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言重了,末将当时亦是别无他法啊……哦,将军唤末将文远便可!”
“不如我等皆表字相称吧?”赵云笑着说道。
“末将岂敢……”说了半句,张辽望了一眼赵云真挚表情,抱拳说道,“如此,恕辽无礼了!”
“文远言重了!”
“子龙何时投的主公?”
“唔……怕是有两三年了吧……被司徒说服,呵呵,当真是哑口无言啊……”
“哦?”张辽似乎来了兴致,于是赵云便将当日在冀州之事一一告知张辽。
“江司徒所言不差啊!”听罢之后,张辽叹了口气说道,“皇权沦丧,诸侯争霸,殃及的却是百姓,当遏其源头!”
“呵,”赵云轻笑一声,玩笑说道,“听闻文远与司徒夫人自幼相识?”
“子龙说的是阿秀……哦,是江夫人吧,恩,”张辽点点头,回忆说道,“那时,我、奉先、公孝、哦,就是高顺,陷阵营统领,还有一个李肃,四人自幼相识,不过后来江夫人随她父亲去了洛阳……一晃眼十余年了……”
“司徒乃天下少有仁善之事,待江夫人甚好……”
“呵呵,此事我怎会不知?”张辽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江晟……好名字啊!不过子龙……”
“唔?”
望着赵云,张辽嘿嘿笑道,“若是论岁数,子龙还比司徒大得一两岁吧?”
“唔……那又怎样?”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顿时,赵云脸上露出几许尴尬之色,摇头苦笑道,“文远莫要挖苦我了……”
“子龙,有一事我极为不解,论武艺,天下难当,论相貌,比起我来那是不知好上多少,为何直到如今,犹未娶妻呢?”
“……”赵云张张嘴,随即暗暗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待天下安定之后再说吧!”
“天下安定?”张辽瞪大眼睛,诧异说道,“那可不知要等多久啊……”
“不会的!”赵云摇摇头,沉声说道,“司徒说过,待击败袁本初,天下……便无人可挡曹公,数年可定!”
“数年?”张辽暗暗咋舌,随即忽然想起一事,急忙说道,“哦,对了,方才军师言,待子时一过,我等便离此地,前往延津……”
“延津?”赵云皱皱眉,心中若有所思。
“走吧,文远,我等怕是要苦战了!”
“苦……子龙,等等我!”
建安三年八月十六日,文丑十五万大军在乌巢营寨完毕,徐徐图乌巢曹营,事况甚急。
八月十八日,徐州刺史陈登与泰山丞臧霸聚兵六万,屯于小沛,东郡太守夏侯惇开始收拢东郡附近兵马。
八月二十日,曹仁、曹洪率四万精锐,于黄河沿岸官渡一旦扎营。
第四卷 袁曹之战 第三十五章 算计!
世间可笑之事,自然不少。不过是否有比在自家家门口、被他人劫走东西更为可笑之事呢?而且这‘家门口’,乃有数十万壮丁……
众所周知,袁绍迟迟不敢挥军南下,乃是因粮草不济。
众所周知,袁绍大军粮草,乃是从青州日夜兼程运至,转冀州、至白马。
从青州运粮至白马,运输何其不易?
青州刺史袁谭,也就是袁绍长子,多有宏图之志,可惜却无相应才华,为博袁绍其父欢心,原本打算提兵八万攻下东郡,缓解运粮之艰难,谁想东郡太守夏侯惇,原本曹操帐下一莽夫,如今似乎变得有勇有谋,提早设下伏兵,大败袁谭。
兴致勃勃而来,灰溜溜而去,正是袁谭如今的写照。也是数日来叫袁绍面色不善的缘由所在。
不过比起袁谭败师东郡,还有一事更叫袁绍为之愠怒。
那就是,从青州运来的粮草,已连续被人劫走两次了……
甚至不用想,袁绍都知道定是曹军做的好事,他,不怪这些曹军。
也是,两军交战,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劫人粮草、断人粮道,此乃兵家手段,司空见惯,袁绍恨的,是……
“啪!”重重将一卷竹册砸在案上,深深望着眼前的郭图,袁绍皱皱眉,冷然喝道,“十余日了吧?这路兵马在我五十万将士眼皮底下,连续劫我两次粮草,可笑、可笑啊!……区区数千人马而已,你竟是找不出其落脚之处?唔?”
“……”郭图低头默然不语。
当然,并非是负责此事的郭图不尽力,实在是郭嘉技高一筹,每每在要被袁军发现踪迹时,提早离开,是故郭图也无法子。
总不能派个十万大军出去,漫山遍野的找吧?白马附近偌大地域。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对面着愠怒中的袁绍,郭图到也硬气,一声不吭,其实论其中究竟,乃是郭图善于察言观色,就随在袁绍身边,他深深明白,若是主公在震怒之时辩解,尤其不好,这会叫主公更为动怒,再者,自然有人会为自己辩解……
“主公不必顾虑此事,”果然,站在帐内的众谋士中,庞统开口说道,“依在下所见,此路曹兵既然敢在我五六十万大军眼皮底下劫走粮草,分明是早有准备,郭大人查不到其落脚之地,也在常理之中……”
见是深得自己信任的庞统开口为郭图辩解,袁绍心下怒气消散了几分。哼了哼说道,“然而此路兵马如此肆无忌惮扰我军清净,实叫人心起恨意,若是设法将其拿住,非但我心中恶气不消,日后天下,亦要笑话我袁本初军中无人,徒损我军威仪……”
“哈哈,主公多虑了!”庞统哈哈大笑,拱手正色说道,“主公言中‘名望’,乃是虚的,乃是空中楼阁、纸上画饼,看不见,摸不着,何必如此在意?古人云,成王败寇,事成之前,一切名望皆是虚幻,主公大可不必如此在意!”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尽皆愕然,倘若江哲在此,听了庞统这番言论,恐怕要为之惊讶了。
若是叫江哲来说,恐怕便是……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或许,庞统在某些方面方面,与江哲酷似,两人都是真正的务实者。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现实……
“额?”袁绍愣了愣,抚着下巴诧异说道,“士元言论,倒是别致……”
成王败寇……沮授深深望了一眼庞统,心下暗暗点头,此子,眼光卓越!
“士元如此说……”袁绍细细一思,用手指扣着桌案,望着庞统朗笑说道,“岂不是将先贤谏言,束之高阁?古人云,天下首趋者,大义也,是故王道之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主公此言差矣!”庞统摇摇头,正色说道,“昔日强秦并吞六国,六国合纵抗秦,聚王道之师,结果呢?被强秦一一击溃!在下以为,这‘王道之师’,不过是收拢民心之手段。若是主公依此法掌军,极为不妥……成王败寇!”
“……此言在理!”袁绍信服,点头附和,心中早已将粮草之事抛之脑后,喃喃说道,“士元之意便是,倘若此战我等胜,我等便是王道之师,曹孟德便是寇;倘若我等败,一切虚名皆成泡影……”
“主公英明!”
“嘿!”袁绍哈哈大笑,抚掌说道。“我率百万大军伐曹,如此声势,空前绝后,岂会落败?士元之意我明白了,不过……叫这路曹军在我等眼皮底下,我总是心中不乐,士元可有妙计?”
“妙计不曾有,良策倒是有,”庞统谦逊一笑,拱手说道,“其实此路兵马,区区数千人,无关紧要,只要我等击败曹军,此军当下溃散,不过既然主公问计,在下便言之一二:此路兵马既是为粮草而来,我等便以粮草设伏便是,想来沮大人、郭大人亦是想得到,不过是心思大局,无心顾及此事罢了……
曹孟德欲用‘劫粮草’之策,延误主公战机,主公应当要庆幸才是……”
“呵,”望了一眼沮授、郭图,袁绍脸上露出几许微笑,点点头,哂笑说道,“士元妙策,曹孟德岂能想得到?他以为我只能从青州运粮?不过是做给他看罢了,哼!可惜就算是从并州运粮,亦要耗费诸多时日,否则颜良便不会冤死与曹孟德手中,坏我一员大将,曹孟德啊……”
庞统微微一笑,拱手正色说道,“兵法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者,军中利器,断然不可有失,主公放心,并州之粮如今已大多屯于牧野,虽不多,亦可支撑我数十万大军三月之久,从牧野运粮至平丘、延津,不过一两日,若是急行,朝发夕至……”
袁绍搓搓手,大笑说道,“我有些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见到曹孟德惊慌失措的模样,哈哈!”
“主公稍安勿躁,再等两、三日便可……”说着,庞统望了一眼郭图,微笑说道,“若是主公得闲,不如权且陪这数千曹兵耍耍……不过嘛,有件事当是要禀告主公,从白马至乌巢,怕是亦要两三日……”
得到庞统眼神示意,郭图心中会意,拱手嘿嘿笑说,“主公,在下愿将功赎罪,助主公诛灭此路曹军!”
“好你个士元!嘿……事到如今,我岂有空闲陪这区区数千人马闲耍?”袁绍此刻早已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大笑说道,“吩咐下去,全军将士做好准备,明日南下!”
“诺!”
而此刻,郭嘉与赵云、张辽等三千骑兵正紧急从白马以北之地,迂回赶往延津、乌巢一带。
期间,张辽也曾问过郭嘉,‘我等首重,不是断袁绍粮草么?’
郭嘉曾笑言,‘眼下已惊动袁军,若是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当真是因为惊动了袁军么?走不了?
拜托,那三千都是骑兵啊,依靠马力,日行百里,不在话下,岂有‘走不了’之说?难道袁绍还为排大批骑兵、漫山遍野的找?
论其中究竟,乃是郭嘉在劫袁绍大军粮草时,发觉了蹊跷之处……
在杀光运粮的袁兵之后,郭嘉曾细细推算这数百车粮草,发现这些粮草竟是不足以支撑数十万大军十日,而这些粮草从青州运至白马,亦差不多要耗费十日光景,也就是说,白马袁军主营之多,恐怕是积攒不下一日屯粮……
难道袁绍并不想着南下?
笑话!郭嘉暗暗撇嘴自嘲一句。
或许有什么地方我算漏了,白马不是囤粮之地,那么又是何处?
如今眼下最合适囤积粮草的,唯有白马、平丘、延津、乌巢,如今乌巢在我军手中,袁绍又不欲在白马囤粮草,莫非是平丘与延津?
可是青州之粮,运至白马不是要比运至平丘、延津近得多么?
舍近求远,这不合常理……
等等……
平丘、延津,隔河便是牧野、河内……
“我明白了!”郭嘉面色骇然。
袁绍根本没有想着在白马囤积南下所需之粮!
从青州转冀州、再运至白马,不过是为掩人耳目,那么除去白马,唯有平丘、延津二处,嘿!非是袁绍舍近求远,而是这粮草,根本不是从青州运至!
并州!唯有并州!
早前并州刺史丁原治理有方,并州多有囤粮,即便是后来黑山黄巾作乱,所消耗的粮草大多亦是从冀州运去,再者,袁绍曾在河内屯兵二十万,要支撑如此数量军队,河内必然囤有大量粮草,而如今眼下,平丘、延津皆被袁军所占,若是袁绍运粮渡河……
啧!糟糕,算漏了!
志才,就在你算计袁绍的同时,那庞统也在算计你啊!
郭嘉暗暗皱了皱,低声喝道,“赵将军、张将军,再加快些行程!”
“唔?”赵云愣了愣,还不及说话,张辽诧异说道,“再加快行程?这……”
似乎看穿了张辽心思,郭嘉低声轻喝道,“休要管我,事况紧急!”
张辽心下一愣,望了一眼赵云,赵云望了眼马背上颠簸不定的郭嘉,犹豫着抬起手。
“众军听令,急行!”
“喝!”
志才,我等算漏了!
切莫大意啊!
唔……依你才智,或许能看出其中蹊跷,快!快快看出来啊!
拜托了……
在赵云不忍的眼神中,郭嘉伏在马背之上,面色焦虑。
与此同时,乌巢曹军大营!
“文丑败退,看来今日又无事了……”曹营寨楼之上,戏志才望着营外战局抚掌笑道。
“哼哼!”与戏志才一同观战的曹操轻哼一声,摇头说道,“鸣金!”
“诺!”身边乃有一曹操近卫当即应命。
“呜呜呜……”随着一声鸣金之响,营外曹兵缓缓收兵。
没过多久,徐晃,以及骂骂咧咧的许褚两人便率军入了营内。
“辛苦你等了!”站在门内的曹操笑着说道“岂敢!”徐晃急忙抱拳回礼,许褚似乎仍有些愤愤不平。
“仲康,怎么?”曹操强忍着笑问道。
“文丑那厮实在可恶!”许褚重哼一声,怒声说道,“才战到酣处,这厮便鸣金……”
“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上前拍拍许褚肩膀说道,“他若不鸣金,他麾下将军皆被仲康砍完了,他使唤何人去?”
许褚似乎恍然,挠挠头憨憨一笑。
“两位将军武艺高强,在下佩服!”戏志才拱手说道。
“军师过奖了!”为许褚压阵的徐晃讪讪一抱拳,方才……自己根本就没出什么力嘛……
面对着与‘郭军师’有相似气质的戏志才,许褚不敢无礼,抱拳笑着说道,“若不是那厮逃了,末将定将那厮首级献与主公与军师!”
“献给主公便可!”戏志才苦笑着连连摆手。
附近曹将尽皆大笑。
谈笑了几乎半个时辰,曹操正欲回帅帐歇息,忽然听到营楼之上有曹兵喊道,“主公,少将军与陈小将军回来了!”
“哦?”曹操眼眉一挑,与戏志才来到寨楼之上向外望了一眼。
果然,远处有一路兵马打着‘曹’字旗号徐徐接近,为首二将,不是曹昂与陈到又是何人?
随着营门打开,曹昂与陈到率军回到营内,望见曹操等人站在辕门,急忙上前抱拳道,“见过父帅(主公)、军师!”
“你等在途中相逢?”戏志才有些好奇问道,他分明分派给二人不同的任务啊。
“恩,昨日在路上相逢,是故一道回营,”说话中的曹昂似乎有些不渝,干笑着说道,“一碰面,这才得知……军师此次怕是有些厚此薄彼吧?为何给末将的将令是探查文丑大营,给叔至的将令却是叫他率军断文丑粮道,军师?”
“哦?”戏志才抚着下巴,诧异说道,“竟有此事?”
曹昂气结,正欲说话,曹操轻声呵斥道,“子脩,军师乃军中决策之人,你极为将,自然要听军师将令,此间非是玩耍,乃是战事,便是为父,亦是听从军师将令!休要胡闹!”
“主公言重了!”戏志才拱手谦逊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对曹昂笑道,“少将军机智,探查文丑大营,恰到好处呀,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少将军肩上担子可不轻哟!”
唉,用世叔的话说就是,你骗三岁小孩呢吧?
眼神古怪地望了戏志才一眼,曹昂有些不满地瘪瘪嘴,抱拳有气无力说道,“是是是,末将明白了……”
“嘿!”只见戏志才呵呵一笑,指着曹昂对曹操说道,“哈哈,少将军久在守义身旁,竟将守义疏懒学个十成十……”
“哼!”曹操难掩脸上笑意,故作沉声喝道,“还不速速交令,像什么样子!”
“诺!”见父亲发话,曹昂暗暗腹议一句,随即抱拳正色说道,“启禀父帅、军师,正如军师所料,文丑大营建造营寨为虚、打造井阑为实,末将前去探查时曾看得明白,文丑大营除了些许围墙之外,空无一物……”
“唔……”曹操听罢皱皱眉,沉声说道,“看来文丑这几日怕是佯攻啊……想一鼓作气拿下乌巢么?”
“怕是如此了,”戏志才点点头,沉吟说道,“袁军缺粮,文丑应当是强攻乌巢才是,然而他这几日之攻势,啧啧……其中必然有诈,是故在下遣少将军前去探查一二。”
说着,戏志才转首望向陈到,见他低头不语,疑惑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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