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走至殿中,并未向皇上行跪拜之礼,只是用了他们匈奴人的敬礼,单手握拳抵在心口,俯首低头道:“皇上万岁!”言语中含一丝傲气,殿上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屑再看。我侧头看向廷曦,他紧握拳头,死捏着袍角,怒气似火燃烧。
“匈奴使者远道而来,朕必将盛宴款待之。”龙椅之上端坐的皇上,沉稳回道,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不喜不忧。我不禁在心中叹服,这就是帝王心术,喜怒不形于色。
“多谢皇上!我匈奴单于为表友好,特命我等带来西域美女奉献给天朝,此乃单于的一片结盟之心,望尊贵的皇上笑纳。”中间那人始终没有开口,一直是旁边二人在附和着回答。说完这句,那二人朝十个西域女子拍了拍掌,只见她们步履轻盈,摇曳小蛮,姗姗作响走至殿前。
我轻拽廷曦的衣袖,低声问道:“皇上会如何安配这些女子?”
廷曦瞥眉不悦,因喝了些救,双颊泛着醉红。“不过是在列的公子一人分去几个,难道还想要我父皇收了这些西域女为妃吗?”
我正欲回话,那两个使臣又接着对皇上拱手说道:“我单于一直敬仰天朝威仪,自古都与天朝有联姻习俗,此次来访,望皇上赐婚美丽的天朝公主嫁匈奴单于,为两国邦交结下永好之约。”
殿上众人对匈奴的要求嗤之以鼻,啧啧不忿,却又碍于皇上在此不敢造次,年年都是如此,匈奴只要来访,对于天朝公主来说,就是灾难的开始。
廷曦突地站起身子,对皇上拱手一拜,复又侧身对使臣说:“宫中仅有五位公主,皆是幼龄,不到婚配之期,还望匈奴单于见谅。”
廷曦一席话,听得我心里一阵慌乱,他太冲动了,匈奴怎么会在乎这些礼制,只要是女人,只要是天朝的公主,他们又何须在乎是否到了婚配之期呢!匈奴人不会管这些虚礼,他们只知道天朝不愿联姻,那么后患就是无穷。
匈奴使臣个个侧身看向廷曦,上下打量一番后,看廷曦的穿着,听谈吐气质,大概亦猜出来他就是当朝太子。我突然心下一惊,果然!那人乌黑星亮的眸子,一瞬不移地凝视着我,像是不可置信我这个他口中的宫女会出现在这里,盛服浓妆韶颜雅容,如此一人,他不可能猜不出我的身份。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六十二章 西域来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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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西域来使(三)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他,悠然伸手指着我,殿上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我身上,廷曦不解的看着他,又看向我。我装出一副仪态雍容,处事不惊地样子,含笑微微颚首。
“那这位公主呢?”
他指着我,从容不迫地问出这一句,眼中情绪一闪而过,我极难捕捉。他心思果然聪明,怎么想也该猜到我不是宫女,能出现在这里,又如此打扮,他又误认为我是公主。可是,我能解释吗?解释过多就成了掩饰,索性保持一抹淡笑应对所有疑问,始终静坐在软垫上,神色静逸。
“公主?你说她是公主?”廷曦开口问道,语气已明显加重,与那人怒眼相对,我似乎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股蹿红的火苗,经由我这煽火风,燃烧到不可浇灭的地步。
“难道她不是吗?殿下是要告诉我,她是宫女?”那人揶揄问道,我却听出话中话,是在讽刺我欺骗了他。
廷曦还未回话,皇上轻咳了一声,“咳……使者可能有些误会,此乃太子正妃。”语气虽轻,却是不容压迫地威严,廷曦不甘地欲再说话,我拉过他的衣袖,对他摇头道:“回宫再告诉你,不要多生事端。”
那人轻佻眉角,唇边勾起一抹寒笑,对我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太子妃,多有冒犯,还请太子妃海涵。”
我平气宁心,起身对他回礼道:“无妨,使者不必在意。”他卷翘浓密的睫毛覆在一双明眸上,深邃难测,就像一汪幽暗的湖水,看不见湖底,却是寒气凌人。
“太子妃和公主一样尊贵,亦可嫁我匈奴。”他冷不防地说出这一句惊骇之语,顿时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我此刻地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廷曦本已坐定,听见他这一番话气得面红耳赤,起身想冲上前去,我急忙死死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招惹麻烦。他忿忿地甩开我的手,我知道他生气了,我自己心里何尝不气恼,这个匈奴人,出言不逊,再是蛮夷之族,怎可让有夫之妇下嫁的道理!
我沉着冷静地从软垫上站起,步步走进那人,眼里不带一丝温度,嘴角笑意全无。“我天朝女子,自古贞洁有德,我已嫁作人妇,岂能改嫁?若是传出去,我天家的颜面,我夫君的颜面,何存!”
他见我步步紧逼,气势亦毫不凌弱,挺直腰身回道:“我匈奴人没这么多繁文缛节,喜欢便娶,不喜欢则改嫁!”
我冷哼一声,全然不顾这大殿之上众人诧异地目光,“使者说的对,所以我嫁了喜欢之人,何来改嫁之说?”
这一场盛大的晚宴彼时已只听到我与他争执的声音,皇上静默地看着不开口,廷曦坐在一边,炽热的目光死死盯着我。
“我匈奴有漫漫黄沙、茵茵草原、豪迈儿女,万丈天穹。难道这些还配不上太子妃吗!”他与我僵持不下,话语间隐约已透出他的傲气和不屑。
我抚掌轻笑,大叹道:“我中原有江南美色、小桥流水、潇洒公子娇柔女,说道万丈天穹,我中原亦是毫不逊色!这些才是我心生向往的安身之地!匈奴若好,我自认无福享受,且看我天朝坐拥大好河山,我身为中原人,是莫大的荣耀!”
一席话说得壮阔凌云,犹如积攒在心中已久,今日蓄势待发终于脱口而出,说完不觉身心舒畅,刚才的慌乱焦急早已尽抛掷九霄云外。
“啪…啪啪……”我侧头一看,是爹率先拍掌,对我点头微笑,而后突然响起阵阵如雷贯耳地击掌赞好声,我侧头看向高坐上位的皇上,他虽然没有抚掌,却对我温和一笑。再看一旁的廷曦,怒气已消了不少,虽然还是紧锁着眉头,唇边已淡淡浮起笑意。
几个匈奴人窘困地看着中间一人,他冷哼一声,侧身对皇上说道:“既然太子妃不愿,那我等只好如实禀告单于。”
表面恭敬,却语带威胁之意,上座的皇上大笑一声道:“单于若知使者要求太子妃下嫁,于情不合,于理更是不合。索性今日朕成人之美,公主虽幼龄,可尚有郡主,联姻西域亦是两全其美。”
给出了台阶哪有不下的道理,况且此事皇上处理得当,他若再有异议,就是明摆着与天朝抗衡,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弊。我默默退回廷曦身边坐定,伸手握住他的手,对他宛笑。
“既是这样,多谢皇上赐婚。这次带来的西域女子亦求皇上指婚。”另外两个使者出言谢恩,解了困局,把话锋转向了那十个西域女子身上。
殿上的十个女子侧头环视了大殿一圈,像是在寻找自己心仪之人,脸上微微泛出的红晕更突显她们地娇俏美颜。
皇上挥了挥袖,开口道:“此事朕自会斟酌考虑,来人!先带这些西域姑娘下去歇息,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一干宫人上前领路,带走了这些西域女子,众人为缓解尴尬的气氛,提议歌姬舞姬上殿表演,我木然地看着舞姬挥袖飘然,歌姬莺声袅袅,始终感觉有一道似冷带热的目光在某个角落黯然注视着我,回眸时,又寻不到一丝踪迹。
抬眼看了看月色,现在应是戌时了,缭绕的白雾扑洒在弯月身边,今夜不见繁星,难免有些遗憾。廷曦可谓是千杯不醉,酒杯不离手,与下座的廷昭高谈阔论。
“嫂嫂今日真是让廷昭刮目相看,颇有木兰之风。”
“王爷说笑了,不过是凭心而说,换做他人亦可。”廷昭向我举杯,我笑着回应,一饮而尽。
正说着,皇上身子疲倦离席退宴,众人再待下去也无意,况且那些个匈奴使臣亦随着皇上一同退席,我拉着廷曦的剑袖,说道:“我有些乏了。”
他起身牵过我的手,对廷昭耸了耸肩,“三弟,我先回宫了,你也早些歇息罢。”廷昭笑着点头摆手,我跟着廷曦一路走出长乐殿。
褪去繁重的华服,我依在廷曦的怀里,手指缠绕着青丝,说道:“我与那个匈奴使者是第二次遇见。”
他抚摸着我的玉背,在我额上印下吻痕,道:“如何遇见的?那人似乎对你很有兴趣,看样子你并没说出你的身份。”
我笑了笑,“今儿白日遇见的,不过是骗了他说我是宫女,哪知还会遇上,还惹来这些麻烦,真真是自讨苦吃。你别气了,若要我嫁去匈奴,我宁死不从。”
他身子微微一颤,拥我更紧,“子夫,我此生永远不会忘记你今日说的那一番话。我陈廷曦娶得你这样的妻子,是三生有幸。”
我心中暖意突生,嘴上却戏谑着回道:“何止是三生了,明明是十世才够。”他伸手逗弄,挠得我全身痒痒,我止不住地呵笑连连,与他在榻上嬉笑打闹。
我脑中忽地想起一事,叫了他几声,他却依然不停手继续调戏我,我气恼地重重在他手臂上亦掐,“别闹,我问你一件事。”
他单手绕过我的玉颈,将我揽在他的臂弯里,我抬手环住他健硕的腰身,问道:“皇上指婚,会不会指给你几个?”
他听后忽然大笑几声,在我额头轻弹一记,眼角带一丝邪魅,“我可不敢要,瞧你这架势!我还没娶就被你掐了,若是娶了,指不定会谋害亲夫!”
我蹭在他的颈窝里,深吸着沁人迷离地龙涏香,柔声追问道:“若真是指给你了,你还能抗旨不成?我是想问你可否有看中的,早些抢过来,免得错失良缘。”
“你说真的?”他推开我的身子,目如利剑,我看着竟有些害怕,廷曦总有种不可比拟的英姿霸气,直视他的双眸,让我恍惚间将他看作浩瀚天宇,而我,太过渺小。
我挣脱他的手,径直走到窗前站定,遥望那一抹惨白月色,心中突生悲寂哀廖,月宫之上,嫦娥独守,等待来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说真的,心里千般万般不愿,那又如何呢。廷曦,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心口不一而已。”
声音低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而心如刀绞,一刀一刀割在看不见的地方,痛入骨髓。廷曦,这都是逃不掉的不是吗?他是皇子,他更是储君,如若指婚,廷曦必是首当其冲,毕竟他的妃子仅有我一个正妃,和五个身份低微的庶妃。
他自身后揽我入怀,带着心跳的胸口抵在我的玉背上,鼻尖呼出的热气呵过我的耳畔。“即使六宫粉黛,即使三千佳丽,与我,何干?有你庄子夫一人,足以抵这天下。”
江山美人,孰重孰轻,原来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泪如雨下,回身紧紧拥住他,感觉这世上独属我的怀抱,他可以成为别人的太子,别人的夫君,甚至天下的帝王,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只要一个人,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也不在乎,只要他是陈廷曦,永远站在我身边,携手听任庭前花开花落,坐看天上云卷云舒。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六十三章 讨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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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讨欢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缠绵小雨,我躺在软榻上,手持一卷竹简静心阅读。闷热了很长一段日子,这一场及时雨瞬间就化开了绵绵春意,临近夏至,院外的芍药花枝招展、艳冠群芳,乍一看我这座寝宫就是被一片嫣红群花团团袅绕,雨露打在花瓣上,珠儿顺流而滴,像是花儿垂落的泪珠溅洒在泥土里,开出晶莹透明的泪花。
西域使臣来访已在皇宫中住了五日,皇上自那日接待了使臣之后,又以龙体欠佳为由将这些繁琐复杂的政事交给了廷曦全权处理。至于那十个西域女子,听说已有多位王公大臣请旨赐婚,廷曦皆是一一批准,现下算来,还剩两位待嫁闺中。我是猜到这两位是要指给廷曦做庶妃的,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来旨意。
“呜哇……”一声啼哭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急忙起身走到摇床边,靖涵扭捏着身子,涨红着小脸,有一下没一下的哽咽抽噎。我俯身将他抱起,刚一触及他的身子,手上即感一阵湿润,我噗笑一声,唤道:“绾儿,拿条干净的褥裤来,长皇孙又尿床了。”
我两手插在靖涵的胳肢窝下面,绾儿手忙脚乱地脱下沁湿的裤子,拿起帕子给靖涵擦了擦光滑柔嫩的身子,小心谨慎地给靖涵换上干净裤子。“太子妃不觉着么,长皇孙自从上次风热之后,就很爱哭了。”
把靖涵抱在怀里,来回渡步匡抚,想了一瞬道:“小孩子哪有不哭闹的,你要是尿床了,指不定也哭呢。”
绾儿不以为然地回道:“太子妃不信罢了,长皇孙最近哭的真是厉害。”
我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探个脉总是万全的,回头吩咐道:“你去叫徐御医来一趟吧。”
绾儿应诺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我看着怀中的靖涵,明眸如星璀璨,像熟透的苹果似的小脸印嵌着浅浅梨涡,粉嫩地小嘴里已长出了几颗**,现在想把指头放进他嘴里让他吮吸都有些害怕被咬着。不着力气地拍打着他柔软富有弹性地屁股,安静地躺在我臂弯里,香甜熟睡。
徐御医来的时候,我正欲把靖涵放回摇床里,“微臣给太子妃请安。”
“起吧,给长皇孙探个脉,最近哭的厉害。”我招手唤徐御医坐下,拉过靖涵的小手摆在徐御医眼前。徐御医凝着眉头,将手指搭在靖涵的手腕上,全神贯注地冥思细诊。
他伸手探了探靖涵的体温,神色不变地说道:“微臣现下说不出长皇孙有何病症,只能待长皇孙满岁之后才知晓。”
我大为疑惑,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长皇孙脉象时稳时乱,有可能是上次风热留下的病根,也有可能……”徐御医话说一半,吞吞吐吐的样子更让我心急万分。
“你倒是说啊,有可能什么?”
“微臣以为,上次的风热烧坏了长皇孙的嗓子,现下虽然惊鸿啼哭,也许一旦过了满岁,能说话之时,长皇孙怕是……怕是很难开口。”
我身子一软,险些抱不住靖涵,怎么会?怎么会不能说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靖涵以后就是哑巴了?意味着他永远不能开口喊一声‘母妃’吗?意味着我曾经答应过林未有等靖涵会说话,定要带他到墓前,听他亲口呼唤一声,这些都破灭了吗?
难以抑制我颤抖的声音,“没的医吗?你的意思是,如若长皇孙过了满岁之后还不能说话,这病就治不好了?”
徐御医战战兢兢地回道:“微臣无能,现下不敢妄自下药以免加重病症,只能开副方子医治长皇孙的嗓子,但只是拖延之计。能不能医,只能待长皇孙满岁之后才知晓。”
我木讷地挥了挥手,“去罢,每日把药煎好了送来。”
怀中抱着靖涵,看着他熟睡安逸地小脸,泪水潸然而下,几滴落在他脸上,几滴打在我心里。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靖涵就算是日后的储君又如何?哪个朝代能接受一个哑巴皇帝,不能说话,只能倾听,这是多么残忍。老天,你夺走了靖涵的亲娘,现在连他说话的权利亦要拿走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施舍一点点幸福给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就算我想为他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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