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船上,程普亦是立下船头,望着夏侯惇喝道,“哼!仅是不同往日,就算你主当初有恩于先主,老夫亦不会留手!若是识趣,便早早退去,否则,命丧此地也!”
“休要倚老卖老,我夏侯惇岂会叫你手下留情耶?”夏侯惇气得不轻,怒极反笑,冷言喝道,“恰恰相反,本将军不屑于老卒相斗,倘若你程普知趣投降,本将军倒是可以在我主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
“呸!”对面程普勃然大怒,怒声喝道,“放箭!射死这匹夫!”
“是,将军!”
与此同时,夏侯惇亦对身旁下令道,“放箭!放箭!还有,传令张郃、曹纯,先解决这老匹夫再说!”
“诺!”
作为投身曹操麾下的首位将领,夏侯惇在军中的资历,远非曹纯、曹洪可比,就连夏侯渊、曹仁,亦要晚夏侯惇半年。
早在酸枣会盟时,曹操与孙坚俱属那十余路讨董诸侯之一,是故,夏侯惇与程普多有照面,在当时,曹操麾下仍无谋士相助,统兵作战,皆靠曹操一人运筹帷幄,其麾下,无论是夏侯惇、夏侯渊、还是曹仁,仍无法独当一面,而当时,作为孙坚麾下头号战将,程普可谓是有勇有谋,为孙坚立下赫赫战功。
说起来,夏侯惇与程普,也算是老相识了……
“放箭!”
“放箭!”
不约而同,两军船上当即一阵对射,但听惨叫声阵阵,不少两军士卒,纷纷中箭。
“唔?”主船的异常,这侧首的张郃有些诧异,正疑惑间,忽然一名曹兵匆匆奔至,抱拳禀道,“将军,夏侯将军下令,先且围杀此处敌军,而后再复与赵将军汇合!”
“明白了!”张郃点点头,一挥手厉声喝道,“传我令,我等迂回袭敌军侧面,助夏侯将军诛灭敌军!”
“诺!”
只见船上船桨荡起,张郃与曹纯分别率军袭程普两侧,但听阵阵弦响,箭矢如蝗。
“将军,”见船上众人不曾在意,一名曹军偏将走上前来,附耳对夏侯惇说了几句,只见夏侯惇眉头一州,眼神不忍地回望一眼船上曹兵,略微一摇头,挥手喝道,“也罢,驱船靠上去,白刃杀敌!”
“诺!”
而与此同时,对面船上,韩当忽而望见己方将士射出的箭矢似乎越来越无力,回过头来一瞧,却望见麾下士卒气喘吁吁、满头冒汗。
也是,深陷江哲‘阵法’之中,就算江东兵能勉强克制心中对曹军的恐惧,在疲劳上,也要比曹军快得多,尤其是在射箭快速消耗体力的事上。
“德谋!”低声唤了程普一声,韩当朝着身后一撇头。
受韩当提示,程普回过头来,望见自己麾下将士这幅模样,眉头一皱,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全军备战,白刃杀敌!”
拜江哲那所谓的‘妖阵’所赐,江东兵与曹兵在体力方面,似乎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我赴此处!”高呼一声,黄盖一脚踏在船舷的栏杆上,一跃跃上旁边一艘战船,再等他抬起头来,那飘扬着‘张’字旗号的战船,已近在咫尺。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两船重重撞在一处,年过半百的黄盖眼疾手快,一把抓助船上栏杆,然而他身后江东兵却没这般好运,有不好人惊呼着被掀落船下。
“杀!”
喊杀声震天响起,对面船上无数曹兵蜂拥跃上船来,望着他们眼中浓浓的战意,这哪里是饱受疫病之苦、徒然待死的弱兵?
“砰!”
一员曹将重重跃上船来,左右一望,最终将注意放在黄盖身上,只见他一扬手,沉声喝道,“你乃何人?”
黄盖上下打量着那名曹将,眼神渐渐变得凝重,握了握手中战刀,傲然喝道,“小辈,老夫乃东吴大将黄盖,你乃何人?”
“嘿!”只见对面那曹将嘿然一笑,取枪摆了一个架势,冷笑说道,“看来我运气不差,首战便能阵斩一员敌将……河间张郃,敌将纳命来!”说罢,也不废话,当即强攻。
“锵!”
几刀连连挡住张郃挥来的长枪,感受着大刀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黄盖心中一惊,低声呼道,“你有这般武艺,老夫竟不曾听闻你名……”
“哼!”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张郃面上当即浮现几分不渝,冷笑说道,“说的是,张某只不过籍籍无名之辈……”说着,他手中猛一用力,再复一阵强攻。
一时间,强横如黄盖,竟然被张郃死死压制。
“这曹将……”只见黄盖一面苦苦抵挡、一脸连连后退,心中直叹曹军果然是人才济济,猛将如云。
正想着,忽然对面张郃冷言喝道,“老匹夫,若是你仅有这般能耐,那便与我死在此处吧!”
“好胆!”黄盖眼中一阵怒意闪过,大吼一声,一刀破开张郃长枪,刀尖猛然划过张郃脸庞,张郃眼中一惊,急忙后退三步,伸手抚过脸庞,当他望见手上鲜血中,眼神一阵难以置信。
“小辈!”踏前一步,黄盖右手握刀,左手又从船板上拾起一面盾牌,望着张郃冷笑说道,“可莫要小觑了天下豪杰,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皱眉望着黄盖,张郃眼中急躁渐渐退去,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有意思!”
而与此同时,韩当亦是同黄盖一般,遇到了劲敌,曹纯。
作为曹家最俱武艺的将领,曹纯虽说在谋略上,恐怕终究难以达到曹仁的高度,但是倘若只做一先锋大将,曹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当真是天赋使然,就连夏侯惇那五大三粗的匹夫亦能静下心来,‘细细’读那兵书,从中学到诸般学识,从而为一军统帅,然而,面白清秀,看似一儒将的曹纯,却不管怎么看,也始终无法明白兵书所言,这叫曹操屡次倍感遗憾。
想来想去,曹操最终叫曹纯统领虎豹骑,将他拨在江哲帐下,其中,恐怕是存了磨练磨练曹纯的意思,可惜成果……
纵观江哲帐下诸将,赵云、李典、乐进、夏侯惇、徐晃、张辽、高顺,无一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唯有曹纯……
记得当初,曹操对于曹纯的期望,可远在曹仁之上,更别说曹洪,只可惜……
“轰!”
待靠近敌船,性子本就比较急进的韩当当即率众跃上曹军战船,却忽然望见为首一员曹将正持枪立在跟前,在他身后的,是无数手握兵刃的曹兵。
“本将军不杀无名之辈?”粗粗一打量曹纯,韩当皱眉喝道。
“虎豹骑统领,曹纯!”
虎……虎豹骑?
韩当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曹军之中最是精锐的虎豹骑、传言能以一当十的虎豹骑,其统领,竟是眼下这白面小将?
也不怪韩当惊愕不已,曹纯本就年轻,与赵云、江哲相仿,又显得白嫩文雅、一眼看去,何人会认为眼前的这位,是曹家猛将?
“小辈,我看你还是速速退去,休要做了我枪下亡魂……”只因曹纯年轻,韩当不免有些轻视。
“废话小说!”曹纯也不动怒,取过身旁顿在船板之上的长枪。
“冥顽不灵,”冷笑一声,韩当忽然指着曹纯并众多曹兵喝道,“给我杀!”喝罢,几步上前,论其长枪便是一记重劈。
“锵!”
但听一声兵戈之响,曹纯似乎极为轻松便挡住了韩当攻来的长枪……
韩当也不想想,作为骁军虎豹骑统帅,曹纯哪里会是简单人物?
“杀啊!”船上曹兵爆发出一声大喊,当即便与冲上前来的江东兵战到一处,但见刀光枪影,箭矢乱飞,场面极为混乱。
而场中,韩当与曹纯亦是战到一处,只听那一声声‘锵锵’声响,二人竟是不分胜败,直打得难舍难分。
“砰!”
随着一声轰响,韩当被迫倒退三步,握了握长枪,只感觉手上虎口酸麻不已。
“该死,小看这家伙了!”
曹纯亦是不好受,同样暴退三步,平复了一下心神,望着韩当,心下更是凝重。
“杀!”
“锵!”
第五卷 袁曹之战 第三十八章 赤壁(九)
就在韩当与黄盖陷入苦战之时。程普亦与夏侯惇交上了手。
论实力,夏侯惇确实是稳胜程普一筹,毕竟,他可是在吕布手中全身而退的曹军将领。
夏侯惇是一头凶兽,若在平时切磋,恐怕夏侯渊与曹仁都能与他打得不分上下,然而,若是一旦叫他提起了心中杀意,恐怕就算是夏侯渊与曹仁二人合力,也不见得可以击败他……
战意越强,身上所受的伤势越重,夏侯惇便越难对付,这在平日切磋之事,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来战场厮杀之时,方能显示他本事。
是故,在历史中,夏侯惇才是曹操麾下头号猛将,而不是其弟夏侯渊,亦或是曹仁、张辽、张郃……
“一别四五载,”无视身旁厮杀乱战中的两军将士。程普单手提矛望着夏侯惇,冷笑说道,“想当初曹孟德,兵不过三五千,今日竟能做到这般地步,连带着你……当初区区一守备,今日亦列为大将,真乃世事弄人……”
“老匹夫,”夏侯惇骂了一句,忽而冷笑说道,“当初孙文台亦不过是区区一庐江太守,你程德谋,亦不过是一杂号将军……经你一说,本将军倒是记起你等兵折虎牢、被那华雄赶得如同丧家之犬,好生狼狈……”
“你!”程普为之大怒,瞪大眼睛怒喝说道,“当日兵败,并战之罪,乃是袁术从中坏事!”说着,他握了握手中长矛。
夏侯惇当即会意,一挑长枪,冷笑说道,“当初杀敌军,见你颇为勇武,倒不曾领教,今日,终偿所愿。但愿你莫要老迈无用才好……”
一语说到程普痛处,气得他白须直颤,气急反笑道,“老夫是否是老迈无用,口说无凭,交手一番自知!”
“我亦有此意!”夏侯惇嘿嘿一笑。
“锵!”
江面之上战局,眼下正进入最为激烈的阶段……
纵观此处江面,除去曹操与江哲所在之处外,其余偌大江面,曹军与江东兵战到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谓是异常混乱。
不同于陆战,陆战若是阵型混乱,那么将帅自当重组阵势,再复战事,然而在此大江之上,掉转船首,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想竟如此混乱,”立在船上,处在一干亲卫层层护卫之中。周瑜摇摇头,忽而朝身旁说道,“还未有主公消息么?”
身旁丁奉、徐盛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啧!”周瑜眼中难免露出几分忧虑,忽然,附近一名传令官盯着一个方向良久,忽而大喊道,“都督,主公有消息了!”
“当真?”只见周瑜眉梢一喜,推开身旁亲卫,几步上前,急声说道,“主公身在何处?”
“启禀都督,”那传令兵一抱拳,凝神说道,“前线来报,乃是程老将军令人传达都督,言主公在蒋钦将军一处,在……”说着,他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若是讯息不错,便是这个方向!”
只见周瑜凝神望着所指的前方良久,口中喃喃说道,“这里……可还有其他?”
那名传令兵摇摇头,就在这时,身在另外一处的一名江东兵大呼道,“都督,前线传来讯息,言主公正与曹军赵云交手。至今未分胜败!”
“什么?赵云?那盛名已久的常山赵子龙?”周瑜心下一惊,一连串的问话叫那名士卒为之一愣。
“都督!”丁奉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义兄真是!”只见周瑜倍感烦躁得在船上踱了几步,面色一阵犹豫,半响之后,忽而厉声喝道,“丁奉、徐盛!”
丁奉、徐盛二人心下一愣,当即抱拳应道,“小的在!”
“我给你二人一艘战船,你等带我话前去主公处,叫主公率军后撤……唔,事已至此,罢了,恐怕义兄不会听从,马遵!”
“末将在!”只听一声重喝,船上一干将领中,走出一人,正是周瑜麾下偏将。
“我与你战船三十艘,更叫丁奉、徐盛二人助你,你且前去助主公一臂之力,”说着,周瑜凝神望了一眼马遵,低声说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马遵当即会意,抱拳厉声喝道,“都督放心,只要马遵不死,定会护得主公周全!”
听闻马遵提及‘死’字,周瑜心头闪过一道不安,摇摇头将其抛之脑后,回顾丁奉、徐盛说道,“你等尚幼,不必与曹军厮杀,见得主公。将我话转述主公即可!”
丁奉、徐盛二人对视一眼,心下暗道可惜,抱拳讪讪说道,“诺!”
在船上踱了几步,周瑜忽然眼中闪过一道黯然,沉声说道,“转述主公!望其以大局为重,以我江东为重……去吧!”
“咦?”见周瑜仅仅是叫自己转述这么一句话,丁奉、徐盛二人难免有些意外,然而事况也不容他们细想,当即抱拳应命。
“马遵!”
“是!”只见那骁将马遵一抱拳,望了丁奉、徐盛一眼,沉声说道,“走!”
望着三人换船而去,或有身旁将领犹豫着上前问道,“都督,难不成我等不去主公处?”
只见周瑜眼神复杂望了他一眼,口中淡淡说道,“主公武艺,寻常人等无法近身,便是那盛名已久的赵云……若要分出个高下来,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传令下去,令潘璋、陈武二部为我等开路,本都督,要亲自会会那江哲!”
听闻周瑜所言,船上江东兵面面相觑,或有将领急声说道,“都督,难不成仅靠我等这万余人马,都督竟是欲冲击曹军阵中?”
“有何不可?”周瑜回头一声沉喝,眼神凌厉,叫此间将领悉数低下头来,随即,周瑜平复了一下心神,温和缓缓说道,“江面之上,随处有我江东健儿。我等一路朝曹军阵眼而去,沿路收拢兵马,当有一战之力!”
“可沿路亦有敌军……”身后人群中,有一人弱弱说道。
皱皱眉,周瑜对于此言置若罔闻,双手撑在船栏之上,俯视着血红的江水,喃喃说道,“此战僵持已久,重要有人率先打破僵局不是么?不是我,便是那江哲……比起叫江哲率先动手,我更希望由我开始……那样的话,战况如何,多少不会偏离我心中谋算……休要再说了,速速传令下去!另外,在此船打起我周瑜旗号,眼下,已不必……唉!”
“是,都督!”
正如周瑜所言,此战僵持已久,别说未分胜败,就连胜败端倪,亦是无法窥视一二,这叫曹操、江哲、郭嘉一干人等,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蔡瑁,”拍了拍船栏,曹操皱眉说道,“凭借守义奇阵,我军与江东苦战数个时辰,仍未分胜败,依你之见,当做如何调整?”
望了一眼曹操眼中隐隐的焦虑之色,蔡瑁抱拳迟疑说道,“曹公,末将以为,此刻乃是我军占得优势,实在不必……”
“占得优势?”曹操猛一拍船栏,沉声喝道,“我怎得不见我军如何占得优势?是说江东军败局已显,亦或是周瑜小儿已战死乱军之中?”
“这……”只见蔡瑁满脸讪讪之色,不由望了望身旁江哲,思量一番,抱拳凝神说道,“曹公,末将以为,战局呈此等僵持局面,曹公不欲见到,那周瑜同样如此,依末将看来,周瑜当有异动!待得周瑜心浮气躁,破绽自然在所难免,介时我军……”
“唔?”很是意外地望了一眼蔡瑁,曹操指着他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好!这话我爱听!”说着,他朝身旁郭嘉、江哲笑道,“奉孝,守义,你等意下如何?”
“呵呵,蔡将军所言极是,”只见郭嘉亦是望着蔡瑁暗暗点头,对曹操略一拱手,笑嘻嘻说道,“主公,在下以为,眼下确实如蔡将军所言,虽此战两军僵持不下,然我军有四十万之多,而江东,却仅有十万,如此消耗下去……虽说对不住我军将士,不过嘛……”
“死在沙场,总好过死在病榻之上!”抬头微微一叹,曹操忽然转头望着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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