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坐到酒店大堂里等。半夜两点了,还是没见白晓莎的影子,他再次打电话,这才猜到她在酒巴。
从酒巴出来,本想把白晓莎送回她房间,翻遍她的包也没找到房卡,扛着一个酒醉女子,马赛实不好意思再拿出证件叫服务员开门,无奈之下,只好把她带回宿舍。
“喊呀,怎么不喊了?明天全南疆都知道你的大名,封你为头号女酒鬼!好不好?”
上了出租车,白晓莎又大喊大叫,马赛不得不再次表明身份。好在进了公安局,她已睡着。把她放上床,麻烦又来。她开始呕吐了,不但吐脏衣服,连床单也不得幸免。
重新铺床,给烂醉如泥的白晓莎换上一件T恤,即便是衣衫整齐,白晓莎也令人想入非非,马赛有点心神不定,虽然跟白晓莎在一起有好几年了,但两人之间,最多是搂一搂,抱一抱,从没有过更进一步的亲热。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身体。
为了不让自己想入非非,马赛不敢再看床上的白晓莎,远远坐到写台前,点燃一根烟,打开电脑。伤好以后,不是在外边奔波,就是在办公室、审讯室里忙碌,每每回家,只想上床睡觉,很久没机会开过自己的电脑了。信箱里,垃圾邮件堆积如山,全部清理完,随手打开聊天工具,今晚是不可能上床睡觉了,反正白天已睡够,他准备找个网友聊个通宵。就这样,发现了克里木的留言。
“救热比亚,我在镇上旅馆找卡拉。”
留言前言不达后语,不过,马赛看明白了。开始,他以为克里木是在恰克镇,用软件查出留言发出的IP地址,却是在另一个地方,他马上给一个分配在公安厅搞技术侦察的同学打电话。正好同学值班,帮他查出具体的位置。
天亮时,白晓莎醒了,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男人的T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看见马赛才安静下来。
“我、我在哪?”
“在公安局。”
马赛从电脑前站起,伸个懒腰说;“因为你昨晚饮酒过量,对他人够成威胁,被我公安人员马赛收押管制,直到酒醒为止!”
白晓莎白眼道;“你等着吃官司吧!这是非法拘禁,还有……。”
“还有什么?还有涉嫌非礼,图谋不轨?得了吧你!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下给你看看,我老人家伤痕累累,你说是谁非礼谁?早知道让你醉卧街头好了,当个名副其实的女酒鬼!”马赛坐上床沿。
“让我睡街头呀?”白晓莎大哭,“谁要你管了,你不是想撇开我吗?理我干什么?你是大英雄,你谁也不要,你谁也不管……。马赛抚她肩给她递纸巾说:“谁说我不要?我是觉得,与其让你冒当寡妇的风险,还不如我自动退出。”
“那你赔来!”白晓莎泪汪汪地伸出一手。马赛奇道:“赔什么?我、我没有……。”
“你赔一个我来,赔一个不认识你的的我来。”白晓莎又哭。马赛搂住她说:“这可不好办。我又不是孙猴头,有月光宝盒,可以变回以前的你。别哭了,眼睛都像桃子了,等下出门人家还真以为我对你干了什么坏事呢!”
这时,敲门声响起。白晓莎缩头进被窝里,马赛微笑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开门。
“小马,集合了,大家等着你呢!马上出发。”多里昆站在门外,眼睛像是故意不望门里,看样子来了有些时候了。说完,扭头就走。
“你去哪?”门关上,白晓莎头又探出被窝。
“去当英雄!”马赛嬉笑又走到床沿坐下,脸色变阴沉,“去追捕,但愿是最后一次了。唉!长话短说吧。我没办法赔一个你,只好娶你了,如果你们父母同意,我父母同意,最主要是你同意,我回来就去你家求婚!”
“要是我父母和你父母不同意呢?”白晓莎眼如梨花带雨。
“那我们就私奔!”马赛大笑起身,“好了,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再睡一觉,睡不着这里有电脑还一堆脏衣服。”白晓莎从床上坐起娇嗔道:“就这样走了?”
“啊!忘了一夜之间成了已婚男人。”马赛走到门边,又回头向她张开双臂。
6、
看到克里木的留言,证实了克里木所在的位置,马赛几乎打了一夜电话,第一个当然是打给李东阳。手机打到天亮,电池也没了,正好白晓莎醒来。他也没想到李东阳这么快就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李东阳接到马赛的电话后,一夜未眠,通知了程万里等人,天没亮就走出医院。
“其实不用扶我,只要不跑步,现在我走上几公里也没问题。”李东阳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谢医生可不这么认为:“别大意,伤口面积大,虽然结疤了,但四肢不能使太大的劲,不然,马上四分五裂,到那时,你还得回医院来。”知道丈夫有重大行动,她也不再阻拦出院。
李东阳笑说:“看样子,好了以后,我的后背变成地图了,那可分裂不得。”李青埋怨道:“除非你不跟分裂分子打交道!”
母女俩一人一边扶李东阳走出医院,多里昆已经打开车门等候。
“上车轻点,伤病员同志。”李青将一只枕头放到车后座上,才让父亲坐进去。
这时,程万里匆匆跑来,跟谢医生、李青打过招呼也坐进车内。
“爸,你不送我妈进手术室了?”维维跟在后面跑出医院大门。程万里伸出脑袋说:“我有急事,回去好好照顾你妈。老多,开车!”
越野车开走,维维站在路边嘟哝:“老是说话不算数,也不知道什么才回来?”李青安慰道:“等你爸回来,你妈的眼睛说不定已经能看见了。走,我爸出院了,现在我可以陪你了。”
维维一直望着越野车远去的影子,直到看不见才回走。
李东阳先是回到公安局集合队伍,马赛也到了,却不见努尔和林建北。程万里打努尔的手机,通了不接,气得哇哇大叫:“这家伙知道我的号码故意不接,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局长,我看不要他们去了。”
“好吧,我们出发!”李东阳也无可奈何,上了车却接到努尔的电话,他听完后说:“努尔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程万里手掌在越野车发动机盖上拍出一声巨响,所的人为之一震。他急忙歉意地望李东阳说:“局长,叫他们停下吧?努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次在和库不是他枪走火,海达尔早就落网了。”
“没事,他们先到也好,林建北不会犯错了的。走吧!”李东阳没有同意。
7、
尽管司马义顺利买到足够的粮食,带回来四支猎枪,并且夸口还能搞到更多,但海达尔仍然没有动摇出国避风的打算。他并不承认自己失败,他只是意识到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跟李东阳抗衡,
“我们的初步使命完成了!”
海达尔把基地的几十个人集中在一起。
“剩下的,最重的事就是保证弟兄们的安全,你们是圣战的火种,是我们独立的主力军。眼下,大家的任务,就是守在基地里,共同熬过这一段艰难的时期。等到共产党放松搜查,马上把你们分散,送到全疆各地去。组织志同道合的兄弟,把你们学会的本领,教给更多的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首领,假以时日,大家不再是几十个人,不再只有一个基地。我相信,到那一天,感到害怕的是共产党,而我们将无处不在。真主会保佑我们的,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青年们已经在这个看不见天日的基地呆了一个多月,大部分人开始产生厌倦情绪,又被他的这一番话所鼓舞。
人心稳定下来,海达尔开始准备离开了。
“大哥,我们怎么走?”塔西到基地第一天就不耐烦了。
“跟着走就是了。”海达尔已经研究出一条线路,这条线路很可能死亡之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做出选择。
司马义再次去小镇买枪的第二天,海达尔走了。不是他不想叫司马义一起走,考虑到基地这么多人,没有他不要紧,没有司马义,恐怕都得饿死冻死。他没有跟谁说要去哪,包括艾尔,他只是告诉艾尔,带上五个人,两支猎枪,两峰骆驼,以及充足的粮食和水,跟他一起上路。在沙漠基地时,他就经常出出入入,其他人没感觉有什么特别,有的以为他是带人去打猎了,说不定下一次轮到自己跟随。
8、
距离司马义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卡拉是狗急跳墙,又是托人传话,又是打电话通知,把各处向他提供猎枪的人都叫到小镇了。由于猎枪已明令收缴,许多有枪的人不甘心白白上缴,卡拉钻的是这个空子,私下组织人收购。然而,想在短时间内收到三十支枪,并非易事。尽管他开出的价钱比平时高了一倍,但送枪人还是不多。
“进来!”卡拉整天呆在小旅馆房间内借酒浇愁。听到敲门声,半梦半醒在从炕上坐起,伸手摸到酒碗连灌了两口,抬头看见努尔无声无息站在他跟前,酒碗差点打落。
“妈的,几时进来的,吓老子一跳。”卡拉警惕地打量努尔,“谁叫你来的,走错门了?出去!”又端酒碗。
“没错,你是卡拉吧?我听说你在收购这个东西。”努尔笑迷迷地摸出一把六四式手枪摆到炕桌上。
卡拉喝入口的酒喷了出来;“你他妈你哪弄来的真家伙,不想要命了?”努尔坐上炕,又摸出一支七七式手枪说:“我还有一支。”卡拉脸色大变,酒也醒了,跳下炕说;“你、你是什么人?你走吧,你的东西,我、我不要。”
努尔扫了一眼摆靠在墙边的十来支猎枪:“好家伙,你可以当军火商了!你说,是我不想要命了,还是你想不要命了?”
“你、你是公安局的?唉!”卡拉抱头蹲到地上。
努尔跷起二郎腿说;“我是来找司马义和塔西的,你看见他们了吗?”
“这个、这个……。你,你抓我吧!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卡拉见识过分裂组织的心狠手辣,自己一个人不要紧,他担心家里人。努尔抓起桌上的羊腿咬一口:“味道不错,监狱里的厨师肯定做不出来。来人啊!把这些全带走。”
马赛和林建北走进门,要去把卡拉拷上。努尔叫道:“谁叫你们抓人?现在抓他不够死刑,等他跟司马义在一起就差不多了,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清理干净。”马赛和林建北也不争辩,准备去收捡猎枪。
努尔的话不单是恫吓,他了解这种人,既怕公安,又怕分裂组织,干脆让卡拉两头不讨好,堵死他的路。这下卡拉急了,跳起来叫道:“喂,喂,我是柯尔克孜人啊!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闹独立关我什么事?”
努尔向他翻个白眼;“是啊,他们闹独立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给他们提供枪支弹药?就为了钱?”
“唉!我怕说了你们也不信。”卡拉又叹息蹲下,“十天内,我要凑够三十杆枪,一千发子弹。不然,我一家十几口全都没命了!”努尔不吃了,跳下炕说:“你长没长脑子?凑够了就能保证你全家平安?你不怕他们再叫你去凑?”
“这个,这个……我、我想喝口酒?”卡拉已不敢自己去倒酒。多里昆给他倒了一碗,递给他,他一口喝光,揩了一把嘴说:“你们、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唉,我只知道,两天后,他们来找我。”
林建北道:“你继续收枪,收够三十支后,把枪的撞针拆卸下来,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林建北和努尔比程万里等人早到小镇几小时。努尔打算招集当地派出所进行大搜查,林建北没有同意,来前他特意问过马赛,了解了克里木留言的详细内容。既然克里木在旅馆找卡拉,他也一间间旅馆去找,努尔少不了一路埋怨。卡拉等人送枪,交待过旅馆近日他有客来访,所以找到他不费吹灰之力。并且,程万里等人到达时,还逮住了一个跟卡拉交易成功的送枪人。于是,就有了努尔卖枪。
李东阳没有来到小镇,他背伤未愈,不宜长途跋涉,经过和库县城时,在程万里等人的劝阻下,留了下来。由于小镇情况不明,不敢兴师动众,只有程万里带领两辆车十来个人来到小镇,大部队随同李东阳留在和库,等待报告,见机行事。
“大婶,有人找我吗?”
约定的日子到了,卡拉坐卧不安,一会站到旅馆门外,一会又坐服务台旁抽闷烟。努尔找他“卖枪”以后,再也没有露面。他不敢跑远,走在街上,好像看见的人都是警察化装的,要不又怀疑有司马义的人在监视他。
旅馆的胖大婶对他的反常也奇怪:“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进进出出,像丢了魂似的。”
卡拉道;“我等人来做买卖,说好今天来的,怎么还不来?我要赶回家呢!”
胖大婶安慰说:“想家了是吧?别急,有耐心才能发大财。去睡一会吧,要不我给你打两斤酒。”
“好吧,大婶,拿两斤酒,还有羊肉。”卡拉最担心的是司马义发现他跟警察来往。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口气喝完两斤酒,蒙头大睡。半夜里,被什么声音吵醒,睁眼一看,有两个人爬进窗口,其中一人举枪顶住他的脑袋。
“枪在哪?”来人是哈力达和克里木。卡拉见过哈力达,也不慌张,反问道:“司马义呢?”
“回我的话?”哈力达一枪托将他打下炕,跟后的克里木吓得退到窗边。卡拉慢慢擦干净鼻子流出的鲜血,过了半响才用带血的手指向一个角落。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搬。”哈力达喝斥克里木。
六捆用麻袋包裹的猎枪,还有一袋子弹。点完数,整整三十支,克里木全部扔出窗口,自己也跳出。哈力达收起手枪,解下身上的背包丢上炕说:“这是钱!司马义叫我转告你,两个月后,再要三十杆,到时不见你,哼哼!别怪我们不客气。”说完也跳出窗口。
“你他妈不得好死!”
两人一走,卡拉破口大骂。这时,努尔出现在房间里,站到窗边,看克里木和哈力达牵着毛驴走远。
“他妈的,你怎么不抓这两个畜生!”卡拉连努尔一块骂,“盯着老子干什么?你们也看见了,老子是被他们逼的!”努尔淡淡地说:“脾气还不小,你不是怕他们么?”
“老子怕个球!”卡拉大嚷大叫,“刚才要不是知道你们盯着,老子跟他们拼了!”
“马后炮有个屁用?想想你自己今后怎么办吧?”努尔似乎也不高兴。
卡拉一下软了下来,把哈力达丢在炕上的背包递给努尔说:“警察兄弟,放过我吧,我改行了。今年棉花收成好,我、我去收棉花,行不行?”
努尔没心情搭理他,瞪了他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拿起背包离开。他的确是不高兴,克里木和哈力达进镇子就被发现,来到小旅馆,他准备抓个人赃俱获,谁知程万里反对,林建北也不赞成。两人认为司马义没有露头,不可轻举妄动。三人发生了争吵,为此打电话请示李东阳,最后还是决定等待司马义出现再动手。
9、
司马义没有进镇子,一来担心有危险,二来他实在太累了。不过,主要还是听了海达尔的讲话,他一直琢磨不透。“初步使命完成了”,海达尔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散伙。既然要散伙了,自己何必费力气东奔西跑?他有点心灰意懒,快到沙漠公路时,把买枪的钱交给哈力达,吩咐他们拿到枪后,自行回基地。他打算证实两人平安拿到猎枪,再进镇子去会一个相好的。
夜里月亮出来了,远远就看见哈力达和克里木赶两头驴子出现,从沙漠公路旁拉出来时留下的骆驼,把猎枪换上骆驼背,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