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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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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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障碍,仇恨、背叛、伤痛……已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道明,我知道有些误会不必再去释怀,我宁愿他就此将我看作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宁愿他就在此时扔下我离开,更或者……一剑了结我的生命。

无论怎样,都好过我们各自站在悬崖的两边,等待着谁先跳下。

他背过身,明显能看到双肩在微微颤动。“回去过,已见过父皇。这次来南宁,想必你猜的到原因。”

如此生疏的对话,哪里还找的回半点当年的温柔?隔阂越加严重,我们谁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消除,于是只能眼睁睁放任矛盾不断扩大,最终衍变成,陌路。

“我不想去探究你为何而来,无论如何,这是你选的路,我无缘伴你走。”

想转身离去,可是却下不了决心,只能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尽力融入回忆里,好用在寂寂深夜中,无声啜泣时,安慰泛滥的相思。

“我既然敢告诉你我见过父皇,就不打算瞒你庄氏一事。不错,的确如你所想,我无力阻止,我若阻止,就无法手握兵权铲平南宁。你若恨我,不怪你……而我,自然亦是恨你的。”

我伸手捂住嘴,极力想忍住大声哭喊,嘶哑地呜咽从喉间溢出,我甚至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他两巴掌,甚至想手握一把利剑,一剑贯穿他的身体

为什么我要问?为什么他要答?纵然我知道是这样残忍的答案,可是也不愿是由他亲口说出。我们互相伤害,彼此在伤口上洒上一把盐,任由伤口溃烂,谁都不愿去弥补。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零六章 寒山问拾得(一)

第二百零六章 寒山问拾得(一)

第二百零六章

这到底是谁的错?他该恨我,我该恨他,爱恨纠缠,无休无止。我们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没有退路的绝路,逼得自己踏上敌对的位置,却又都狠不下心给对方致命一击,老天折磨我们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可是却没有一种能抵得过相爱之人又是仇人这样的酷刑。

“廷曦,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哭喊着冲到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眼,这一瞬间才晓他亦是如我一般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目光在远处游离不定,最终几番曲折,落定在怀中的襁褓。

“你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鸢萝,她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痴痴地望着廷曦,伸出小拳头摆弄了两下,却换来廷曦一个厌恶的眼神。

什么东西碎裂了,无法复合?是心吗?一块块地砸在黑暗之中,落入深渊不能寻回。这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鸢萝身上流淌着来自他的血脉。可是他却看也不愿多看一眼,是觉得屈辱吗?是觉得这是我背叛的见证,所以选择无视。

我冷笑道:“不错,是我和裴煜的孩子。”

“你”

耳边扇过一道疾风,悬在半空中的手掌极力隐忍着没有落下,我木然地看着他眼中越加燃烧的怒火,看着他冷冽的眼神,忽然感觉陌生至极。

他想打我,他认为我该受这一巴掌吗?

心一点点的冰凉,虽然这一巴掌并未决绝的落下,可是又能代表什么呢?他终是相信了我的背叛,就如我也相信他的残忍。我只能麻痹自己,鸢萝就是我和裴煜的孩子,鸢萝与他无关,鸢萝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留下他的血脉而产下的希望,鸢萝不是见证我们的唯一,鸢萝只是一个梦,然……梦早就该醒了。

“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陈廷曦,你的父皇灭了我的氏族,你将来是要带着千军万马与南宁敌对,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敌人,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关系。”

“啪啪啪……”

他颤抖着手拍响刺耳的掌声。“好好好庄子夫,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们是敌人对……永永远远的敌人,你早已不是与我同床共枕的人,你既然选择跟随裴煜,我陈廷曦绝不阻拦”

决然甩开袍角,不留给我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一股闷气涌上胸口,我俯下身剧烈地咳嗽,本已止住的泪水瞬间崩塌,伸手一抹,沁凉指尖。

“陈……陈廷曦你给我站住”

我疯了一般追着他的脚步而去,怀中的鸢萝哇哇大哭,我一边安抚一边哭泣,而无论我怎样追寻,却跟不上他绝尘而去的身影。

“站住……你……站住……”

脑中‘轰’地一声崩裂,黑暗如潮涌般来袭,我下意识地抱紧鸢萝,只感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向地上坠去。

“子夫”

在坠地的一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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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时,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便看见廷曦趴在榻前,一瞬不移地看着我。深邃地眼眸是与记忆中的目光相融合,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拂上他的眉角,顺着眉头轻轻抚摸,一股强烈的酸意涌上鼻尖。我赶忙抽回手侧过头,鸢萝睡在我身边,甜甜入梦。

“你怎么样?身子还如以前那么弱。”

我讪笑一声。“分娩时难产,留下了病根,怎能根治?”

身后一时没了声响,我颇有些疑惑地翻了个身,就见他埋着头,看不见此时的神情,却能看见微微发颤的双手。我愣了愣,方知自己说错了话,他是忌讳的,一切有关于裴煜的事,哪怕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也不能容忍。

“什么时辰了,我该回去了。”

“我不想你走。”

我苦笑,问道:“我有不走的选择吗?你终究是要回到昭阳,而我必须留在南宁。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也许……没有这一天。”

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夕阳西下,黄昏晚照,余光洒在他的面容上,昏黄迷离。我炸了眨眼,费力地撑起身子,抱起熟睡中的鸢萝,就要起身。

“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闭上眼,咬着牙,逼着自己说:“皆是命数,无从改变,你我……已然缘尽情灭。”

一步亦不敢停留,僵硬的双脚只会往前踏步,走出屋子的一瞬间,万丈晚霞打在身上,犹如火焰肆意灼伤我的身体,我忍着疼不敢回头。虽然知道他就在身后,虽然知道一回头就能投入他的怀抱,可是我背负了太多,已不是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能抵得过。

“对不起,我没能保住庄氏。”

我怅然一笑,“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你的人了。”

原谅我此刻还能若无其事的撒谎骗你,虽然知道这些话说出口会多么伤你,可是与其让我们各自痛着,不如让你首先将痛化作麻木。剩下的,我来受着就好了,只要我自己知道,我是你的就够了,没有一刻属于过别人。

廷曦,能在见你一面,已是上天给我最后的恩赐。如果你恨我,那么我亦值得你恨,因为恨,就是记得,这代表你不会忘了我,这样,就是对你我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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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复一年的冬去春来,南宁已进入戒严状态,前来驻扎的大军犹如洪水般来袭,一时间将不大的南宁城围的水泄不通。所有人此刻已是不得不明白,裴煜与宸德皇帝的恩恩怨怨会在不久的将来了结,谁输谁赢,没有定数,一切皆看天命。

我不知道廷曦还在不在南宁城里,我甚至害怕踏出王府一步,整日整夜地呆在这处小屋里,望着头顶这片越来越灰暗的天穹,怅然叹气。

以他的能力,要走出戒备森严的南宁城易如反掌,如今战争一触即发,谁也说不准裴煜究竟什么时候会进攻,或者也不知道宸德皇帝准备何时反攻。城内人心惶惶,早已没了当日宣告时的热情,听流离说,往日热闹的南宁大街,现在已是人烟鲜少,家家户户皆是大门紧闭,尽量避免出门。

我并没有将廷曦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甚至是哥哥我也没有透露半句。无关信任与否,只是知道除我之外,南宁城里的每个人都容不下昭阳来的人,更何况是宸德皇帝的儿子,更是血海深仇的敌人。

默守着这样一个秘密,我整个人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就像流离说的,自一年前的那日我回来之后,寡言少语,时常坐在门槛前看天黑到天亮,数着星星有几颗。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几月来唯一值得我开心的事,便是又一个故人与我重逢。看见她时,仍然是那个冷艳的女子,身轻如燕,踏步而来。虽然冷漠黯然,我却忍不住笑了,金凤,记忆中的她,便是这个样子。

“咚咚咚……”

我缓过神来,看了看虚掩着的木门,一个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入,还未等我说话,他便咧开嘴憨笑。

“咯咯……侧妃侧妃”

我对他招了招手,将他唤到跟前,他十分听话,欢欢喜喜地趴在我的双膝上,抬起头,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眯成一条线,淡色的薄唇一启一合。

“侧妃好睡。鸢萝妹妹呢?”

我伸手在启麟额上轻轻弹了一记,这孩子说来仅是不大,言行举止尚且幼稚,却不知是在贺怜君的管教下还是裴煜的遗传,不似鸢萝那般调皮,反而谦卑有礼。有时看着他,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待我想去深究时,又摸不着头绪。

“怎么又跑到我这儿来了?王妃不是说过么,不让你往我这院子跑。”

他撅着嘴,不以为然道:“母妃不会知道的,只要侧妃不去告密,嘿嘿……”

我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在抚摸着他圆圆地脑袋,心底不禁暗笑,贺怜君千方百计的不让她的孩子接近我,可是这孩子偏就爱粘着我,为此我亦没少受贺怜君明里暗里的警告。

想了想,低头问道:“今日听说有先生来,你可学会了什么?鸢萝那孩子定是贪玩去了罢?这丫头尽是疯惯了,改日定要好好治治她。”

启麟点点头,忽地又摇头。“先生教会我‘寒山与拾得’。侧妃别骂鸢萝妹妹,她学的可好了,比我还学的快呢”

我生了好奇,便抱起他幼小的身子,轻点他的鼻头,问道:“那便告诉侧妃,寒山与拾得教会你什么了?”

启麟憨笑一声,明亮的眼眸如一泓碧水,蹭起矮小的身子站在我身前,透过窗外打进的光晕,映照在他脸上一抹霞光。

“寒山子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诽我、欺我、笑我、轻我、贱我,如何处置乎?”拾得笑曰:“只要你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侧妃,启麟有没有说错?”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零七章 寒山问拾得(二)

第二百零七章 寒山问拾得(二)

第二百零七章

我爱怜地抚摸他光滑的额头,唇角牵出一抹淡笑。“你仅是背出了,可有悟出其中道理?”

正说着,只听院外传来一阵似银铃般的欢声,我与启麟同时望向门外,流离牵着鸢萝的小手,一路小跑奔进屋内,乍一见启麟在我房内,不觉撇嘴,飞身扑到我的双膝前趴下,水润的小脸儿还沾有几颗未曾化去的雪粒子。

“母妃好睡。启麟哥哥怎么在这儿?”

还不待我说话,启麟接过话茬道:“我也是刚来,外边冷,鸢萝妹妹得穿厚实点儿。”

听启麟这么一说,我特意看了看鸢萝,一身水粉色蜀锦棉袄,肩上披一件纯色大髦,将这不大的小人儿活脱脱包裹在里面,犹如一朵正待开放的花苞。

我起身拉过鸢萝的小手,触感才知温热湿润,我侧头不着痕迹地看了流离一眼,她立马凑上前来,赔笑道:“小郡主刚去花苑玩了会儿,奴婢正想着回来给小郡主沐浴呢。”

“才不是呢鸢萝不是去玩”

我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稚嫩的鼻梁。“不是去玩,那是去作甚?今日有教学先生来,你可有学到什么好东西?”

鸢萝咽了咽喉,乌溜溜地眼珠子左右转动,下一刻便看向站在一边的启麟,目露哀求之色,悄悄地眨了眨眼。再看启麟这边涨红着一张小脸,立马背过身去躲开我的视线,我不用看亦知道,他是在给鸢萝通风报信。

“鸢萝,母妃在问你话呢”

“嗯……先生教了寒山与……与……”

启麟在一边儿急得额上冒出了汗珠子,鸢萝却结结巴巴怎么也说不出剩下的那两个字。流离看了我一眼,捂嘴偷笑,我无奈地摇摇头。

“寒山与拾得。”

“对对对就是拾得鸢萝知道,呵呵……”

心底不禁泛出一丝惆怅,不是我对鸢萝的要求有多高,只是这孩子实在贪玩的紧,一刻不说她,便得意忘形。相比启麟这个弟弟,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差的太远。虽说我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毕竟是南宁王的女儿,名义上也是皇上亲封的瑾阳郡主,怎可和一般寻常家的孩子比?

有时常常想,若然廷曦知道鸢萝是她的骨肉,会以哪种方式来教导她做人的道理。我这个做娘的,除了在言行举止上能吓到她半分,实际上在她心里,也许从未把四书五经放在心上。

“鸢萝,你得向启麟好好学学,不能老想着玩,知不知道?”

鸢萝撅着嘴,像是能挂上一个茶壶那般,侧过脸愤恨地瞪了启麟一眼,似乎怪他在我面前泄露了秘密。

“鸢萝知道了。”

我点点头,道:“去罢,让流离姑姑给你沐浴。瞧你玩的这一身汗,女孩子家怎可这般不矜持?小心你父王知道了,可就遭殃了”

说罢,流离牵过鸢萝的手,径直走出屋子,临走时,鸢萝回过头对我一笑,在看见启麟的那一瞬间,又转化为怒气,忿忿不平地甩了甩袖子。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零八章 避战(一)

第二百零八章 避战(一)

第二百零八章

与启麟聊了一会儿,我便想着若让贺怜君知道了这事,指不定又要寻些错处来刁难我,所以赶忙催促启麟快些回去。

他向我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而实际上我作为一个妾室实在受不起堂堂世子的礼,只是这孩子向来如此,任我说上百遍也无用。

“启麟先行告退,侧妃好生休息。”

我摆了摆手,“去罢,别让你母妃等久了。”

他憨笑着走到房门,正欲出去时,忽又转头看着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金辉为他镀上一层光耀,在这一刹那,恍然间我像是看见了一个人,只是他很遥远,我无法再去触及。

“侧妃,启麟能求你个事儿吗?”

我颇有些疑惑,笑道:“说吧,侧妃能帮的定会帮你。”

他皱紧眉头,想了一瞬,似乎在心底思索要如何说的出口。我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茶杯刚一放回桌子,他便吞吞吐吐开了口。

“侧妃别对鸢萝太过严苛,我瞧着鸢萝妹妹亦没犯什么大错。寒山与拾得亦不是人人都会的,所以……所以……”

我生了逗弄的兴致,故作好奇般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鸢萝妹妹很好,真的很好”

说完这一句,还不待我笑个尽兴,启麟一转身,犹如脱缰的野马般一眨眼便溜出了我的视线,不见踪影。

我坐在桌边,看着窗外一抹斜阳赤红如血,脑中来来回回尽是启麟临走前的那一番话。难道真的是我太过苛刻了?鸢萝不过是个孩子,且又是个女子,我何必要让她的童年过的索然乏味呢?当年决意要生下她,不就是愿她一生快乐无忧吗?

我已经陷入了侯门深宅,一辈子都无法逃脱谨言慎行的做人原则。既然我历经了如此多的磨难,那为何还要强迫鸢萝和其他侯门女子一样?若是要她活的自在,不被任何事,任何人所困扰,那纵然是与平民百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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