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此事仍需从长计议……”审配还是有些拿不定此事。
文丑闻言勃然大怒,怒声喝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要是在乌巢之时,军师从我心意,曹操首级,我文丑早已将他拿下,竟还有乌巢之祸?”
“这……”想起往日之事,审配也觉得有些可惜,本来是要围堵曹操的,结果反被摆了一道,这事让他对庞统有了几许怀疑。
或许……或许庞军师真的不明前线战况吧,取许都是妙计无疑,不过,眼下取陈留,灭了曹操最后一丝奢望,更乃良策啊!
“文将军……”
“唔?”文丑怒目而视。
“此事……将军要谨慎处之!”
“你叫我还怎么……怎么……”说着,心下一愣,望着审配冷静的神色,文丑似乎明白了什么,欣喜若狂,大笑说道,“末将明白了!”
抱歉了,庞军师,因地制宜,见机改策,也是身为谋士的本份啊!
在下也觉得,眼下取陈留,才是制敌之策!
曹军的首重,仍在曹操身上啊……
抱歉!
“不过将军,官渡乃重地,断然不可失去,是故,将军要留下一支兵马,留守此地!”
“明白!”文丑点点头,沉思一下,吭声说道,“既然如此,我留下两万人与军师,军师留守官渡,我引六万兵马,前去陈留,取那曹阿瞒首级!”
“唔……”审配犹豫一下,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不过将军可要谨慎处之,倘若此事乃曹军诡计,将军速速退却!”
“眼下的曹军,还有复战之力么?哈哈……好好好,我记住就是!”文丑不以为意,哈哈大笑。
建安三年九月十一日,文丑率六万兵马向东,目标,陈留!
望着远去的文丑大军,审配心中亦是有些忧虑。
此战,会因此结束?
倘若曹军当真哗变,那就是天助主公!
天助主公灭曹南下,成就不世霸业!
按常理推算,这段日子,曹军一败再败,士气低迷,出现哗变也在意料之中,呵!若是曹孟德当真用武力镇压,那么,呵呵!
倘若不用武力镇压……
呵!怎么可能!
去吧,文将军!
去将曹孟德一举击溃!
这一仗,拖得够久了,再拖下去,战局就不利于主公了!
或许就连审配也猜想不到的,个人的威望,可以遏制哗变……
不由得,审配脑海中浮现出一人身影……
或许……他……
可以办到吧?
不可能,不可能的!
江哲云,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咳!
就如眼下!
可以想象么?昨日还互相挥刀的四万曹军,昨日被虎豹骑、陷阵营痛打了数十军棍的四万曹军,眼下正极为融洽得在营内埋锅造饭……
“给,你的!”眼下陈留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火头军了,一员新调来的曹兵望着眼前这员伯长,将手中装满肉汤的瓦罐递了出去。
望着递来的肉汤,望着那人手臂上缠着的布带,上面满是殷红,陈二狗犹豫一下,低声说道,“谢了,还有……抱歉!”
“嘿!”那曹兵抬头望了一眼陈二狗,高声喝道,“下一个!”喝罢,他望着眼前的伯长低笑说道,“到时候替我多杀几个袁军吧!”
“喔!”陈二狗极为认真地点点头。
以上情形,不断在曹营之中发生,看得众曹将有些不可思议。
真不愧是司徒啊,短短一席话……环抱双臂淡淡望着这一切,曹仁摇头一笑,忽然望见身旁多了一人,转眼一望,是司徒身旁的那人?
“不可思议吧?”微笑着望了一眼曹仁,司马懿喃喃说道,“是啊,就算是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啊,怎么可能……”
“但是确确实实发生了不是?”曹仁呵呵一笑,拍拍司马懿肩膀,先去向曹操复命,他来此就是为了探探营内将士情况的,但是眼下,不必再担忧了,不是么?
不光是因为他的威望,气魄、德品、手段,换做是自己,站在他那个高度,能否如此轻易地解决此事?
随着面色的渐渐转差,司马懿感觉自己并没有多少把握。
商时闻仲……
这家伙,恐怕不在闻仲之下啊!
那么……
江哲,拿出你全部的本事吧,我司马懿会将这些一一牢记心中,最后,我会将你……
取而代之!
“主公,”入了帅帐,曹仁抱拳笑着说道,“将士士气之事,主公已不必担忧了!”
“那倒是好,”曹操赤着身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榻上与郭嘉弈棋,闻言指指脑袋说道,“否则,我这头风怕是又得犯了,啧!可真难缠得紧啊!”
“主公是说头风,还是说在下的这手棋?”郭嘉嬉笑着问道。
“都是,都是!”只见曹操凝神望着棋局,懊恼说道,“奉孝你就不能让让我么?逼得这么紧做什么?待我好生思量思量!”
“嘿!”郭嘉闻言一笑,伸手取过酒囊饮了一口。
望了望帐内,曹仁诧异问道,“主公,司徒呢?”
“隔壁帐内!”曹操伸手指了指身后,忽然眼睛一亮,取过一枚棋子落在棋盘,大笑说道,“哈哈,制胜一招!”
“哦?是么?”郭嘉笑得有些怪异,取过一枚棋子,下一刻曹操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是精彩。
“啊啊……头痛……”
面上抽了抽,曹仁挠挠头,低头走出帐外,望着旁边的小帐篷,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在帐门处擦拭着自己银枪的赵云警觉地抬头,见是曹仁,起身抱抱拳笑道,“曹将军!”
“赵将军,”曹仁一抱拳,小声问道,“司徒在么?”
“唔!”赵云回头望了一眼帐内。
“子孝么?”帐内传出一身淡淡话语。
“正是末将!”曹仁急步入内,见江哲负背双手望着行军图,有些尴尬说道,“司徒……”
“唔?”江哲转过身来,望着曹仁笑道,“子孝找我何事?”
“啊,不是,哦,末将担忧战局,是故前来探探……”
“哦!”江哲恍然大悟,点点头笑着说道,“放心吧,文丑之事,乃天赐之功,依我之见,文丑不会放过这机会的,麻烦的在后面,袁绍,仍有二十余万大军呐!”
“末将相信,依司徒才华,破袁绍不在话下,听闻司徒在汜水关布下一阵,大破张白骑……”
“此事你如何得知?”江哲有些诧异了。
“司徒不晓?”曹仁有些诧异,疑惑说道,“如今营内,可有不少将士来自汜水关啊……”
“哦!”江哲恍然大悟,点头笑着说道,“此事我倒是忘了,不过那阵,论其究竟,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舔舔嘴唇,曹仁犹豫说道,“末将斗胆,听说那阵,唤作……”
“八门炎遁阵!”江哲接口说出,转头望了眼曹仁,哂笑说道,“子孝来意,怕不是来谈军情这般简单吧?”
“额……”闻言,曹仁挠挠头尴尬一笑,随即犹豫一下,迟疑说道,“不知司徒,可否将此阵传授末将?这个……听闻这个……”
“呵!”江哲摇摇头,在曹仁很是失望的眼神中正色说道,“此阵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乃是诡道,丝毫无利于排兵布将,若是子孝要学,我教你另外一阵!”
“另外一阵?”曹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心中雀跃不已,欣喜说道,“乃是何等阵法?”
“八门金锁阵!”江哲微笑着一字一顿说道。
“八门金锁阵……”曹仁喃喃念叨一句,心中大喜,抱拳说道,“多谢司徒!”
江哲摆摆手,笑着说道,“呵呵,不必……”正说着,忽然帐内燃着的烛火一阵跳跃,骤然熄灭。
“唔?这……”赵云与曹仁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凝神望着那熄灭的烛火,江哲微微一笑,喃喃说道,“来了么……文丑?”
“文丑?”曹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子孝,子龙,”转身望着二将,江哲低声喝道,“立即传令营中众将,前去帅帐候命!”
曹仁与赵云对视一眼,抱拳沉声喝道,“诺!末将遵命!”
建安三年九月十二日,夜。
天际乌云遮月,群星时隐时现,按理说,这不是一个夜袭的好日子。
但是文丑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心中如今是越来越肯定了,肯定曹军的哗变!
为何?
因为他一路前来,不曾遇到过曹军一路探马、一路斥候,要知道,眼下是敌我交战之时,按理说,曹操不会有如此大的疏忽。
再者嘛……
远处的曹营漆黑一片,可是漆黑中传来的些许怒骂声、鞭打声……嘿嘿!
曹阿瞒,你死期到了!
若不是审军师坚持要在夜晚袭营,好增加胜算,我文丑白日就……
算了,反正区区半日也无关紧要,曹军败亡在即!
唔……营楼上似乎有人守卫着,不过这区区数十日,嘿!
冷笑着,文丑抬手一挥,顿时有一员袁将点头意会,引了数百人靠近曹营。
曹军的守备,破绽百出啊!
文丑冷眼望着曹营,心下冷笑一声。
这一次,曹阿瞒,我文丑这一次不会再叫你从我手中逃脱了!
“叮叮!”几声清响,文丑麾下的那数百人已趁黑夜用铁钩绳索攀上了曹军营寨。
打开营门!好叫我亲手取下曹阿瞒首级!文丑在心中呐喊道。
“吱……”随着一阵牙酸般的声响,曹军营门缓缓被打开了。
“谁?”营内传来一声暴喝。
“唔?”文丑眼眉一挑,回顾身旁讥笑说道,“看来曹军也不是丝毫没有防备嘛!”
“将军!”或有一员偏领抱拳说道,“叫末将前去曹营附近探查一番吧,军师曾如此叮嘱末将……”
“多事!”文丑皱皱眉,挥手喝道,“曹操士气大跌,已是出现哗变等事,如何还是我军对手?攻入曹……”
文丑话音未落,忽然曹营中传来一阵大喊。
“袁军袭营了!袁军袭营了!”
“现在才发觉?太晚了!”文丑冷笑一声,见曹军辕门已缓缓打开,大手一挥,重喝说道,“杀进去!”
“喝!”
袁军一时间如潮水一般涌入曹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势如破竹一般。
然而曹营,除了最初的几声嘶喊之外,鸦雀无声。
“太安静了……”皱眉望了望营内深处,文丑环顾四周,可是看到的,却是漆黑一片。
偌大曹营,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缓缓张开大口,露出獠牙。
那是什么……漆黑的夜色中,文丑望见两个光点,随即越来越多……好似人的双目一般……不,这就是人的双目!
“糟了……”文丑有些凝重了,心中隐隐泛起不祥的预感。
而身旁袁军则听闻主将喃喃话语,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轰!”曹营内猛地燃起轰轰大火,一处、两处、三处……整整八处!
八门炎遁阵!
“不好,中计了!”文丑大呼一声。
“文丑!”一声暴喝,火光之下,一人缓缓走出,望着文丑讥笑说道,“你是来送你颈上头颅与我么?
“曹孟德……”文丑狠狠一咬牙,对曹操怒目而视,怒声喝道,“我乃是来取你首级啊,曹阿瞒!”
“哼,大言不惭!”只见曹操面色一沉,右手缓缓下落,冷冷说道,“取地府等着主公袁本初吧,杀!”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曹营之中暴起震天杀声,无数曹兵从黑暗之处涌出,那眼神、那神态,哗变?可笑了吧!
“曹孟德你休要张狂了,待我……”话还未说完,文丑惊愕地发现,眼前的曹兵竟然一一消失在自己眼前,而自己……竟是身处在滔天火海之内?
这……开玩笑吧?文丑瞪大了双眼。
“守义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曹操心下大畅,哈哈笑道。
“唉,”望望四周,郭嘉摇头叹道,“看来天明之后,有得忙了,又要修补营寨,又要掩埋袁军尸首……”
“哈哈哈!”曹操闻言心下更畅,抬手说道,“就如守义说的,明日之事,明日再说,眼下,与我杀!”
然而袁军,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文丑等前部被‘八门炎遁阵’困住,仍有数万袁军乃在阵法之外……
“踏踏!”
“踏踏!”
“唔?”杀退一名曹兵,一员袁将疑惑地望了一眼火光之下,那种压力,似乎那里有着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
“这是……”
一身银甲,一手握盾,一手握枪,数千人列成方阵,徐徐朝此地、也就是辕门处的袁军而去。
这正是曹军中最强的步兵,陷阵营!
“陷阵!”为首的将领高顺大喝一声。
“喝!喝!陷阵!陷阵!”
“陷阵!”高顺用枪一敲头盔,随即长枪指向前方。
整整三千人,却只发出一声敲击头盔的声响,这种压迫力……深深震撼着袁军。
“攻无不克!陷阵!”
“喝!喝!”
“踏踏踏……”
这种压迫力,他们是谁?怪……怪物么?
被挤在战友中间的王二惊恐地望着眼前那银甲军队,这种压迫力……大戟士!对,与主公麾下大戟士不相上下啊!
“变阵!”高顺高喝一声,随即深深吸一口,猝然喝道,“杀!”
“杀!”三千声怒吼汇合一处,震慑整个营寨。
敌军的动作,很简单啊……用盾牌挡住我军的兵器,一推,然后再出枪……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简单的动作,竟杀得我军节节败退啊!
王二眼中的惊恐又浓了几分。
“举盾!”
“喝!”
“刺!”
“喝!”
“举盾!”
“喝!”
“刺!”
……
“这就是陷阵营?”曹洪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太……”张张嘴,乐进喃喃说道,“开玩笑的吧?”
三千陷阵营,区区三千陷阵营,打得此处近万袁军节节败退,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那冷酷的面庞,那冰冷的眼神,若不是他们口中仍在喘息,曹仁甚至以为他们是死人……
踏着袁军的尸首,陷阵营将士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举盾、刺枪,每个人眼神所望着的,只有自己眼前那区区一人之地,其余的……那是战友的份!
三千陷阵营仿佛一人!
“要如何训练才能达到这种地步?”赵云停下厮杀,凝神望着这一切。
“精彩!”郭嘉抚掌赞道。
“啊!”曹操点点头,眯着眼望着远处,哈哈笑道,“这等军队,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呐!守义说得对,陷阵营,不需要重甲!”
是啊,不同于大戟士,陷阵营,是不需要重甲的!
“陷阵!”
“破!破!破!”
怪物啊……真的是怪物啊!
王二眼神有掩饰不住的恐惧,短短一个照面,已有数千人死在这些怪物手中,而这些怪物,却……
还未曾倒下一人啊!
“该死的!”有一员袁将按捺不住,握了握手中大刀率领麾下百余人拍马朝陷阵营冲去,然而……
“举盾!”
“锵!”
怎么可能?三面盾牌便挡住了自己?
陷阵营,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被你们破了的,哼!高顺冷冷望了一眼那呆若木鸡的将领,大喝道,“刺!”
“噗……”兵刃刺入人体的声响。
“……”王二张张嘴,惊恐地望着那将领被十余把长枪连人带马刺得血肉模糊。
“陷阵!”
“喝!”抽回了长枪的陷阵营将士,踏着那袁将与数百袁军的尸骸,再进一步。
这是什么怪物啊?
王二咽了咽唾沫。
不!不!我不能死在这里,婉儿还在等着自己呢!
“啊!”
“我不想死啊!”
“给我滚啊!”
无数被恐惧打倒的袁军哭号着后退,在辕门处挤成一团,然而陷阵营……仍在先行,对待此处丝毫没有士气的袁军,举盾,刺枪……
“毫不留情啊……”郭嘉望了眼身边的江哲,哂笑道,“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守义……”
“我有那么迂腐么?”江哲有些不忍地别开视线,皱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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