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司马懿戏谑一笑,忍不住插口道,“在下可否说,若是先帝肯诚心重用在下,不复黄巾之祸,不复如今天下大乱矣!在下可否这么说?”
“妙!妙!”
“哈哈,自然可以!这狂徒尚可如此,这位大人如何不可?”
“不复黄巾之祸,哈哈!这位大人所言极是啊!”
为报方才之仇,荆州文官纷纷出言义助司马懿、奚落祢衡。
遭到如今奚落,若在平日,祢衡自然不会放在心中,然而今日不知这么,他却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面前那人假惺惺的笑容,更是叫他心火顿起。
望着祢衡死死盯着自己,贾诩暗暗冷笑一声,故作诧异说道,“哦?莫非是在下说错了?足下也并非是毫无建数?唔,在下向来是有错必纠,足下但可直言,在下洗耳恭听!”
“……”在祢衡眼中,贾诩的笑脸似乎太过于惹人厌,微思一下,祢衡凝声说道,“若是刘表能听我建议,与袁绍联盟,你等今日头在何处,尚不得而知也!”
此人狂妄归狂妄,却是有些才华!贾诩暗暗点了点头,微笑说道,“那为何刘荆州不遵足下之策呢?”
“哼!”祢衡冷哼一声,不发一语。
“无论刘荆州为何不遵足下建议,眼下足下,对于荆州军民,仍是毫无建树啊……不知还有其他么?”
“……”望着贾诩笑得那般自若,祢衡为之气结。
“足下既然不发一语,想来是没有了……”长长叹了口气,贾诩显得有些失望。
“在下心有十余条安邦富民之策!”祢衡面色一正,凝重说道。
“心有……也就说,还不曾实施,什么都不曾为荆州做过,只在心中相及,在下可否这么理解?”
“你!”祢衡面色大变,方才那种泰然自若早已消逝无踪。
“哼!”冷笑一声,贾诩面色一沉,冷冷说道,“稍有才华,便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庸才罢了!偌大天下,如你之辈,车载斗量,不计其数,竟敢在此妄自尊大,可笑之极!”
说着,贾诩见祢衡脸上犹有愤愤之色,淡然说道,“即便是稍有才华,然而却无处施展,比无不才,有何差别?司徒曾言,人之价值,在于他为国为民所作出的贡献!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小厮,即便是胸有才华,亦不过一有才华的小厮罢了,勿要再惹来耻笑,好自为之!”说罢,贾诩转身回席。
贾诩话音已落,堂中众人一言不发,皆望向祢衡,冷眼看他如何收场。
其中,曹操有些诧异地望着贾诩,心中有些咋舌,他不是没听荀彧、荀攸等人说起过,说江哲帐下除李儒外,仍有两名贤良,才华与他们不相上下,对此曹操不是很在意,毕竟大才又不是白菜,哪是说有就有的?可是如今一看此人谈吐……不简单啊!
就在曹操心有所思之时,却见祢衡拱手一礼,急声说道,“且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贾诩转过头来,哂笑说道,“武威郡贾诩、贾文和!”
原来此人就是当初张绣麾下谋士贾诩?
蒯良与蒯越对视一眼,心中暗暗警惕,毕竟,贾诩虽名声不显,但却是瞒不过蒯良、蒯越二人。
贾诩者,国士也!
“贾文和……”祢衡喃喃自语一句,拱手说道,“先生大才,敢问先生眼下居何职?”
蒯良、蒯越心中一动,目不转睛望着贾诩,却见贾诩轻笑一声,淡然说道,“在下区区之人,何足挂齿?眼下愧居司徒府刀笔吏之职!对于舞文弄墨,在下倒是堪堪可行……”说罢,贾诩走到江哲身后、司马懿身旁席位,安然复坐。
啧!司马懿暗暗撇嘴,有些嫉妒地偷偷瞥了眼贾诩。
也是,同样是司徒府刀笔吏,贾诩比司马懿,简直是好得难以相提并论。
反观祢衡,却是一脸愕然,有些怀疑地望了一眼曹操,又望了望江哲。
如此国士,用之为刀笔吏?
蒯良、蒯越对视一眼,心中惊异不已。
……
而与此同时,襄阳城中,有一名老道顿足于街道,望着两旁襄阳百姓,眼中神色有些令人费解。
“变数……气运……不得已要见他一见了……”
第五卷 袁曹之战 第九章 左慈(一)
建安四年五月间。荆襄九郡几乎全然落于曹操囊中,除了江陵、江夏等地。
为一战而定,扫平江东,诛却刘备、孙策等大敌,是故曹军在襄阳整顿,厉兵秣马,制造器械、战船。
自从掌兵以来,江哲为敌时一直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然而眼下,曹军实力远远超过江东、江陵,江哲心中更是谨慎。
倘若能顺利击杀刘备、孙策、孙权,那么平定天下指日可待,而自己,也能得以功成身退,陪伴妻儿。
也就是说,这一仗,至关重要!
这样一想,这几日江哲显得很是尽职,非但要建造舟船、器械,更要视察蔡瑁操练水军,虽说每日十分疲倦。倒也心安。
因离出兵还有一段日子,曹操与江哲便在襄阳暂居下来,为此,蔡瑁特地在城中找了两处宅邸,让二人居住。
虽说规模远远不及许都丞相曹府、司徒江府,却也是豪宅无疑,至少曹操很是满意,至于江哲嘛……
若是要他满意,恐怕要去许都接来他府上妻儿才能叫他满意了……
刘备逃往了江陵,恐怕眼下或许正在与江东接触,为此,江哲心忧之余,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毕竟,曹军在荆襄大肆督造战船、操练水军,意图如何,江东孙策、周瑜等人又岂会不明?
再说了,东面郭嘉已率大军南下扬州,数日之内,怕是便要与江东交兵,曹、孙敌对关系,眼下再是明显不过。
想来想去,江哲还是唤来了贾诩,想听听他的建议。
而听闻江哲心中忧虑,贾诩沉吟说道,“司徒所言孙、刘联手,恐怕十有八九了,不过纵然是两者联手。亦不及我军兵力,以我强势,敌孙、刘之劣势,岂能不胜?待得郭祭酒收复长江以北各地,将孙策赶回江东,我军两面夹击,定可一战而取江东,成就大业!”
“唔,”江哲不置褒贬地叹了口气,凝声说道,“孙策骁勇善战,麾下江东水军亦是精锐之师,反观我军,早前收编河北溃军,眼下又收编荆州兵马,良莠不济,恐怕不利于战!”
“嘿!”听闻江哲所言,跟着贾诩一道进来的司马懿哂笑说道,“司徒放心,待得一两战之后,我军尽是精锐矣!”
“你这是什么话!”角落传来一声冷哼。
“哟!”司马懿闻言转头。望着那人嘲讽说道,“怎么,襄阳狂士祢衡祢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只见那人徐徐上前几步,指着司马懿怒声说道,“麾下将士岂非人耶?若是如你这般用兵,将士又岂敢奋战向前?”
“有意思!”司马懿轻哼一声,淡淡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只见祢衡一挥衣袖,正色说道,“江东不过一隅之地,曹公坐拥六州、天下大半富裕之地归于其手,只消屯重兵于边境,封关闭道,严令战马、矿石流向江东,不出三五年,自然可兵不血刃,拿下江东!”
“哈哈哈!”祢衡话音刚落,司马懿捧腹大笑,指着祢衡嘲讽说道,“好一个迂腐之见!”
被司马懿一通嘲讽,祢衡怒声喝道,“你懂什么,区区一江东,岂能比得过中原富饶之地?只要我等精于内治,足可坐等江东溃败!此乃上策!”
打经济战么?江哲有些意外地望了祢衡一眼。
此人虽说狂妄无礼,不过不得不说,此人极具才华!
可惜……
“三五年恐怕不够。”摇摇头,贾诩说出了江哲的心声,“莫要小觑江东,依我看来,十年恐怕仍是不够!”
“哈哈,十年!”司马懿闻言乐不可支,指着祢衡嘲讽道,“我军兵力,足以在一年之内,扫平偌大江东,然依你之计,却要十年,好一个上策!
我明白告诉你,江东民富兵强、又有长江天险,足以自保,若不趁眼下我军锋芒正盛,拿下江东,待十年之后,江东气候乃成,必窥探我中原之地,到时候我军西有张白骑、难有孙伯符,两面受敌,疲于应付。如何作战?纸上谈兵,书生之见!”
比起不曾经历战事的祢衡,司马懿显然是占据上风……
“哼!”祢衡冷哼一声,沉默不语,即便是他感觉司马懿说的有些道理,也拉不下脸来。
望着二人在那斗嘴,贾诩摇摇头,转身对江哲说道,“司徒,门下觉得,眼下唯一可虑之事有三!”
“喔?”江哲眼眉一挑。抬手凝重说道,“文和且说来!”
“是!”贾诩拱拱手,郑重说道,“其一,我军将士大多出身北地,不习水战,此外,水土不服之事,司徒不可不妨……”
“唔!”江哲点点头。
“其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初至荆襄,对于长江天险、江中气候,丝毫不知,反观江东,久居此地,占尽地利,司徒不可不慎!”
“文和言之有理,”江哲附议说了一句,忽然笑道,“不过此事也不必太过焦虑,我等虽不知此地气候,然蔡瑁久居荆州,与江东交兵数次……”
“这便是门下正要说的!”打断了江哲的话,贾诩皱眉说道,“蔡瑁举城归降我军,虽大利于曹公,然我军中将士,多有不耻此人行径者,眼下蔡瑁虽为水军大都督,却无法调动我军一兵一卒,倘若他日对战江东,战场之上亦是如此,我军……恐怕难胜!”
“这倒也是!”江哲点点头。
确实,贾诩一语中的,曹军之中,无人善于水战,即便是江哲。也只是粗知大概,若要战败江东,只有靠久居荆州,精于水战的蔡瑁,可惜曹军之中类似夏侯惇、曹洪等将,却是有些看不起蔡瑁不战而降,反观蔡瑁,亦是不敢得罪夏侯惇、曹洪等人,以免恶了曹操,引来祸事。
将令不一,军中大忌!
“门下的意思是,”见江哲皱眉不语,贾诩续言说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司徒既然决定重用蔡瑁,不妨予他令箭,违令者,重处!只要司徒出面,夏侯将军、曹将军等人必然无二话,而蔡瑁,亦会甚感司徒重望,何乐而不为?
蔡瑁此人,依门下看来,不难把握,若是司徒不放心,不妨叫几名护卫……”
“护卫就算了!”江哲摆摆手,轻笑说道,“文和不是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么?”
“司徒英明!”贾诩拱拱手,笑呵呵说道,“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然而眼下,我等兵力远超江东,即便是孙、刘联手,我等亦是不惧,只要用兵以正,徐徐进取,待得此战之后,不复江东也!”
“但愿如此!”江哲微微一笑,转首望着司马懿与祢衡说道,“尔等有何建议?不妨说来!”
只见司马懿拱拱手,哂笑说道,“贾大人计策已是足备,在下又何必献丑?此战必胜!”
“哼!”祢衡淡哼一声,冷笑说道,“所谓南船北马,各有擅长,如今以我等弱势、敌江东强势,岂有必胜之理?可笑!”
显然听出了祢衡口中的嘲讽之意,司马懿回头哂笑说道,“照你说来,莫非是我军溃败?大战之前,乱我军心,真该将你推出去斩首示众!”
“古人云,未算胜,先算败,在下不过是谨慎之言,如何是乱我军心?倘若从你所言,贪功冒进,他日受挫,悔之晚矣!”祢衡不甘示弱,争锋相对。
“……”轻叹着摇摇头,江哲抬头望了一眼贾诩,只见贾诩脸上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正平,我等且出去,休要打扰了司徒理事!”
只见祢衡拱拱手,恭敬说道,“是!”
“仲达也去吧!”江哲挥挥手说道。
“是!”司马懿拱手一礼,与祢衡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冷笑一人,退出屋外。
“那司徒且歇息一番,门下且告退!”贾诩望了一眼祢衡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
此子确实有些才华,不过太过目中无人了……幸好司徒器量,不予怪罪。
三人退出屋外,江哲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于贾诩,江哲自然是放心,至于司马懿嘛,野心不小,不过若是不予他重权,倒也相安无事,毕竟司马懿才学不下于诸葛亮,倘若因噎弃食,却是太过了!
司马懿对贾诩怨念不小,江哲也知道几分,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却是不准备插手,江哲相信,贾诩足以驾驭司马懿。
不过眼下多了个祢衡,就十分头痛了……
除了对贾诩很是尊重之外,江哲在祢衡眼中好歹也是个透明人,不过对司马懿就……两人只要一见面,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冷嘲热讽,争锋相对,弄得江哲头大不已,暗暗后悔听贾诩意思,将祢衡留在身边。
“唉!”暗暗叹了口气,江哲起身从书柜上取处一本兵书。
可不是江哲最近变得好学了,无非是上次在完全把握之下,仍叫刘备、诸葛亮跑了,使得江哲不得不为日后考虑罢了。
也是,首次统帅着三、四十万大军,江哲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及至晌午时分,忽然门外传来曹兵通报。
“司徒,许将军求见!”
徐晃?江哲也不抬头,一面看书一面说道,“请他进来!”说罢,却是有些奇怪。
也是,对于像赵云、曹仁、曹洪、李典、乐进、于禁等将,久在江哲麾下听用,自是熟悉,根本不必通报,众将大多是走至门前,唤声‘司徒’了事。
“末将见过司徒!”
及至来人走入屋内,江哲这才恍然,哪里是徐晃,分明是许褚!
许褚作为曹操心腹护卫,与江哲关系自然不如其余将领,就算江哲不在意,许褚也不敢那般放肆。
不过对于此人前来,江哲就有些好奇了,毕竟,许褚不在江哲帐下。
放下手中书本,江哲起身笑着说道,“仲康,且坐!”
“不敢不敢!”许褚抱抱拳,有些拘谨,望了一眼江哲,犹豫说道,“末将此次前来,乃为主公而来!”
“喔?”江哲更是好奇,毕竟,曹操几乎每日来找江哲喝酒。
“是这样的……”许褚皱皱眉,暗忖一下,凝重说道,“最近几日,主公入睡时每每被噩梦惊醒,起身时一脸怒容,不及更衣,提着佩剑在院中乱挥乱砍,末将询问何事,主公却道无事,然而一待入夜,每每如此……司徒博学,可知究竟?”
“……”望着许褚期待的面容,江哲张张嘴,哑口无言。
这什么情况?
孟德昨日还来找自己饮酒……还不是好好的么?
江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面色古怪地望了许褚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许褚厚实忠心之人,对于其主曹操之事,自然不会信口开河,也就是说……
“我知道了!”点点头,江哲淡笑说道,“不过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仲康且去,待我询问孟德一番!”
“诺!”许褚抱拳一礼,恭敬而退,毕竟作为曹操心腹,江哲与曹操关系如何,许褚自然看在眼里。
苦笑着摇摇头,江哲起身走到门处,望了一眼天色。
噩梦?
提剑?
江哲想来想去,仍是一头雾水。
时至日落时分,曹操一如既往,过来找江哲喝酒。
两人坐于席中,江哲望了一眼屋外护卫的许褚,心中暗忖一下,转首望着曹操犹豫说道,“孟德,观你气色,莫非最近太过劳累,歇息不好?”
对于江哲,曹操向来是无话不说,听闻江哲所言,曹操摇摇头,自嘲说道,“何止是歇息不好!唉,头疼!”
“喔?”江哲不动神色,抬手给曹操倒了一杯酒。
果然,曹操举起酒杯,黑着脸,颇为气闷说道,“最近也不知怎么,总是莫名其妙梦到一个老家伙,说什么要传我长生之道,要我随他修行,你说可笑不可笑?”
“长生之道?”江哲有些诧异,皱眉说道,“孟德可否说详细些?”
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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