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不可!”随着一连串的惊呼声。众曹兵面色激动,梗咽喊道,“曹公待我等,无以复加,若是我等尚可复战,定要助曹公平定此乱世……”
“曹公!”
于是乎,又有一批身体健全的曹兵悄悄退出了行伍,剩下的,确确实实是四肢不全,难以再复战事的,”
“好家伙,”远远望着那处,司马懿低笑对身旁贾诩说道,“三拜,外加区区万钱路费,便叫此些将士……嘿,此事多半是司徒主意吧?”
“哼!”只见贾诩冷笑一声,低声说道。“莫要以为天下皆同你一般。居心不良!司徒可是真心发放路费……区区万钱?除去犒赏、抚恤,军中本就已无闲钱……换做是你,嘿!另外,曹公能听得司徒善言、屈颜如此,方真是天下英雄!”
“嘿嘿!”司马懿嘿嘿一笑,低声说道。“说得好听,亦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
闻言,贾诩淡淡瞥了一眼司马懿,抚须不语。
此刻的曹操,当属说一不二!
不过半个时辰,众曹兵面前,已放满无数木箱,而在木箱之内的,尽是暗黄略显无光的铜钱……
望着那些铜钱,众曹兵呼吸有些沉重……
“发钱!”曹操挥手喊道。
只见李典皱皱眉,犹豫地望了眼那些木箱,挥了挥手,当即便有数员军中小校并数百众位将军亲兵,逐一发放犒赏、抚恤,以及那万钱的路费……
就像司马懿说的,不过是区区万钱罢了……
然而便是这区区万钱,带给众曹兵的冲击,却是无以复加……
“到你了!”一名亲兵抬头望着眼前的同泽,随即便望见了他空荡荡的右臂,低声说道。“兄弟,别愣着,过来领钱……”
“唔!”那人应了声,走前一步,却见那名亲兵抬头望了眼那人铠甲式样,一面取钱,一面说道,“什长职位……犒赏,这些,这是抚恤,外加万钱路费,好了,在这里了,可要点点清楚?”
“……”望了眼那亲兵拎着的钱袋,王二张了张嘴,默然接过,转头一望,却见不远处,已升至都伯的陈二狗正一脸难舍地望着自己。
嘿!当初只想着赚些军饷便借故退伍。谁能想如今……
王二缓缓抬手,却并非是接那钱袋,而是拭了拭眼角的湿润……
那亲兵倒也不急,其余曹兵亦是不急。静静望着王二深深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缓缓接过钱袋……
“下一个!”
“……”
“伯长职位……”
那沉甸甸的钱袋,便如同王二眼下的心情,一掂钱袋重量,便知其中丰厚,若在平日,王二早已咧嘴大笑了,而眼下……
或许是因为这钱是用自己一条手臂换来的,或许是因为将要离开军中……
自嘲着摇摇头,王二忽然望见面前多了一人,抬头一望来人。苦笑说道,“怎么,过来看我笑话不成?”
“哪里敢”来人正是陈二狗,只见他一面与王二并肩走着,一面诚恳说道,“若不是王哥,眼下站在那的。恐怕就是我了……”
“呵,”王二淡淡一笑,摇摇头说道。“谁叫王哥我是你小子手下什长呢?”
“并非如此吧,”陈二狗微微一笑,忽而抱拳正色说道,“王哥救命之恩,小弟不知今生是否能报。但得王哥有何差遣小弟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得了,”掂了掂手中钱袋,王二下意识想拍拍陈二狗肩膀。却猛地面色一变,继而微叹说道,“虽说不是衣锦还乡,总好过战死在外,这样也好……”
抬起头来,王二转头正色说道,“记住了,二狗,活着,才能做得都伯职位,若是不慎伤残,你便只能像我这般……”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继而说道,“再若是死了,便要劳其余兄弟,将你抚恤、搞赏,以及骨灰送回乡中了……”
“王哥的意思,小弟明白了!”
“明白就好,”自嘲一笑,王二上下打量着陈二狗身上铠甲,忽而笑道,“还挺合身,不错,人模狗样……”
“王哥别取笑我了……”
“得了,既然做了都伯,抽空改个名。二狗二狗的,总归不好!”
“唔!”
“那……那我就……”
两人一阵沉默。
而就在此时,营中却传来一人大喊。
“诸位领了钱的弟兄且莫要离营,主公传来话来,欲在江陵城外立一座‘万军冢’以告慰我战死将士在天之灵,盼诸位缓离几日……”
“理当如此!”还不待那人喊完,附近曹兵大声回道。
“万军冢么?”王二淡淡一笑。
“弟兄们,方才从曹公身旁亲兵弟兄口中得知,曹公欲在万军冢上立一巨碑,将此战我军所有将士名讳记载于碑上,流传于世……”
“所有?”王二愕然回头,黯然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
“当真?”
“竟有此事?”如王二这般,营中顿时热闹起来。
而与此同时,文、曹操与江哲、心、郭嘉、阁、荀攸一干人早已悄悄离开,入了营中帅帐。
听闻营内猛地传来一声欢呼,江哲微叹说道,“我等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守义之策好是好,”摇头晃脑望了一眼江哲,郭嘉笑道,“不过守义,这么一下,可不下于许都一载的税收啊,更连累主公……”
“奉孝此言差矣!”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曹操,只见他打断了郭嘉的话,微笑正色说道,“损操区区颜面。得以叫麾下将士宽心,别说三拜,便是三十拜,三百拜,那又如何?”
“哈哈”郭嘉哈哈一笑,拱手拜道。“主公真明主也!”
曹操自得地一抚胡须,笑着说道,“守义妙思,如此巧妙便安抚了将士心中怨愤……”
“不止如此哦,主公,”轻笑一声,荀攸温温说道,“在下以为,此事之后,主公贤名当四海皆知,人人慕投我军,我军凝……凝……”
“凝聚力!”江哲淡笑说道。
“对!”善意地望了眼江哲,荀攸继而说道,“就如守义先前说的,我军凝聚力更强!”
“不错!”曹操一拍面前桌案,忽而说道,“万军冢之事,自有蔡瑁等人督造,不过是祭文,操不善于写这类祷文,守义、奉孝、公达?”说着,曹操将视线放在江哲身上。
“哲不善于此事呀!”江哲面上有些难色。
也是!守义善于的是军事、内政!曹操恍然,随即又望着郭嘉。
“别别,在下亦不善于此事!”郭嘉连连摆手。
确实,奉孝亦是……
苦笑着,曹操终于望向了荀攸…
“这个。”只见荀攸满脸为难,犹豫说道,“在下不曾写过呀……”
张张嘴,曹操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筹措半响,忽而说道。“陈琳何在?”
“此人尚在许都……”郭嘉讪讪说了句。
“那这……”嘿嘿一笑,曹操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江哲、郭嘉、荀攸三人中来回扫视着,却见三人凝神望着自己。当即面色微变,咳嗽说道,“或有人讹传操精于文辞,实乃荒谬!守义、奉孝、公达,此事便交与你等三人了!休要再提!”
话音网落,帐外有人走入,愕然一望帐中。
四人转头一望,却是贾诩与司马懿二人……
“司徒,且商议何事焉?”贾诩低声问道。
江哲还不及开口,曹操却问道,“文和,你可善于书写祭文?”
“祭文?”贾诩愣了愣,当即醒悟过来,微笑拱手道,“回曹公话。在下不擅此事,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人选……”
曹操一愣,忽而想起什么,惊声说道。“莫耍说是那狂士祢正平!”显然,曹操对其仍是心怀不忿。
嘿!司马懿冷笑一声,若真叫那厮写祭文,那可有意思了!
“非也非也,”苦笑着摇摇头,贾诩凝声说道。“在下所荐之人。或许亦不精此事,然此人博闻强记,文才出众,盛传荆襄,如今,亦在曹公麾下……”
“当真有此等人物?”曹操抚须皱眉问道,江哲亦是惊讶地转过头来。
似乎是瞧见了江哲望着自己,贾诩笑着说道,“说起来,此人与司徒,倒是有些渊源!”
“文和说的是……”
“王粲,王仲宣!此人曾师从蔡祭酒。随后入刘表帐下,曹公与司徒攻荆州之后,此人乃在蒯异度手下理事。曹公若要用,只需一匹快马,不日将至!”
“原来是他!”江哲恍然。
确实,说起此人,江哲倒还真是与他有些渊源,然而正因为如此,当初江哲重封荆州官员时,却不便提拔这王粲,只将他调入蒯越手下理事。
而他王粲,似乎也不愿阿附江哲以图荣华,与蔡瑁一样,从未去过江哲居于襄阳时的府邸……
“若是如此……”曹操微思一下,当即喝道,“来人!”
当即便有一名亲兵走入,抱拳唤道,“主公!”
“你速速跑一趟襄阳,叫王粲、王仲宣快马赶来江陵,我有大用!”
“诺!”
三日后,贾诩口中的王粲便奉命而来。
待其与曹操以及江哲、郭嘉、荀攸等人见礼罢,曹操直接问道。“今,我要用你写一篇文章,悼念我此战战死将士,以安其亡魂!”说着。便将此战经过一一告知王粲。
“这有何难?”王粲淡淡一笑,当即应下。
见他如此自信,曹操亦有几分惊讶,抬手喝道,“来人!取笔墨来!”
不时,便有曹操亲兵取来笔墨,呈于王粲面前。
只见王粲望着那纸闭目半响,忽而提笔,挥笔疾书,期间不曾有半分犹豫。
不过一盏茶光景,王粲便投笔于地,起身拱手道,“文章已成!”
“什么?”正端着茶盏饮茶的曹操面色大愕,惊异不定望了王粲一眼,忽而放下茶盏,皱眉说道,“取来我看!”
王粲恭敬呈上,只见曹操粗粗一看,已是面色大惊,再细细一望,更是为之动容,一面将那文章随手递给身旁江哲,一面笑着说道,“我府中缺一人撰笔,你可愿意屈就?”
“曹公抬爱了,如此厚恩,在下岂有不尊之理?”王粲恭敬说道。
“哈哈,”朗笑一声,曹操对江哲说道,“守义,你觉得如何?”
只见江哲对王粲回以善意笑容,点头说道,“确实好文章!”
“哦,叫我看看,”随手夺过江哲手中文章,郭嘉细细一品。亦是连连点头。
“来人!”面色一正,曹操起身喝道。“传令下去,三日之后,我要在江陵设坛,以祭我数十万将士亡魂!”
“诺!”
建安五年正月,曹操在江陵建万军冢。又立一巨大石碑,将此战四十万将士名讳,一一列于其上,工程浩大。年逾方止。
期间,曹操在此设祭坛。以告慰四十万将士在天之灵。
荆州百姓、曹军上平,皆围观一旁。
置香案,铺祭物,列灯八八六十四盏,以作扬幡招魂。
待得旭日升起时分,曹操身着华服,头顶金冠,亲自临祭,柱剑而立。
而读祭文之事嘛,自然落到了江哲身上……
只见江哲着一身白色素服,面色肃然,微吸一口气,待得台下人声乃止,缓缓读道:“维大汉建安五年春正月四日,武平侯、司空、领兖州牧、司隶校尉曹操,谨陈祭仪,享于故殁战事军中将士曰:我大汉禀天而盛。威传日泽,名播鸟瞰。江东小偶,不遵天命。妄自割据,纵虿尾以兴妖,盗狼心而逞乱,实为不赦!我奉天命。问罪江东;大举貔貅,悉除蝼蚁;雄军云集,狂寇冰消;才闻破竹之声,便是失猿之势。
然天有不测。军中疲发,乃叫江东得逞,实乃天时!
但士卒儿郎。尽是九州豪杰;官僚将校,皆为四海英雄:习武从戎。投明事主,莫不同申三令,屡战贼子;齐坚奉国之诚,并效忠君之志。
何期汝等偶失兵机,缘落奸计:或为流矢所中,魂掩泉台;或为刀剑所伤,魄归长夜:生则有勇,死则成名。今日我军欲还,献俘将及。
汝等英灵尚在,祈祷必闻:随我旌旗,逐我部曲,同回上国。各认本乡,受骨肉之蒸尝,领家人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
汝等各家尽沾恩露,当年给衣粮,月赐康禄。用兹酬答,以慰汝心。
生者既凛天威,死者亦归王化,想宜宁帖,毋致号啕。
聊表丹诚,敬陈祭祀。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精妙用词,配合着江哲温温略微沉哀的声音,只听着台下无数曹兵梗咽不已,众江陵百姓,亦是面有戚戚之色。
而与此同时,张白骑调集十万兵马,以大将马超、庞德、马岱为先锋,猛寇汜水关。
汜水关守将守将钟繇一面征调中牟、长社、官渡兵马,一面连连发书至许都,得此噩耗,程昱手下无兵权,无奈之下,唯有派出十余路信使,赶赴江陵……”
其余,以文史卫铠为首。乃意图尊曹操自立为帝……
果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建安五年,确属多事之秋……
尾声:留名于史 第三章 兵发汜水关
建安五年。多事之秋,至少对干江哲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前前后后忙碌了数日,祭奠四十万战死将士亡魂这一大事方才告一段落,这面,江哲便不时听到一些流言风语……
曹操意欲自立!
其实这事,江哲早在一两年前便看出了端倪,毕竟,帝位悬空多日。是人都会有些遐想,更别说曹操身旁尝有那些阿谀奉承的文士高歌颂德……
赤壁之战后,江哲曾招贾诩、司马懿、祢衡三人,将心中顾虑说出。除去祢衡不发一言,在旁冷笑不已外,贾诩皱眉抚须良久,终究摇头劝道,“司徒,门下以为,此事司徒还是莫要横加干涉才好……”
“可不是我想干涉,”苦笑着摇摇头,江哲显得忧心仲仲。
“那是自然!”祢衡冷笑着嘲讽一句,在司马懿嘿嘿低笑声中,贾诩皱眉喝道,“正平!”
祢衡面色一滞,望了眼贾诩眼中的怒意,咳嗽一声讪讪说道,“在下的意思是,司徒大人恐怕是担忧荀尚书与荀司马……”
贾诩这才收起怒视的眼神,拱手复对江哲说道,“司徒,门下以为。曹公思此,恐怕绝非是一时半会。虽说此事乃由程仲德并众多文士挑起,然而……司徒难以保证,曹公心中无此念头……”
“这……”回想起赤壁之战时曹操对自己说的话,江哲暗叹一声。
“恕门下多嘴,这帝王之事。身为臣子,理当避讳,即便是司徒与曹公交厚,门下以为,亦不便插手……纵观曹公治下八州。思此事者数以万计,绝非程昱等寥寥数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乃大势所趋,曹公即便是今日不行此事。复有来日!司徒挡得一时,岂能挡得一世?退一万步讲,若是因此引得曹公心生芥蒂……司徒又如何自处?”
皱皱眉,江哲抬头问道,“文和的意思是,我便不管文若、公达安危,静观此事?”
“这倒也不是,”讪讪一笑,贾诩细细一思忖,沉声说道,“司徒。曹公受程昱并诸多宵小盅惑,此事乃成必然,依门下看来,司徒不妨暂避一二,对此事不闻不问,一切由着曹公意思,想来,司徒当年与荀尚书、荀司马并称‘颍川六友’。看在司徒、郭祭酒,并已故的懿侯戏大人面上,曹公自是不会苛刻荀家;反之,若是司徒等人一味劝阻,反会惹得曹公不渝,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曹公,不比当初……”
“……”江哲听罢一阵长叹。正欲说话却听司马懿哂笑道,“司徒呐。你说曹公若是看到朝中半数大臣联名劝阻此事,更有司徒身在其中。曹公是否会以为,这荀家,却是过于势大了呢?”
“唔?”司马懿一言直说得江哲眼眉一挑。
随意瞥了一眼司马懿,贾诩附和说道,“仲达此言不差,毕竟,曹公乃人主,司徒也好,荀尚书、荀司马也罢,皆属曹公臣子,岂能臣子联名上书其主之理,如此?曹公颜面何存?若是如此,司徒等人非是在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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