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寂寞梨花落- 第1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伸手拍了拍软塌,我顿住脚步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时笑着走向他身边,俯身躺入他的怀,安安静静不言不语。

这是独属于他的温暖,这是我依赖的气息,也许我直到这一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我所能留住他的一切。可是,尽管能留住那么多属于他的记忆,到头来,终是要与这个人隔开永远的距离。

留住关于你的回忆,关于你的曾经……但却,留不住你。

“子夫,打赢这场仗之后,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他的手指轻轻缠绕着我垂下的青丝,那柔韧顺滑的黑稠滑过他的指尖,恍如当年,我也曾这般依在他怀里,真真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太多太多的美好,我们曾经抓牢,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眼角淌出一滴冰凉,沁入柔软的锦袍,和着他的气息溢满每一个角落。

“嗯,跟你回去。”

原谅我最终还是要骗你,其实由始至终我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不是没想过告诉你真相,不是不知道只要我肯说,你就算不能赢,也不至于输的惨烈。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还记得骊山么?当年我们走时,曾说过无论如何也要再回去,我答应你,待战事结束后,我们去看看那一年亲手种下的鸢萝花。”

眼泪一滴滴堕入凡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可是心好凉……真的好凉,整个人犹如置身在寒窟冰窖中,遭受万劫不复的冰封。

冷风透过缝隙钻入我们之间,可是我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你给予的暖意。也许有一日,天下万物都会枯竭;也许有一日,日于夜不再交替;也许有一日,我们不再相拥,到那时……我依然会记得你的拥抱,纵然失去了投入你怀的勇气,可是只要记得这怀抱的温暖就好,我便知足。

“廷曦,你准备什么时候攻城?”

我将头埋入他的颈窝,是不敢看他的双眼,害怕他炽热的目光能灼伤我残忍的意志,我伸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我忘了自己全身颤抖不已,甚至忘了泪水沁入了他的衣襟,沁出的那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无限悲凉。

“五日后。我不能再等了,一刻也等不得”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也许是说到此处刺疼了他心底那道最深的伤疤,我明白的,他恨裴煜,恨之入骨,无法抹灭。

“你还有多少兵马?你真的相信南宁只有五万人马吗?”

我想我只能言尽于此,实在无法说出真相,只能旁敲侧击希望能引起他的警觉。做不到以诚相待,那么,也别选择在溃烂的伤口上剜肉。

“上次一战,并未损失多少,而沿路亦是征收了不少将士。粗略一算,凑足八万不成问题。孙秀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老奸巨猾,可是我进入南宁后,若不是靠他一路指引,只怕还未开打便会输的一败涂地。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若不信他,何必要留他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了?”

我捏紧拳头,恨不得重重砸他一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什么不肯深思熟虑呢既然都明白了养虎为患的道理,为什么要选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呢?

看来这个孙秀为了接近廷曦没有少下功夫,一开始就为了取得廷曦信任给足了甜头吃,现在要反咬廷曦一口,反倒是没人相信。

“子夫,你想说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劲么?”

廷曦坐直身子,扳过我的双肩让我正视他,我下意识地闪躲,避开他深邃的目光。他的双手使力,这忽然袭来的痛楚触动了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我一瞬不移地看向他的双眼,与他四目相对之下,我握紧双拳,话到嘴边,说还是不说?

“庄子夫你难道忘了宸德皇帝是如何血洗庄氏的吗?忘了你爹娘的惨死?忘了庄氏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是怎样无辜受害的吗?你只顾儿女私情便忘了血海深仇吗?”

忽然袭来的厉吼打碎我的极力拼凑的勇气,我呆楞地看着廷曦,从他那一泓暗波的双眸中隐隐透出一丝悸动,他也许期盼着我说些什么,可是但凡张嘴便换来无法承受的负罪感,我不能负了庄氏,我不能只顾自己而忘了满门血债。

我不能……我不能……

飘入脑海的一字一句重重抨击我的理智,这声音太过熟悉,勾起一段尘封的记忆。我记得,我怎会忘记……

爹,你是否此刻就在天上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你是否恨透了我的优柔寡断,恨我对陈廷曦手软,恨我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他偿还什么。所以你每时每刻都要我记得,你不许我忘记,现在是一决胜负的时候,我不能成为绊脚石,更不能将庄氏的血债抛诸脑后。

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廷曦的原本灼热的目光越加黯淡,钳制着双肩的却不减,疼的我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动声色的承受他想要给我的痛楚。

“廷曦,你还是曾经的你吗?”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这丝丝冰凉滑入衣襟,沁入早已凉透的血脉,增添一分苦涩。我颤巍巍地伸出手,犹如年迈老人没有丝毫力气,手指轻轻摩擦着他的棱角,年复一年不曾停留的时光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当年的风华正茂,不怒自威的俊容包含万千威仪,唇角微微上扬至一个令我心醉的弧度,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浅笑意。

我无法止住汹涌而出的泪水,更无法停歇四处散播的悲凉,我只能任由这寒意侵入身体,我只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然而,仅是为了多看一眼,我已经卑微至此,还能求什么?

“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变过,至少属于你的心,一直在。”

他慢慢靠近我,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他俊朗的侧脸,衬出一抹晚霞余辉。我似是迷醉般幽幽闭上双眼,那柔软的唇瓣印上我的双唇,灵巧的舌尖轻轻撬开光洁的贝齿,我任由他掠夺我最后一分理智,我只想沉迷于此,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美好我也甘愿。

越来越急促的激吻,我不由自主地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沿着他的鬓角一路下滑,似是蜻蜓点水,冰凉的嘴唇滑过他麦色的颈项,明显能看见他因忍耐而颤动的喉结。我像是疯魔般吮吸亲吻,在裸露的锁骨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晶透的泪珠低落在红印上,犹如血红的彼岸花绽放一滴决然的玉珠。

衣衫缓缓褪去,如凝脂般的玉肤半遮半掩,柔滑的香肩抵在他的额下,感受他湿滑的灵舌肆意舔舐,激起一浪又一浪的清凉。他单手环上我的腰间,轻而易举地便将我抱起正坐在他的身上,我趴在他的肩头,忍不住娇涩呻吟。

“子夫,告诉我,你还是曾经的你吗?你的心,在哪里?”

温热的手掌似有似无地轻抚光滑的背脊,激起阵阵酥麻,我浑身无力喘着粗气靠近他的耳畔,湿热的双唇含住冰冰凉的耳垂,我轻呵一口气,湿答答的雾气燃烧起熊熊YU火,羞涩的闭上眼,怎奈掩不去那一滴堕入凡世的晶透。

“心,是你的;人,是你的。纵然我什么都变了,可是对你的情,矢志不渝。”

他笑了,埋入时光中远去的记忆此刻苏醒,我紧紧地抱着他,身体止不住地颤颤抖抖,无声无息滴落的眼泪将我们两个人生生淹没。我能呼吸到空气中飘荡的悲凉,它似乎变换成了无数条皮鞭恣意挥打,看不见伤痕扩散,止不住血流成河,只能硬生生受着这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伤痛。

无休无止的痛感夹杂着轻微的快感袭击身体,突如其来的激吻掩去身下猝然而至的灼痛,如狂风暴雨般的律动阵阵袭来。

烛光闪烁摇曳,声声娇吟徘徊在耳……

飘荡在空气中的麝香之味,颠倒了红尘凡世……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紧皱的眉头,看他均匀的呼吸,沉沉入睡。双颊上还有未淡去的红潮,高挺的鼻梁上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我浅笑着为他拂去。

廷曦,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也许我仅能如此,用我残缺不堪的身体换你一时的快乐。我知道也许你根本不会相信,所谓的‘人是你的’这句带有讽刺意味的话。在你看来,我不仅背弃了誓言嫁给裴煜,还为他育有一女,我知道,这些对你而言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容不得我解释什么。

该是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无论如何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不能陪你面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有办法吐露真相,我承认我是懦弱的,从一开始我就把庄氏看作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然而,当这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与你相比时,我实在做不出选择,我只能沉默,虽然我明白,沉默等同于扼杀了你。

我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裸露无遮的身体坦然面对寒风的鞭打,丝丝寒意灌入骨头里,冰封了血脉,不痛,真的不痛了……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割舍(一)

第二百三十三章 割舍(一)

第二百三十三章

痴看着他的眉目,淡色薄唇微微张开,隐约间还能听见细微的鼾声。手指缠绕着墨色发丝,丝滑柔顺如绸缎般滑过指尖,我贪恋着此刻属于他的一切,哪怕仅是一缕青丝,一次不平整的呼吸,我也希望这些记忆如烙印般刻在心底,永不磨灭。

胸口上绽开的血色伤疤刺入我的双眼,我怔怔地看出了神,却不敢伸手上去触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血流不止,仿佛那早已变成褐色的疤痕会肆无忌惮的灼伤我的肉体,我好似看见了它恣意狂妄的笑,狰狞地裂开皮肉。

它笑我的胆怯,笑我口是心非,明明假仁假义,却要把自己想得纯洁高尚,明明放不下心底的仇恨,却对廷曦无法割舍,明明一切都无法挽回,却妄想要改变宿命。

其实,到头来,我什么也没能做到,我的假仁假义他终有一日会看穿,我做出的选择他也能明白我放下了什么,割舍了什么。而走到这样一步,我也无力去挽回,亦或者,本该如此,命运这东西,从来不是人可以掌握的。

我微微侧过脸,收回目光不愿再看一眼,那疤痕太过灼目,我根本不敢正视。我知道我无能,廷曦到底伤在哪里,我比谁都清楚,却没有治愈的能力,更多的,是缺失了勇气,怎样都寻不回。

眼角余光稍稍一瞥,便看见麦色肩头上那一排淡淡的齿印,汹涌如潮水般的记忆灌溉袭来,我忽地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连闭上眼这样细微的动作我也无法做到。

脑中不时伤过熟悉的画面,我极力想去忘记,奈何却越来越清晰。

“曾经你夺走的,给我的痛苦,我已还你。从现在起,你只许给我快乐,给我幸福,永远牵住我的手,天涯相随,海角相依。你可否愿意?”

“以此伤为证,永无悔意”

当日决绝咬下,以为就此可以将我们之间的怨恨,欺辱一笔勾销,殊不知以后的事岂是我们能够料想的。终是到了不得不恨你的时候,终是走到要亲手置于你灭亡的这一步,只是忽地想到,若然当年能看见现在的此番情景,是否还说得出那番惊世骇俗的誓言?

随时光掩埋的伤疤,渐渐淡去原有的色泽,若是不细看很难看清整排牙印,我低下头靠近他的肩头,犹如当年咬下后赋予的轻吻一般,闭上眼,阻隔即将奔涌的泪水,生生隔断我们之间仅存的情愫。

悄悄吻了一瞬,廷曦,若是由吻开始,那么此刻,便用吻来结束吧。

唇瓣贴上炽热的肌肤时,无法止住的眼泪终是绝提而出,一滴滴沿着眼角滑落而下,犹如陨落的流星般坠入无声无息,也许是融入了他的身体里,也许是飘散在空气中,也许是收藏进了悲怨的记忆长河,也许…也许……

他仍是沉浸在梦里,或许能感觉到这一吻,或许不能。可是无论怎样,我也不能再做什么了,更加不能停留,一刻也不能。

轻手轻脚地换上衣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害怕引起他的警觉。小心翼翼地跨过他的身子踮着脚在冰凉的地上寻找绣鞋,刺骨脚心的凉气像是一根根尖针一下一下扎了又扎。我心上一狠,侧过头赶忙穿好鞋,不敢回头,正欲跑出帐篷时,身后幽幽传来一声叹息。

我蓦地怔了……

“子夫,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了。”

浑身立时颤抖,我伸手捂住嘴克制自己失声大哭,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才发现廷曦仍旧闭着眼,只是张着嘴呢呢喃喃。

痴人呢,尽说梦话……

在梦里也梦见我要走了吗?那么梦里的你,拦住我离开的脚步没有?我想你可以的,因为你唇角浮出的那抹笑意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残忍的现实无法给予你美梦般的结局,那么廷曦,我便只能早就这样一个虚幻飘渺的梦境给你,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

不要醒来,千万不要醒来,至少在我下定决心要离开你的这一刻,请你活在梦里。尽是这一句梦话都足以将我摧毁,更何况,你真实的话语?

我承受不起,我只能逃避,我只能一直逃一直躲,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解脱的一天,我也不知道解脱是意味着死亡,还是恩怨随风飘散。

转身,泪流,这决然的背影希望你不曾看见,一步一步与你隔开距离,渐渐天涯,永无相见之期。

犹如一片落叶终于要归于尘土,我颤抖着脚步走出帐篷,暗夜中那抹苍白的弯月隐藏在山林间,透出星星点点的光影,哀凉的气息,果然无处不在。

正是夜半三更,值守的士兵依旧来来回回的巡视,其他的人蹲在火堆旁,眯着眼打盹。风如刀割,刮过干裂的脸庞,我低下头拢紧肩上的披衣,快步走向离我最近的一个士兵。

他本是有些困意,忽地听见脚步声,立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佩剑,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站在他眼前的我。

“姑娘有事?”

我假意一笑,顺带抬手擦开面颊未干的泪痕。“这位小哥,请问半夏姑娘住哪个帐篷?”

许是没想到我问了无关痛痒的话题,便松了一口气。“喏,直走左拐第三个便是。看见没?”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道了谢之后三步并作两步往半夏那边走去,迎面刮来一阵大风,吹得我身上穿的这件单薄的衣裙层层抛起,犹如沧海中形单影只的小小浮萍,只需一股风,便可将我灰飞烟灭。

帐篷内烛光摇曳,看来半夏还没有入睡,这个时候了,按理说也该睡下了,怎么会独自挑灯呢?

我好奇地撩开帘子,帐篷不大,一眼望到尽头,一抹翠绿色在昏黄的光晕下格外惹眼。她端坐在软塌上,手指穿插,一针一线来回其中,细细缝制搭在她腿上的那件玄色战袍。

是的,战袍。

我没有看错,而且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这战袍是属于谁的。看她灵巧的针线活做的游刃有余,我忽地忘了来意,只是木纳地站在帘外。

战袍里子开了剪开了一个小洞,半夏从袖口中掏出一个三角护身符,拿在眼前又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方才掩不住甜甜笑意将护身符藏进开出的小洞里,又用针线巧妙的补上开口,护身符就这样藏入他的战袍里,与他一同浴血奋战,靠近他心最近的位置。

双脚有些发麻,我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心底传来一股股剧烈的抽痛,我才忽然惊醒想起来此的目的。

我轻咳一声。“半夏姑娘,睡了吗?”

她许是缝制的太过投入,被我这一声吓到,慌慌忙忙的将战袍揉成一团堆积在软塌内侧,故作无事般捋了捋耳边垂下的青丝。

“还没,有事吗?”

她起身相迎,我在走近帐篷的这一瞬间侧过头顺势看了看蓬外,还好,无人注意到我,再看廷曦的帐篷没有任何异向,那么就是说他还没醒,我必须要赶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半夏见我一直不说话,有些心急。“你倒是说呀,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咬着牙,手指不停地搅动着手中的娟帕,没有办法了,逼到死角我只能如此了。若是不这样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