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总，不是的……”
姜明对她摆摆手。
“宁总，我已经知道了，言副总早前已经向我透露了投资宁氏的计划。以后有这样强大的企业做宁氏的靠山，绝对是宁氏上下和宁总之福啊。”姜明感慨着，看向言泽舟，殷切地又补一句：“我希望天禄也能有这样的福分。”
可安的目光来回在姜明和言泽舟身上打转。
姜明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天禄也正面临着需要被挽救的困境？难道天禄也在期待傅氏的投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想拉拢天禄这条路，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可安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支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天禄是她最后的希望啊！
“姜总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现在，我想和先宁总谈一谈。”
一直置身事外旁观许久的言泽舟忽而出声。
姜明听到言泽舟的许诺，瞬间面露喜：“好好好，你们先谈，我去附近转转。”
？
这天地相连的射击场，只剩下了可安和言泽舟两个人。
可安坐在长凳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宽阔的世界，心却是逼仄的。
她脑海里有一个巨大的算术本。
海升的俞云胆小如鼠，见她如避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陈氏的陈吉利色字当头，要从他手里得到投资，她想想都恶心反胃。天禄的姜明又自身不保……
“你只有傅氏一个选择。”言泽舟出声。
“我本以为，只要我说服了天禄的姜总，一切就都可以解决。”
她的声音没有味道，可他听着，却觉着是苦的。
他知道，说服天禄的姜明，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单单是拯救宁氏，也是拯救他。
此刻，她失败了，最后的希望也熄灭了。所以，痛苦和无奈也是双倍的。
“一切都会解决的。”
“用牺牲你来解决吗？”
言泽舟蹲下来与她平视，轻声安抚：“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用抓着这个点耿耿于怀。”
“不要耿耿于怀，你说得容易，你知道做起来有多难嘛！”可安有些激动。
言泽舟卡住她的肩膀，提高了声调：“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可安不语。
前路迷茫，她要担心的太多太多，岂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言泽舟掌心的力量，让她渐渐平静下来。但可安依旧没有回答他，她只是站起来，走到了射击台前，重新握住了那把枪。
枪色黑亮，衬得她的手愈发白皙柔嫩。
这不是该握枪的手。
“我记得在汝古的时候你问过我为什么要学枪。”她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言泽舟点头。
当时，她只是随意打了个哈哈，并没有给他答案。
“五年前我被绑架的时候，我哥只身来救我，他被绑匪控制，还被残忍地砍掉了一根手指。当时……”她哽咽着：“当时我的脚边，就有一把枪，如果当时的我会用枪，我就可以救他。可我，可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哥，失去他的手指。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所以，后来她发了狂一样的学射击，精准到了几乎百发百中的水准。
可是，纵使这样，宁容成失去的那根手指，也回不来了。
“失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为自己失去，更加痛苦。”
“你哥和我都情出自愿。”
情出自愿，事过不悔。
可安流出泪来。
眼泪也是苦的。
“我知道你们是自愿的，我知道你们爱我，可这样的爱太沉重了，我负荷不了。”她抽了一口气：“这样的你就如当时在我眼前正要被砍掉手指的哥哥，如果我现在不救了你，以后我有了天大的能力，你失去的，我也不可能再帮你找回来了！”
言泽舟上前几步，从她背后紧紧地抱住她。
这力道，差点撞散了她。
可安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气息。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失去事业失去信仰！我怕！我怕走着走着，你会发现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到时候你不仅回不了头，你连前方的路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傻瓜。”他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廓：“我辞职从商，根本没有严重到需要失去信仰的地步。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一天，正义与你，只能择一，那我也甘愿为你做个恶人，以恶制恶。你只要记得，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的人，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
可安咬着唇，泪眼模糊。
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真实，有力，充满了爱。
言泽舟握住了她持枪的手，拢着她快速的卸开了弹膛，装好子弹，举起来。
“砰！”
她在他怀里颤了颤。
枪声回响，子弹正中靶心，又狠有准。
“前方纵有妖魔鬼怪，纵使满路荆棘，只要你与我携手并进，又有何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起波生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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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宁氏危机爆发前夕，傅氏正式入股宁氏
&nb隔日，董事会召开。
&nb可安提前十五分钟走进了会议室，她的对面，坐着宁稼孟。
&nb宁稼孟的脸上并没有落败后的心灰意冷，而她，亦没有得胜后的欢欣鼓舞。他们各怀心事，各自掩饰。
&nb这其实，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nb会议开始前五分钟，走廊里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傅氏的人到了戛。
&nb为首的，是言泽舟。
&nb刚刚私语声不断的会议室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nb言泽舟的助理上前一步，替他拉开了座椅，是会议桌的主位。他坐下的时候，看了可安一眼。
&nb可安低着头，翻动着手里的文件，心不在焉。
&nb他开始说话，先是自我介绍，再是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一字一句，有条不紊。
&nb会议室灯火明亮，他的衬衫领子上泛着光，白得好似十二月的初雪。
&nb她忽然觉得，他穿正装的样子比穿制服还撩人。
&nb“以上，各位有什么异议？”他问，冷厉的目光扫了会议桌一圈。
&nb那些个平日里张牙舞爪惯了的老家伙，今天一个个乖得都像是病猫。他们大概也知道，这一场闹剧之后，宁氏已经不再是他们称王称霸的天下了。
&nb“没有异议的话，我再补充一点。由于我新上任，对于宁氏的运作不是很了解。以后，大小事务依旧由宁总负责。”他停了一下，又看向乔山：“听闻乔主管能力过人，徐特助在病**上都不忘大力你。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升职总监，以后多为宁总分忧。”
&nb“言总，宁氏已经有总监了。”宁稼孟出声，言辞不满。
&nb“这位是？”言泽舟看着宁稼孟，扶了一下太阳穴：“不好意思，我脸盲。”
&nb韬光养晦的乔山他认识，锋芒毕露的宁稼孟他不认识，这脸盲也盲得太不合理了一些。
&nb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是打着脸盲旗号的下马威。
&nb【脸盲：这个黑锅我不背。】
&nb宁稼孟皱了下眉头，真是世风日下，他竟然沦落到了要在宁氏做自我介绍的地步。
&nb尽管百般不情愿，他还是把名字报了一遍。
&nb“宁稼孟？”言泽舟懒洋洋地重复着，斜身一靠，手肘撑着会议桌的桌面：“你就是那个联合投资者要求赎回可转绩股的宁稼孟？”
&nb这样的场面着实有些难堪了。
&nb宁稼孟没作声。
&nb他这么做的时候，可没想过今天会当着一众董事的面被“啪啪”打脸。
&nb“现任宁氏什么职务？”言泽舟又问。
&nb“副总。”
&nb“降一个级。”
&nb“为什么！”宁稼孟彻底跳起来，好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nb“你觉得为什么？”言泽舟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似笑非笑，“你企图毁了宁氏，这样不入流的做派，降一个等级还是轻的。”
&nb宁稼孟哑巴吃黄连，只能干瞪眼。
&nb“没什么事情了吧，那就散会吧。”言泽舟挥了一下手，又指着可安：“宁总留下。”
&nb？
&nb宁稼孟快步走出会议室，谁和他说话他都一概没理。
&nb在董事会上如此丢脸，这还是他几十年来头一遭。
&nb宁正瑜在身后跟着她父亲，大气不敢喘。
&nb周围的董事拉着她，交代也不敢往大声了交代，只能小声地说：“宁总监，你也劝劝宁副总。现在是特殊时期，新官上任三把火，火光亮又如何，关键是看他能烧多久。我们都是支持你父亲的。可别让他气坏了身子，后面还有战斗呢。”
&nb宁正瑜点点头，难得礼貌地说了谢。
&nb她也是明白的，这个时候父亲没有彻底倒下，就是这群董事在撑着他。要是没有了他们的支持，宁稼孟也会变成糊不上墙的烂泥一堆。
&nb风水已经转去了别处，她也没有资本再对谁颐指气使的了。
&nb宁稼孟走进办公室，甩手把手里的文件资料全都砸在办公桌上，白纸飞溅，凌乱不堪。
&nb宁正瑜进门之后，随手锁了门。
&nb“荒唐！简直太荒唐了！什么狗东西，敢来挑衅我！”
&nb“爸爸。”宁正瑜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给宁稼孟倒了一杯水端过去：“你别气坏了身子。”
&nb宁稼孟一把将宁正瑜手里的水杯给推翻了。
&nb“喝什么水，老子还有什么心情喝水。”
&nb宁正瑜站在原地咬了下唇，忍不住说：“爸爸，这次的事情是你操之过急了。你对徐宫尧下手太仓促了……”
&nb“闭嘴！”宁稼孟一口喝止了她：“徐宫尧徐宫尧，现在还满脑子徐宫尧你丢不丢人？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坐上总监的位置？你现在倒好，还想来和我追究我伤你心上人这件事了是吗？”
&nb“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宁正瑜稍稍有些委屈。
&nb“我管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赶紧给我去查，言泽舟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nb傅殷是脑子被门夹了吗？在外面随便拉个人来继承这么大的家业！
&nb“是，我知道了。”
&nb？
&nb可安坐着没动，言泽舟也没有动。
&nb眼见着会议室里的人都走了出去，这偌大空间一下子就冷了许多。
&nb“下班一起吃饭。”
&nb不是询问不是邀请，更像是的通知。
&nb“我晚上没有时间。”可安拒绝。
&nb言泽舟手里的钢笔停下来，那黑色墨汁冒出一个小点儿，化开在白纸上。
&nb“没时间就腾时间。”
&nb可安蹙眉：“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nb“你觉得？”
&nb“我觉得你是以顶头上司这个身份在命令我。”
&nb他不置可否。
&nb“那你听不听？”
&nb可安咬咬牙，整理好自己的文件站起来想走。
&nb言泽舟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nb她欲挣脱，却被他直接推回了皮椅里。
&nb言泽舟双手按在皮椅的扶手上，整个人倾身过来，几乎是要压住她的距离。
&nb“你疯了！”可安轻叫一声。
&nb这里是公司，他们这样纠缠在一起的姿态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那还得了。
&nb“我没打算在这里办了你。”他一手轻捏住可安的下巴，语带威胁：“不过，你要是再敢刺猬一样对我，我就不客气了。”
&nb可安垂了头，慢慢放弃了挣扎。
&nb言泽舟正要松开她的时候却听到她轻声地说：“谢谢你。”
&nb他不动了，像是被施了咒。
&nb“可我没有办法面对你。”她又补一句。
&nb言泽舟看她垂着头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温柔的拨了拨她的长发。
&nb“木已成舟。命运既然无可抗拒，那我们一起享受。”
&nb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nb或许是太久没有亲密关系，又或许是地点特殊，这样简单的碰触，都让可安浑身滚过一阵颤栗。
&nb她推开了他。
&nb“言总，请自重。”
&nb“看见你，骨头都轻了，还怎么重？”他油腔滑调。
&nb可安抱着自己的文件和本子匆匆逃离会议室，听到身后他的笑声，干净如春日里的风。
&nb她的办公室门大敞着，有搬运工来来回回地进出。乔山正站在门口监督。
&nb“怎么回事？”可安奇怪。
&nb“言总以后要和你共用一个办公室。”乔山说。
&nb“谁答应了？”
&nb“这点小事，还用惊动宁总吗？”言泽舟跟过来。
&nb“我不同意。”可安转身看着他，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坚决不同意。”
&nb“给个理由。”
&nb“你先给个理由，为什么要和我共用一个办公室？”
&nb“资源共享，相互学习，节约能源，沟通方便……”他一口气说出一长串。
&nb可安瞪着眼。
&nb“够了么？”
&nb“你会打扰我工作。”这是个很宽泛的理由。
&nb“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说我会打扰你工作。这样的控诉，对我不太公平吧。”他凑到可安耳边，轻轻地吹气：“还是你觉得，我一定会对你做什么？”
&nb可安要疯了，可她还没有发作，言泽舟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nb这么一会儿工夫，都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nb言泽舟没有什么东西，就一张办公桌需要费点劲儿。
&nb可安跟着进去，一眼就差点没喘上气来。
&nb言泽舟的办公桌竟然紧挨着她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起波生18（）
&nb“言总！”
&nb言泽舟转身，斜腿往办公桌上一倚，拍了拍桌面。
&nb“这么做是工作需要。”
&nb“你怎么不说是你耍无赖需要？”
&nb“差不多吧，反正我看不到你无心工作。偿”
&nb他晃荡着腿，倒没多留，转身抄起桌上文件，边往外走边交代：“傅氏有个会，晚上来接你，一起吃饭。”
&nb还是那样的口吻，没有半点商量撄。
&nb可安揉了下脑袋，他已经出去了，高大的身影，落在玻璃门上，一晃就不见了。
&nb她这才想起来，她刚才没有拒绝。
&nb一起吃饭，是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nb她走回位置上，坐下，签了几页文件，又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边上的“不速之客”。
&nb办公桌是新的，还没有半点摆设，光秃秃的让人看着难受。
&nb她打电话，让总务送了几盆绿植过来。摆摆弄弄一下午，收拾的比自己的办公桌还满意。
&nb临下班，言泽舟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个饭局，不能一起吃饭了。
&nb“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你一起吃饭。”她说。
&nb言泽舟在笑，低低地回了句什么，可她听不清。
&nb电话那头有人在喊：“言总，喝白的红的？”
&nb她捏着手机，听着他那边一片嘈杂，不知怎的，忽然又心疼。
&nb电话猛的被掐断了。
&nb她想想，给他发了条短信。
&nb“少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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