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慕容瑾说着,竟将小桃紧紧地揽入了怀里。
二人这边正在争执着,却听得那慕容怜的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响,紧接着便是瓷器破碎的响声。慕容瑾的身形一顿,小桃急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跑进了屋子里。
但见慕容怜正扶头床板,怒气冲冲地瞪圆了她已然失了神的眼睛,愤怒地瞧着外面。“娘,你怎么了?”小桃很少看到娘亲发这么大的脾气,那床头桌上放着的茶盏等物都被摔到了地上,而那行动本来就不便的慕容怜则浑身颤抖,挥手便是一记耳光打在了小桃的脸上。
“姑姑,你这是做甚么?”慕容瑾看到这一幕,大为惊讶,当即便要过来扶小桃。
“你住口!”慕容怜怒不可遏地吼道,“滚出去,告诉你,休想要打小桃的主意!我就是亲手杀了她,也绝对不会让你如愿!”
“姑姑你……你这是在说什么!”慕容瑾一脸不悦地说道,“便是我娶了小桃,你们的生活岂不是要比现在好上许多?你又何必……”
“滚!”慕容怜随手捉起桌案之上的东西扔了过去,可叹她的眼睛终是看不见的,这一下子并没有打到慕容瑾,却径自打在了小桃的额角。小桃惊叫一声,慕容瑾亦唬了一跳,急忙上前欲扶住小桃。小桃却一把将他推开,眼泪汪汪地说道:“你快走罢,别再惹我娘生气。我不想嫁给你,你快走,走!”
慕容瑾立刻气愤起来,他有心想要说些甚么,却看到慕容怜正气得一张脸苍白无比,连气都喘不均匀。他料知自己在这里待下去也是不妥,便只得愤然拂袖而去了。
“娘,娘没事吧?”小桃顾不得额角的红肿,急急忙忙地奔过去扶慕容怜。
慕容怜听到慕容瑾离开,又听得那小桃所说的话,愤怒之气稍减,便由得小桃扶她躺了下来。但她的身体仍旧激动地颤抖着,气喘吁吁地道:“小桃,娘要你起誓,今生今世就算你嫁鸡嫁狗,也不能嫁给慕容家的人!你听明白了没有?”说着,竟然因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剧烈地咳个不住。
“我听明白了,娘,我听明白了!”小桃看到娘亲的这般模样,心疼得都快哭出来,她一面发着誓,一边替慕容怜抚着前胸,好容易才让慕容怜安静下来。
嫁鸡嫁狗,也不能嫁给慕容家的人……小桃看着娘亲那张仍有泪痕的脸,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关于嫁这个问题,小桃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托着腮,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有了心事的感觉。
按着那老郎中的方子,小桃前去外面抓了药,替娘亲煎服了。过了几日,不知道是她在广缘寺所请的愿心生了效,还是那老郎中药到病除,慕容怜的气色倒是一天天的好转了些。娘亲的病有所好转,小桃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每天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笑容,偏巧这一日,忽闻得有圣旨到了,传正在上学的慕容薇前去接旨。
在小桃的意识里,尚还没有什么圣旨的概念,所以看到满脸震惊的慕容薇,自也没有理会。谁想又过了几日,那慕容侯府竟然大动干戈地修缮起来。听说是……慕容薇即将与当朝太子白泽订婚,成为太子妃。
听说,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母仪天下,一统后宫。这些,小桃不懂,看着府里喜气洋洋的每个人,她只是觉得疑惑。
如果慕容薇与李萧哥哥有了婚约,又怎么嫁给太子呢?
只是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慕容薇不在,侯府里便少了一个欺负她的人,倒也未尝是件好事。她依旧每日上学下课,回到“小翠居”照顾娘亲。
然而就在后花园的月亮门口,她却看到了正在与慕容薇争执着的李萧。
“你怎么听不懂我说话?”慕容薇一脸不耐烦地瞪着李萧,道,“我乃当朝太子的未婚妻,岂又能与你有任何瓜葛?你还不快快回去让你父亲把这婚约给解除了?”
017:喜事
慕容薇的一席话让李萧气愤不已。
“薇儿,你怎能这样说?想当初你我两家原就是并没有最后定下你我的婚事,不是你求我回去催着父亲下的聘书?而今又喊我去让父亲退婚,又是何道理?”看得出李萧十分气恼,他英气十足的眉皱在了一处,不悦地说道,“你与你父亲难道都被权势蒙住了眼睛么?为了这个隐瞒婚约,还想要暗度陈仓地解除婚约?难道我们李家就任由你们慕容家如此随心所欲?”
“呵,李萧哥哥,你可别忘了,皇上已经下了旨。你们李家若是有本事,就让皇上收回旨意呀。”说罢掩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萧的面色已然变了颜色,他生气地看着慕容薇,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然而慕容薇却看到了正站在那里的小桃,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于是慕容薇便指着小桃对李萧道:“你也不要以为她是真的对你无意,告诉你,李萧,当初是我答应她替她那个瞎了眼的娘请郎中,她才同意与你决裂的。瞧瞧你们所谓的青梅竹马,不过也是如此,被我轻而易举地拆开了,亏得你那时口口声声说要娶的人是她!呵呵,呵呵呵呵。”
说罢,她走到小桃的身边,将她用力地推向李萧,笑道:“喏,,还给你,本小姐不要了。”
小桃被慕容薇推得差点跌倒,幸而李萧扶住了她。
“小桃,她说得可是真的吗?”李萧低下头来问小桃。
小桃咬着下唇,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挣开李萧,跑开了。
只留李萧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小桃的身影心痛无比。
是……自己一直以为她是无情的,无意的。却原来她有她的苦衷,而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处境,考虑过她的感受么……就这样,放开了她的手,去和别的人成亲吗?
李萧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心中被无限的懊悔与自责填满,转过身离开了。
两个人,就这样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侯府里日渐忙碌起来,学堂的课也停了,幸而天气愈来愈暖,小桃常常在鹦宝的帮助下带着娘亲到院中散步。这片刻的安宁对于小桃来说,却是莫大的幸福了。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转眼便到了慕容薇大婚的这一日。整个侯府里喜气洋洋,却又格外的肃穆,闲杂人等是一律不允许外出的,小桃自然而然地被禁止外出。
反正这一切也都与她无关,小桃所关心的,只有娘亲慕容怜的健康。听得外面又是鼓乐齐鸣,又是有人尖着嗓子怪异地高喝着:“有请太子殿下下马”云云,小桃自当是听不见了。唯有娘亲慕容怜轻轻地叹息。
“我的女儿,何尝不比那嚣张跋扈的慕容薇强上许多?却都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娘,没能给你挣一个未来……”说着,竟然又欲落下泪去。
“娘,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呀。”小桃不开心地说道,“人都道是宫门深似海,当太子妃又是好当的?她不过是仗着舅父的名头,到了宫里你再看她?还不一样是被那些花容月貌的女人们欺负!”
小桃那故做成熟的话倒是把慕容怜弄得笑了出来,问道:“这是谁教给你的?”
“是厨房的刘大叔。”小桃笑嘻嘻地说道,“大家伙儿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说罢,又是嘻嘻一阵笑。
女儿的天真和烂漫让慕容怜露出了笑容,沉重的心也微微的放松了下来。
母女二人正说着,小桃却从窗子瞧见了自那“小翠居”的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会有什么人这时候出现在这儿呢?小桃颇感奇怪,便找了个借口从屋子里面出来,待到走到外面,却瞧见了那人竟然是靖王爷。
“原来你在这儿。”看到小桃,靖王爷白隐攸地露出了笑容,那狭长的眼睛里闪着精芒,慢慢地走近了小桃。
“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去前面凑个热闹?”他问。
小桃虽然很好奇靖王爷为何会找到这里来,但却又不好意思去问,只是微笑着低头道:“那种场合,我是不宜去的。”
靖王爷“哦”了一声,朝着那敞开的窗子里望了一眼,然后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对小桃道:“人生的际遇着实微妙,你生就一副倾国之貌,却不能凤仪天下。小桃,你觉得亏不亏?”
靖王爷的理论是小桃听不懂的,她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靖王爷,然后展颜,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道:“我不知道什么凤仪天下的,我只要我娘好,我就不亏。”
“原来如此。”靖王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再次瞧了一眼屋子里的慕容怜。此时的慕容怜已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便侧耳倾听起外面的动静来。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你可明白这个道理?”这似乎是在广缘寺听过的经文,小桃想了想,却没有解得其中的含义。看着小桃一脸迷惑的样子,靖王爷不禁哑然失笑,他伸出手来,顺着小桃光洁的脸部轮廓轻地滑动,声音低沉地笑道,“没有关系,你很快便会明白。到时候,你记得来找我,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说罢,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了。
外面的鼓乐声更盛了,小桃却依旧一脸迷惑。
李萧哥哥说这个靖王爷是个坏人,可是小桃却怎么着都觉得他是个怪人。这怪人尽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着实的让人费解呢。
可是这种问题转眼便被小桃丢在了一边儿,因为院子里的一簇芍药花儿已然开了。小桃开开心心地采了一朵,拿着跑回到房里去了。
原以为那恼人的慕容薇已然不再侯府,小桃的日子便会好起来,谁想不过三日,那慕容薇便乘着车辇一路狂奔回了娘家。
018:厄运来临
那梁氏因女儿嫁得风光,李家退亲又退得痛快,心里正得意得紧。谁知第三日女儿便不顾规矩礼仪地跑了回来,心中无比狐疑。她起身正欲去换朝服迎接,却不料那慕容薇竟然大步跑了进来,一进门便把贴身的宫女和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伸手便将门关上,大哭着扑向了梁氏的怀里。
“娘,娘!我好可怜,我好可怜啊!”慕容薇一面哭着,一面大声哀号。
这倒是把那梁氏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她忙不迭地拍着慕容薇的背,拉着她坐到椅子上,柔声劝慰道:“薇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回府,又是谁欺负了你,哭成这样?”
“还,还不是那个死jian人的女儿小桃!都是拜她所赐!我……我恨死她了!”说罢,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
“这是哪儿跟哪儿?为什么说这事又与那个jian丫头有关了?”梁氏问。
“哼!”慕容薇一把推开了梁氏,扭身走到茶几边,伸手拿起一只茶杯紧紧地攥着,怒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个死jian人背着我做了甚么!我道是,为甚么皇上突然下旨封了我做太子妃,原来是她趁着那天上广缘寺那天,借用我的名头勾搭上了太子!”
“什么!”梁氏震惊地瞪住了慕容薇。“她怎么会去广缘寺?”
“还……”慕容薇心中一惊,突然意识到原是自己说走了嘴,便急忙转口道,“还不是她娘!她那个病恹恹的娘要死要活的,她死活求着我,要替我去广缘寺替她娘祈福。我这不是……一时好心,就教她去了么。”
说罢,又愤然道:“谁她竟与太子勾搭上了,娘,你不知道我多委屈。那日洞房花烛,太子殿下先是说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说什么桃花树下一见倾情什么的,让我狐疑不定。待到掀了盖头,他竟然……他竟然勃然大怒,说我是冒充的,还要,还要休了我!”慕容薇越想越气,又是跺脚又是流泪地,最后哽咽道:“他……他说完了这些,竟然,竟然拂袖而去,连理都没有再理我!”
“你,你说什么?”梁氏只觉自己的脑袋轰轰作响,她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是完璧之身?”
“嗯。”慕容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好像是一记惊雷就在头顶上方炸响,把个梁氏轰得几欲跌倒,她摇摇欲坠地后退着,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桌案。
而那慕容薇的眼中亦是燃起熊熊的怒火,那只茶盏竟然“砰”地一声被她攥碎了。片片的瓷片扎进她的手中,流下鲜红的血,让梁氏|“呀”地惊叫出来。她急忙扑过去,扳开了慕容薇的手,望着那被扎破了的手哭道:“你这傻孩子,你这傻孩子,怎么伤自己呢?”
“娘!”慕容薇大哭着扑进了梁氏的怀抱,捶着自己的胸哭道,“娘,我好痛,可是我的心更痛!”
“娘懂,娘懂!”梁氏看到自己女儿的这般模样,何尝不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对于那对母女的恨让她瞬间红了眼睛。“这个jian人,害了我一辈子还不够,竟然还来害我的女儿!要我如何能给你们留下活口!”
梁氏的话让慕容薇略略地感觉到了一丝疑惑,听娘的意思,那慕容怜似乎跟她也有过什么过节吗?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梁氏,然而在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恨与浓浓的杀意却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是……就从这一刻开始的罢?
慕容薇懂得了什么样的人是必须杀的,什么样的人是决不可以心慈手软的。那是……拦住了自己道路前面的人。
然而对于这发生的一切,小桃却并不知晓。娘亲慕容怜一天天的在转好,她的心情也一天天的在变好,反正她从来没有留恋过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她的世界里只有娘亲一个人便也足够了。
其他的,随缘而来随缘而逝。就算是李萧哥哥的事情,她也完全不想去思量了。思量甚么呢?思量又能解决甚么问题?
认清你所认清的,忽略你不能改变的,这样,最好。
然而大概是这段时间照顾娘亲辛苦的原故,鹦宝似乎是一天天地消瘦了下去。小桃略带歉意和感激地对鹦宝说:“鹦宝,你今儿就早些休息罢。让你这般受累,我着实过意不去,待娘亲病好些了,我向舅父告假,你也回去家里看看,这里有我就好。”
鹦宝这几日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想到自己儿时父亲战死沙场,长兄又是个十足的混球。娘带着她自己辛苦度日,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又被那个混帐长兄偷去喝酒赌钱,娘整日里哭,哭瞎了眼睛。所以她早早地便将自己卖入了侯府,以求能够赡养娘亲。然而自己却对这对母女做了如此残忍的事情,看着她们相依为命的模样,鹦宝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于是她便笑着对小桃道:“表小姐,奴婢不累,在这侯府里,就数表小姐与姑奶奶最为善良,能够照顾你们,是奴婢的福气。”
鹦宝说得倒是实话,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慕容怜和小桃对待她从来就没有像看待下人那样凌厉过。反而是有甚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与她共享,所以她的内心才越来越不安。好在,慕容怜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梁氏那边也没有甚么动静。想来,日后自己尽服侍于这对母女,日子也许过平安的过下去罢……
安顿好了慕容怜,鹦宝服侍小桃睡下了,这才回到房里洗漱。谁料入了夜又觉口渴,便起身前去倒水。
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间听到一阵轻微的“噼叭”之声。似乎是甚么东西烧了一样,还有隐隐的糊味传来。她急忙跑到门口,开门一下,却唬得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慕容怜和小桃的房门前都被搭上了稻草,熊熊的火焰在慕容怜的房门前燃烧起来,并且迅速地朝着小桃房间的方向蔓延。
鹦宝这一惊可非同凡响,她的手脚瞬间冰凉起来,连腿都软下去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019:生离死别
鹦宝所做出的第一反应便是转头拿起自己的软细,披上衣服便跑了出去。然而她才跑了几步,便陡然顿住了脚步。
就这样,自己逃开了吗?
才跑了几步,鹦宝便顿住了脚步。她思及平素里那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思及那张天真无邪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像极了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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