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利用一个腐败、堕落到极点的独裁政权来大发横财;而这一
切,却都是打着法律和秩序、民主和正义的幌子来进行的。也许我只是个头脑简单
的丘八,智能低下的武夫,但我绝不是你们那种吸血魔王。我曾独自一人反复冥思
苦想过,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我终于看清
了,幕前活动的,是一伙当地的政客和英国外交官,他们都是些人面兽心的家伙,
只知道挖空心思、争权取利,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幕后策划的,则是与你那位尊
贵的詹姆斯·曼森一样的吸血鬼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干的原因。回国后把我
的这些话告诉曼森吧,我希望他能知道这些,尤其是从我这里,现在,你开路吧。”
恩丁拔腿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
“你从此休想再回伦敦了,香农!”他喊道,“在那边我们可是有办法对付你
这种人的!”
“我不会回去了!”香农忍不住大声回敬了一句。然后,他平静下来自言自语
地喃喃道:“我再也不必回去了。”接着,他掉过车头驶向半岛和克拉伦斯城。
尾声
新政府及时成立了,至少在目前,它是在合乎人道地治理着这个国家。欧洲各
国报纸几乎没有提到这场政变,惟有法国《世界报》登出一则消息报道说,赞格罗
军队中持不同政见的派别在前夜发动了一场政变,推翻了总统。由一个民族调解委
员会在举行国民选举前暂时治理这个国家。这家报纸丝毫未提及,赞格罗的新政府
拒绝一支苏联地质勘探队的人境申请;也未提及,新政府已把勘探水晶山地区的新
规划列人了日程。
大个子詹尼·杜普里和小马克·弗拉明克被安葬在位于半岛顶端上的一片棕榈
树下,海风从海湾方向吹来,轻轻地抚弄着棕榈树叶。根据他们生前的请求,人们
未在他们的坟墓上留下任何标明他们身份的墓志铭。约翰尼的遗体被他自己的乡亲
们抬走了,乡亲们对着他的遗容痛哭流涕,然后按本民族的风俗安葬了他。
西蒙·恩丁和詹姆斯·曼森爵士对于他们在这个国家的事务中曾经扮演过角色
这一点,默不作声,他们确实也没什么东西说得出口。
香农把身上剩下来的5000英镑行动经费全部给了让·巴普蒂斯特·郎加拉蒂,
这个科西嘉人去了欧洲。最后一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是说他去了布隆迪,打算在那
儿训练胡图族游击队,后者正在开展斗争,试图推翻米库贝鲁的图西族独裁政权。
朗加拉蒂在海滩上与香农分手时曾说,他这样做“确实不是为了钱,过去也根本不
是为的钱”。香农用基思·布朗这个名字给热那亚的庞提先生去了几封信,要求他
将“托斯卡那号”的产权股票均分成两份,要求他分别给沃尔登伯格船长和库尔特
·塞姆勒。一年后,沃尔登伯格用自己的股份做抵押,借钱从塞姆勒手中买下了另
一半股份;塞姆勒又奔向另一个战场。在苏丹南方,当时他正和隆·格雷戈里以及
另一个雇佣兵在一起布雷,准备炸毁一辆苏丹人的坦克,结果不慎,引起地雷走火
爆炸,塞姆勒和格雷戈里身负重伤。不久,塞姆勒死在丛林中,惟有格雷戈里侥幸
存活,在英国大使馆的帮助下,辗转回到了家。塞姆勒的最后一件事,是请朗加拉
蒂通知他存款的银行,从他的户头上提出5000英镑汇给杜普里的住在南非开普省帕
尔市的双亲;将另外5000英镑汇给在比利时奥斯坦德区克莱恩大街上开酒吧的安娜。
卡洛·香农死于政变后的一个月,正是当初告诉朱莉娅·曼森的、他所乐意的
那种死法:躺在那儿,手中握着枪,胸口中了一弹,嘴里含着鲜血;只是结束生命
的那支枪和那颗子弹,都是他自己的。他自杀的原因,既不是被危险吓倒,更不是
恐惧会在战斗中丧生,而是由于他过去形影不离的伴侣——香烟。他是从巴黎外科
大夫邓奥依斯那儿得知他不久就将与世长辞。邓奥依斯大夫当时对他说,他多则再
活一年,少则六个月,这完全取决于他是否生活得轻松、舒适;而临终前的那个月,
他将是极其痛苦的。当咳嗽越来越厉害时,他独自一人带着枪和一个塞满打字稿的
大信封,悄悄走进了丛林。几周后,人们把这封信转给了他在伦敦的一个朋友。
据那些亲眼看着他独自走进丛林、后来又亲手把他抬回城里安葬的土著村民们
说,他当时一面走一面吹着口哨。那些靠种植木薯为生的普普通通的农民们,自然
不会知道他当时吹的是什么歌;那是一支小调,名叫《西班牙的哈莱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