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舟!你到底想干嘛!”可安怒了,甚至有点委屈。
“带你去换衣服。”
“我不用。我得回去。”
“回去干什么?”他回头,目光带火:“回去叫那位陈总灌酒?然后再一起回去谈生意?”
可安挣脱了他的手,稳稳地在原地站停。
风吹过来,吹得她的脸煞白煞白的,像片白纸。
“言泽舟,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寒碜?”她有点哽咽,但眼里全是倔强。
言泽舟把她捞到怀里。
几天不见,她抱起来都硌手了。
她有点颤抖,抖得他的心尖都跟着颤。
“你以后再也不用这样。”他抵着她的发心,“宁氏,我来救。”
“你救?你要怎么救?”可安推着他。
“怎么救你不用管,你只要相信我。”他的胳膊像是铁链一样卡着她。
她还在挣,西装外套也在推搡之间掉落在地。她的皮肤又暴露在空气里,像朵盛开的白玉兰。
“傅殷?你是不是答应傅殷什么条件了?”她猛然觉醒似的。
今天,从他跟着傅殷一起进门开始,她就有一种无可言说的疑虑。他的穿着打扮让她奇怪,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让她奇怪,言副总这个称呼更让她奇怪。
这会儿,醍醐灌顶。
言泽舟不说话。
她卯足了力气推开他,却又没有完全脱离他。她死死地擒着他的衬衫,看着他的眼睛。
“你告诉我,你到底答应了什么?”
“我辞职了,以后我会是傅氏的人。”言泽舟避开她的视线,淡淡地给了她答案。
可安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就好像唯一一束照亮她的光都熄灭了。
“谁让你辞职的!”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喊。
言泽舟纹丝不动。
“谁让你辞职的,你疯了是不是?”她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刚才忍住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你这样算什么?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根本不要你管我!”
言泽舟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而缓慢。
“谁稀罕你的感激。”
可安吸了吸鼻子,他在笑,但她知道,他根本没有真的笑。
她松了手,忽然没有力气再和他僵持。
高跟鞋撑不住她沉重的身子,她脱了,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言泽舟哪里容得她这样,他捡起了她鞋,勾在手指上,顺势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
他换车了。
黑色的越野,变成了白色的卡宴。
他似乎偏爱高大宽敞的车。
言泽舟把她丢进车里,她软绵绵的,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新车还在磨合期,他开得不快。
可安的手按在安全带上,总觉得自己会窒息。
“我把那个言泽舟杀了。”她说。
言泽舟心一沉。
“那个喊着可以为我死的言泽舟,真的为我死了。”
“可安……”
“你不稀罕我的感激?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你?我是不是要一辈子内疚,我扼杀了你最珍贵的灵魂?”她的声音和着远远飘来的歌声,让人听着不觉悲从中来。
“为你我心甘情愿,此生不悔。”他坚定又温柔。
她鼻头酸酸的,心头也是。
“言泽舟你知道吗?纵然这个世界的善恶如迷雾重重,但不管是五年之前还是五年之后,我知道,你始终站在那里,一身正气。你可以不做我的爱人,但请你一直做我的灯塔。”她呼了一口气:“所以,不要踏进这个圈子,趁一切还来得及,回头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起波生15()
?
“咣当!”
言伊桥手里的碗一滑,砸在了地上,碎片如水花,溅起来打在她的裤管上。
崔来全从厨房里追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偿”
言伊桥飞快地将遥控器拿起来,关闭了电视机。
“我不小心摔了个碗。撄”
“没事没事,我来。”崔来全拉开了言伊桥,拿了扫帚畚箕过来,“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去睡吧。”
言伊桥摇头,顺势把腰上的围裙解了下来。
“我得去一趟泽舟那里。”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孩子都该休息了吧。”
“他没那么早睡。”言伊桥跑过去,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才找到了车钥匙。
“你有什么事情啊?”崔来全不放心。
“没事。”言伊桥崔来全笑了一下,随手挤了挤眼窝:“就是今天眼皮老是跳,我怕他不舒服,得亲眼瞧一瞧他,才放心。”
“你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崔来全笑着,替她整了整衣领:“去了孩子那里,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你想他了。”
“我知道了。”
“去吧,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好。”
言伊桥匆匆出了门,她能感觉到崔来全温暖的目光,一路都跟着她。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出卖了自己的心。
上了车,她就给言泽舟打电话,先确认他在家,她才发动了车子。
她平时开车又稳又慢,今天却又急又躁。要被崔来全见着,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他老了,最近话越来越多。
可她一点都不烦他,真的不烦。她喜欢他处处关心她体贴她的样子。
还未到言泽舟家里,就遥遥见他站在门口等着。
深更半夜的,还刮着西北风。
他披了件大衣,站在风头上,飘逸又稳重,那样子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言伊桥停了车。
言泽舟大概是看到她了,大步流星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开了车门,一时被风迷了眼睛,眼角涩涩的。
“妈。”言泽舟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拿下来,披在言伊桥单薄的肩头,“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进屋说。”言伊桥自己不冷了,但却担心儿子冷。
言泽舟点点头,跟着她进屋。
屋里很暖和。
言伊桥摘下了那件大衣,随手挂在衣架上。她走到客厅里,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她的急躁不仅写在脸上,连举手投足间都清晰可见痕迹。
“这么晚了?你也没睡?”她看着言泽舟。
“没,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检察院最近这么忙吗?”
言泽舟愣了一下。他辞职的事情,母亲还不知道。倒不是他刻意要隐瞒,只是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机会告诉她。
“妈,我辞职了。”他说,语气带着几分歉然。
言伊桥瞪着他,忽然抄起身后的抱枕,重重地朝他砸过来。
“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言泽舟没躲,挨了正着也只是平静地将抱枕捡起来。
“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提起知会一声,是我不好。”他笑嘻嘻地把抱枕递回去:“你打得骂得,千万别生我气,生气伤身体。”
言伊桥眨了眨眼,她精致的面庞上浮着一层怒意一层恐慌,却到底做不出更有失风度的事情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辞职?”
“换个环境,体验一下生活。”
“你少贫嘴,你是我生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言伊桥坐过来,按着言泽舟的手背:“你和妈说,是不是检察院的工作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这些年,为了工作,得罪了不少高管权贵,你和爸跟着我没过什么好日子,担惊受怕的日子倒是过得不少。以后,不会了。”他仍旧笑着:“就冲着这点,辞职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拿面镜子照一照,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什么表情。”言伊桥捏了一下言泽舟的脸。
他瘦了,瘦了不少。
“我和你爸现在这样养活自己根本没有问题,我们就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从商真的不适合你。”言伊桥劝着。
“妈?你怎么知道我从商了?”
言伊桥一愣,言泽舟思维快得她慌了手脚。
“就……就刚才电视上看到的。”
“妈。”言泽舟揽着她的肩膀晃了晃:“欲擒故纵,你玩的可真好,谁教你这一招的,是不是我爸当年追你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招?”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爸可老实着呢。”言伊桥撇了下嘴:“你也别给我扯开话题。说说,辞职之后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在正经的公司做正经的事情,你放心,我也干不了坏事。”
言伊桥眉色如烟,透着点点哀愁。
“你是怎么找到现在的工作的?”
“一个认识的朋友介绍的。”
“什么朋友我认识吗?”言伊桥追问。
“你不认识,如果你想,改天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言泽舟真心实意。
“罢了罢了,你这么多朋友,我要挨个认识也费神。我就是提醒你,无论做什么工作,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那些表面对你好的人,没准暗地里就在算计你。交心的时候,把眼睛擦亮一点。”
“我知道。”
言伊桥轻声叹了口气。交代了这么多,她似乎依旧不怎么放心。
“对了,可安知道你辞职吗?”
“她也是刚知道的。”
“她支持你吗?”
言泽舟沉默。
他想起刚才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那样神伤地劝他回头。
她会自责会难过,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一直把他当做自己世界里的明亮灯塔和信仰。
那一瞬,他也有些神伤。
可是,他做了选择,就永远不会回头了。
回头有路,但没有她。
没有她的路,怎么可能有他的归途?
?
被言泽舟搅了陈吉利的局之后,可安没有再去找他。陈吉利是什么人她明白。言泽舟想方设法替她挽回的尊严,就算她再迫切,也不能真的去践踏。
她在自己的名单里将那些公司负责人的名字一个个划去,最后只剩下了傅氏的傅殷和天禄的姜明她在活动上没有见过。
如果去找傅殷,那就等同于去找言泽舟,这个选择几乎等同于没有。
那么,现在她只剩下那天被言泽舟换了位置的姜明这一个希望了。
可安和乔山整理了一下资料,决定上门去寻找姜明。
天禄在海城海城东南方向,与傅氏靠得比较近。
乔山一边开车,一边往后视镜里打量着可安。
虽然同样化了精致的妆容,有着精心的打扮,但是她今天的状态,显然没有昨天好。乔山可以理解,一个之间希望被挨个击破是什么感觉。
“宁总,到了。”乔山把车停在了天禄的门口。
可安点点头,不等乔山来给她开门,自己先下了车。
他们还没有进门,就见天禄的姜明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他穿得很休闲,他的特助也是寻常打扮,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姜总。”可安迎上去。
姜明回头,反应了几秒之后才将她认出来。
“宁总?”
“你好。”可安伸手。
“你好。”姜明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宁总找我有事?”
“是啊,不知道姜总能不能抽个时间,我想和姜总谈一谈。”虽然可安看出姜明是要外出的状态,可是她还是不想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她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姜明抬腕看了看表。
“我约了很重要的朋友去射击,这都快到点了,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宁总和我一起去,我们可以边走边谈。”他是真的很着急的样子。
“当然可以,我也喜欢射击。”可安笑,这样的机会有也比没有好。
“宁总喜欢射击,这真让人意外。”
“等下姜总会更意外。”可安信心十足。
“那行,我拭目以待。”姜明指了指自己的车:“上车吧,别让人久等了。”
可安应声,回头对乔山使了个眼色。
乔山会意,把资料递给了可安,自己并没有跟着。
………题外话………没有意外的话,今晚会加更,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风起波生16()
?
可安搭姜明的车。
这一路,姜明不停地看表,搞得可安都局促起来,生怕自己耽误了他重要的约会。
没想到,姜明约的重要朋友是言泽舟。
看来换一次用餐位置,换出了意想不到的情谊偿。
他们迟到了几分钟,走进射击场的时候,言泽舟已经到了。
他戴着鸭舌帽端着枪,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脚下是茵茵的绿草地,无端地让人想起一个词来撄。
顶天立地,是的,就是顶天立地。
“言副总,让你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姜明加快了步伐迎上去。
“我也刚到。”他的语气凉凉的
言泽舟握住了姜明的手,目光却落在可安的身上。
遥遥一望,两人的面色都不明朗。
可安走过去。
“宁总。”言泽舟主动朝她伸出手,他的眸子黑漆漆的,目光逼人。
可安抿紧了唇,随手一握。
他的手心很热,她的手心很凉,冰火两重天,对谁都是煎熬。
可安想抽回来,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气氛有些尴尬,亦有些暧昧。
姜明好像知道他们认识。想想,也该知道。那日换位置的时候,总是要说个缘由的。
“言副总。”可安压着嗓门,提醒他放开。
他有情绪,但没让她太难堪,停了几秒,就松开了。
可安知道他在气什么,他气她把所有人都找了一遍,却独独不接受他的帮助。
“宁总说她也很喜欢射击,来,我们比试比试。”姜明朝可安招招手。
可安笑了一下,越过言泽舟,走到打射击台前。
姜明已经戴起了防护耳罩,她却不紧不慢地托着枪,远远的瞄准了靶位,不发子弹,就试了试手。
言泽舟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扫了他们一眼。
姜明常来这里玩,对这里的枪这里的靶甚至是子弹飞出去的路线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可安是新客,虽然她姿势娴熟到位,但就环境的熟悉度而言,已经落了下风。
客观来说,她并没有胜算。但这个女人的技术,他在汝古的时候是见识过的。她善于制造惊喜。
“砰砰砰砰砰……”姜明先发制人。
也许是急于表现,他的成绩并没有如往日理想。
可安仍然很平静,枪在她手里转了一下,她微微调整了姿势,这一次,是动了真格的。
“砰砰砰砰砰……”数弹连发。
她纤瘦的身子随着枪声起伏,好像会被这股力量震碎,可她稳稳的,连这样的颤动都显得英姿飒爽。
射击场的工作人员将靶单成绩统计好了送过来。
十发子弹,两人的水平一眼就可以分出高低来,相较于姜明最好九环,最差六环的不稳定,可安几乎每一发都在八环或是九环,她赢得干净利落。
“宁总果然是女中豪杰啊。”姜明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谢姜总夸奖。”
“宁氏有宁总的带领,再加上傅氏的强力加盟,相信一定可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的。”姜明说。
可安愣了一下。
她本来是想来拉拢姜明投资宁氏的,没想到他已经对傅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姜总,不是的……”
姜明对她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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