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的?”
“她说她不怕死,就怕绕了一圈之后好不容易又遇到你,却还是不能在一起。”
言泽舟不能想象,那么一个乐天达观的她,会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样怆然的话。
他的心,有些疼。
“我觉得,可安姐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二柱的目光一闪一闪的,“她漂亮又勇敢,善良又真诚,还爱你爱得无所畏惧。”
言泽舟沉默。
二柱这个说客,太让人意外。这足以说明,宁可安的魅力,有多不凡。
“所以言哥,你千万别错过这样的人。”二柱靠过来,神色坚定也带着不易些许的安抚:“就算当年刘哥死了,我哥残了,但你能好好活着这绝对不是错。你就应该要好好活着,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
言泽舟从厨房里出来,天还灰蒙蒙的。
二柱说他要给大家做早餐了,让他别在屋里碍手碍脚的。
几个月不见,这个小子,真的什么话都敢和他讲了。
但是,他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关于那段过去,二柱看得比他本人更加透彻。那是他一直解不开的枷锁,纵然钥匙就在他手里,他也从没有想过要解放自己。
有时候,沉重地活着,反而更为踏实。
言泽舟摸到了口袋里的烟。昨晚换衣服的时候,他特地把烟也换了出来,还有那盒从不离身的火柴。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柱子上,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
“啊哈!又被我捉到抽烟!”
对面的廊檐下,传来一声清亮的呵斥。
他的视线挪过去。
可安刚起床,她的长发盘成了丸子头,此时正咬着牙刷。白白的泡沫像胡子一样在她唇边黏了一圈,让她看起来朝气蓬勃。
言泽舟站着没动,烟只抽了一口,就夹在指间,没有再碰。
她快速的漱了漱口,低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捧水,就大步朝他奔过来。
言泽舟看着她。
那张凝了水的白皙小脸,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她的眼睛,像是嵌在鸡蛋上的两颗黑葡萄,澄亮又精神。
她站到了他的面前,仰头瞪着他。
“一大早的抽什么烟!”她伸手去夺。
这次,他轻松躲开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不能抽烟!”她又来抢。
“记得。”言泽舟主动丢下烟头,将火星踩灭,接着,毫无预兆地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我记性很好,记得你的每一个步骤。”
可安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言泽舟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男人的气息带着甘冽的烟草香,而她的唇上,一片清凉。
可安动了动嘴角,言泽舟的舌头就悄无声息地探了进来。
那样有力又执着的深吻。
远山之后,朝阳初升,晨光那么温柔。
天亮了。
………题外话………明晚见~
第六十七章 竹外桃花7()
徐宫尧坐在会议桌的东南角上,身后是一大片落地窗。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参加会议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助理进来给他送了份文件,顺便在他耳边轻声地报告:“宁总已经到楼下了。”
徐宫尧点头,扶了扶自己的正装领子,这才开始端正了坐姿。
没一会儿,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宁可安踩着高跟鞋从门外进来。会议桌前的人还在以小团体聊天,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也不虚张声势,径直走到朝南的主位坐下。
徐宫尧看了她一眼,她正好转过脸来,两个人的目光相遇,她先笑了。
几天不见,她黑了也瘦了,但精神头却依旧饱满偿。
那日她匆匆离开之后,只传了一条短信给他交代行踪,后来,几乎完全处在失联状态。他尝试了很多种办法,但是依旧找不到她。
他很担心,但是这种担心求诉无门,只能压在心底。
“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了。”她又笑了,眉眼里带着阳光,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徐宫尧把手上文件递给她。这是他让助理特别准备的一份会议资料,上面一条一条列清楚了今天开会会讲到的所有决议事项。即使她没有提前做功课,也足够她临时抱佛脚了。
“徐特助,你最义气。”她靠过来,抬肘撞了撞他,江湖气十足。
“嗯。但宁总一直不接电话,是不是显得不太仗义?”
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拨了一下头发:“山里信号不太稳定,我想给你回电话也总拨不出去。”
徐宫尧并没有真要怪她的意思,见她起了愧色,就更不忍心。
会议正好开始了。会议室的灯被熄灭,她的表情暗下去,只剩下两颗乌溜溜的眼睛,闪闪发亮。
主持会议的是宁稼孟,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确定下一季度新产品的风格类型。
宁子季和宁稼孟作为设计部和销售部的负责人,展开了激烈的论战。
ppt一张一张的在眼前掀过,徐宫尧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无法专注。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就落在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
“徐特助。”她忽然压着脖子凑过来。
徐宫尧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宽阔的会议桌,因为她的这个小动作,像极了教室里的课桌。而他们两个,是背着老师私语的学生。
“之前康养中心的宣传活动搞砸之后,董事会这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徐宫尧有些想笑。
当时是谁正义凛然又威风堂堂的?现在倒是后怕起来。
“有啊。”他吓她:“今天会议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留来声讨你的。”
她拧了拧眉,立刻将他准备的那份会议资料翻到了末页,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没有啊?上面并没有写到这一项。”她的语气莫名慌乱。
徐宫尧忍不住笑了。
她瞥见他的笑脸,才意识到他在逗她,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不由朝他翻了个白眼。
“友谊的小帆船,真是说翻它就翻。”她咕哝着。
徐宫尧笑得更深了。
“放心吧,只要你坚信自己做的没有错,谁也没有权利指责你。”
?
会议结束后,宁子季和宁稼孟的人都没有离开,这场嘴仗,到最后都没有分出胜负,而不分出胜负,又不是他们的作风。
可安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争斗,倒是徐宫尧留了下来,帮忙调停。
“宁总,你去哪儿了?怎么晒黑了?”助理于佳跟在她身边,边走边和她聊天。
“黑了不好看吗?”
“好看,宁总底子好,怎么都好看。”于佳笑嘻嘻的。
“嘴这么甜,有男朋友了吗?”
“啊?”于佳忽然愣住了,原本活灵活现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可安以为自己问错话了,连忙摆手:“我就随口问问,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于佳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有的。”
可安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她进去之后,站在门口没动,等于佳也进来了,她立马把门合上了。
“怎么了?”于佳有些摸不到头脑。
可安拉着于佳去沙发上那边。
“坐下说。”
“不不不,宁总,我站着说就可以了。”
“坐下。”可安扬手一攥,把于佳按到了自己边上:“既然你有恋爱的经验,那我想向你咨询个问题。”
“宁总,你尽管问就是了。”她这样严肃的样子,让于佳有些惶恐。
“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一个男人,他长久地对你冷漠,却在有一天,忽然主动吻了你,这是什么原因?”
可安想起,那天清晨,言泽舟吻她的画面。
他近在咫尺的温润眉眼,他的呼吸,还有热烈悠长的纠缠。她甚至以为,她会缺氧晕倒在他怀里。
但那一瞬间,死也甘愿。
“宁总你被吻了?”于佳笑起来。
“不是我。”可安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我是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真是,蹩脚又老土的解释。
她连自己都不信。
于佳果然又笑了,但是她没有再深究。
“只有两种解释。”
“哪两种?”可安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天知道她被言泽舟吻过之后,已经失眠整整两天了。从汝古回来之后,她每天都想见他,却比从前更不敢去见他。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好像离成功更近了一步,她却反而迷茫又胆小起来。
“第一,他爱上你了。”于佳说。
可安想了想。
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言泽舟那样冷静自持的男人,绝对不是个那么轻易就会动了感情的。
“第二呢?第二是什么?”
“第二,就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男人都是容易冲动脑热的动物,很多时候,他们表现出过分的亲密,都不过是时间和环境使然。”
“那你觉得你男朋友对你是第一还是第二?”
于佳的脸涨得红红的:“宁总,说你呢,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不是说我。是我朋友。”可安否认的很快。
“好好好,是你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朋友。”
“……”
?
可安思来想去一整天,最终还是觉得被吻了一下兵荒马乱这不是她的风格。
就算言泽舟不是真的爱她,那么,至少也证明,他的荷尔蒙已经开始向她倒戈了。等她再加把劲,让他体内的兽性也为她爆发,那么,他就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了。
专家都说了,爱情是骗来的,感情是睡来的。
可安掏出手机,给言泽舟发了一条短信。
“今晚有空吗?”像是投出去一个炸弹,她战战兢兢地等着远方传来回响。
然而,到了下班,言泽舟都没有回复。
可安等得没了耐心,直接打电话过去。
电话也没有人接。
可安不气馁,拨了一遍又拨一遍。
“喂,你好。”那头终于有人接了起来,但不是言泽舟的声音。
“你好,我找言泽舟。请问这是他的手机吗?”
“是言检的手机,但是言检今天出外勤,手机没有带。”那人语速很快,似乎在忙。
可安说了声谢谢,刚刚想挂电话,又想起什么:“等下。”
“你说。”
“刚刚手机响的时候,你看到言检屏幕上的备注了吗?”
“你是说备注名吗?”
“是的。”可安略显期待。
那头顿了一下,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没有备注,就是一串号码。”
可安正失望,就听到那头的人叫了一声,然后压着听筒说了几句什么,又松开对她道:“请稍等,言检回来了。”
听筒里有稳稳的脚步声传过来。
可安屏息等着,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电话而紧张成这样。但毕竟,这是言泽舟吻过她之后,他们的第一次通话。
对于女人而言,什么第一次,都是很重要的。
“有事?”是她熟悉的声音,一贯的清冷,但是那么好听。
“你怎么都没有存我的号码?”她劈头盖脸又没头没尾的。
“谁说我没存。”
“那为什么没备注?”
“你打电话就是为这个?”
“怎么备注这个问题,很重要!”
言泽舟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之后,他淡淡的声音传过来:“那你想我怎么备注?”
可安在她的座椅上旋了个身,正儿八经地建议他:“亲爱的不错。”
第六十八章 竹外桃花8()
那头的言泽舟还没有作声,听筒里有人远远的在喊他。他轻轻咳嗽了一句,然后对可安说:“如果没什么事情,先挂了。”
“哎,别。”可安叫住他,扫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问他:“吃饭了吗?”
“还没有。”
“我去给你做吧。撄”
“去哪?”
“你家啊。”
可安脱口而出,说完就有些后悔,果然,言泽舟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你有我那的钥匙?偿”
可安“嘿嘿”地笑着,只能坦白从宽。
“上次走的时候,你不是让我帮你锁门嘛……”锁完门,她就顺手带走了,然后,一直没有还给他。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言泽舟的脸黑成什么样了。
心更虚了。
“我不是故意……”
“那你去吧,我晚点回来。”
他竟然没有深究,反而就那样轻易的允许了。
可安挂上电话的时候,心还在“噗通噗通”的乱跳着。
她反复咀嚼着他的那句话。
“我晚点回来。”
这多么像是一个晚归的丈夫对妻子的交代。
浮沉了一天的心绪,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回顺,如同活水,找到了源头。
他是她的救赎。
?
言泽舟停了车,望着公寓里那方灯火,微微出神。
以前,能让这幢冰冷的房子温暖起来的人,只有母亲。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下车,把车门关好。转眼看到她的车,正规规矩矩地停在他隔壁的车位里。
这个小区,车位都是业主购买标号的,他记得以前隔壁的车位是有人的,可今儿,车位前头的号码已经改成了她的车牌号。
“言检你回来啦!”正好迎面碰上物业的大叔。
言泽舟随手一指车位,物业的大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女朋友,把这车位买了。”
“我女朋友?”
“啊?不是吗?那姑娘以你的名字买了这个车位,我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
言泽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原本的业主呢?”
“你说小李啊?那姑娘给小李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李二话没说就同意让给她了。”物业大叔笑呵呵,盯着玛莎拉蒂车头的车标,意味深长地道:“言检,这姑娘可不简单呐。我看她就算现在不是你的女朋友,也早晚得是你的女朋友。”
言泽舟无言地笑了,他和物业的大叔告别,转身往回走。
他刚走到门口,还未开门,手机里跳出了一条短信。
是她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收起了钥匙,没着急进屋,而是倚在门框,给她回短信。
“临时要加班。”
短信发送没几秒,屋里就传来一阵哀嚎。
言泽舟勾了勾唇角,开门进屋。
可安正四仰八叉地倒在他的沙发上,听到声音,她颓颓地翘起来脑袋看过来,一看到是他回来了,她立马跳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你……你不是要加班吗?”
她脚上踩着他的大拖鞋,像只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朝他跑过来。
“临时又取消了。”他一本正经的。
可安瞪着他:“你们‘领导’可真随意。”
“还行,至少不会随便拿了别人家的钥匙走。”
可安顿时脸红了。
“我那是没找着机会还给你。”
他没说话,俯身打开了鞋柜的门,鞋柜上的第一排,有一双女式的拖鞋。拖鞋的款式并不特别,但是色调的处理让人无端感觉到一种典雅。
可安刚才并没有开鞋柜,这会儿看到,顿时有了防备的神色。
“这双女式拖鞋是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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