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世界各地的装饰荟萃,不胜枚举。
饭店的第六层,是这里最贵的包间:九五至尊,顾名思义,也就是所谓的总统套房待遇了。虽然这里够奢华,够气派,够他妈的贵族,但酒店给出的价位表却往往将慕名而来的旅客们拒之门外,您要问原因,就三字:太贵了!
正因如此,所以大多时候这间套房都处在关闭的状态,少有人来。可现在的‘九五至尊’却是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来,阮局长,我敬你一杯!”摆满珍品佳肴的圆桌上,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人站起身来,给自己的酒杯里满满的斟上一杯茅台,屁颠屁颠的向对坐的发福胖子弯起了腰。
“哦呵呵,鲍老弟捧杀我了,该是我起身才对啊!”阮大鹏春风满面的欠了欠身,一张胖脸笑的跟弥勒佛似地,看他肚子上满是赘肉,眼窝深陷,穿金戴银的,显然平日里蹭了不少的皇粮油水。
“阮局长说笑,哪能让您老站着跟我喝酒啊,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不得指着我鲍兴的脊梁骨骂啊?”中年人装出了一副惊恐的模样,油腔滑调的道。
“哼哼,算你懂事。”阮大鹏收住了笑,嘴角勾起,饶有兴致的瞥了眼中年人道:“我说小鲍,你的事我也知道了,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虽然最近上头抓的有点紧,但有在座的李市长,姚副市长,孟书记在,也是很好的解决的。该干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对吗?”说完,他意味深长的放下了酒杯,眼睛淡然的盯着中年人,再不说一句话。
“这……”中年人举起的酒杯尴尬的停在了半空,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毕竟是生意场上的精明人,那对眼珠子转几圈之后,立马明白了此中厉害,于是赶忙媚笑道:“明白明白,我知道这一条道上的关系都是要打通了,只要市里能让我接下这个工程,我掏出两百万来孝敬几位领导如何?”
“两百万,你是在打发几个没见过钱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工程篮下来,你能得到多大的利润。”孟书记夹了口菜在嘴里嚼了嚼,语气里满是不屑。
“那……”中年人咬咬牙:“这个数,中不?五百万,这是我能拿出的极限了!”
“成交!”原来一直没插话的市长李明终于笑出了口,将那双玩弄的五指间的筷子轻轻餐具上敲了敲,发出‘嗡’的一声颤响。看来这四个领导班子里,他才是真正能做得了主的上位者。
“李市长果然是爽快的人,行,就这样!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听到了他的承诺,鲍兴的脸当即笑开了花,紧接着就是一阵小机关炮似地谄词令色。不过此刻他心窝子里却是肉疼的很,这不到一分钟的角力,就让自己白白损失了三百万的收益,黑,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真黑!
“好了,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李明挥了挥手,似乎对阿谀之词颇为感冒,那表情古井不波,显然城府极深。
送走了投机商人,屋子里顿时冷清了许多。剩下的,只有权力和财力的瓜分,还有几个部门首脑的勾心斗角。
当一切办妥了之后,略显疲惫的阮大鹏点着了一根雪茄,狂抽数口之后,才面带忧色的开了口:“老李,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毕竟这段时间有点不安全。”
“怎么,你怕了?”没等李明开口,政法委书记孟德清就撇了撇嘴,插了一嗓子。
“不是畏惧,是事实。”阮大鹏白了他一眼,继续接口道:“其实今天这桌子上的,本应该是六个人。”
“你是说老马和宇文?”孟德清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惊恐。
“对。”阮大鹏弹了弹烟灰:“就昨天一天,他们就都……都……要是说正常死亡,也就算了。但他们却是在家里被凶手活生生的用钢叉刺穿了胸膛,等到血流光了,才死掉的。当时的惨景,你们是没看到啊……唉!”
“不要惊慌。”李明正言厉颜的道:“公安部那有着落了吗?”
“没,凶手很狡猾,没留下任何可利用的证据。”阮大鹏摇头。
“李市长,您说这家伙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孟德清忽然想起了什么,黝黑的脸顿时被吓得煞白。
“有这个可能。”李明眼神一凛。
“那我们该怎么办?”孟德清失声道。
“最近出来,记得多带点有本事的保镖,枪也是要佩的。还有,中央好像因为最近的断头案特地差来了一个军部的调查员,好像很有来头的样子,你们要小心点,不要让这些事情牵扯到咱们头上。”李明冷冷地道。
“调查员又算什么,哼,想当年那个汪居正,不也给我们做掉了吗?”副市长姚云龙厉声笑道,用手做了个下刀的姿势。
“走一步是一步吧,但我们几个也不是没有遮阳伞的。”李明眉毛一动:“敢拔起我们的人,还没有出生!”
“呵呵,你们忙,我先回去了。”一番谈话之后,阮大鹏当先起身,赔了个不是。
“这么早?这里的小妞可是很不错的啊!听说可都是大学生。”孟德清很是不解,难道这个工商局局长,转了性子了?
“今天太累,有点心力交瘁了。”阮大鹏摇头。
“回去就回去吧,我们还要多玩一会。”李明点了点头。就让保镖打开了包间的门。
阮大鹏从夜总会出来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空气湿湿的,有一种沉闷压抑的味道,天空中厚厚的乌云里闪烁着隐隐的电光,看来今夜将会有一场暴风雨。私家车停在他身边,司机摇下玻璃,然后小心的给他开了门。
虽然是夜已经很深了,但城市确完全没有睡去的意思,路灯,车灯,挂满大街的霓虹灯,把街道映成一片霞色。就像歌词中唱的一样“这是一座不夜城”白天有白天的生活,夜里有夜里的生活,人们总有发散不完的精力和挥霍不光的金钱。
轿车沿着马路,走了大概有五分钟,风忽然大了起来,路旁的柳枝被狂风卷起,疯狂的舞动着,在地上投下凌乱的影子,犹如溺水将死之人挥动的双手。本来漆黑的天空渐渐出现了一些淡淡的粉红色,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阮大鹏的家在郊区的山水别墅,当初就是因为城市空气污染太过严重,所以他才决定将自己的家安在那里。因为隔得有些远,所以开发区的那个三叉路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可是就在通过三叉路的时候,轿车却偏偏出了事。
“兹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紧绷的神经,紧接着就是发动机引擎空转的声音,嗡嗡的吵着人心烦。
“怎么了?”阮大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出来一身冷汗,对着前座的司机发问道。
“这,阮局长,好像车子出问题了……”司机欲言又止。
“还不快去修!”阮大鹏颐指气使。
“是,是。”司机还是要为自己吃的这口饭着想的,当下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找了扳手和螺丝刀,下了车。
狂风吹过长长的路口,发出“呜呜”的怪声,像漂浮在黑暗中的哭泣。阮大鹏开始有些后悔,他后悔早先每和李明他们继续玩下去,而选在这个黑灯瞎火的时候回家。而且他还忽然想起了那两个惨死的高官来,那个凶手,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渐渐地,后座上的他发现自己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夜风,而是因为凉彻心底的恐惧,天空中的电光闪过,瞬时照亮了阮大鹏那惊慌的面孔,紧接着,雷声响起,下一刻,第一滴雨点终于落了下来……
暴风雨来的迅猛强烈,斗大的雨点瓢泼般撒了下来,马路上的积水很快就没过了脚面。路边的店铺,因为没有客人,也早早的打烊了,本来灯光闪烁的街道,如今只剩下几盏昏暗的路灯,在风雨中艰难地挣扎着。仿佛忽然来临的大雨,浇灭了城市的蓬勃生气。
司机还在那孜孜不休的忙碌着,看来是出了大问题了。与此同时,一个穿着深蓝色雨披的人,僵直的走了过来。狂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咧咧做响,雨点落在他身上,溅起一个个小水花。而这狂风暴雨,却仿佛都与他无关,他依旧低着头,慢慢地走着,任由路灯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在擦过轿车的瞬间,穿着雨衣的人猛地停住了脚步,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虽然整张脸隐在雨披的阴影中看不甚清楚,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却在黑暗中分外醒目。
接着,车厢里的阮大鹏就感觉到脖子被人掐住,一股大力消失之后,他整个人就被硬生生得抛出了车窗。
大雨滂沱。将整个城市都织进了自己的密网里,挣扎着,摇摆着,好像要把世间的罪恶和污垢尽数洗刷。公路上水流汇聚成渠,被敲打出无数的泡沫和水花,风起,将水花吹成了尘雾,如罩子般将所有行人彻底盖严。
“谁?”
“谁!”被淋成落汤鸡的阮大鹏眼睛瞪得老大,手足无措的四下张望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顿时成了世界上最为夸张的表情。轿车的前盖,司机已经软绵绵的瘫倒在了泥泞里,生死不明。而定了定神后,阮大鹏也逐渐看清了这个未知来客的面目。
这个人,或许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浑身上下穿着一袭暗青色的雨衣,双手和脖颈都缠着绷带,就如同寺庙里的牙旗。因为光线的问题,根本看不清面庞,只能瞧见他正拖着一杆将近两米来长的巨大钢叉,慢慢的在自己的瞳孔里放大。
“啊!”
“你……你你!”阮大鹏显然被吓得不轻,他嘴唇发白,手指和着颤抖的声线死死的指着那个怪物,话语含糊不清。
“C市工商局长,阮大鹏……?”怪人低下了头,用缠满绷带的手托着阮大鹏的下巴,缓声说道。
他的声音一会儿飘到左,一会儿飘到右。虽然很小,但在暴雨的夜里竟然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就像用针扎进耳膜里一样的透彻。
“是……是我,怎么了?你要干嘛!你你……”阮大鹏浑身一怔,被指名道姓的指出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冷,随后故作镇定的叫嚣起来。
“呵……”一阵低笑。笑声低沉而绵长。随后,这怪人双手合掌,左右手指指头互抵,念了一通生涩难懂的藏教语言,顿时,一个一人大小的蓝色佛像从他的脑后慢慢显形,而阮大鹏却双脚一摊的摔在地上,下肢再也不能动弹。
“你干什么?到底干什么?!要钱?还是要权?我我……我都给你……给你呀!”软大鹏喉口一哽,顿时哭号起来,嗓音已经超出了惊恐的最高限度,顿时破了音。
怪人不说话,低沉的笑声隆隆的如闷雷从喉头滚出来。缓缓的探手入怀,怪人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丢在了软大鹏的脚边,这个距离,他刚好能够到。
“什么东西?”阮大鹏将信将疑的拾了起来,只扫了一眼,鬓角就开始冒起汗珠来,暴雨冲刷的凉意直从顶门降到了脚底板。
模糊的字迹记载着一桩罪恶,在昏暗的光线下,字字如针:“阮大鹏,男,于两年前受贿一百二十万,并协同房地产企业将两名工地工人逼死。”他喃喃念道:“三个月后,于某下级家中醉酒后调戏其已怀有身孕的妻子,其妻不堪受辱,遂反抗。你羞怒之际将其……杀……杀害,一尸两命。后威逼利诱,事情不了了之。又于去年,购得别墅十栋,跑车数辆,来历均不详。最后一次犯罪是在今年上旬……”
阮大棚已经有些浑身脱力,只剩了不自觉的浑身战栗颤抖。忽然,阮大棚一把丢掉了卷轴,疯狂的挥舞着双手,卷轴平平的掉落到了泥泞的地上,上面条条杠杠,不时还有朱批……赫然二字“该杀!”
“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软大鹏身子极力的往后缩,腮帮子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嚓……嚓……”怪人抬起钢叉,在水泥路面划出一连串的印记。一道闪电划过,将两个人的上空打出了片刻的白昼,同时也把怪人写的那个字照的清清楚楚:汪!随即,他慢慢的掀起了自己的斗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妖魔脸谱,最为恐怖是在那脸谱下,还并排着六颗栩栩如生的头颅。分明就是此前和刘宏交手的降术师无疑!
“汪?”
“对,还记得当年那个漏网之鱼吗?”怪人提醒道。
“难道……”阮大鹏忽然想起了什么关键之处,但却始终不敢确认。
“我就是那个孩子。”怪人桀桀而笑。
“不!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阮大鹏说罢便像一条可怜的狗般企图向外爬去,却发现被黑暗笼罩的四周根本找不到出路。
“你认为,还有路可逃?”怪人从腹中发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笑意,犹如九幽地府的绝响。无穷的佛乐自他身后的佛像口中吟唱,少了一份雍容庄重,倒多了一份诡异阴森,尖声尖气,不堪入耳:“如是等辈,当坠入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联绵,求出无期。”
“你到底要干嘛!”阮大鹏捂着耳朵,如虾米般蜷曲的地下滚来滚去,看样子似乎被这古怪的音乐折磨得不浅。
“审判。”
“神经病呀你。”阮大鹏咆哮。
“我的审判,来自夜叉的神谕!”怪人抬起脸,望着星空,背后的那道蓝色的光弧静静的迷失在了夜幕。未几,他摘下面具,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二十来岁的少年面颊,清秀脱俗,只是在那两颊上却满是怪异的刺青纹身。但见那少年一手按住阮大鹏的头,一手放在胸前,竟是古老的密宗洗礼动作。
紧接着,钢叉挥动,仿若压路机般绞起了一滩碎肉……暴雨洗刷着拖沓的脚步,仿若从未来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大爷的,操家伙布阵!(1)
C市市场花园的豪华住宅楼里,几名经验丰富的法医正蹲着身子,或用皮尺,或用石膏,丈量和提取着作案现场每一处细微的痕迹。客厅的正中央,一个双眼圆睁的人摆着个斜十字的姿势,被一杆巨大的钢叉钉在那里,口齿皆张,下巴上满是风干的血痂。他的表情很痛苦,显然,在死前,一定受到了某种非同寻常的肉体折磨。
镜头转下,受害者的整个肚皮已经被由内向外的掀了开来,青紫色的肠子拖了一地,内脏和肌肤上全是硬币大小的空洞,就像是被某种大批量群居的未知的昆虫觅食群体过一样。
“特派员阁下,死者姓宇文,系本市的领导机关。因为案情的性质极其恶劣,所以虽然死者已经死去一天了,但我们却没有敢动过分毫,所以现在现场的一草一木,基本上还是和原先没有多大差异的。”尸体边,一个带着遮挡镜的法医,黑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用最标准的普通话一一陈述道。
“嗯,非常感谢。”刘宏摘下了那双血淋淋的医用硅胶手套,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后皱着眉挥了挥手:“可以了,把尸体收殓吧!”
“好!”法医听了这句话当是如蒙大赦,说来也是,几个人守着一具尸体过了一天一夜,因为天气的因素,裸露在外的器官已经散发出明显的腥臭味了,怕是开始腐烂了。当下,几个人就上前用力的卸下了钢叉,用裹尸袋装了,堪堪的捂着鼻子拖走。
“查出些什么了吗?”倪俊生叼着烟,走到刘宏身边抽着嘴道,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将他此刻隐藏着的焦虑展露无疑。
“钢叉的刺伤在两肋,但不是致命伤,我想这只是凶手用以固定住受害者的一个便利的手法。”
“哦?”
“真正的死因是降头术。”说到这,刘宏眉毛挑了挑,目光抖动:
“我想,凶手一定是先用钢叉将受害者钉住,然后对他下了蛊毒,蛊虫经过喉管,消化道,最后蔓延到了胃部,在那里生根发芽,一下子爆发了开来。紧接着繁衍出的大批蛊虫就这样从里面一口口的慢慢吞吃起受害者的肉身,直到血流不止而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