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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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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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零一章 彼此天涯(三)

第二百零一章 彼此天涯(三)

第二百零一章

我知道没什么可瞒的,伊岱既然能查到我这几年做了什么,自然亦有本事查清楚鸢萝到底是不是裴煜的骨肉。推算日子,但凡伊岱想的仔细些,就会发现,当日他掳劫我的日子里,这个孩子一直在腹中孕育。

我甚至无比庆幸,当时没有突发奇想地叫来大夫把脉,若然被他知道了我身怀有孕,以他的性子,以及这个孩子的身份,他定是不容鸢萝的存在。

“廷曦的孩子,我和他的亲生骨肉,他留给我的唯一信念。”

果然如我所想,他并未表现出惊异之色,只是淡淡的一笑,伸出双手递向我,我木然地将鸢萝稳稳送入他的怀里。这丫头倒不认生,乖乖地不哭不闹,咋呀着一双小拳头,在伊岱的胸前挥来挥去。

我颇有些不自在,轻声道:“这孩子挺爱闹腾的,还是我来抱吧。”

我正欲伸手,他立时侧过身敏捷的躲过,抱着鸢萝在屋子中来回渡步,嘴上还不停地说着我听不懂的匈奴语。

“咯咯……咯咯……”

鸢萝这孩子像是听懂了一般,一个劲地欢笑连连,这倒让尴尬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看着伊岱极其自然地抱孩子,没有丝毫不自在,反倒显得娴熟。我生了好奇,走向桌边坐定,笑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会逗孩子?”

他转过头,眯着眼浅笑。“裴煜没告诉你吗?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你这孩子乖巧,比起我那三个整天疯闹的小东西,我倒是喜欢得很。”

鸢萝打了一个哈欠,我看向窗外,此时天色已近亥时,夜空中弥漫着一层层的缭绕白雾,今夜没有月亮,繁星格外闪烁,一颗颗犹如明珠一般,照亮整片天地。晚风吹打着不牢固的纸窗,只听‘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于耳,若是经历一道强风,想必这窗户就会应声瘫倒,碎裂满地。

夜深了,夏蝉鸣叫不停,我起身走向窗边,背对伊岱,低下头缓了口气。“伊岱,你不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

沉默,无声。身后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在不在这间屋子里。手心里渗出些许粘稠的汗液,极不舒服,却仍是紧攥着一方薄帕,心乱如麻,很怕他的答案,会将我毁灭,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伊岱,回答我。纵然我知道你会拒绝我,可是也要你亲口说出来。”

身后传来一声叹气,只听沉稳地脚步声步步向前,直到一个温热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我忽地一颤,脑中像是被雷轰了那般木然不知。

他的双手缓缓抱紧我颤抖的身体,试图用他的温暖来平息我的惧意。我不能躲,不能推开他我只能任由他抱着,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今晚纵然要付出自己的身体,只要能得到匈奴的兵马,我……在所不惜

柔软的唇瓣滑过耳畔,沿着耳朵的弧线点点下落,我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到他鼻尖呼出的热气撩起一股欲望之火。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零二章 彼此天涯(四)

第二百零二章 彼此天涯(四)

第二百零二章

感觉到他越加急促的呼吸渐渐不能平复。他的手掌慢慢移向腰间,我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

无路可走……只有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迎合他吗?庄子夫,你为何会变得如此低贱?为什么会沦落到连一个贱婢都不如的地步?

世间的事,兜兜转转,命运轮回,我万万不曾想到,一年前我用尽办法想要逃出伊岱的视线,一年后,我竟然主动要走近他的世界。当日我无论如何也不肯屈服,纵然色诱,也要极力保住清白之身。

可是现在……我竟然……要用这所谓的清白自取其辱如此可笑,如此滑稽这难道不算是一场真真正正的闹剧吗,而我由始至终都是扮演那个遭受苦难的戏子,我一直在承受老天给我的屈辱,我根本无力反抗我有什么资格反抗

感觉到束在腰上的玉带徒然一松,我整个人就如一个毫无生命的雪人,心是冷的,身体是凉的。我就这样被他拥在怀中,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炽热,那股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

终是要……堕入阿鼻地狱了吧……

他忽地用力一扯,撕裂我身着的这件单薄纱衣,如凝脂玉露般的双肩赤luo无遮,夜风像是利刃一般一下下刮过,留下看不见的伤痕。

泪水潸然而下,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可是我知道我自己此时有多狼狈,就像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无力抗争,唯有屈服。

脑中翩然飘过一个人影,我知道是他,廷曦……你会恨我的,你会怨我的。若然你看得见此刻发生的一切,你一定会选择弃我而去,你不会在奈何桥上等我,我明白的。那碗孟婆汤,你会独自饮下,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忘却我这个女人,庄子夫,从这一刻起,不再是你的唯一了。

“是什么让你改变?”

伊岱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唇瓣贴在耳边,一句话让我从幻梦中惊醒。衣衫已然尽宽,内里中衣若隐若现,高耸的**在昏暗的烛光下尤为抢眼。我紧紧地闭上眼,黑暗中挥不去的是廷曦的影子,是他的容颜。

我痴笑道:“伊岱,你若要我的身子,我给你。”

话音刚落,他忽地像是疯魔般推开我,我没能站稳脚步,一个踉跄直直地向前坠下,双手顺势撑在窗沿上,两脚无力,犹如冬日里残败的落叶缓缓滑下墙角。

我怔怔地看着他,凛冽的双眸闪过一瞬伤痛,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我跌坐在他眼前,如此不堪的模样印入他的眼帘,瘫软的衣衫滑下肩膀,烛光映照,惨白骇人。

“说是什么让你改变当日我想要,你不给;今**求我,我却狠不下心庄子夫……你这个女人是毒,不是我要得起的人。”

唇角尝到一丝苦涩,泪水溢进唇齿间,我死命地咬住双唇,不发一言,只是这样的看着他,只是这样的默默流泪,无言无语。

为何偏偏要我说?为何偏偏要在伤口上撒一把盐?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是命运的磨砺,还是残酷的岁月?是无法忍受的屈辱,还是遭受了太多的凄凉?我要问谁,我能问谁?如今我已经是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女人,我早已忘了曾经的庄子夫是如何在活,我早已忘了无伤无痛的日子。

忘的这么彻底,却又要挖掘记忆,我不是圣人,我不是生来就要遭受这些苦难的人。为什么个个都不让我安生?为什么偏要来触及伤口,任它血流成河

他跨出一步,目光如炬,蹲下身子与我平视。“庄子夫,别在作践自己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很痛,很痛。”

我忽地发笑,斥吼道:“我是在作践自己我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痛什么,你懂什么?你又明不明白,我能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还能如何啊”

他仰头叹气,从我的视角看去,看见他的双眸浮出一丝血色,我忽感揪心般的疼,我已经伤了他,纵然他不愿意要我,我也没有理由再在伤口上戳一刀。他缓缓抬起手伸进腰袍里,抽出手时,掌心安然躺着一样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这是……当年我赠与他的珍珠钗

“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大可礼尚往来。”

“我只有这女人的东西,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罢。”

脑中闪过一道惊雷,看着那支钗子,心中的情绪千回百转,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泪水在这一刻又是泛滥不歇,我颤抖着手拿起珠钗,握在掌心,尖利的钗尖刺痛我的手掌,我强忍着不吭声,直到感觉一股热流溢出,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溢满鼻尖。

血,沿着掌心的纹路滴滴下坠,鲜红的印记落在我们之间,唤醒太多的回忆。他竟然……将这再是平凡不过的珠钗日日带在身边,他竟然……还记得这些随风飘散的碎片。

可惜,我忘了,若然不是今日再见,我根本记不起这个东西,对我而言,不过是随手赠出,不过是为了打发他的不拘小节,不过是为了搪塞他的一时戏言。

“庄子夫,这东西……我现在还给你,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我们从未相遇,我们对于彼此而言,就是陌路不相识。”

他侧过头不看我,不知为何,我感觉得到他也许是哭了……将钗子拿出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知道了我与他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关联。他是谁,我是谁,一点也不重要了。

我一直说不出话,是因为无言以对,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似乎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足以将他毁灭,我没有本事为他疗伤,就不要再给他制造伤害,我们早该如此。当日一别,根本就未曾想过还会有见面的一天,如今见着了,也只为说一句,永诀。

“匈奴的兵马,我向你保证,五日内就会到达南宁。从此后,我们互不拖欠,裴煜最终是赢也好输亦罢,我不会在乎。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趁机落井下石,我还记得,当**说中原这般好,那般好,可是……我并未觉得如此,所以……我走了,便不会再跨进中原一步。”

他站起身,像是在心里挣扎了万次千次,目光终是落在我眼中,我们就这样对望,心里已明白,此去,再见,遥遥无期。

我颤抖着声腔,哭道:“谢谢你,伊岱。”

他不忍再看,抬起头望向窗外,似乎要将夜空看穿,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才晓月儿不知何时高升,惨白的月色扑洒在我们身上,周遭的星辰,瞬然黯淡。

最后一眼,我看着他,竟然笑了,不知为何要笑,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却可以释然的勾起唇角,对他莞尔。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门外,目光一刻亦离不开,只是想记住他的背影,只是想不能忘记他,只是……想将他放入回忆里,待到云淡风轻时,我还可以用作想念。

他背对着我,叹了口气。“保重。”

仅这两个字,他便绝尘而去,苍蓝色的袍子在黑夜中渐渐远去,一点点……一点点的淡出我的视线,终于化作一粒尘埃,飘向远方,那是……我永远看不见的远方。

伊岱,我们不会再重逢了,我知道。忘了我吧,不需要再记得庄子夫这个女人,你说的对,她是毒,她是蛊,离她越远越好。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生生世世,求你……选择与她擦肩而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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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伊岱果然信守承诺,匈奴的八十万大军陆陆续续地集结到南宁,相较宸德皇帝手下的百万大军,差距虽然远,可是我与裴煜深知,匈奴人骁勇善战,比起中原人,他们的战斗力不可小看,甚至可以这样说,以八十万敌百万,并不是毫无胜算。

听说伊岱在见过我的那个夜里,便离开了,彻夜赶回匈奴召集兵马,硬是在五日内召集匈奴的大部分兵马,并且日夜不歇的让他们赶赴南宁。

坊间传言,匈奴单于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借兵,否则论起他和裴煜的交情,怎会这般洒脱?流言蜚语在一时间淹没了整个南宁城,没人知道真相,没人知道事实是有我这样一个女子的存在,我依旧如往常一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而暗地里,夜夜趁人入梦时,与裴煜商谈作战策略,先攻哪一条路,先拿下那一座城池,这些接踵而来的问题,成了我每日的中心点。

今日,便是裴煜说的,要向整个天下宣告进军昭阳的日子。我虽然不想去抛头露面,可是哥哥一再要求,誓要与裴煜站在同一阵线,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必须支持到底。

如此,不能推搪,我便换了一身绛紫色蜀绣纹花襦裙,有一根青色缎带系在腰间,配以髻上的一对儿通透明净的琉璃绿珠,手腕烟罗轻纱,拖着鱼尾裙裾,翩然摇曳走出房门。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零三章 爱有天意(一)

第二百零三章 爱有天意(一)

第二百零三章

走到门口,流离上前喘着气,单手拍着胸脯顺气。“夫人,您不带郡主去吗?”

我摇摇头,不以为然道:“带她去作甚?想必今日定是人山人海,莫要吓坏了孩子。”

她抓住我的手,固执道:“不行啊王爷吩咐过,王府里的主子一个都不能少,大夫人亦是带着小世子去了,您若不带郡主去,难免遭人话柄”

冥思想了想,流离的确说的在理,我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入屋内,抱起摇床中正是玩耍着拨浪鼓的鸢萝,她对我努了努嘴,红扑扑地小脸水润光泽。

刚一走到门口,就见贺怜君抱着孩子站在裴煜身旁,我定了定神,举步走上前去,裴煜对我浅浅一笑,我视而不见,走到贺怜君面前,欠身作礼。

“你倒是架子大,王爷与我都来了,倒还要等你一个。”

“怜君……走吧。”

裴煜立即开口打断贺怜君含沙射影的挑衅,我亦没有多加理会,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出了王府。

今日天气甚好,碧空之上万里无云,和煦的暖风阵阵袭来,伴着幽幽青草的香味,沁人心脾,我忍不住深深呼吸,好似心里郁结的闷气一扫而空。

街道两旁站满了人,让出中间一条宽道供我们一行人走,百姓们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低声窃窃私语。有顽童在路边嬉戏,看见这仗势也是有些害怕,立即退到了角落里,眨巴着一双明眸从头到尾的打量我们。

走在最前面的是开路的随从,他们手执一扇铜锣,边走边敲,刺耳的锣声响透耳朵,可是没有一个人抬手捂耳,相反脸上还有掩不住的笑意,似乎等待这一天,已是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我默默地走着,怀中的鸢萝在锣声的影响下极不情愿的醒来,不过还好,没有大哭大闹,只是睁着大眼四处张望,好奇地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

我有些想笑,可是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下,我逼着自己没有笑出声,哥哥护在我身后,清俊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侧过头看他,低声道:“哥哥,你怎么了?”

他愣了愣,终是缓过神来,随我一样压低声音。“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女儿。”

“忘忧?”

哥哥来南宁已经有些日子了,有些事我自顾不暇,便忘了向哥哥打听忘忧这孩子去了哪里。罗氏我暂且不说,想必定是回了抚远将军府,我只是想知道,忘忧乃我庄氏的血脉,按道理说罗氏是决不可能带着忘忧回去的。纵然是她愿意,也不见得她的家族愿意,一想便知,罗将军怎会容忍一个流着庄氏血脉的人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难道就不怕招来杀生之祸吗?

一旦被宸德皇帝知道,忘忧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那么,这个孩子如今流落到了哪里?我看向哥哥,见他又出了神,迟疑地问道:“忘忧她……”

“我……没能保住忘忧。她不过是个孩子,尚且不懂得这些恩恩怨怨,可是罗婉怡这个贱人,纵然是对亲生骨肉下毒手,亦毫不心软忘忧死的时候,我懦弱地不敢冲出去救她,我听见她喊‘爹,救我……救我……’”

说到痛处,哥哥眼里布满血丝,我立时打断哥哥的话。“别说了这个仇……必报”

不觉握紧双拳,紧咬着下唇再说不出一句,木然地跟着前面的人走,脑中翻来覆去皆是婴孩的模样。

我已经记不起忘忧的样子,我只见过她一面,那时她尚且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这么小的孩子,也是无法逃脱这宿命的纠缠,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亲人所杀,虽然荒唐,却是注定。

走到城中,事先早已有人搭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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