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宫尧也调查了一些平林华的私人资料。
平林华是海归,观念进步且为人真诚,所以,他和奸诈的平德海素来不和。甚至有传言说,平林华当年之所以选择出国,是因为实在看不惯平德海不入流的做派。
这样新鲜的血液流进南广,自然是让人期待的。
可安在去见平林华之前,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徐宫尧来接她时,也不由多看了两眼。
“徐特助,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可安一边补妆,一边询问。
“很好看。”徐宫尧的回答实在得有些敷衍。
“你真不会夸女人,难怪没有女朋友。”可安忍不住揶揄。
徐宫尧很平静:“不如宁总教我。”
“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徐宫尧不再作声。
车子到了南广之后,他却执意要和她一起去见小平总。
“你跟着我干什么?”可安不解。
“因为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我不太放心。”徐宫尧解释着,顿了顿,又追补一句:“况且宁总今天这么明艳动人,尤其需要保护。”
可安反应了几秒,忽而就转过弯来。
她拍了拍徐宫尧的后背,笑得欢喜:“行啊徐宫尧,你领悟能力不错,真是孺子可教。”
徐宫尧笑了:“看来我很快就会有女朋友了。”
平林华对于可安的到访,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可安知道,为了见她,平林华特地回绝了宁稼孟。
“不知平总,为什么不见我大伯,却选择了见我?”
平林华耸耸肩:“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不如让宁总先猜个脑经急转弯。”
可安一怔,这人的思维果然清奇。
“平总请说。”
“为什么一般家庭中,奶奶和孙媳妇关系比较好?”
可安看了看徐宫尧,脑中思绪纷飞。
传言平林华与平德海不和,而平德海与宁稼孟交好,与她交恶。
想必,这就是答案了。
“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第八十九章 山月不知9【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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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广小平总笑了,徐宫尧也笑了。
气氛一片祥和。
这样的开始,已然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的交谈,畅快肆意但又没有跳出规矩。小平总对于可安和徐宫尧有种一见如故的倾心偿。
可安始终相信,人和人之间是有磁场的,虽然个性互有差异,但相同的理念能让人发出一样的光芒。然后殊途同归,人海里惊喜相遇,相知恨晚。
小平总最终同意将南广85%的订单交给宁氏,这样空前绝后的信任让可安欢欣鼓舞也倍感压力撄。
“平总,我是新人,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放心?”
“因为我也是新人。”他笑着,满脸和煦。
新人,才懂新人的干劲、热情和决心。
从南广出来之后,可安心情不错。
徐宫尧依旧平静如初,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动声色,有时候会觉得无趣,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他才让人安心。
“徐特助,要不要去喝一杯?”临上车,她忽然提议。
“回公司再庆祝吧。”
“回公司庆祝?”
徐宫尧点点头,这一路他都没有再露什么口风。
可安觉得这个提议奇怪,但也没有细细追究,直到走进公司,看到大厅里早已准备好的鲜花蛋糕和香槟,她才恍然明白,徐宫尧的庆祝,并非庆祝首战告捷,而是,今天是她的生日。
“生日快乐。”
徐宫尧温和的笑容在她眼前,像是触手可及的星光。
生日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一个需要大张旗鼓去铭记的日子,母亲去世之后,更是如此。
徐宫尧从不提及却细细铭记,想来,如此让人感动。
“祝宁总生日快乐!”早已蹲好点的同事们一齐跳出来,声势浩大。
这一刻,无关往日恩怨,尽是祝福。
“谢谢。”
可安低头吹熄了蜡烛,只是许愿的时候思来想去,竟觉得无愿可许。
也不是没有期待,而是期待太多,反而不懂如何取舍。索性算了,也不让情绪的小鬼,觉得她偏了谁的心。
“宁总,上班时间喝一杯会被扣工资吗?”助理于佳靠过来问。
“原本是绝不允许的,但今天可以破例。”
大家欢呼起来。
于佳开了香槟,人手倒了一杯。自己却并不喝,可安问她,她狡黠答说:“怕你事后后悔。”
真是,古灵精。
可安并不会说祝酒词,即使这一瞬间感慨万千,却仍旧组织不好语言。
她推了推徐宫尧的胳膊:“不如徐特助你来说几句吧。”
徐宫尧看穿她的局促,仗义举了酒杯。
他的祝酒词很简短:“希望宁氏在宁总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在她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这份责任,这份情怀,让人热血沸腾。
喝了香槟,吃了蛋糕,大家就各归其位,继续工作。
可安怀抱着徐宫尧送的白色百合,被那丝丝缕缕的清香蛊惑了神经,好像做了一场梦。
最近一段时间,她失去很多,也得到很多。岁月自有它能量守恒的公式。
而她,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过只是划桨前行的摆渡人。
下了班,可安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她开车回了一趟宁家,去酒窖提了宁容成留下的红酒,打算今晚一人独醉。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也许,她应该去把言泽舟顺走的钥匙拿回来,也许那样,就不会再有期待。
她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衣服,准备了两个高脚杯,就软在沙发上喝酒。
一杯归她,一杯留给宁容成。
宁容成生前,爱江山也爱美酒。他时常说,酒是知己,很多慰藉,女人无法给予,但是酒可以。
那时候,可安还会笑他,让他不如和酒过一辈子。现在想来,却是唏嘘不已,那时候,她应该劝他早点成家的。
但是,一切都已来不及。
可安一杯一杯的下肚,她不懂品酒,囫囵吞枣间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好像看到了哥哥,执着酒杯,风月无边的模样。
往年的每一个生日,他都会去看她,无论她在哪里,无论他们相隔多远的距离。
而今年,好像不行了。
因为他们相隔的,是一个人间。
眼泪来得猝不及防,她哭着哭着,就沉睡过去。
酒精作祟,让她睡梦之中都不得安稳,头痛欲裂。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上落了一张轻薄的毯子,她费力睁眼,就跌进一双深邃的眸。
“言泽舟。”她轻声地呢喃,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我。”
言泽舟蹲在沙发前,看着她像是受伤的小鹿一般眨巴着双眼,楚楚迷离,欲语还休。这一刻,说不上是心酸还是心疼。
只觉得这一月未见,好不容易沉淀的感情,在她眼波流转间,再次浑浊不堪,汹涌而来。
放得下的,都是思念,放不下的,才是执念。
她何时,成了他深入骨髓的执念?
“你怎么来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像是画笔一样临摹着他分明的轮廓。
哪里是他的眉,哪里是他的眼,哪里是他的唇……而他一动不动。
“来给你过生日。”
她的手一顿,像是忽然清醒:“几点了?”
“还没到十二点。”
她“咯咯”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不安分地翻了个身,她踢开了毛巾毯,把脚踢向半空。
“没到十二点,那就是说我还穿着水晶鞋是不是?”她精致可人的小脚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白玉一样。
言泽舟看了一眼,将她按回去。
“穿着呢。”他认真地回答她。
“那你,是不是驾着南瓜马车的王子?”她醉意盎然,却把童话记得清清楚楚。
言泽舟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如果我是,你想怎样?”
“我想吻你。”
她说罢,就钻过来,像条泥鳅一样滑进了他的怀里。
言泽舟没躲,任由她攀住脖子,主动送吻。
这是一个酣畅淋漓的吻,夹着酒香花香,带着星光月光,只是唯独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像之前那样,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说给我过生日吗?”她忽然停下来:“你的生日礼物呢?”
“我。”
“你?”她轻笑出声:“你要把自己送给我?”
“不满意?”
“狡诈。”
“那你收不收?”
她眨眨眼,眼底盎然出笑意。
“不收白不收。”
言泽舟箍住了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住她。
一个月前的拒绝,一个月后的靠近,他似乎想将这一个月茫然无措化作一个吻惩罚她。
一寸寸的啃咬,一遍遍的纠缠。
他们在彼此的气息里找到了归宿,灵魂却飘得更远。
可安睁眼,头疼欲裂。
房间窗帘紧掩,黑暗铺天盖地。她从床上坐起来,宿醉再次让她失去记忆。
她下了床,先打开了窗帘。
庭院里那辆黑色越野,和阳光一起闯进了她的视线。
可安揉了揉眼,确定没有看错之后,又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
“哎哟。”她疼得叫出了声,觉醒的一瞬,转身往楼下奔。
客厅的窗帘全都打开着,阳光铺天盖地,鼻尖是煎蛋的香味,耳边是洗衣机滚动的声音,这样一个温情脉脉的早餐,让可安猝不及防。
“言泽舟?”她叫了一声。
厨房里有个高大的身影晃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t恤,烟灰色的长裤,脚踩一双人字拖,居家范儿十足。
“是我。”言泽舟语调懒懒的。
这开场白有点熟悉,但可安一时想不起。
“你怎么又来我家了?”虽是质问,却不敢太大声。
一个月未见,她不想一大早就把人给吓跑了。
“先过来吃早餐。”他把手里两个白色的餐盘放在桌上。
餐盘里五颜六色的,看得人食指大动。
“我还没刷牙呢。”
“那去刷牙。”他走过来,从她背后按住她的双肩,将她往洗手间推。
洗衣机还在工作,加了他们两个人的动静,洗手间更加的热闹了。
“你在洗什么呢?”她将洗衣机的盖子打开,探头看了一眼。
洗衣机里是沙发套子,毛巾毯,还有……还有她的睡衣?
可安立马低头。
虽然她完全忘了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记得,昨晚她洗完澡穿的不是这身衣服啊!
“这怎么回事?”可安按着自己的领口,目光在洗衣机和言泽舟之间来回着。
“忘了?”
她茫然摇头:“不记得。”
他轻“嗤”一声:“你倒是撇得干净。”
这语气这神态,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昨晚来的。”
“来干什么?”
“给你过生日。”他耐着性子帮她理。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这不重要。”
可安揉了揉太阳穴,这好像的确不怎么重要,毕竟,她也没有搞清楚,徐宫尧是怎么知道她生日的。
反而是言泽舟,不外乎宁正阳一个消息来源。
“昨晚我喝醉了,然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你一喝酒就断片这毛病,容易惹事。”他揉揉她的脑袋,叮嘱道:“以后别去外面喝酒,危险。”
“我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喝嘛,是你找上门来的!”可安推开了他的手,越发急躁:“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问我要生日礼物。”
“我……”可安舔舔唇,“不好意思,我喝醉了胡说的。”
“不好意思的是我,我没有准备礼物。”
“没礼物你给我过什么生日?”可安下意识地回嘴。
言泽舟笑了,朗朗如风。
“所以,我把自己送给了你。”
可安怔住。
洗衣机滚动的声音规律分明,可她的思绪却紊乱无比。
她的睡衣被换掉了,沙发套子和毯子也脏了,难道……
“我不会,在沙发里,把你睡了吧?”她一字一顿,问得丝毫没有底气。
言泽舟沉默。
他的沉默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你倒是说话啊!”
“睡了怎么样?要对我负责吗?”他眼里笑意乱窜。
可安低头,陷入了深深地忧虑。
言泽舟看着她,她白净的脸颊上染着一丝绯红,好似香甜的胭脂。他等着机灵的她识破他的谎言,可她这会儿,却对酒醉的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他压住心头的悸动,终于忍不住伸手,将眼前如此迷糊又直率的人儿揉进怀里。
“别担心,你没把我睡了,你只是吐了。”
………题外话………ps:奶奶和孙媳妇,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梗,是微博上看来的哈哈哈~
第九十章 山月不知10()
可安松了一口气,虽然吐了很没有形象,但至少比霸王硬上弓好。
她把言泽舟推开。
“昨晚麻烦你了。”
“是挺麻烦的。”他斜身,撑着洗手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换衣服最麻烦。”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撄”
“有什么便宜?又没有看头。”
“你看了?偿”
“不看怎么换?”
可安窘,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指责。虽然言泽舟意图不明,但帮一个吐得一塌糊涂的醉鬼换衣服也不是什么轻松事。即使吃了点暗亏,那也是她不占理。
见她沉默,言泽舟更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她憋着一团气,侧头半躲半避去摸自己的牙杯,哪知一不小心就撂倒了,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幸而杯子还未落地,的言泽舟挽救了回来。
“别欺负它新来的。”他把杯子握在手里,护犊似的放回原位。
可安这才看清楚,这险些落地的杯子不是她的。
她的牙杯是粉色的,这会儿正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像她一样傻傻呼呼不明就里反倒像是新来的。
“你……”
“我之前买的,你看,果然用到了。”他挑眉,接着又向她展示了他的毛巾和剃须刀。
“你这招登堂入室玩得真好。”
“师出有名,你教得好。”
“我没有不要脸到你这样的程度。”
“别不平衡,我家浴室也摆着你的东西。”
“谁摆的?”
“我。”
他眼里有光,明亮又让人彷徨。
可安摸到自己的牙刷,挤了牙膏,默不作声地开始刷牙。
心头酸酸甜甜的,像是沾到了牙膏泡沫。
一个月渺无音讯,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真的完了,可他现在又突然出现,贴心温柔,无赖霸道,就是绝口不提她拒绝他的从前。
他的决定是什么?
他在无视?还是坚持?
“言泽舟,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不用谈了。”他靠过来:“我记得你拒绝了我。”
洗衣机忽然停了,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一片静默。
“那你怎么……”
“死皮赖脸,同样师出有名。”
可安语塞。
她漱了漱口,把脸埋到水龙头下。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