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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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风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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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信不信由你,你爱怎么汇报都行,我回所里等候处分去!”多里昆一脸悲愤,怒气冲冲跳下椅子,大步走向围墙,。    
“你给我站住!多里昆同志!”吴所长高喊道。    
多里昆头也不回,他万万没想到吴所长居然会怀疑是他公报私仇。他不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走转墙边,从刚才进来的地方又跳出去。    
吴所长气恼地踢倒长椅子,摸摸屁股后的手枪,走向院子里的人群。    
“父老乡亲们,刚才我问过所长了,他说,今天早上已经释放了阿迪力,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派出所骗人!放出来肯定有人看见,今早谁看见阿迪力了?谁也没看见。”    
白发苍苍的艾买江镇长高举双手,大声喊话,没说两句就被人打断。    
“这个……。今天是巴扎日,派出所照顾他要摆摊做买卖,很早就放他出来,大家那时可能没睡醒。”艾买江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人上门闹事。    
又有人喊:“派出所骗人!我就睡在路边,一条狗经过我都知道,别说是个人。”    
艾买江的声音已经没有刚开始有力了:“请大家相信政府,请大家相信我!阿迪力肯定会找出来的,那时候一切就清楚了。现在请大家先回家去。”    
“不交出人来我们决不回去,派出所不把我们维族人当人,让所长出来讲话。”    
吴所长从艾买江身后走出,刚说了一句:“我们确实放了阿迪力……”    
众人马上起哄,“交出阿迪力,派出所不能随便杀人!”    
“阿迪力是独生子,你们让他父母以后怎么办!”    
“交出阿迪力,交出阿迪力……”喊声响成一片,人群又向前推进,警察和十几个乡干部手拉手才堪堪拦住。吴所长头上的汗水像刚淋过雨,又伸手去摸手枪,刚才开了三枪,枪管还有余温。    
天全黑了,月亮爬上了树梢。人群的后边,牙生挤出镇政府大门,他身后又跟着挤出两个、四个、六个……十二个人。    
“牙生大哥,我们不闹了,去哪?”黑暗中有人问。    
牙生沉声道:“去派出所,他们现在最多有两个人。”    
十几个人没入黑暗,牙生走到一棵树下说:“阿訇,你回去吧,剩下看我们的了。”    
买买提的脸出现在月色下,下巴动了动,上了路边的毛驴车。    
“我求求大家了,回去吧!“院子里,艾买江的声音已变嘶哑:“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也着急呀!我从小看着阿迪力长大,他父母成亲还是我老伴做媒,我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唉,天不早了,大家饭都没吃,回去吧!”    
有人说道:“大叔,我们不是为难你,这不关你的事,我们要派出所长出来!”    
艾买江涨红着脸喊:“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们是在镇政府里面啊,父亲们。吴所长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你们这么闹是犯法的呀!”    
阿迪力母亲哭喊道:“我要我儿子,我苦命的儿子啊,你在哪里?”    
这一哭又激起众人了刚平静一点的情绪:“对,我们要人,阿迪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出来,派出所长,出来!”人群再一次向前移动,开始与维护秩序警察发生了身体接触,有一处出现了撕打,场面眼看就要失控,吴所长把手枪拿出,不过,迟迟不敢举起。    
“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几句!”    
这时,艾买江身边出现一个模样像乡干部的汉族中年人。中年人说的是维语,声音不是很大,举止从容,眼神镇定,自成一股威势,环顾之际,令人不得不听他的话。人群看见一个汉族干部用流利的维语说话,渐渐安静下来。    
中年人接着说:“我是南疆市公安局长李东阳,我和大家一样,听到发生这件不幸的事,晚饭也吃不下,马上从市里赶来了。刚才我在旁边听了大家的话,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大家看来认定派出所杀害阿迪力了,对不对?”    
人群参差不齐喊出:“没错,肯定是他们干的,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李东阳点头:“好,陈漠军,把派出所长叫来。”他身后一个黑脸大汉把垂头丧气的吴所长拉到最前头。    
艾买江不安地望李东阳,又望人群,只听李东阳高声道:“我现在向大家宣布,撤消他的派出所长职务,交由市公安局看管。”吴所长低头解下手枪,交给陈漠军,人群一阵欢呼。    
等人群安静,李东阳又说:“不过,如果我们调查以后,阿迪力不是派出所杀害的,大家说那时怎么办?”    
阿迪力母亲抢道:“那再给他当所长好了。”    
“好!我现在向大家保证,一星期内,一定破案,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待!现在时间不早了,我看大家是不是可以回家吃晚饭了?”李东阳目光灼灼,周围游走了一圈:    
人群似乎不再有异议,慢慢向后退,一点一点散开。    
“真主保佑你李局长,你一定要为我儿子报仇啊,李局长……”阿迪力母亲跑到李东阳身前跪倒。    
李东阳把她扶起,说:“大嫂,你放心,公安局就是为群众服务的……”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他的手不禁抖动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望着枪响的方向。阿迪力的母亲也吃惊地张大嘴巴,本来已渐渐退出院子的人群停下了脚步,东张西望。    
寂静中,镇政府办公室急匆匆跑出一个人,神情紧张地在艾买江耳朵边说了几句什么,艾买江脸色大变,跑向李东阳。    
枪声是从派出所传来的,是多里昆开的枪。    
与吴所长一番争吵,多里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解下身上的手枪扔上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值班的小田在门口问:“多所长回来了,乡府那边散了没有?”    
多里昆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说:“还热闹得很。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副所长吗?唉,这个副所长也到头了,叫我老多好了。”没等小田接话,又抢道:“有馕吗,给我一只。”    
“好咧!我给你拿。”小田的脚步在门外没响几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乒乒乓乓像有东西砸了进来。多里昆大惊,扔掉杯子,抓起手枪往外冲,才跨出门,一块石头劈面砸了过来,他急忙退回房里,顺手关上电灯,趴在门边,伸头向外。    
两声惨叫过后,外边静了下来,灯也黑了,脚步杂乱,听起来冲进门的人最少有十来个。过了一会,有人说话了:“两个都收拾了,拿手电出来!”是牙生。    
手电亮了,另一个人说:“可能没死,再补几下。”    
牙生叫道:“没时间了!别理他们,快点分头去找枪,城里的警察马上会来。”    
多里昆举着手枪,鼻梁上挂出汗粒也没扣下扳机,转而高呼:“小田,不用管我,用冲锋枪扫射!”说完向有手电光的地方连续开火,也不知道打没打,哭喊声不断,派出所里一阵混乱,他打完子弹,一边重装弹夹,一边摸找电话,通知镇政府。    
听到有“冲锋枪扫射”,牙生第一个跑出派出所,其他人也连滚带爬跟在他身后。十几个人没命地跑出几十米,牙生停了下来。回头向派出所望,枪声过后静悄悄的,鬼影都没出来一个。    
“妈的,上当了,哪有冲锋枪,他们的人都在政府那边,最多只有一个人。”牙生给同伙打气,又往回跑,派出所院子里倒是有三个人,都是他受伤的同伙,躺在地下哭爹叫娘。    
有人说:“大哥,一个人我们也不好对付呀?”    
马上又有人附合:“是,是,他有枪,我们没有。”所有的人都趴了下来。    
牙生望了一眼地下怕死的同伙,气急败坏地叫道:“好了,好了!不进去你们怕什么?    
都给我起来!妈的,拿不到枪,也要烧死几个警察,点火!”    
不一会,有人点起几支火把扔进派出所,与此同时,警笛声也响起。    
“走。把受伤的弟兄带上。”牙生等到屋里燃起火焰才命令撤退。    
有人在黑暗中喊:“阿力库昏过去了,大哥,带着他跑不掉,怎么办?”    
“你们先走,把他交给我!”牙生眼睛望向越来越猛烈的大火,等人都走光了,他扛起地下那个昏迷的同伙,像木材一样扔进火堆。    
本已昏迷的伤者猛然受到烈火炙烧,一下子醒了过来,不住地惨叫,声音十分骇人。像一个火人在烈焰中舞蹈,但很快便倒在大火中不动了。牙生右手抚胸,口中默念着什么。在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中,冲进黑暗。    
“啊!”    
火中,多里昆在大声嚎叫,他肩上驮一个受伤民警,手里又半拖半抱一个,堪堪走到火势之外,三个人摔成一团。躺在地下呼吸顺畅后,他懒得再爬起,点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救援到了,民警们找来桶盆,进院里打水救火。一些围观的群众也跑上来帮忙。    
“快,快,快把伤员送卫生所!”吴所长带来陈漠军,“老多,你没事吧?唉,现在的老百姓胆子也太大了,派出所也敢烧。”    
多里昆还是躺在地下:“不是老百姓……。”    
“那是谁干的?”陈漠军望着地上头发眉毛都被烧焦的多里昆。    
所长介绍道:“老多,这是市局刑侦队的陈队长,陈队长,这是我们所……”    
陈漠军没等介绍,突然叫道:“咦,你不是多里昆吗?”    
多里昆抓陈漠军的手,这才从地上爬起:“难得陈队长还记得我。”    
陈漠军奇怪地说:“你几时调到这里来了,在县里不是好好的吗?”    
多里昆苦笑:“没被开除就好了,在哪都一样。”    
增援派出所的车子走了,镇里的干部们开始清理镇政府大院,许多家属和居民自动参加,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不过,各人都像心事重重,谁也不愿意多说话。    
“李局长,李局长!”    
李东阳想找艾买江了解情况,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回过头看,只见艾买江和一个戴眼镜的人从大门外走进。    
李东阳走近与戴眼镜的人握手:“赵副书记,原来是你,我正要打听是谁的车来了。”他早就发现大门外来了几辆车。    
“一百四十公里路,我的司机只花两小时,还是没赶上你。”赵副书记神情似笑非笑,若有所思,手指镇政府大门外的两辆卡车,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在车边。“你看,我已经做好最坏了准备。今晚,幸亏有艾买江镇长,要不然,我们很难扭转被动局面啊!”    
艾买江急忙摇手:“不、不,我也没有办法了,是李局长来得及时,他……。”    
赵副书记打断道:“大叔,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一直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去增援的陈漠军回来了,兴匆匆跑到前头说:“局长,派出所那边真够凶险的。    
”    
李东阳刚想答话,赵副书记向他转过头说道:“老李呀,我和艾买江镇长交换了一下意见,我们认为你当众处理派出所所长,有待商榷。碰上这种事情,一味退让,虽然有效果,但长远来讲,会影响党和政府的形象。当然喽,这次事件要吸取的教训很多,尤其警察队伍,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今天就是因为某个害群之马,粗暴地对待普通百姓,引得这么多人自发地围攻政府,这叫揭竿而起呀!老李,非常非常之危险!”    
李东阳脸色暗淡下来,低头不语。陈漠军则叫出声来:“啊!赵副书记,还没开始调查,你、啊,我们不能乱下结论吧?”    
赵副书记面带愠色地扫了陈漠军一眼,李东阳喝道:“陈漠军,派出所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陈漠军答:“了解清楚了!”    
李东阳严厉地说:“好,那马上去写个报告,我等下要汇报。”陈漠军支吾了一会才走开。    
“我理解你的苦衷,老李。”赵副书记拍李东阳的肩,“警察素质偏低不是你的错,这是有历史根源的。我听说,这个乡有个副所长,根本就是一个二流子,这次事件的起因很可能在他身上,你们调查的时候特别要注意这个人。哦,我马上走,常委们等着我回去汇报呢!你也尽快回去,大家也要听你的汇报。”    
李东阳与赵副书记握手告别,目送他的车驶远。转头对艾买江说:“大叔,镇上的商贩可真不少啊,有两三千吧?”    
艾买江刚才一直在听李、赵二人说话,像是心事重重,迟钝地应道:“啊,李局长,商贩没有这么多,今天来的人大多数不是商贩。”    
李东阳皱眉:“那更说明问题了,群众心这么齐,可见派出所在镇上民愤极大,唉!”    
艾买江连忙摇手:“不,不!李局长,不是这样的,是、是……唉!平时巴扎上最热闹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是、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李东阳眼睛一亮:“大叔,你的意思,这次围攻事件是人为组织的?嗯,组织这么多人围攻政府,是件了不起的事,组织者的目的何在?真的为了阿迪力?”他后面的话成了自言自语。    
艾买江长长叹息:“唉!李局长,刚才、刚才赵副书记误会我的话了,我不是怪罪派出所的同志,我只是如实讲了经过。”    
李东阳道:“大叔,没关系,派出所肯定有错。”两人边说这走进办公楼。    
人都走光了,政府大院静静悄悄,能听到树上虫鸣鸟啼。已经洗澡换衣的多里昆斜叼着烟,双手插进裤兜,拖着鞋子响声很大地走进办公楼走廊。吴所长从黑暗中闪出,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多,我再问你一次,阿迪力到底出了什么事?”吴所长的眼神带着怨气。    
多里昆茫然地说:“我、我怎么知道?哎呀,所长,我真的早上就放了他了!”    
所长叹息道:“唉,现在你是所长。”说完又退进黑暗中。    
多里昆吐掉烟,不停地摇头,走到一个办公室外往里望,这个办公室由一堵墙隔成里外两间,他轻手轻脚坐在外间的一张椅子上。    
里面办公室内,李东阳坐在一张办公桌后,手上在卷一支莫合烟,卷好却不点,分拆开又重新来过。一旁,陈漠军正在汇报派出所被袭击的经过,他有点心不在焉,耳边老是响起艾买江的话“有人在背后搞鬼!”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陈漠军停下喝了一口水,“领头的人,很像是兄弟会组织的大头目牙生。这样一来,案情明朗了,牙生杀害阿迪力,嫁祸于派出所,目的在镇政府制造混乱,趁机冲击派出所夺枪。这是一起由分裂组织策划的暴力事件。”    
李东阳又将卷好的烟拆开,头也不抬说:“听上去顺理成章,合乎逻辑,不过,分裂事件的成立,就不能说很像是牙生,要有充分的证据肯定是牙生。”    
陈漠军走到墙边又走回,说道:“这是我接下来的工作。局长,另外,我提议给多里昆请功,今晚不是他机智勇敢,许多枪枝可能落入分裂分子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还有,我想要这个人,我以前跟他共事过。这人是出了名的顺风耳,千里眼,跟三流九教打交道非常有经验,我最缺这种人。”    
李东阳不动声色地把卷好的烟夹在指间,语气冷淡地说:“你刚才的汇报,还有个大漏洞,那就是一家之辞,整个经过全是多里昆跟你说的,对不对?”    
陈漠军停住脚张大嘴巴,半晌才出声,声音很激动:“局长,你、你居然也怀疑他?别忘了多里昆是一个有十年警龄的老警察,还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再说,当时有两个民警在场!”    
李东阳头也不抬说:“就因为他是副所长,另外两个人可能跟他串通一气!而且,你别忘了,这两个人,受了重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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