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王统领稍一迟疑,便回顾身后曹操亲兵道,“还不速速去禀报曹公,言江公子求见!”
“是!”当即便有一名亲兵抱抱拳。蹬蹬跑入府内去了。
王头领这才回过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位……
只见来人负手而立,头顶华冠。身穿一轻青色素服,面容俊秀,眼神温温如玉,言行举止,一显大家风范。恍惚之间,年近四旬的王统领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人身影……
“公子……”
“唔?”
“额……无事无事……”
“呵!”
不到半柱香时辰,那名曹兵便回来了,抱拳说道,“公子,曹公有请!”
“多谢!”
望着那儒生拱拱手,徐徐走入府内。王统领喃喃说了句。
“酷似其父……”
“什么酷似?”随着一声问话传来。却有一人着将军模样打扮,正徐徐步上台阶。
只见府外众亲兵面色一正,抱拳唤道,“许将军!”
来人正是曹操心腹亲卫无疑。许褚许仲康!
“唔,”许褚点点头应了一声。站在门处疑惑望着府内,回头问道。“方才可有人入府?”
“启禀将军,乃是江公子!”
“江公子?”许褚听罢一愣,随即瞪大眼睛、面色涨红、兴致勃勃问道,“哪个江公子?”
只见王统领一脸古怪,迟疑说道,“自然是司徒公长子,江晟公子咯……”
“哦,”当即,许褚兴致全然消散,扰扰头说道,“他啊,我还以为是……”
“将军以为何人?”王统领纳闷问道。
“你等不知么?”许褚嘿嘿一笑。环顾四周亲兵说道,“主公已下令叫江睿那小子返回许都,嘿嘿……我听子孝、元让说,这小子师从子龙。学得一身武艺,就连子和亦不是对手,本将军有些手痒啊,”
“啊……”
而就在许褚与府外曹兵谈笑之余。那人。啊不,是江晟,已徐徐走至曹操书房门外……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还不及书房外亲兵喊报,便听书房之内传来一声轻笑。
“子旭么,进来吧!”
“是”江晟徐徐走入书房,对着书桌后那人拱手拜道,“拜见曹公!”
只见书桌后正挥笔疾书的曹操抬起头来,望着江晟无奈说道,“孤多次言及,‘曹公’此称,乃是为他人所设的,可不是为孤贤婿所设,你呀你呀……”
江晟拱拱手,微笑说道,“古人云,礼不可废!”
“好了好了”甚为无奈的摆摆手,曹操笑着说道,“过来,子旭,看看此篇文章如何?”
江晟一听,走上前去。望着案上文章,轻吟出口。
“龟虽寿?”
“唔!”曹操有些自得点点头。伸手取出案上茶盏饮了一口。
取起那纸,江晟粗粗一看,顿时眼睛一亮,低声吟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骤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念罢,他望着曹操道,“曹公这是……”
只见曹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说道,“子旭,你乃孤婿,视作半子……不,自打你幼年时,我便视你如己出……‘曹公’之称,虽好似恭敬,然有避嫌之疑。子旭,如此可是叫孤心凉不已啊!”
“这……”犹豫一下,江晟放下那纸,恭恭敬敬唤道,“小婿拜见岳丈!”
“哈哈哈!”曹操这才满意。朗朗一笑,拍拍桌案,指着那纸张说道。“子旭,你看此着文章如何?”
江晟稍一迟疑,堪堪说道,“依小婿看来,岳丈乃是以此诗自喻,通观全篇,大气凛然,文到中篇。更是气势磅礴,文到最后,稍显……”
“稍显气势不足么?”曹操自嘲一笑。抚须说道,“孤已年过六旬。好似日落西山,想起当年南征北战,那是何等的……唉!眼下,不过一迟暮老人聊以自慰罢了……”
“岳丈……”喃喃唤了一声,江晟稍一思忖,拱手说道,“岳丈何必自谦,依小婿看来,岳丈是豪情不逊当初,‘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思岳丈如廉颇,老当益壮!”
“哈哈,”似乎是说中了曹操文中得意之处,叫曹操一脸自得,大笑自诩说道,“说的不错,我曹孟德不服老也!哦,对了,孙权小儿反复无常,是故,我欲亲率大军讨他,介时。子旭可愿随孤出征?”
“咦?”江晟愣了愣,面色一愣苦笑说道,“孙权向来如此。岳丈深知,为何今日……”说着,话语一顿,显然是有些明白了。
果然,曹操微微一叹,摇头自嘲说道,“生老病死,乃是天数,非人力所正至……趁着我曹孟德还不曾老到无法提起刀剑……”说着,曹操抬起头来,笑呵呵说道,“出征之事,玩笑罢了,子旭不通武艺,我如何舍得叫你身处危境……”我已下令调子渊前来洛阳,随我出征东吴!”
“二弟?”江晟愣了愣,显然是有些诧异。
“呵呵,”望着江晟脸上惊讶。曹操抚须笑道,“可不是孤的主意哟。元让。哦。你夏侯伯父频频来信,说是子渊在他那处呆得有些不耐烦,呵呵,也是,子渊向来喜动不喜静,性子与你大相庭径,如何呆的下去?况且,他本人已发书我处……说起来,你兄弟二人,亦有三五年不曾见面了吧?”
“是的,岳丈……”点点头。江晟忽而问道,“敢问岳丈,这事……”
似乎是看穿了爱婿的心思,曹操笑着说道,“半月之前吧,估算着。子渊也该到了……”
“这样……”想起自己那弟弟。江晟一时间有些苦笑。
这时,书房外传来一声通报。
“曹公,乐将军求见!”
“叫他进来!”曹操微笑着说了句。
只听蹬蹬的脚步声,一少年将军大步入内,正欲对曹操行礼,忽然见到江晟在,面上一愣,对他眨了眨,江晟亦是报以一笑回礼。
来的,可不是乐进,而是乐进之子乐琳。与张辽之子张虎一样乐琳与江睿关系极好,自然也认得江晟。
“免了免了,”挥挥手叫乐琳免了礼数,曹操微笑问道,“何事前来?”
“哦,”见曹操发问,乐琳面色一正,抱拳说道,“曹公,乌桓遣使者前来,这会,已入许都,末将已将其安置在驿站,使者言,欲求见曹公一面……”
“唔,”曹操点点头,闭目一思。忽而说道,“你且将其带来孤府上。孤倒是要看看,他乌桓究竟又想怎样!”
“是!”乐琳抱抱拳,恭身而退。
回顾一眼身旁爱婿,曹操笑着说道,“这乌桓啊,恍如隐疾,若是置之不理啊,恐怕多有事端,照你父所言,要么举重兵,将其悉数剿灭。要么。便将其同化!”“同化?”江葳愣了愣。
“对,同化,”曹操点点头。抚须回忆说道,“教其礼仪、教其汉话、教其耕种,赐其汉姓,赐其汉官、赐其汉爵,亲我大汉者,叫其生。赐其荣耀,驳我大汉者……哼!”最后一哼,冷冽不已。
“此乃父亲之策?”江员疑惑问道。
“是呀!你父素有大才。只可惜不愿为官,一声不吭便丢下你兄弟二人并那诸多官职,唉!虽说人各有志。不过如你父那般的,我还真没见到过……”照你父所言,数十年之内,乌桓年老一辈将死,下一辈心慕我汉朝鼎盛,长此以往,乌桓不存。此即便是你父同化之策。远胜百万精兵啊!”
江晟听闻,拱手说道,“我父大才,晟不如也!”
“哈哈,”曹操朗朗一笑,起身拍了拍江晟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子旭何必自谦,我看你,不逊你父几分,只是经验稍有欠缺,此事啊。急不得……”说着,曹操走前几步。取下墙壁上挂着的宝剑,忽而怪异问道,“子旭,近来文若身子可好?”
只见江晟面上一愣,拱手说道,“回岳丈话,荀师身子到是无恙,只是自当初辞官以来,性情……”
“是么?”曹操淡淡应了句。将抽出的宝剑再复入鞘,朗笑说道,“待他日,孤以此剑取孙权小儿首级!”话语一顿,曹操回头一望江晟面容,继而玩笑说道,“子旭,有话便说,在孤面前,你父可不似你这般拘谨!”
“呵,”自嘲一笑,江晟终究耐不住问道,“岳丈,恕小婿斗胆,敢问,当初风传岳丈有……咳,那个……”
“问鼎九五之心?”曹操椰愉一句。
“额……是,”讪讪一笑,江晟低声说道。“为何最终。岳丈却是放弃了呢?”
只见曹操放下那柄宝剑,摇头说道。“当初孤曾言,‘孤为周文王’不过论其究竟嘛,要说你父亲对我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江晟愣了愣,古怪说道。“一句话便打消了岳丈……那个……”
“是啊!”负背双手立在屋内,曹操放眼望着屋门,回忆过往喃喃说道,“你父对我言,人呐,总是对得不到的,抱以浓厚兴致,其实呀。这帝王之位亦是如此,照你父所言,不过是一个位子、一个称呼,位于孤来,其实并无多大改变,对孤心怀敬意的,就算孤不坐那位子,同样对孤心怀敬意;反之,对孤心怀恶意的,岂会为此改变看法?这做与不做,如孤等辈,亦无几分差别,反正帝位空悬已久……”
张张嘴,江晟苦笑说道,“父亲这番言论,倒是别致,不过小婿明白。如此便说得岳丈动心了?”
“自然不是!”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曹操笑吟吟说道,“乃是你父耍了一个把戏,将我给套住了……”
“咦?”
“那日啊,孤找你父饮酒,三旬之后,待孤说起过往窘迫之事,你父笑道,‘若天下无孟德,当不知如何’孤自是疑惑,遂口,你父乃言,‘若天下无孟德,当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虽天下人诟病。然孟德确实功在社稷’知道你父说这话之时是什么时候不?”
“……”江晟愕然地摇摇头。
“嘿!”只见曹操嘿嘿一笑。怪异说道,“刚巧是发生在孤作出决定,叫仲德是准备此事之后!”
江晟一脸古怪。
“那日夜间,我深深一想,确实如此……孤那时已是一人之下……不,是区区一虚名之下,万人之上,何必为了一个破位,惹来天下人诟病?说来好笑,我曹孟德这一奸贼尚未怎得,他刘备自诩皇室后裔,却是先行称帝……嘿嘿,虽天下人传言是刘辨力主此事,不过究竟如何,谁能知道?你父有一言深的我心,‘我思孟德之志,非在尊位。乃在天下’。”
“尊位……天下……”江晟细细一想,顿时醒悟过来。
“子旭,知我曹孟德者,唯有你父!此言如惊雷,叫孤醒悟过来……”是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孤也明白。若不是为文若、公达。你父是绝对不会过问此事的。你父,可也是个‘大逆不道’之人呢。哈哈哈!”
“岳父……”江晟苦笑着。
二人正说着,忽然书房外走入一人。恭敬唤道,“父亲,乌桓遣使者前来,眼下正在府中客堂等候……”
“知道了!”曹操淡淡应了声,随即好似想起什么,沉声说道,“子桓,为父听说你最近足不出户,在府内研习诗文经典,很是欣慰。正巧你兄祭日将至,你且与子建、仓舒各写一篇祷文,叫为父看看!”
“这……孩儿知道了!”那人,也就是曹操次子、曹丕,低声应道。
“唔,”点点头,曹操转头冲着江晟笑道,“好了,孤先且去会会那乌桓使者!”
江晟拱拱手,恭敬说道,“恭送岳丈!”
“呵呵,不必了!”曹操笑了笑。大步走出书房,只留下江晟与曹丕二人。
见曹操离开,曹丕当即去了面上拘谨,望着屋外摇头说道,“子旭。我觉得我是没什么希望了……”
“呵呵,”江晟微笑着走上前去。低声说道,“事在人为!”
“说得轻巧,”曹丕翻翻白眼。不满说道,“你且试试整日呆在屋内?”
“这倒也是,”江晟皱皱眉。忽而说道,“要不,我与荀师说句,你且一同去?”
顿时。曹丕一改面色,连连摆手说道,“别别!我自家府内,我尚可偷懒,若是在……”说着,他好似自觉语失,讪讪一笑。
无奈地摇摇头,江晟皱眉沉声说道。“子桓,岳丈叫你兄弟三人各写一篇祷文,我思其中恐有蹊跷,你且细细琢磨,好生用词……”
“这……”只见曹丕面色一垮,苦笑说道,“你说得还真轻巧,就算我静下心来,又如何比得过子建、仓舒?子建学识远在我之上,更别说仓舒,他身旁还有你表弟周不疑。他的才智,与仓舒不相上下……不如,子旭,不如你帮我写一篇?”
“这如何使得?”江晟皱皱眉。连连摇头说道,“此事不可,倘若被岳丈瞧出破绽,恐怕……”
“唉!”叹了口气,曹丕忽然问道,“哦,对了,子旭,今日你怎得过来了?”
“呀!”听闻曹丕问话,江晟当即面色一变,急声说道,“糟了,竟不曾与岳丈提及!”
“唔?何事?”
只见江晟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今日我前来,乃是得问宪儿有喜。是故前来向岳丈报喜,竟不曾想……”
“竟有此事?”曹丕愣了愣。连忙说道,“快快,带我前去看看!”
“有何好看的?”江晟一脸无奈,却被曹丕拉着出了书房。
一面谈笑说着,二人一面走着,走着走着,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人。曹丕收力不及。一头撞了上去。“你这该死的……”低声喝骂着,曹丕揉揉被撞到的左肩,然而待他一抬眼。面色却是猛变。
只见那人冷笑着望了一眼曹丕,淡淡说道,“一时不慎撞到了二公子。还真是抱歉呢,不知二公子可有何异样,不如叫在下……”
“不必不必,”连声打断了来人的话,曹丕眼神中似乎有些惧意。不禁稍稍退了半步。
“子渊!”江晟皱皱眉喝道。“怎得如此无礼?”
来人,正是江晟之弟,江睿!
“好了好了,不就是没看到嘛。又不是我故意撞上去的,”见自己兄长发怒,江睿抱抱拳,随意说道。“抱歉,子桓,没伤到吧?”
“没伤到,没伤到”曹丕连连摆手,却听身旁江晟问道,“子渊,何时到的许都?”
“刚刚咯,”江睿耸耸肩,笑着说道。“听闻曹世叔意欲南征,命我为先锋,小弟马不停蹄赶来许都。哦。对了,曹世叔可在府内?”
“正在大堂会见乌桓使者!”江晟说道。
“哦?”江睿顿时来了兴致。笑着说道,“我且前去看看,兄长告辞。待别了曹世叔,再归府中拜见兄长与嫂子!”说着,大步往前走去。
“休要惹事!”江晟皱眉说了句。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这弟弟是、向来是艺高胆大……
望着江睿走远,曹丕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摇头苦笑道,“得!你弟弟久在军中,多有威望,他既来了许都,子建声势更甚……”
“呵,”却见江晟微笑说道,“子渊精于武艺自是不假。然今又非比武,子桓何必心生惧意?”
“如何能不惧?”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曹丕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见此,江晟唯有苦笑,拍拍他肩膀说道,“且莫要再管其余事,去我府内书房,你且写一篇祷文来,我且为你评点一番……”
“还是子旭够意思!”曹丕嘿嘿一笑。随即好似想起什么,疑惑问道。“对了,子旭,近日,还是不曾打探到江世叔下落么?”
听曹丕提及此事,江晟摇摇头。微叹说道,“在的青州夏侯伯父前不久发来书信,言青州被他翻了个遍。也不曾寻到父亲下落,估计父亲不在青州吧,前两日我写信托人送至并州,叫张叔父代为找寻一番,也不知究竟如何……”
见至交好友一脸落箕,曹丕暗暗责怪自己,微思一下,笑着说道,“子旭也不必过于担忧,江叔父乃何人?当初父亲派了三万精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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