并且整个晚上他都喝苏格兰威士
忌。像这样从旁观察是很有好处的,布赖恩特心里这样想。这时,他的上司在精致
考究的老式玻璃杯里斟上了特制的格莱利维特酒,当然他完全不用冰桶。

    “要水吗?掺点儿汽水?”他在酒柜那儿问。布赖恩特伸长脖子四下里寻找,
他找到了一瓶。

    “喝一小杯吗,詹姆斯爵士?不,谢谢,不掺水。”

    曼森连连点头赞同,把酒杯拿了过来。他们互相敬酒,品着威士忌,布赖恩特
依然等着谈话开始,曼森注意到了这一点,就用长辈的严厉眼光朝他望了一眼。

    “我这样让你来,你就不必担心啦,”他开口说,“刚才我看了一大堆我抽屉
里的旧报告,偶然看到你的一份,或者说其中的一份。一定是那时读了忘记交还给
库克小姐人档啦。”

    “我的报告?”布赖恩特说。

    “呢?是呀,是呀,你从那个地方回来后写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赞格罗?
是那个地方吧?”

    “哦,先生,是叫赞格罗。那是6 个月前的事了。”

    “对,对啦。当然是6 个月以前。我读这份报告时注意到,你和那个部长打交
道有点不好办吧?”

    布赖恩特这才松了口气。房间里很暖和,椅子非常舒适,而威士忌就像一个老
朋友似的。他微笑着沉浸在回忆里。

    “可是,我订了一份准许勘探的合同。”

    “你干得太对了。”詹姆斯爵士庆贺说。“你知道,过去我也常常这么干,圆
满完成一件棘手的任务。可是我从来没有到过西非。那年代没有那儿的生意。当然,
晚了一点,不过,毕竟算是开了个头。”

    在说“毕竟”这两个字的时候,在豪华的办公室里,他挥动着手加重语气。

    “现在我在这儿埋头批阅文件的时候就太多了。”詹姆斯爵士接着说。“我甚
至羡慕你们年轻人用老办法去敲定买卖。跟我谈谈你的赞格罗之行吧。”

    “好,那的确是用老方法去干的。在那个地方待了几个小时以后,我就很想找
到在周围奔跑的鼻子上穿着骨头的人。”布赖恩特说。

    “真的?我的天!那个赞格罗是个荒野的地方?”

    詹姆斯爵士的脑袋向后偏向阴影里,这使布赖恩特觉得相当舒服,可以不受对
方眼光的逼视,那种眼光显示出詹姆斯爵士鼓励的语气是假的。

    “说得太对了,詹姆斯爵士。那儿简直是个血淋淋的屠场,自从五年前独立以
来,在不断向中世纪倒退。”

    他还记起了他的上司在对雇员的一次随便的谈话中说过的话。

    “现在大部分非洲国家匆匆拥立一个权力集团,从他们行使权力的行为看,简
直证明他们没有资格去管公司的一个垃圾堆。赞格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然,
结果是平民百姓受苦。”

    詹姆斯爵士和这个坐得很近的人一样有能耐,当他听到这番话时,就觉察到这
是他自己的话被对方重复了一遍。他微笑着,站起身,走向窗口,俯视楼下拥挤的
街道。

    “那么是谁在那儿领导呢?”他平静地说。

    “总统。还不如说是独裁者。”布赖恩特坐在椅子上说,他的杯中空了。“一
个叫让·金巴的人。五年前即将独立的时候,他在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选举中获
胜,这是违背当地殖民势力的意愿的。有人说他是借用了恐怖主义和巫毒教的力量。
你知道,他们非常落后,多数人不懂选举是什么,现在他们也不需要去懂了。”

    “这个金巴是个很粗暴的人吗?”詹姆斯爵士问。

    “先生,岂止粗暴,他简直是个疯子,一个精神错乱的夸大狂,还是个偏执狂。
他完全是独断专行,周围是一个小集团,都是些在政治上唯唯诺诺的人。要是他们
和他发生争吵或者不论引起他什么怀疑,就会被打人旧时殖民地警察兵营的牢房里。
谣传说金巴亲自到牢里去监督对那些人用苦刑。没有人能从那儿活着出去。”

    “哼,这是什么世道,布赖恩特。他们在联合国的选票和英国美国一样多哩。
在政府里他听谁的劝告?”

    “谁的也不听。当然,他有他的声音。我听几个坚持留下来的白人这样说。”

    “他的声音?”詹姆斯爵士问。

    “是的,先生。他对人民声称他受神的声音指导。他说他能和上帝谈话。这样
的话他对人民和聚集在一起的外交使团说得太多了。”

    “天哪,居然是上帝。”曼森沉思冥想着,两眼仍然盯着楼下的大街。“有时
我觉得把非洲人介绍给上帝是犯了错误。现在他们的领袖仿佛有一半在和上帝称兄
道弟哩!”

    “此外,他还靠一种催眠术的恐怖来统治。人民以为他有一种法力无边的符咒,
‘巫毒’、巫术或者别的什么。他使人民过着对他个人十分恐惧的最悲惨的日子。”

    “那么外国使馆怎么样呢?”站在窗口的曼森问。

    “哦,先生,他们都足不出户,仿佛也像当地土著人一样对那个狂人的暴行心
怀恐惧。他有点像桑给巴尔的谢克·艾贝德·卡鲁姆,海地的帕帕·道克·杜瓦里
尔和几内亚的塞古·杜尔这几个人的混血儿。”

    詹姆斯爵士文雅地从窗前转过身来,假装柔和地问:“干嘛是塞古·杜尔?”

    布赖恩特此时如鱼得水,于是他详细地叙述了他用心从事工作得来的有关非洲
政治的知识,他很高兴能给他的雇主显示一下他已经做了长时间的准备工作。

    “呢,金巴是共产党国家下一个最合适的目标,詹姆斯爵士。在他的一生政治
生涯中,他真正崇拜的是卢蒙巴。这是俄国人在那儿势力强的原因、俄国人有一个
规模很大的使馆,在那个地方算是够大的。由于管理不善,种植园都破产了,为了
挣外汇,他们把大部分农产品卖给到那儿去的俄国拖网渔船。当然,那些拖网渔船
都是装备着电子仪器的间谍船,或者是给潜艇装贮粮食的运粮船,它们和潜艇在海
面相遇,把新鲜的农产品送到潜艇上去。他们卖农产品得来的钱到不了老百姓手里,
最后还是落人金巴的腰包里。”

    “依我看,这不像是马克思主义。”曼森开玩笑地说。

    布赖恩特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凡是推行马克思主义的地方就有用金钱贿赂的事,”他回答说,“通常是这
样。”

    “可俄国人在那儿力量很强,是吗?势力很大?布赖恩特,再来一杯威士忌怎
么样?”

    当布赖恩特回答时,这个曼森公司的头儿又倒了两杯格莱利维特酒。

    “是的,詹姆斯爵士。其实除了他的直觉经验以外,其余的事情他一概不懂,
这种直觉经验是闭关锁国的,也许他到邻近的非洲国家也出访过二三次。所以,有
时他要处理国外事务就要找人商量,找三个顾问里的一个来商量,他们都是来自他
那个部落的黑人,其中两个是俄国人训练的。要不然他就直接和俄国人磋商。有一
天夜里,我和旅馆酒吧间里的一个法国生意人聊天,他说俄国大使或者他们的一个
参赞差不多每天都在总统府里。”

    布赖恩特又待了10分钟,可是曼森已经了解到他需要了解的大部分内容了。到
了5 点20分,他彬彬有礼地引着布赖恩特出去,就像迎他进来时一样。等那个年轻
人一走,曼森就招手让库克小姐过来。

    “我们雇了一个探矿工程师名叫杰克·马尔罗尼,”他说,“他在非洲长途跋
涉了三个月后回来了。三个月前他一直在荒野的丛林里生活,所以他现在可能仍然
在休假。想法在他家里找到他。我想在明天早晨10点钟见他。还有,我要见那个分
析部主任戈登·查默斯博士。你可以乘他没有离开实验室时在沃特福德找到他。如
果不在,就上他家里去。我想明天中午12点钟见他。把明天早晨别的约会都取消,
让我有工夫和查默斯一起到外边去吃一点午饭。你最好在贝利街的威尔顿餐厅给我
订好位,就这些,谢谢。几分钟后我回去,10分钟之内在门前备好车。”

    库克小姐退了出去。曼森在对讲机上按了一下开关,又喃喃地说:“西蒙,马
上到这儿来。”

    西蒙·恩丁像马丁·索普一样虚伪,只是方式各异罢了。他出身清白,在虚饰
的外表后面具有伦敦东区恶棍的品行c 除了文雅和冷酷之外,他还有某种机敏。他
需要去替詹姆斯·曼森服务,恰如曼森为了迟早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爬上顶峰,或者
努力留在第一流的资本家的行列里,同样也需要西蒙·恩丁的服务一样。

    恩丁是伦敦西区最漂亮、最文雅的赌场中常见的那种人物,他就像一个口齿伶
俐的打手,对百万富翁无不低头哈腰,而对歌舞女郎无不欺负凌辱。不同的是,恩
丁的机智使他爬上了经理的宝座,就像给一个非常高级的赌场老板当打手一样。

    和索普不同,他没有当亿万富翁的野心,他认为能成为一个百万富翁就不错了,
而在此以前,他只想分享点曼森的残汤剩饭。现在他有一座六个房间的别墅,一辆
柯维蒂跑车和几个情妇。这会儿他从10层楼上来,由秘密的楼梯井,穿过那道木板
镶的门,走了进去,库克小姐走出了门外的办公室。

    “詹姆斯爵士,有什么吩咐。”

    “西蒙,明天我和一个叫戈登·查默斯的人吃午饭。他是一个参与机密的科学
家,科学家的头儿,沃特福德实验室主任,他明天中午12点到这儿来。在此以前,
我想了解一下他的根底。当然,去查一下雇员档案,还有你能找到的任何材料。去
了解一下他的私生活,家庭生活如何,有什么弱点,最重要的是在薪水之外,是否
还迫切需要钱花。如果他有政见的话,是什么政见。那些研究科学的人里多数是左
倾的,虽说不是全部。你可以在档案室的埃林顿下班之前去找他谈谈。今天夜里把
他的档案看一遍,留着我明天早晨来看。明天准时着手了解他的家庭环境。11点45
分前一定要给我挂电话。懂啦?我知道这是被人忽视的工作,不过这可能很重要。”

    恩丁一动不动地站着,接受了指示,把要点全部记下来。他明白其中的缘故,
詹姆斯·曼森爵士经常需要情报。因为不论是朋友还是敌手,不亲自对那个人作包
括私生活在内的调查,他是不见那个人的。有好几次他是依靠充分的准备才击败对
手使之屈服的。恩丁点点头去了。他直奔档案室,碰巧马丁·索普也才从那儿离开,
可是他们没有遇上。

    詹姆斯·曼森爵士坐着他的司机开的“罗尔斯—罗伊斯”汽车驶离曼森公司的
前门,回到里兹大饭店后面的阿林顿大厦4 层楼的公寓去。他准备去痛痛快快地洗
上一个热水澡,吃一顿卡普里斯餐厅送来的晚饭。这时,他坐在车上,身子向后仰
着,点燃了今晚的第一根雪茄。当汽车开到“查林十字”车站时,司机递给他一份
晚到的《旗帜晚报》。报上最新消息栏里有一则消息进人了他的眼帘。那则消息是
刊登在“马赛揭晓”中间的。他回过头去看它,接着又一连读了几遍。他望着车窗
外纷乱的交通和挤成一团的行人,有的人拖着脚向车站走去,有的人冒着2 月里的
毛毛雨,脚步沉重而缓慢地向公共汽车走去,准备在伦敦中心商业区又度过了紧张
的一天后,回到他们在“伊甸桥”和“七棵橡树”附近的家里去。

    就在他望着窗外的当儿,一个念头开始形成了。换了别人;对那则消息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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