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确实可称当今名士,的确胜任刘备军师之职,他所练出来的这三千兵马,虽说不及曹军精锐,然而亦不差得几分。
可是为何江哲不早早动用这三千人马呢?汜水关多三千人马不是更加利于防守么?要知道汜水关可是岌岌可危啊!
不!正是因为汜水关岌岌可危,江哲才更不能让这三千士卒参与汜水关战事。
曹军与刘军不同编制,若是共同防守一处,调度起来,难免会有些吃力,曹军士卒与刘军士卒互不相识,如何能做到协同防守?万一一个不好,起了口角,你说是罚谁好?
罚自己麾下将士?
亦或是罚刘备麾下将士?
是故,江哲便让徐庶将此三千兵马屯于关后。不参与汜水关战事,反正对着张白骑十余万兵马,就算加上刘备三千兵马又能如何?还不如先藏着,做一支奇兵!
如今,这支奇兵便派上了用场,虽说只是做疑兵之用……
那日,徐庶与江哲商议,熄灭关中多数火把、篝火,随后便叫这三千兵马‘悄然’入关,待走入关内之后,再偷偷潜出去,继续‘悄然’入关,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
“疑兵之计么?”冷眼看着这一切,司马懿暗暗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
然而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一事,回身望了一眼徐庶,讽刺说道,“徐军师,明日……可是已有对策?”
徐庶自然明白司马懿口中的‘明日’是指何事,两人都明白,汜水关战事正酣,张白骑必然会时刻注意关内动向,如此‘调兵’,自然也瞒不过此人耳目……
“监军大人请放心,在下已有对策!”徐庶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减灶之策?”司马懿瞥了徐庶一眼。哂笑道,“要骗过张白骑,可不简单呐!”
“大人看好便是!”徐庶不亢不卑笑道。
“哼!”见徐庶不愿透露,司马懿心中有些不满,皱眉说道,“虽说你非我麾下,不过我等有言在先,若是你坏了司徒算计……”
“大人请放心!”徐庶淡笑说道。
深深望了徐庶一眼,司马懿挥袖而走。
徐庶必然是想用减灶之策骗过张白骑!哼!徐元直,你太小看张白骑了!
虽说心中‘笃定’,不过司马懿还是有些好奇,好奇徐庶究竟欲如何骗过张白骑,是故,次日一早,他便跟在徐庶身边,这叫徐庶有些哭笑不得。
不增灶、亦不减灶?仅仅延长造饭时辰?
望着徐庶的布置,司马懿眼中露出几分惊奇。
妙……不管是赠灶也好,减灶也好,都会透露出我军动向,然而徐元直此举,却足以叫张白骑摸不着头绪。
啧!小看此人了!
望了胸有成竹的徐庶。司马懿暗暗嘀咕一句。
建安三年七月二日,汜水关无战事!
自那夜张白骑夜袭汜水关却中埋伏以来,黄巾军偃旗息鼓,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没有丝毫动静。
不说汜水关内众人心中坎坷不安,江哲倒是惬意地很。
反正关内被那一把火烧了个面目全非,江哲也就‘破罐破摔’,令侍卫在暂居宅邸之前置一篝火、就着这篝火烤肉吃。
任何看到这一幕的曹军皆是瞠目结舌。
大敌当前,汜水关岌岌可危之时,司徒竟有闲情烤肉吃?
很怪异地,每个看到这一幕的曹军,心中好似莫名地松了口气。
传闻司徒善用兵,此言果然不虚啊!望着关内士卒那绷紧的神经似乎稍稍有些缓和,在不远处望着江哲的钟繇心中大赞。
为将者都明白,临战之时麾下士卒绷紧神经那是好事,不过要是过了度,那可就不妙了,每每一惊一乍,谁也吃不消不是?
望着江哲如此做法,关内众曹军士卒心中暗暗盘算起来:关外仍有七八万黄巾,然而身为主将的司徒竟在关内取火烤肉,显然不将关外黄巾放在里,再想想前段日子的战事,拥有十余万兵马的黄巾七日攻不下只有区区一万五千曹军把守的汜水关,还损兵折将,倒在汜水关上的黄巾足足有三四万之多……
而如今,江哲的做法无疑给了汜水关曹军一个讯号。
黄巾,不足为惧!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之间,关内曹军大多知晓了此事,有些低迷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是啊,有司徒在,黄巾不足为惧!
听闻此事而来的司马懿与徐庶,心下暗惊之余,亦是有些佩服,“司徒好雅兴啊!”拱手行了一礼,徐庶笑呵呵说道,“视关外近十万黄巾如无物,司徒气度,我等万万不能及!”
“仲达、元直来了?”江哲起身招呼二人,“来,我刚烤好的肉,试试!”说罢,江哲身边便有两名侍卫将用柴火串着的烤肉递了过去。
“不敢……多谢司徒!”徐庶恭敬接过,望了一眼烤肉,见烤肉金黄酥脆,发出阵阵肉香,心中有些诧异,疑惑问道,“此乃司徒烤制?”
“恩,怎得?”江哲笑着说道。
“在下万万不曾想到。司徒竟……”说了半句,徐庶暗思一下,笑着说道,“司徒乃奇人,在下看不透!”
“哼!”司马懿暗哼一声,望了一眼手中烤肉,犹豫一下,咬了一口,随即顿时皱起眉头。
这江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难道他不知君子远离庖厨么?
啧!不过这烤肉还真不错……
“如何?仲达?”江哲微笑着问道。
犹豫一下,司马懿笑着恭维道,“善!”
“那就好。手艺还未生疏啊,”江哲呵呵一笑,望着篝火旁的烤肉说道,“当初在徐州,家中粮谷尽时,便猎山货烤食,总算是熬过严冬,呵呵,当时还诸多不满,如今回想起来,倒是有些怀念……”
“……”徐庶听罢一愣,犹豫问道,“司徒出身寒门?”
“怎得?”江哲用手中木棍拨了拨篝火,哂笑说道,“那你以为我何等出身?”
徐庶心下很是诧异,疑惑问道,“传闻司徒不是与司徒王公有亲么?怎么……”
“错了,”江哲微微一笑,微叹说道,“我虽唤他伯父,然而若是当真细论起来,王公乃江某妻室之伯父,随后承蒙他看重,收我为侄,却不是你等想得那般……”
这江哲竟是寒门子弟,怪不得当初不曾听闻此人之名……不过以区区寒门子弟身份,至如今位列三公,名传天下,此人……当真不简单呐!
徐庶暗暗心惊!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司马懿深深望了眼江哲。
“对了!”放下手中木棍,江哲拍了拍手中灰尘,凝声说道,“元直,你谋划得如何?”
“司徒请放心!”徐庶面上笑意一收,正色说道,“用此计骗过张白骑,在下有七成把握!”
“昨日徐军师信誓旦旦,为何今日却这般谦逊?非是十全把握?”司马懿暗讽说道。
“你!”徐庶不免有些气结。摆着司徒在这,我如何敢说十全把握?看在司徒面上,不与你计较!
“好了好了,”江哲笑了一声,问司马懿道,“仲达,关外黄巾有何动静?”
“这……此事在下不知,要问过钟大人……”
“监军亦有不知之事?”徐庶嘿嘿一笑,却得了司马懿一个白眼。
“钟大人?”说着,江哲忽然望见了不远处的钟繇,起身唤道,“钟大人!”
“唔?”正与数个曹军士卒说着话的钟繇听闻江哲相招,急忙走了过来,抱拳说道,“司徒有何吩咐?”
“呵,莫要拘束,我只是想问问,关外黄巾,有何动静?”
“不曾!”钟繇摇了摇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今日一早,下官便尊监军大人之命,一连派出数拨探马,前去黄巾大营附近探查,只见那黄巾龟缩营内不出,然而待我军探马欲再靠近一些时,营内便杀出一路人马,折损了我等好几个将士……也不知那张白骑打得什么算盘!”
听闻此言,司马懿与徐庶俱是眼睛一亮,对视一眼,徐庶笑着说道,“司徒,那张白骑必定是携大军望荥阳去了,只留下些许兵马守卫大营,以掩人耳目,我等计谋……成矣!”
瞥了一眼徐庶,司马懿接口说道,“事不宜迟,司徒当速速召集一军,急出汜水关,越洛阳,占黄巾粮仓渑池,粮草一旦被焚,张白骑唯有无功而返!兖州之危,乃解!”
“当真?”江哲面色一西,随即又皱了皱眉,凝声说道,“……不过此事仍需谨慎,若是张白骑故布疑障,以探我等图谋……退敌良策,便功亏一篑了。”
今日我是分毫也算不出张白骑所在,莫非又是被他乱了天机?似乎不是……莫非他用‘遁甲’之术掩藏自己动向?
那张角到底教了他多少奇术啊!江哲不免有些泄气。
“司徒勿虑,此事易也!”司马懿微微一笑,抬手说道,“司徒莫非忘了,前几日黄巾有一员大将死于司徒阵中,我等不妨以此人尸首为饵,假作喝张白骑退兵,实则探黄巾大营虚实……其麾下大将阵亡,我等送还尸首,张白骑理当亲自迎接,否则必叫其麾下黄巾寒心,是故我等便有机可趁……”
“那张白骑要是故意不出面呢?”江哲皱眉问道。
“司徒放心,”只见司马懿嘴角露出几许冷笑,哼声说道,“在下亲自去,他瞒不过我!”
正如徐庶与司马懿所料,张白骑早在昨日夜里,便动身携大军、越洛水,转道袭荥阳去了,只留下刘石、李大目并三万黄巾把守大营,其余五万兵马,张白骑分为五队,除去自己之外,将其余四万交与四位麾下大将,分五路直袭荥阳!
在张白骑筹划中,就算其中一路被中途受阻,仍有四路兵马,攻下区区荥阳,不在话下。
临行之前,张白骑曾嘱咐刘石、李大目二人,虚设旗帜,掩人耳目,另外,要不时率军前去进攻汜水关……当然了,佯攻而已。
为的就是不叫江哲、司马懿等人看破此计,为此,张白骑还用奇术将刘石相貌变作自己。
然而在谁是营中主将这事上,刘石与李大目起了争执。
本来,刘石职位不如李大目,如今张白骑一走,李大目自然是营内主将,然而张白骑又将刘石变作了‘自己’,也就是说,‘张白骑’乃是营中主将。
幸好两人不曾因此结怨,商量了一宿总算得了个结果:大营之内,李大目为主将;大营之外,‘张白骑’,也就是刘石为主将!
就当两人商议完此事、正要率军攻汜水关之际,却忽得麾下将士通报,说是汜水关有曹使求见!
两人一听便愣住了。
“曹使?”李大目犹豫了下,转身对刘石说道,“刘兄弟,你说那江哲打什么主意,杀了我三万多弟兄,还派来使者?正好,老子心中火还没消呢,先拿此人开刀!”
“李哥莫要冲动……”相比与有勇无谋的李大目,显然是刘石更具头脑,或许这也是张白骑选择此人的原因所在,只见他在帐内踱了几步,皱眉问那名黄巾道,“那人是否言及为何而来?”
“启禀刘将……啊不,启禀大帅,”那名黄巾在感慨大帅神通广大之余,显然有些不太习惯,讪讪说道,“那人说,他是来送还彭将军尸首的……”
“你不早说!”李大目一瞪眼,说着抬脚便走。
“李哥且慢!”刘石唤住李大目,摇头凝神说道,“曹军有这般好心,送还彭将军遗体?我思其中必定有诈!”
“此话怎讲?”李大目瞪大眼睛疑惑问道。
“或许……”刘石望了一眼李大目,低声说道,“我等昨日未曾按大帅吩咐,率军攻打汜水关,或许曹军起疑了……若是坏了大帅谋划,那就……”
“你是怪我咯?”李大目双眼一瞪,怒声说道,“若不是你欲与我争……”
“好好好,小弟错小弟错,”刘石讪讪一笑,连声告罪。
“哼!”李大目哼了一声,深深吸了几口气,随即抓抓头,犹豫说道,“那……那眼下改如何是好?”
“呵,”刘石微微一笑,小声说道,“李哥莫急,小弟观此人,必是前来打探我军虚实,小弟久在大帅身边,大帅言行举止,小弟亦学得几分,我等便如此如此……”
“哦!好!”李大目点点头,大步走出帐外准备去了,然而过了数息他又回来了,探着脑袋说道,“刘兄弟,今日营内亦是你说了算,我李大目听你的,不过待此人走了,你还得听我的!”
“是是是!”刘石苦笑不得,李大目这才满意得走了。
“唉……你真当我想与你争权?要是你如王当将军一般,我便是听命于你又如何?就怕你不慎被汜水关曹军看破、坏了大帅谋划啊!那江哲可不是吃素的……”微微一叹,刘石摇了摇头,随即暗暗嘀咕道,“大帅往日应当是这般……不对不对,应当是这般,对!就是这般!”
而与此同时,黄巾大营之中,司马懿带着数个曹军并一副棺木,在辕门处四下观望。
然而入司马懿眼帘的,便是接天连地的帐篷,以及远处憧憧曹军,随后,越来越多的黄巾出现在司马懿眼前。
哼!以为我会轻信?若是我,用区区五千人,便可假作数万人,还想瞒我?心下冷笑一声,司马懿索性闭上了双目,这让在远处探望的李大目心中有些泄气。
挥挥手,李大目召过一名黄巾士卒,低声说道,“去,带他前去帅帐……我方才吩咐的,你可是听清,莫要露出破绽来!”
“将军放心!”那黄巾抱拳点了点头,径直朝司马懿走去。
“大帅有请!”
“哦?”司马懿睁开双目,心下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笑了笑,拱手说道,“有劳这位兄弟了!”
“哼!”那黄巾冷哼一声,顾自朝营内走去。
“呵!”司马懿一声轻笑,不以为意。
走了足足一炷香功夫,司马懿终于望见黄巾大营帅帐所在。
“大帅便在帐内,请吧!”那黄巾冷言说道。
“多谢!”司马懿拱手一礼,整整衣冠,大步而入,然而走入之后,望着帐内案边之人,司马懿却是有些吃惊了。
当真是张白骑?
张白骑当真在营内?不曾去荥阳?
怎么可能?
司马懿心下很是狐疑,皱皱眉拱手唤道,“司马懿见过大帅!”
“哼!”只见帐内‘张白骑’缓缓抬起头来,深深望了一眼司马懿,淡淡说道,“江哲命你送还我军大将尸身?”
张白骑怎么可能仍在营内?难道他不欲夺取兖州、豫州了么?不对!按着自己对此人的了解,此人应当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如何会放弃?
在此地耽搁愈久,就愈对他不利,张白骑应当知晓才是……
“呵呵,确实如此,”司马懿呵呵一笑,抬头凝神打量着张白骑,低声说道,“除此,司徒命在下传递一言!”
“说!”张白骑重喝道。
“若是大帅仍不退兵,那么此人的下场,便是张大帅前车之鉴!”司马懿沉声说道。
“放肆!”张白骑勃然大怒,右手猛地一砸桌案,怒声说道,“你等好大的胆子!”
“唔?”司马懿皱皱眉心下一愣,张白骑发怒了?就为自己说的这区区之事发怒了?奇怪……按着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当为此发怒,他应当冷笑着说,‘好,那我张白骑等着’,如此才是……
“……”扮作张白骑的刘石见司马懿深深打量着自己,心下一紧,右手已虚握剑柄。
难道被他看破了?不会啊,我都是按着大帅平日言行举止的,如何会露出破绽?不过……万一被此人看破,便留不得他了……
仿佛感觉到了张白骑身上的阵阵杀意,司马懿不慌不忙,拱手笑道,“大帅还是这般厌恶在下啊,其实在下亦是无奈,谁叫我被江哲左右呢,与大帅为敌,懿亦是心中无奈啊,再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呵呵!”
啊!倒是忘记此人与大帅乃是旧识!险些露出破绽……
刘石暗暗松了口气,冷笑说道,“放心,我不杀你!”
错了……应当说,‘就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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