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兀自生气的当儿,听到宫人们报,说贾良嫒来了。
听到贾良嫒来了,这宋贤妃的气方才略略地消了些。她由着宫女扶着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哟,我的好娘娘,您这是做甚么呢,怎么脸色这么差的?”那贾良嫒生得一张瓜子脸,一双眼睛倒是大得紧,忽闪忽闪地眨着,极为惊讶地看着宋贤妃,“该不会是日夜CAO劳,把自己累成这样的?”
“本宫看上去很疲倦吗?”那宋贤妃一怔,急忙伸出手来抚摸自己的脸。
看到宋贤妃这样紧张,那贾良嫒不禁急忙笑着摇头道:“不会不会,只是略显疲惫了些。准是这段时日CAO劳过度累的,恰好妹妹我知道宋贤妃娘娘有做事认真的习惯,特地带了些补品来给您补补。”
说着,便扬了扬手,那身后的宫女们立即上前一步,呈上了几只雕着繁花图腾的红漆木盒子。这些盒子均有一尺见方,光看外面就知道出自漆木之乡岫璃。宋贤妃的眼睛一亮,心情顿时大好。
“我的好妹妹,就你最知道心疼本宫。”宋贤妃笑着,急忙亲昵地拉过贾良嫒,令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那贾良嫒也不推辞,自是含笑坐了下来,体贴地道:“宋贤妃娘娘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累坏了才是。”
“话是这样说,|”宋贤妃懊恼地叹了口气,道,“但是又有几个人是像妹妹你这样体恤本宫的呢?需要操心的事情一大堆,还不是要一样样都要理好?”
“您呀,这是能者多劳。”贾良嫒急忙笑着恭维,又道,“唉,这后宫的主子里,也就只有宋贤妃娘娘您一个人这样贤明温和了,其他那几个,有哪一个不是嚣张跋扈的?尤其是以那德妃洛红英为首!”
这贾良嫒说着,气愤地拧着自己的袖口,脸都涨得红了。
“怎么?那个愣头青惹到妹妹你了吗?”宋贤妃一怔。那个德妃洛红英是个人见人烦,鬼见鬼愁的主儿,说她四处惹事生非招人嫌倒是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但是贾良嫒不过是区区一个正四品的良嫒,这个品级,在宫人之中并不算低,但是却也得罪不到那个正一品的德妃洛红英罢?
再说,以德妃洛红英那种心高气傲的心xing……如何会将这贾良嫒放在眼里?
“难道,妹妹你有甚么把柄被德妃抓住了吗?”宋贤妃皱眉问道。
这贾良嫒被一下子看穿,面子上未免有些难过。她尴尬地看了看宋贤妃,不安地调整了几下子坐姿,方道:“这事说起来倒也并不是甚么大事,不过是臣妾托御厨房的公公帮忙炖了一窝人参汤。那天说来也算倒霉。怎么就偏偏赶上了德妃娘娘巡视御厨房,看到那锅人参便气上了,也不知道发了甚么神经,将御厨房当事的主事和公公们都一处杖责了二十,还把臣妾的人参汤给掀了。您说……”
这贾良嫒只在这里自顾自地说着,越说越觉得委屈,然而当她抬起头想要从宋贤妃眼里寻到一点同情之时,却赫然看到了宋贤妃脸上泛起的冷笑。
“是你私自买通了御厨房的人开小灶了罢?”宋贤妃冷笑道,“你可知道,不到正二品的嫔妃,都是没有这个资格令御厨房独设小灶的?”
“这……”贾良嫒的脸色变了变,她从前只当是这宋贤妃只会敛财收礼,做那些只顾得上那蝇头小利的事情。却不曾想她的眼光这样犀利,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小伎俩。但是她很快便稳定了身心,赔着笑脸道,“宋贤妃娘娘,您是知道的,臣妾……也不止是臣妾一个人这样做嘛。”
宋贤妃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贾良嫒,漠然道:“恐怕,你私下里做的事情,还不仅仅是这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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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绳上两蚂蚱
听到宋贤妃这样问自己,那贾良嫒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但是想着自己这几年所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件不是这宋贤妃沾过油水的?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甚么好客气的呢?
这样想着,贾良嫒便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另一件事情,也算不上甚么了不得的。只是,咳,只是臣妾先前托那绣坊的绣女帮忙绣过几件衣裳,一件送给了宋贤妃娘娘你。另一件送给了我娘,还有两件就……送给了臣妾的表姐……”
“你的意思是你将宫中之物拿出了宫!”宋贤妃气得拍案而起,“而且还送给了平民!”
那贾良嫒看到宋贤妃脸色大变的模样,不由得唬得一张脸惨白无比,结结巴巴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那宋贤妃气得伸出手来,恨不能一巴掌打在这贾良嫒的脸上。这个好死不死的女人,竟然胆敢做这样的事情。私自将宫中之物偷运出宫,并且拿给了与皇室毫不相干的平民,这样的事情若是被那铁面无私的庄太后知晓了,恐怕不止会被废了品级,打入冷宫,连自己的家族都要受到牵连!况且自己这么久以来与这贾良嫒交好,恐怕是宫中之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被查了出来,连自己都要受这女人的连累。
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的胆子太大了!这件事情若是被人查出来,可是有违宫规,要受重罚的!”许久,宋贤妃才从嘴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那贾良嫒听到了宋贤妃语气里的无力,不由得再次乘胜追击道:“臣妾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再说上回那件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宋贤妃娘娘不是也知道是宫中绣坊之物么。臣妾以为……这是没有甚么的呢。”
“你何苦还跟本宫打这个马虎眼。”宋贤妃咬牙冷笑,“你那件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早就被萧淑妃拿走了,要受牵连也是她的事情。”
那贾良嫒听出了宋贤妃语气里的寒意,便急忙笑道:“哎呦,我的好娘娘,哪儿就像您说得这样可恶。臣妾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万不能将宋贤妃娘娘您连累的。”
听到贾良嫒的语气软了下来,那宋贤妃的气也慢慢地消了下去。她重新坐下来,端起了茶盏,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又沉声道:“你这样的事情,一共做了几次?”
那贾良嫒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忙道:“就是那么一回,几件衣裳。臣妾多大胆子,能做多少回这样的事啊。”
那宋贤妃一瞬不瞬地瞪着这贾良嫒,那种目光让贾良嫒情不自禁地咽了好几下口水,最后不得不端起茶来扭过身子以避开宋贤妃的逼人视线。
贾良嫒这慌慌张张的动作倒让宋贤妃心里的猜疑一下子落了实,看起来这个女人果真跟她预料的一样,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那买通绣坊的绣女私自绣衣裳的事情她肯定做了不止一次,恐怕几、几十次都有的,而且这些衣裳恐怕大部分都流出了宫外,这里面她捞到的好处肯定不少。
这几年,这贾良嫒虽然很老实地给自己送了不少的好东西,但是估计那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若这贾良嫒一次倒卖宫绣赚得多罢?
这么点银子就想让宋贤妃替她卖命,也忒看不起自己了罢?
这样想着,宋贤妃不免再次冷笑起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了,倚在那美人塌上漠然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本宫帮不了你了。”
“甚么!”那贾良嫒一下子便被宋贤妃的话唬得蒙了,她一下子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宋贤妃,焦急地说道,“宋贤妃娘娘,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啊!”
“你的胆子这么大,捅了这样大的漏子,本宫能怎么办?”宋贤妃不为所动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而今是谁在掌管绣坊吗,是那个皇宫的新贵——皇贵妃朱砂!这个女人有多阴险多可怕你可知道?她是个绝对不亚于德妃洛红英的主儿,活脱脱的第二个庄太后!你落到她手上还想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么?哼,简直是做梦。”
那宋贤妃原本是想要故意夸大其词一下,可是一提到朱砂那个女人,她就忍不住地越说越气,一张脸上的五官都要扭曲到一起了。这样可怕的表情,倒是让那贾良嫒看得心惊肉跳,害怕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这贾良嫒怔怔地看了宋贤妃半晌,方“扑通”地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其实,她来的时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从那个珍婕妤朱砂被封为皇贵妃,这贾良嫒便越来越害怕,每天连觉都睡不踏实,总是梦到自己被打入冷宫的凄惨模样。那个朱砂贾良嫒曾经看到过,看上去无比和善好欺负的主儿,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样可怕,在那些号称蛮夷的苏丹国人面前,胆敢替皇上许下签订契约的承诺,还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宫里所有的人都在传言说这个朱砂乃是像极了年轻时的庄太后,日后若是让这个女人得了势,只怕这宫里的嫔妃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了。更何况,贾良嫒不止一次地听说了这段时间,那德妃娘娘洛红英经常跑到那朱砂的“明霞殿”去,她只恐这两个人会联起手来,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一定是更加悲惨。
于是万不得以的贾良嫒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宋贤妃,这不才备了厚礼,巴巴地赶了过来。
“宋贤妃娘娘,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知道臣妾听说近来德妃娘娘经常去找皇贵妃娘娘呢,如果她们俩个真的要拿臣妾开刀,说不定就会直接连累到宋贤妃娘娘您呀。臣妾的性命是小,可是宋贤妃娘娘您的名声是大,万一……”这贾良嫒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却不料她的这番话恰恰戮在了那宋贤妃的痛处。
“好了,你这说的都是甚么话!”宋贤妃气得恨不能冲上去好好掴这贾良嫒几记耳光,“你做的好事,如何会与本宫扯上半分关系!”
004:贿赂
看到宋贤妃那不耐烦的表情,贾良嫒不免唬得变了脸。
“是是是,是臣妾不好,臣妾做的事与宋贤妃娘娘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那贾良嫒急忙改了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道,“可是念在臣妾与娘娘这么多年的情谊上,娘娘您可千万要行行好救救臣妾。娘娘的恩情臣妾一定感怀在心,绝对不会让娘娘您白白操劳这一场的。”
这就对了。
宋贤妃的唇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既是听得明白,为何不早说呢。
于是她祥装为难地考虑了半晌,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好歹你我二人姐妹一场。本宫怎么也不能看着你被朱砂那个小贱人陷害,也罢,本宫就替你想想办法。但是你也知道这年头宫里的人都势利得很……”
“宋贤妃娘娘放心,臣妾决不会让娘娘费心。”说罢,那贾良嫒急忙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扬声道,“呈上来。”
贾良嫒的近身宫女急忙上前一步,呈上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那贾良嫒颇费周章地接过来,看样子应是颇为沉重的。宋贤妃的眼睛早已然眯了起来,心里迅速地估算着那个黑盒子里东西的价值,待到那贾良嫒将那盒子打开,金灿灿的光芒晃得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这点心意不成敬意,”那贾良嫒看到宋贤妃满面的喜色,便已然知道自己的事情十有**是成了。她便笑嘻嘻地将那黑盒子放在了桌案之上,道:“臣妾的事情,就有劳宋贤妃娘娘您了。”
“都是自家姐妹,还有甚么好客气的。”宋贤妃的笑容明显地亲切了很多,她拉起了贾良嫒的手,拍了拍,道,“包在本宫的身上。”
“多谢宋贤妃娘娘。”贾良嫒的笑看似由衷,但心里早就疼得抽搐了起来。这可是自己两个月的进项,又加了不少私房钱呢。宫绣那条财路断了,又吃不到了御厨房的小灶,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要苦上好一阵了。可是,财又有甚么要紧,最重要的保住自己的性命呵!
送走了那贾良嫒,宋贤妃便急忙遣散了所有的宫女,急不可待地打开了那个盒子,将里面的金子一个个地拿出来摆在桌案上,左看右看地欣赏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方才爱不释手地将那些金子放回了进去。将心头的悸动按捺了下去,宋贤妃这才将她宫里的主事方嬷嬷唤了来。
“方嬷嬷,是不是有一个绣坊的桂嬷嬷常找你吃酒?”宋贤妃问道。
这方嬷嬷脸色大变,急忙跪下来叩首道:“宋贤妃娘娘恕罪,都怪老奴嘴馋,可是老奴都已经有很久不曾偷酒吃了。还望娘娘明鉴哪!”
宋贤妃瞧着这方嬷嬷害怕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她扬了扬手,道:“瞧你这嬷嬷说得,本宫可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么?背地里你们吃酒耍钱,做那些荒唐的事情,本宫何曾数落过你们?这宫里无聊得紧,没事的时候做些消遣有甚么要紧。”
你道那方嬷嬷是何许人物?在这宫里摸爬滚打,能够有幸活到方嬷嬷这等岁数的,早就活成了精。听得这宋贤妃娘娘如是说,这方嬷嬷心中便料到了必是这宋贤妃娘娘有事相求,便急忙露出了笑脸,道:“老奴就说呢,在这皇宫里就只有宋贤妃娘娘您最替奴才们着想了。看这上上下下的这些个嫔妃,论模样,论身段,论品性,哪有一个能超过了宋贤妃娘娘您的?奴才们跟了宋贤妃娘娘您呀,可是八辈子积来的福德哟。”
宋贤妃娘娘被这方嬷嬷恭维得已然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过了半晌,方才略略地清醒过来。她笑着啐道:“老东西,好厉害的一张嘴,恐怕本宫让你卖了都不知道呢。”
“天可怜见!老奴说的都是实情呀!”那方嬷嬷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悲呼。
“行了行了,”宋贤妃笑道,“本宫要你办件事情。”
“娘娘尽管说,只要老奴能够做到的定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方嬷嬷拍着胸脯道。
“这事说来倒也不难,就是你一会子请那桂嬷嬷过来吃酒。本宫有几句话要问那桂嬷嬷。”宋贤妃笑眯眯的说道。
“这……”方嬷嬷迟疑了一下,但想到这都是主子们的命令,自己区区一个管事哪有违背主子命令之理。便急忙点头,道:“是,老奴这就去。”
“事不宜迟。”宋贤妃点头。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宫人走了进来,这妇人年约四十左右,风韵犹存,干净利落。看到宋贤妃,便翩翩然施礼,道:“老奴参见宋贤妃娘娘,宋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宋贤妃急忙笑着拉了这桂嬷嬷起身,指了指桌边的椅子,道:“桂嬷嬷快请坐。”
“老奴不敢。”想这桂嬷嬷乃是尚服局绣坊的女官,身份地位可是方嬷嬷万万所不及的。她自是见过世面,与皇室惯打交道的人,自然知道这宋贤妃无利不讨好的性子,所以这会子也不急着坐,只是笑呵呵地对那宋贤妃道,“宋贤妃娘娘召老奴来可有何事,自可明说。老奴与方嬷嬷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即便不说这个,做主子的有任何事情吩咐老奴做的,老奴只要能做都会做到。”
那宋贤妃知道自己遇到了聪明人,自当也要聪明的行事。便笑道:“那本宫就直说了。桂嬷嬷可知道绣坊有一位名唤月芽的绣女么?”
“月芽?”那桂嬷嬷一怔,略略地想了一下,道,“您是说那个湘江的妹子月芽罢?她倒是绣坊活计最好的绣女,怎么,娘娘您却想起她来了?”
“正是听说了她的绣工好呢,”宋贤妃笑着,自袖间拿出了一张银票,塞进了桂嬷嬷的袖子里,道,“桂嬷嬷,这绣坊的绣女,多一个少一个,可不是件甚么大事罢。即便是遣出宫去几个,还不是立刻就有人补上来?毕竟那一个月几十两银子的奉禄可不少呢。”
005:捉弄宋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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