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自己最信任的戴纤儿背叛了自己,最终死有于辜。而那个醉青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又跑到哪里去了。到底是谁派她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她又向谁付命去了?他们想要做的到底是甚么?如果不把这一切都查个清楚,那么自己的凤位岌岌可危,恐怕连慕容家族都要受到牵累罢?
可是而今最能托付信任的,还有谁呢?
慕容薇将殿里所有的宫女细细瞧了一遍,看到的却都是她们惊恐的目光和胆怯的模样。真是群愚蠢的东西!慕容薇愤愤地想着,随即喝令道:“摆驾‘锦绣宫’。”
宫女们纷纷对望了一下,有一个欲说些甚么,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去。
“怎么,本宫说的话你们敢不听吗?”慕容薇重重地拍了下旧案,众宫女急忙应着,七手八脚地替慕容薇更了衣,簇拥着慕容薇走向殿门口。
然而刚刚走到殿门口,却被两个年轻的太监拦住了。
“你们想干甚么?”慕容薇恼怒地喝斥那两个拦住她的太监。
“皇后娘娘,皇上有旨,不得您踏出‘紫玉宫’半步。”其中一个太监恭敬地说道。
“混帐!本宫难道连到御花园里透透气都不行么?”慕容薇啐道。
“皇后娘娘,您请莫要使奴才们为难。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们也别无他法。”另一个太监道。
“你们!”慕容薇愤愤地上前一步,想要吼他们,却不防自己的袖子被轻轻地拉了一下。回过头,赫然看到先前欲与自己说话的宫女朝着自己摇了摇头。慕容薇便瞪了这两个太监一眼,拂袖回到了自己的殿上。
“皇后娘娘,而今皇上早就派了人将‘紫玉宫’围住了,恐怕皇后娘娘您是出不去了。”那个宫女劝道。
“想不到皇上如此恩断意绝。”慕容薇叹息一声,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宫女,道,“你叫甚么名字?”
这宫女深施一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儿,奴婢名唤云霓。”
“倒是个好名字。”文菁皇后深吸了口气,吐出去,然后抬眼望住了云霓,“她们都怕得不敢吭声,如何你就敢近到本宫面前了?”
“总得有人雪中送炭,岂能尽做锦上添花?”这宫女淡淡地笑着,望着慕容薇。
“好一个雪中送炭!”慕容薇哈哈大笑,对她道,“你可愿意替本宫做一件事?”
云霓重重地点头:“请皇后娘娘吩咐,只要是云霓能做到的,便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慕容薇点了点头,将这云霓唤得近了一些,轻声地耳语了几声。
070:一样的
“出去!”
一声怒吼伴随着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跌落在地,婉若梁氏的心,顷刻间破碎成千片万片。她站在门口,回头看着那个躺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瑾。
真是像极了,那张年轻的脸。婉若她最初嫁给那个人的时候,一样的俊美,一样的英气逼人,也一样的令人心痛欲碎。
“将军,您不要生气,夫人她也是一片好心……”玲珑望着一地瓷器的碎片和打翻的菜肴,怯怯地劝道,“将军……”
“滚出去!”慕容瑾不待玲珑说完便打断了她,玲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就倾心的男子会对自己这样不耐烦。她的鼻子一酸,扭头便跑出了屋子。
“瑾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梁氏皱起眉头喝斥,“为甚么要这样与娘说话?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你的身体如何撑得下去?况且你腹部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瑾抬起头,斜睨着看向梁氏,冷笑道:“你还会管得这样多吗?我以为你只会残害家人,做那些令人羞愧之事呢。”
“瑾儿!”梁氏气愤地喝道,“你竟如此无礼,对娘说这等话吗?你可知你征战沙场,娘每天每夜都在惦记于你,你可知娘每日吃斋念佛,都是为了给你积下福德……”
“吃斋念佛?”慕容瑾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有资格吃斋念佛吗?你害了那么多的人,亲手烧死了我最爱的人,你怎么还能在这里信誓旦旦地说这些话!”
“住口!”梁氏厉声叫着,扬手狠狠甩了一记耳光。“住口,住口!你这个孽子!”
“我是孽子?”慕容瑾捂着自己那被打得火辣的脸庞,冷笑道,“你没听过吗,有其母少有其子。你是怎么对姑姑的,怎么对小桃的,难道你忘了吗?”
“姑姑?”梁氏突然“哧”地一声笑出来,“你叫她姑姑?哈哈,哈哈哈哈,你竟叫她姑姑……”
“难道不是吗?”慕容瑾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梁氏,“她活得那样惨,眼睛看不见,连动也动不了,只有一个那么小点儿的小桃在照顾她,难道不可怜吗?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些甚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谁唤人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又是谁将她的草药动了手脚?你一次次地想要加害于她,到底是为了甚么!”
为了……甚么……
梁氏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慕容瑾。她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了,嘴唇颤抖,声音哽咽:“你竟问娘为什么吗?孩子,你怎么知道为娘这些年所受的苦?你岂知为了你们,娘忍受了多少吗!”
“她们不过是吃几年闲饭而已,我们慕容家难道还养不起两个女人吗?”慕容瑾大声地责问。
“混帐!”梁氏怒骂道,“混帐!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恶,你根本不知道她对娘都做了些甚么,她对我慕容侯府都做了些甚么!”
“那小桃呢?”慕容瑾吼道,“她又做错了甚么?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做了甚么得罪于你的事了吗?”
“她……”梁氏的身体震了一震。她……确实忘不了那个小小的尸体,那个紧紧地蜷缩在母亲身边的焦黑的尸首。梁氏似乎能够看得到那双惊恐的眼睛,听到那带着稚嫩童音的呼救之声……这些,一幕一幕,一声一声地全部响在她的噩梦里,纠缠着她的心。她,也不想的,每每她都会后悔在那个小小的人儿面前的所作所为,梁氏如何不知道自己并不想为难于她?只是个孩子而已……可是为甚么就是忍不住呢……是因为她那双像极了慕容怜的脸庞,还是因为她那越来越像……那个人的眼睛?
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那双眼睛……是只有慕容家的人才会有的呵……
“你以为她死了,是吗?”慕容瑾的声音很低,却让梁氏一下子惊醒,她抬起头来惊骇地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的唇边,缓缓地泛起一缕笑意,残忍而又冷酷。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这句话像是一句诅咒,带着地狱般的梵音,让梁氏全身的血液彻底地冻结了。
“你……你在说甚么?”梁氏难以置信地问。
“她还活着,就在宫里,我看到她了。”慕容瑾说着,目光迷离起来。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张脸庞,甜美而又温柔,像一朵盛开在早春的桃花儿,带着迷人的芬芳让他迷恋至深。
“那不是小桃,”梁氏像是在说给慕容瑾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是另一个人,叫做朱砂,是朱焰的妹妹……”
“她就是小桃!”慕容瑾斩钉截铁地说,“她的气息,她的味道,都没有变。就算是我死了,都不会忘记的。”
气息,味道,都没有变吗……
梁氏惊悚地看着慕容瑾,感觉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着,战栗着。慕容瑾的眼睛里带着谴责、冰冷和憎恶的光芒,像极了他……像极了他……更像极了那对死去的母女!
他们……他们都有着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眼睛!
071:错将李花看桃花
慕容瑾就这样站在屋子里,看着一地的狼藉。腹部又传来阵阵的疼痛,当是方才用力过猛挣开了伤口罢。
慕容瑾低低地哼了一声,举步慢慢地扶着桌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让慕容瑾觉得胸口极为憋闷。他坐在那儿,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说实话,慕容瑾也不想一切都变成眼前的这个样子。他何尝不想要有一个踏实而温暖的家?然而娘亲总是这样咄咄逼人,她的歇斯底里和她的神经质已经越来越让慕容瑾觉得受不了,好像整个慕容侯府的天空都压在头上,像这充满了瘴气的屋子一样令人窒息。
就在这个当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慕容瑾转过头,瞧见两眼红肿的玲珑低着头走了进来。
“将军,奴婢来打扫。”玲珑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慕容瑾,却被慕容瑾那已然渗出了血丝的腹部唬了一跳。
“将军,您的伤口又裂开来了!”玲珑惊叫着,上前一步,俯下身来欲去碰触那处伤口。
“滚。”慕容瑾一把推开玲珑,令她重心不稳,额头径自撞上了桌角。
好疼。玲珑伸出手来捂着被撞伤的额头,血从她的指缝流下,一片粘稠血腥。慕容瑾的脸色微微地滞了滞,随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他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走向床塌,冷声道:“你出去罢,本将军要一个人静一静。”
“是……为了她吗?”玲珑看着手上的鲜血,喃喃地问。
慕容瑾的身形顿了顿。
“都是为了她,对不对?那个叫小桃的?”玲珑自嘲地笑着,直起身来看着慕容瑾,“为了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值得吗?”
“她没有死!”慕容瑾迅速地转过身来,怒喝道。
他还是那样英俊,一如当初她见他时的模样,只是多了些坚毅,多了男子气概的英勇,变得更加令她迷恋了。
看着自己思念了许久的人终于近在眼前,玲珑不禁从心底涌上一层层温情,竟看得痴了。
“你看着本将军做甚么?”慕容瑾恼怒地皱起了眉头,黑眸亮起了不悦的光芒。
“没,没有。”玲珑慌忙低下头来。她是欲转身就逃的,两条腿却像僵住了似的,连动都动弹不得。
“没有?”慕容瑾冷冷地笑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在距玲珑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住了,歪着头打量她。他知道的,这个玲珑。已经有无数次的,梁氏与他提起过要纳玲珑为侧室的想法,可是都被慕容瑾生气地拒绝了。
相信不止是慕容瑾,就连梁氏的心进而也清楚,慕容瑾真正想要的人到底是谁。这也恰恰正是梁氏所担忧和害怕的,所以这一次慕容瑾回来,梁氏便三番五次地提起这件事情,并且直接下令把玲珑分到了慕容瑾的房里。到底是近身侍女,还是用作偏房……身为成年人的慕容瑾自然该有他的选择。
“她到底还是把你推给本将军了,是吗?”慕容瑾问。
玲珑的心猛地一动,脸攸地涨得红了。她低下头,却依旧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慕容瑾一眼。心上人的面孔而今近在眼前,那朝思暮想,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人呵……你如何知道我每天每夜,都用怎样温柔的心思想你。每当我想起你,我的心里,都充满了甜蜜……
“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听她的话?”慕容瑾一把捉起玲珑,将她抓到了自己的眼前。(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玲珑被吓了一跳,可是当她发现自己已然贴近了慕容瑾的身体,面对着那张英俊而充满了男人气息的脸庞时,心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将……将军,”玲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入肺腔的却是慕容瑾的炽热气息,她的心跳加快,目光迷离,痴痴地看着慕容瑾,“将军,夫人既将玲珑给了将军。玲珑……玲珑便是将军的人了。”
说罢,一张脸涨得有如苹果般红了。
“我的人?”慕容瑾哈哈大笑,“你可知道你口口声声称做‘夫人’的女人把你给本将军是甚么意思吗?她的意思是,本将军可以将你任意处置,肆意妄为!”
说罢,便拎起玲珑,扔在了床塌之上。
玲珑被扔在床上,摔得她几乎要断过气去。然而还不待她起身,慕容瑾的身形便一闪,压在了她的身上。
从慕容瑾的身上散发出充满了男性的危险气息,玲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猎物被压住了,等待着慕容瑾的发落。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慕容瑾。
这样的一种眼神……
带着恐慌,带着害怕,带着无措,那隐隐泛上来的泪光呵……为何如此让他心疼,却又……为何让他如此的愤怒?
“你终归是我的人!逃不掉的!”慕容瑾怒吼一声,粗暴地撕扯着玲珑的衣裙。
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玲珑拼了命地睁大眼睛,想要好好地记住这一刻。
从入慕容侯府以来,她便一直盼着自己可以被他拥在怀中。尽管慕容瑾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玲珑一次,玲珑还是喜欢用目光追随着慕容瑾的身影。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他,便没有了颜色,如果没有了他,便是太阳也不能温暖人心。
假如她能有幸这样看着,看着他,那便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玲珑欣慰地闭上了眼睛,眼里滑落的泪缓缓滑至微笑的唇角,她伸出手来,揽住了慕容瑾的腰身。
“小桃!我要你,小桃!”慕容瑾一面疯狂地吻着玲珑,一面狂暴地喊着。
小桃……
玲珑的身体僵住了,所有美妙的感觉刹那间化烟消散,她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眉紧紧地皱在一处,他的动作那么狂野,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怜惜之情。可是为甚么,却像是受了伤似的如此难过呢?明明是……我的身体上传来的痛苦呵……为甚么你却好像比我还痛?
我的……爱人呵……为甚么你不肯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呢?你瞧,我也是如玉这般的年华的,我的眼睛里,我的心里,全都是你呵……
072:皇族的保护
梁氏听着屋子里面传出来的阵阵声响,却并没有预期中的那般欣慰和快乐。
她慢慢地举步,却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越来越空。瑾儿说,那个孩子还活着?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都化为了焦炭的罢?
可是,如果瑾儿认定了那个女人就是小桃,那么……她终究想要做甚么呢?难道是……
脑海里轰然闪过一个念头,唬得梁氏瞬间清醒过来。
是了!
有多久没有薇儿的消息了?自上次进宫叮嘱她要好好地保养身体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为甚么会这么久?
难道那个小桃并不是甚么冤魂野鬼,而是真真实实的人!前来复仇的人吗?
梁氏越想越怕,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急忙吩咐人备轿,换上了朝袍准备前往宫中探望慕容薇。然而当慕容夫人梁氏刚刚换好了朝袍,却忽闻外面有人来报,说中府折冲督尉带人求见。
折冲督尉怎么会在这个当儿求见?
梁氏那原本急匆匆的脚步攸地顿在那里,心中不禁疑云大起。身为边疆驻守将军的慕容瑾刚刚回府,慕容文鹰却尚远在边关,家中本来没有甚么事情,何劳那折冲督尉前来府中?说起来那中府折冲督尉原本在太祖皇帝在位时乃是听命于兵部的武官,然而自高祖皇帝即位开始,为了坐稳屁股底下的龙椅,便开始大刀阔斧地砍去兵部的权利。这中府折冲督尉便是首先被夺去兵权的一个,从原来手握三万兵权慢慢地成为了散职,如今到了白泽这里,更是等同于打杂跑腿儿的。皇上需要你办这件事情,就会拔给你几百几千个人手,办好了,赏赐些黄金白银,人手一样撤走,绝不会留下半分的信任。
可就是这种散官,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慕容侯府结交甚广,两江总督,户、礼、工、吏、兵各部尚书,没有哪一个敢不卖当朝国舅慕容文鹰的面子。却只有那种散官,今天办事明儿就没影儿的主儿,任你想要捉他的小辫子都难。
在这个当儿,皇上派这种人来慕容侯府,到底是甚么用意呢?
梁氏的心中忐忑,少不得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唤请来人。
那中府折冲督尉乃是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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