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周瑜微微一笑,低声神秘说道,“且劳子敬如实告知诸葛亮,既然是孙、刘联手,他刘玄德自然要出得几分力气,否则,还不如我江东独自抗曹……去吧!”
“这……也罢!”摇摇头,鲁肃摇摇头离开了。
望着鲁肃离去背影,周瑜哂笑一声。
“造不出,可以借嘛!诸葛孔明,且看你能否再想得与我分毫不差!”
不说周瑜自是开始处理起营中军务,且说鲁肃来到诸葛亮住处。
时诸葛亮正在帐内看书,只见帐外传来一声呼唤。
“孔明……”
“唔?”诸葛亮抬起头来,却见鲁肃走入,起身笑道,“子敬无事与亮闲谈耶?”
“孔明说笑了,”鲁肃显然有些为难,心中正想着如何将周瑜的话转述诸葛亮,思忖一下,他犹豫说道,“额,孔明方才是否见过都督?”
诸葛亮愣了愣,一面请鲁肃入座,一面疑惑问道,“正是,怎么?”
“多谢,也不是大事,方才我入见都督,见都督对孔明赞誉不绝,是否乃有此问……”话虽如此说,鲁肃眼神却是闪烁不停,显然是做惯了老实人,不善于蒙骗他人。
“哦,是么?”诸葛亮轻笑一声,不置褒贬,显然他也看出了其中破绽,为鲁肃与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诸葛亮细声问道,“子敬此来,可有要事?不妨直言!”
“这个……”望着诸葛亮犹豫半响,鲁肃一咬牙,低声说道,“都督的意思是,他七日后欲与曹军一战,然而箭石少缺,是故,劳孔明督造十万支箭,助都督破曹!”
“十万支箭?”诸葛亮显然是愣住了,听着鲁肃言语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在七日内,打造十万支箭,这怎么可能?
望了望鲁肃,却见他脸色也不怎么好,想了想,诸葛亮心下犹豫说道,“都督可曾提及其他?”
“额……”鲁肃回想一来,很是为难说道,“都督别的都不曾说……”
“不曾说”诸葛亮喃喃念叨一句,忽然想起一事,面上露出几分会心笑意,点头说道,“亮明白了,看来都督是考在下本事了……”
“咦?”见诸葛亮不急反笑,鲁肃心下暗暗称奇,诧异问道,“孔明有把握在七日内督造十万支箭?”
“毫无把握!”
“那……”
“放心,”诸葛亮微微一笑安抚着鲁肃,神秘说道,“此事,亮自有安排!”
“咦?”鲁肃自是一头雾水,只是见诸葛亮不欲再说,他也不好询问。
“造箭之事好说,只不过此事还需子敬相助!”诸葛亮微笑应道,心下却暗暗怀疑,他周公瑾为何要考自己本事?莫非……
想到不妙处,诸葛亮心下暗暗提神,江东是江东,主公是主公,两者虽眼下合力,日后如何,恐怕难说,还是小心为好……
“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孔明但言无妨!”老实人的鲁肃一脸正色说道。
建安四年八月十九日,天起大雾,不利于练兵,是故蔡瑁下令全军休整,不复操练。
最近一段日子,蔡瑁可谓是春风得意,一来从周瑜手中小小胜了一、两场,被曹操一通嘉奖,二来嘛,他最近与夏侯惇等一干曹操直系大将喝酒,算是比较熟悉了,不会再有像当初那样被众人排挤在外的尴尬尴尬。
虽然蔡瑁也明白,那些军中将领多半是看在自己‘姑父’司徒江哲面上,才对自己如此亲近,不过显然蔡瑁不会在意,为自己家门兴旺,当初卑躬屈膝侍奉刘表,眼下不过是换了个主子罢了,有何大碍?
至于称呼一个儿辈年纪的人为姑父,蔡瑁也不觉得有些丢脸之处,一来,那人是当今司徒,名望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朝野,俱是鲜有能及者,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姑父与曹操相交甚厚……
攀上江府,便是自己蔡家最有利的保障,再说那人待自己也是不错,多有提携、提点,让自己渐渐明白,何时曹公是佯怒,何时曹公是真怒,佯怒之时,自己辩解几句也是无妨,若是真怒,自己上去辩解,岂不是越演越烈?
不过闹到最后,那位姑父大人肯定是会开口求情的,这一点蔡瑁心下明白得很。
只不过是区区一声‘姑父’嘛,保我蔡家兴旺,岂会不值?
“额……”与夏侯惇一行人喝酒回来,醉醺醺的蔡瑁摸入自己帐篷,打了一个酒嗝。
军中是严令禁酒的,是曹操亲自颁布的。
不过像夏侯惇这类酒痞,总是会偷偷溜到军需处帐篷,偷里面酒水喝,蔡瑁可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换做一个月前,他是万万不敢违抗曹操命令的。
不过眼下嘛……
反正是法不责众,有夏侯惇等人领头,蔡瑁也乐得一同前去,毕竟,善于察言观色,甚至可以说有些狡猾的他,显然不难明白一事,那些一面鄙视恪守教条,不善于交际、不善于与人培养交情的,往往是死得最快的,有些时候,就得‘同流合污’。
就算叫曹操得悉此事,也不过是一通责罚,顶多仗责而已,可是换来的,是曹军将领的交情,此间利弊,蔡瑁如何会不明白?
眼下他的任务就是击败周瑜,其余之事,有那位姑父在,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待日后对战周瑜,阵型还需变动变动……”喝得醉醺醺,蔡瑁也没忘记此事,毕竟,这是他职位所在。
虽然有江哲在,蔡家自是无恙,可是蔡瑁却是仍想爬得更高,若是能封地拜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他也明白,此事若要成,别说自己那姑父不会徇私,若无战功,职位越高,反而惹人眼红,麻烦处处。
眼下他要做的,便是取得战功!
“咚咚咚……”
“唔?”蔡瑁歪了歪脑袋,喃喃自语道,“何处击鼓?”话音刚落,他却是察觉到了鼓声传来的方向,心下一惊,酒意顿醒。
“大哥!”随着一声急呼,一人闯入帐内,蔡瑁一见,正是其弟蔡仲。
“大哥,江上鼓声震天,难道是周瑜前来袭营?”
“……不会!”果然是蔡瑁经验丰富,不比历史中对水战丝毫不懂的毛玠、于禁二人,定下神来,蔡瑁正色说道,“走,前去看看!”
“是!”
急急匆匆,蔡瑁、蔡仲二人赶到水寨,却见水军副都督张允已率了数千弓弩手在江边集合,一见蔡瑁赶来,张允急声说道,“都督,重雾弥漫江上,周瑜军忽至,必有埋伏,不可轻动,不若弓弩手乱箭射之……”
按理说,周瑜精通水战,岂会不知重雾不利于作战?
正思量着,忽然江面上鼓声越来越近,一时之间,蔡瑁亦有些惊慌,生怕当真是周瑜前来夺寨,厉声喝道,“弓弩手听令,放箭!”
蔡瑁一声令下,但见江边数千乃至近万弓弩手当即举弓弩齐射,期间,不时有兵马加入。
时至半个时辰有余,江上鼓声近近远远,甚是怪异,叫暗暗倾听鼓声动向的蔡瑁有些诧异,不明敌军意图何为?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蔡瑁摇摇头,将此事归于周瑜探营,扬手喊道,“放箭!放……”
话音未落,忽然蔡瑁感觉一人搭上自己肩膀,沉声说道,“德珪,放火箭!”
第五卷 袁曹之战 第二十五章 借箭
火箭。这个说法起源于东汉末三国时期,其实充其量不过是箭矢加是上火而已,本质上,它便是指绑着引火物的箭矢。
火箭大多是在焚烧敌军器械、粮草、辎重时所用,亦或是在攻城战中,进攻的一方为焚烧城上防御,防守的一方为烧却城外井阑、冲车等物,除此之外,便是在江上作战时使用,主要目的为焚烧敌军战船,然而在平时,用到火箭的地方,却是极少。
作为一种火攻的武器,它说到底,也不过是带‘火’的箭矢。
箭矢的制造从一开始的粗制滥造,到春秋战国时期,已相对的规范化,总体来说,分为箭簇、箭杆、箭羽,三者之间有一定比例,制造起来。较为麻烦。
箭簇,也就是箭头,不用多说,多为青铜与铁质地,自秦朝始,箭簇总体趋向于三棱式,制作简便、镞体坚固、镞锋锐利,以及穿透力强,用料省。
箭杆,也就是箭矢中间部分,一般用竹或木两种材料所制,嵌于箭头之下,古人将用竹制箭杆称为箭、将把木制箭杆称为矢,合称便有箭矢之说。
箭羽,即便是箭矢尾端羽毛部分,除了床弩等大型利器用铁片制造箭羽外,普通箭支,一般用鸟类羽毛。
而在箭簇与箭杆处绑上布条等引火物,并浸以火油,再经点火,方可使用,这便是火箭!
经以上所述制造的火箭,只要不是在大雨、大雾、大风之中,多半是不会熄灭的,是故用来攻城拔寨、登船作战。
可是相对的,火箭的成本要比普通箭矢高得多,而军中火油、布帛却是有限。是故,若不是非常时刻,领军作战的将领一般不会用到火箭。
比如眼下的蔡瑁……
要知道,眼下几乎有万余曹军士卒集合在江边,手持弓弩,对着江上放箭。
若是以一人十箭计算,万余曹兵,需要消耗多少火油?多少布帛?
在蔡瑁想来,用弓箭的杀伤力已足以拒敌,又何必多此一举,耗费火油、布帛等物质呢?日后用在与东吴的大战上岂不是更好?
是故,当蔡瑁转过头来,听着身旁那人说‘用火箭’,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没听到么?用火箭!”来人眯眼望着大雾弥漫的江面,皱眉说道。
“不不,听到听到,只是……”急急解释一通,蔡瑁望了望左右,犹豫说道,“姑父,若是使用火箭。火油恐怕消耗甚大。”
“想不到竟仍能遇到此事……”说着,江哲转过头来,望着蔡瑁说道,“如此良机,不可轻失,若能除去一劲敌,便是用尽营中所有火油,那又如何?”
劲敌?蔡瑁显然有些不明白,思忖一下,筹措说道,“然而营中库藏,却无火箭,若要临时……”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被江哲打断。
“你有工夫说这话,还不如速速下令!”
“……是!”有些搞不明白这位‘姑父’大人为何执意要用火箭,可是蔡瑁却不敢违背,当即叫其弟蔡仲领人至营寨库藏之中,取来火油。
得令的蔡仲自然不敢怠慢,当即领人前去取火油,趁着这工夫,江哲皱眉问道,“德珪,眼下放了多少支箭了?”
揣着心中万般不解,蔡瑁望望左右,粗粗一算,恭敬说道,“差不多半个时辰了,依末将看来,最早抵达此地的将士。亦最多射出十余箭,其余将士陆续而来,要少一些,粗粗一算,恐怕有八、九万支……”
“眼下已有八、九万支了?”江哲眼睛一瞪,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额,是的……”蔡瑁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八九万,没记错的话,诸葛亮‘借箭’是要借十万支吧,用那些草船,眼下他最多得了两三万,还有机会……
“姑父,”望着江哲低头沉思的模样,蔡瑁指指左右众曹兵,犹豫说道,“眼下,还放不放箭?”
“放!徐徐放,不必心急!”皱眉想了想,江哲点了点头说道,在火油尚未抵达江边之前,自然要稳住诸葛亮,以免叫他看出其中破绽,驾船而逃。
草船借箭……我叫你借!
而与此同时。江哲心中不怀好意的对象诸葛亮,正在江上一只船中,与东吴参军鲁肃饮酒。
比起有些战战兢兢的鲁肃,诸葛亮倒是一脸安然,一面饮酒,一面与鲁肃谈笑,倒是颇有些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质。
不过,诸葛亮自是泰然处之不假,鲁肃却有些受不了了,勉强敷衍着诸葛亮的谈笑,耳朵死死倾听着曹军营寨动静。
见鲁肃这番模样。诸葛亮轻摇羽扇,揶揄说道,“子敬,莫非是我军中酒水不美?”说着,他指了指放置在案上的酒盏、酒壶。
“真不知孔明哪里来的好兴致,”苦笑着摇摇头,鲁肃惊声说道,“你方才叫将士击鼓,倘若曹操令人出战,我等皆束手待擒矣!”
“呵呵,”诸葛亮淡淡一笑,坦然说道,“子敬莫慌,此等浓雾之中,我料曹军必然不敢出战,唯恐遭到我军埋伏,子敬尽管放心饮酒取乐,待再过小半时辰,天色放亮、大雾散尽,我们便领军还。”
“倘若当真如此,那是最好,那是最好……”喃喃念叨着,鲁肃直感觉心中狂跳。
太……太不可思议了……
看孔明如此稳重之人,竟用此等险招……
向曹军借箭?那是这么好借的么?
早在诸葛亮邀鲁肃在夏口之外登船、美其名曰‘取箭’之时,鲁肃便暗暗观察过那些船只。
粗粗一算,大概是四十只战船,每船配置二、三十名军卒,船只全用青布为幔,各束草把数百个,分别竖在船的两舷,那时,鲁肃当真是一头雾水。
及至凌晨时四、五更天,两人船队已接近曹操的水寨,而此时,诸葛亮竟教士卒将船只横于曹军寨前,又命令士卒擂鼓呐喊,鲁肃见状。自然是大惊失色,唯恐曹操驱船来袭,然而不管他如何劝,诸葛亮却是笑而不语,反而邀请鲁肃入船饮酒作乐。
出乎鲁肃意料之外,曹营在一番躁动之后,并不曾驱船来袭,仅仅是布下重兵在江边放箭,用诸葛亮说的,丝毫不差。
或多或少,鲁肃心下有些明白诸葛亮的打算了,他分明是想向曹军‘借’箭,只不过出于安危考虑,鲁肃仍有些惴惴不安,反观诸葛亮,却是一脸如常,轻笑饮酒。
见诸葛亮一脸安然,怀着不可叫他小看了江东文臣的心思,鲁肃勉强收起心中不安,与诸葛亮饮酒作乐,期间,诧异问道,“孔明,你如何得知今日有大雾?”
“夜观天象所知,”诸葛亮微微一笑,举杯凝声说道,“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三日前我夜观天象,是故得知今日乃有大雾……”
就算不是如此,我亦可叫驱六丁六甲奇术,招来大雾,只不过需要付出些代价。望着杯中酒水,诸葛亮淡淡一笑,他却是不知,此刻鲁肃心中却是左右为难。
此人,真奇才也!
鲁肃眼神惊叹之色一闪而逝,出言赞道,“不想孔明竟懂此等学问,真奇才也!”说着,他脑海中浮现当日周瑜口中说的‘此人才识过人,果不为江东所用,当尽早除之’,心下一叹,暗暗说道,但愿诸葛瑾能说服其弟才好……
否则……
一面是道义,一面是我江东日后……唉!
似乎是发现了鲁肃的失落,诸葛亮疑惑问道,“怎得,子敬?”
“没,没,”暗叹着摆摆手,却见诸葛亮眼中有些疑虑,欲岔开话题,却忽然发觉一事,惊声说道,“孔明,船外动静好似停了……”
“唔?”顿时,诸葛亮的注意力成功被鲁肃转移,只见他侧耳倾听良久,忽然拍腿皱眉说道,“莫非被那江哲看穿了?”
“江哲?”鲁肃面上露出几分惊色,诧异说道,“江哲不是在石阳么?”
“怎么会,”诸葛亮轻笑一声,摇头正色说道,“江哲乃曹操最信任之人,眼下大战将临,曹操十有八九不会轻易调离此人,江哲前次取石阳,不过是为吸引我等注意,以方便曹军从乌林渡江,至赤壁登岸,悄然袭夏口、江夏……眼下听闻曹操帐下另一善于统兵的谋士郭嘉到了石阳,江哲又岂会留在该地?江哲、郭嘉,曹操必要留一人在身旁才是,依亮看来,眼下屯兵石阳的,多半是郭嘉,也就是说,江哲眼下正在汉阳曹营之中!”
“什么?”听闻诸葛亮所言,鲁肃面色微变,惊声说道,“倘若孔明之计被江哲看破,那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诸葛亮面色一正,羽扇微微摇着,双目望着桌案,凝重说道,“就看曹军眼下如何应对,亮便可知晓江哲心中打算!”
“唉!”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诸葛亮,鲁肃摇头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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